廚房裡,文依恬哼著歌曲在炒菜,她做了五菜一湯,每樣都是康麒安最愛吃的菜。
看看時鐘,七點半了,她特意晚些做好飯菜,因為她想康麒安公事繁忙,應該不會那麼早回家。看看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她笑得好滿足。
康麒安一定沒想到她會做菜了,想到他驚訝的表情,文依恬笑得更開心。
不過低頭看看自己,她似乎大邋遢了。她匆匆到浴室快速洗個澡,吹乾頭髮,到臥室換上今天買的新衣裳。她沒花費太多錢買高貴的衣服,只選購了些簡單的休閒服和兩件長裙,居家外出皆適合。
梳理了頭髮,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棉布洋裝。她沒穿鞋,只套了雙厚襪子,她的腳一向怕冷,但有厚襪子和長毛地毯,她不覺得冷,而這樣的她看起來好像女學生般清爽可愛。
東弄弄、西做做,時間也八點多了,康麒安還沒回來,她擔心飯菜會涼了。
坐到餐桌旁,她看著滿桌子的菜,耐心地等著這房子的男主人回家。
九點鐘過去了,十點鐘也過去了,文依恬依然坐在餐桌旁,眼前的食物動也沒動,而且也冷了。
十點半了,文依恬明白康麒安不會回來吃晚飯了,她動手將菜封上保鮮膜送到冰箱裡。她又沒和康麒安約好,他不回來吃飯那是當然的,這些菜就留到明天再吃吧。
收拾好後,她換下了特地穿上的洋裝,穿上一套家居服。她蜷縮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等康麒安回來。
文依恬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電梯叮咚的聲響才喚醒她。
她睜開迷-的睡眼,看到康麒安從電梯走出時,她馬上就清醒了,急忙起身要迎接他。
但是蜷曲太久的腳一時無法隨心所欲地移動,她一站起,人立刻不穩地向前跌倒,頭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茶几。
康麒安看她跌倒了,急急地衝過來將她扶起。
「你有沒有怎樣?」
文依恬揉揉被撞到的額角,她只感到頭昏,倒沒有多大的疼痛。
「還好,我沒事,不要緊的。」康麒安滿臉的關心讓她好開心。
康麒安仔細地檢查她的額角,竟然沒有一點痕跡,連瘀青都沒有,這怎麼可能?他明明看見她額頭敲到桌角的,還發出了好大的聲響,而文依恬一向細皮嫩肉的,只要輕輕一碰都會青紫個好幾天,為何這回卻一點事也沒有?
「麒安,是不是青紫的很大片?很嚇人?」文依恬看到他眼裡的訝異忙問。
康麒安縮回手,淡淡回答她:「你自己到鏡子前看看就知道了。」
文依恬跑到穿衣鏡前觀看。咦,怪了!她的額頭好端端的,既沒紅沒腫也沒瘀青,一點事也沒有。她自己也感到驚訝,莫非這和發生在她身上的怪事有關?
想不通,她也不願多傷腦筋,她跑回康麒安身旁,吐吐舌笑了:「竟然沒事耶,真是幸運呢。」
康麒安用懷疑的目光看了文依恬一眼,隨即又換上淡漠的神情,走向臥室。
文依恬跟在他後面柔聲問:「你吃晚飯了沒?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我煮消夜給你吃?」
康麒安沒回答,正脫著身上的衣服。
「你想洗澡是不是?那我去幫你放洗澡水。」文依恬語句溫柔,人轉身走向浴室。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康麒安冷冷地拂去她的好意。
「哦,好。那還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的嗎?你儘管說,別客氣。」文依恬小臉上仍是不在意的笑容,關心地問。
「睡覺,別來煩我就可以了。」康麒安不帶感情地撂下話。
又是叫她別煩他。文依恬眼兒有些泛紅了,卻仍強打著笑臉,乖巧地點點頭。
「好,我去睡覺,不打擾你了,晚安。」
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好再和康麒安同擠一張床,走到放在床邊地上她新買的睡墊躺下,蓋上她新買的厚棉被,她很聽話地馬上閉上眼睛睡覺。
她的溫馴讓康麒安一時愕然,他握緊了拳頭,頭一甩,走入浴室。
她該死的聽話,竟讓他有了愧疚感!
康麒安在浴室裡沖澡,由頭洗到腳,仍洗不去心中那分莫名的心疼;為了他拒絕文依恬的好意,讓她眼裡泛起了淚意。
該死的,他是怎麼了?他的冷漠無情到哪裡去了?怎能為她一臉的委屈而心軟呢?他不能!
沖完了澡,擦乾身體,他一樣是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即走出。不自覺地往文依恬睡覺的地方瞄了眼,她整張臉幾乎都掩在棉被底,只露出頭髮,她不會悶死嗎?
意識到自己竟然還很關心她,他不由得又暗罵了聲,該死的!
穿上了休閒服,他覺得有些口渴,便晃到冰箱前打開要拿飲料。
冰箱裡的豐盛景象讓他皺眉,她幹嘛買那麼多菜回來佔地方?她會做嗎?似是回答他的問題,他看到了被保鮮膜封住的幾盤菜。
宮保雞丁、蔥爆蝦、醋溜魚、青椒牛肉、開陽白菜,怎麼會有這些菜,份量還那麼多,似乎沒動過;而這些都是他喜歡吃的菜,難道這是文依恬做的?從不踏入廚房一步的千金小姐會做菜了?有可能嗎?可是早上她不是做了三明治嗎?
康麒安拿出一罐啤酒後關上冰箱,打開啤酒喝著,眼睛在廚房裡巡過一遍。本是空空的架上擺上了鹽、糖、醬油等調味品,而且都已開封了,鍋、鏟也有用過的痕跡,爐上還放著一個鍋子。他打開看看,是海鮮豆腐場,也是他愛喝的湯。
種種的證據都顯示,文依恬真的會做菜了,而且還做了許多菜等著他回家吃;等不到他回來吃飯,她也沒生氣、沒發火,什麼都沒多說,還盡心想伺候他。
變了,文依恬真是變了,變成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了。
康麒安懷著複雜的神情走回客廳。對於她的改變,他只能用驚訝兩個字來形容,除此之外,他不准自己有其它的感覺。
電話鈴響起,坐在沙發上的康麒安伸手接起。
顏晴舒柔柔的嗓音傳來:「總裁。」
「晴舒。」康麒安聽出了來電的人。
「總裁,謝謝你今晚的招待,我爸媽都很喜歡你,回家後直誇機總裁的好呢。」
「這是應該的,他們是我未來的岳父、岳母了,當然要他們喜歡我才好。伯父、伯母睡了嗎?」
「嗯,睡了,睡前爸媽要我打電話向你道謝。」
「別和我這麼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這麼晚了,你也早點睡覺吧。」
「好,總裁晚安。」
「晚安。」康麒安掛上了電話。
一口氣喝光罐裡的啤酒,康麒安將空罐丟入垃圾桶。顏晴舒這通電話打來的真是時候,提醒了她的存在,而他和文依恬已經是過去式了。
他站起走向床,他該睡覺了。
不過躺在床上時,康麒安仍是忍不住轉頭看向睡在地上的人兒。由這角度可以略略看到她的臉,她兩眼緊緊閉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不過他似乎看到她臉頰旁的淚痕,和有些紅通通的鼻頭。她愛哭的習慣好像還沒改掉。
愧疚感不自覺地又從心中油然生起,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容易受到她的影響呢?
該死的,他忍不住又想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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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康麒安被一陣陣香味叫醒,那是牛肉香,再加上奶油麵包的香味。他第一個念頭便是看向旁邊的地鋪,墊子整齊疊成一小塊,上面有折好的棉被。他從床上坐起,看到廚房裡有個嬌小的身影正來回忙著。
嗯,這牛肉片真的很香,看來這個漢堡會很好吃。昨天的不愉快她都忘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看到這種景象,康麒安一時間會以為文依恬還是他的妻子,她正細心地為丈夫準備早餐,但馬上他又啞然失笑,自己在作什麼大頭夢,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聽到笑聲,文依恬忙走出廚房,手中還拿著鍋鏟。看到康麒安醒了,她笑著道早安:「你醒了啊,早安,我正在幫你準備早餐;一會就好了,你快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吧。」說完,她又轉回廚房忙。
康麒安呆了一呆,回過神後低咒了聲,跳起衝入浴室。他需要冷水來冷靜一下了。
做好了配料豐富的大漢堡後,她又煮起咖啡來。以前她唯一會的手藝就是煮咖啡了,康麒安最愛喝她煮的咖啡,總說她可以開店賣咖啡了。想到以前的甜蜜,她就能忘了康麒安現在對她的排斥。
文依恬將大漢堡放入昨天買的便當盒裡,頑皮地拿起蕃茄醬在漢堡上添加圖樣,再將煮好的咖啡放入奶精倒入保溫壺中。康麒安喝咖啡是不加糖的,這些咖啡夠他一個早上喝的量,她也沒忘記他向來是把咖啡當開水來喝。
準備好了,看著成果,文依恬滿足地笑了。
康麒安也準備好要上班了。他沉著一張臉,就算感動於文依恬的努力,不過他還是不打算接受。
他按了電梯按鈕,電梯門開他走入,正要關上門時,一支小手按住了開門鈕,一個黑色的提袋送到他面前。
「袋子裡面有早餐和咖啡,你帶到公司吃吧,希望你今天一天都很順利,拜拜。」
文依恬快速地將提袋放入康麒安手中,人退出電梯後馬上放開按鈕,再向他搖搖手,看著電梯門關上下降。
這樣一來,康麒安就無法拒絕她的早餐了。
猶如打了一場勝戰般,文依恬快樂地手舞足蹈,笑得好高興。
電梯門關上時,康麒安才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多個提袋,轉念想將提袋還給文依恬時,電梯已經到達地下室了。他又不想再上樓,不得已,只好拿著提袋走向車子,帶著提袋上班。
一走入他的辦公室,一份豐富的西式早點已經放在他桌上了,是陳秘書每天早上都會為他準備的早餐。
他將文依恬交給他的提袋放在旁邊的桌上,拿起陳秘書準備的咖啡要喝,想到文依恬說她將泡好的咖啡放入提袋裡。
他有些好奇地打開提袋,裡面有個便當盒和保溫壺。他拿出便當盒,看著上面的可愛花樣忍不住失聲笑出。老天爺,他有多久沒帶便當了,若讓別人知道他堂堂康民集團的總裁帶便當上班,不笑壞人了。
他對便當沒興趣,先打開保溫壺倒出裡面的咖啡,一陣醉人的甘醇香味撲鼻,康麒安忍不住深吸一口香味。好香,他好久沒聞到如此醇美的咖啡香了。
他迫不及待地喝了口咖啡,濃醇帶著淡淡奶香的黑色液體順喉而下,熨平他的五臟六腑,讓他滿足地再多喝幾口。好喝,真是好喝,恬活煮的咖啡真是沒話說,好喝得讓人無法抗拒,誰也比不上,這才是真正的咖啡。
喝了半杯咖啡解過咖啡癮後,他才打開便當盒,看文依恬為他準備什麼早餐。
當他看到便當盒裡的大漢堡時,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因為漢堡皮上還用蕃茄醬畫了支小白兔,那是文依恬的代表動物,她最喜歡的就是小白免了。
因為這支小白免,讓康麒安食慾大振。他咬了口大漢堡,入口味道真棒,比起外面賣的漢堡好吃多了,在美國短短兩年能學到這麼多東西,他真要對文依恬刮目相看了。
他三兩口就吃完了大漢堡,胃裡的飽滿感讓他心情很好,這個早上,他做起事來都非常起勁。
好心情延續了一整天,他今天也真如文依恬所說的一切順利,真是承她貴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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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倫,一整天都沒看到你,你在忙什麼啊?」陳維真拿著一疊文件正要送上二十六樓給總裁批示,看到從電梯走出來的蔡孟倫,她笑著打招呼。
「我去看康豪飯店宴客廳裝修的進度,又去印刷廠看喜帖印的如何。總裁將他的婚禮全權交給我負責,我不忙才怪。」蔡孟倫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斯文的臉上帶著疲累。
「那的確是件很累人的事,你多擔待了。」陳維真笑笑地拍拍蔡孟倫的肩膀給他打氣,接著就要上樓。
「維真,總裁今天的心情如何?」蔡孟倫叫住陳維真,先向她打聽。
陳維真忙不迭地點頭笑著回答:「好,很好,總裁今天心情是出奇的好,做他秘書一年多來,我第一次看到總裁笑得那麼開心。看到總裁的笑容,我才發覺總裁真的很帥,難怪能成為台灣排名第一的鑽石單身漢了,若不是我已經死會,恐怕一顆心也會黏在總裁身上了。啊,不和你多說了,我還有事要辦,拜。」說完忙踩著樓梯上樓。
總裁心情很好,那表示總裁昨晚和晴舒的父母談得很愉快了。這個事實讓蔡孟倫浮起了一個苦笑,心情低落地走回辦公室。
他注定是空相思一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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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依恬在樓下的書店裡逛了一整天,查閱了所有關於靈異學的書籍,就是沒有發現有記載像她這樣奇怪的例子;她既不屬於靈魂出竅,也不是借屍還魂,她竟是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一個活蹦亂跳、一個在醫院裡奄奄一息,若她現在回到醫院會變成什麼樣子?是昏迷不醒的她好過來?還是兩個她嚇死了醫院裡的人呢?
想是這般想,但不知後果的事她不會傻得去做,她既然時日不多了,她就要好好留在康麒安身邊。
她掌中的生命線又少了一截,她只剩下二十八天的命了,在這二十八天裡,她會盡量陪在康麒安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到了晚上,她又在廚房裡切切洗洗,要弄一頓豐富的晚餐等著康麒安回來吃。
就算他沒回來,她也會繼續為他準備下去,直到她的生命終了。
今天依然是五菜一湯,一樣全是康麒安愛吃的菜。這些菜都是她離婚後才向鍾媽學的,到了美國後,她除了上課,其餘時間她就研究食譜,這已經成為她的嗜好了,而她的心願就是做菜給康麒安吃,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她就很滿足了。現在終於有這樣的機會,她當然會緊緊把握住。
她俐落地在廚房裡忙碌,一會兒工夫,五道香嘖嘖的菜就端到餐桌上,她還做了小餅乾當飯後點心。
康麒安這裡真不錯,廚房設備樣樣齊全,他婚後會住在這裡嗎?可是這房子沒有一絲新房的喜氣,在他的衣櫃裡也沒發現女人的衣服,表示康麒安不是隨便的人,這讓她心情好過了許多。
但是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不管婚後他們會不會住在這裡,這個家還是有了個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到時候她就必須要黯然引退了。
想到康麒安結婚,新娘不是她,文依恬就心痛難忍,不過她很慶幸到那時自己恐怕已是沒命見到這一幕,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文依恬淒楚地笑了。
「你笑什麼?」
一個淡然的男子聲音驚醒了她,文依恬忙轉頭看去,康麒安正站在電梯旁,一手拎著黑色提袋,另一手插在褲袋裡,模樣帥氣地看著她。
「你回來,真的回來了!」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高興,文依恬衝向康麒安。
「這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了。」康麒安仍是冷冷淡淡。他受過太重的傷,對她,他不會再輕易卸下心防。
「你……你吃飯了沒?」文依恬滿懷希望地問。
康麒安挑眉看著她,意思像在反問,她問這麼多做什麼?
文依恬忙解釋著:「若……若你還沒吃飯,我做了一些飯菜,我們一起吃……好不好?」她問的小心翼翼。
康麒安聳聳肩,不太有興趣的臉色。
康麒安沒拒絕,文依恬就當他是答應了。她忙將他拉到餐廳坐好,接過他手中的提袋放在一旁,立刻添了兩碗飯來,一碗送到康麒安面前,還為他夾了顆鳳梨蝦球放到碗裡。
「你吃吃看好不好吃?」請求的語氣。
康麒安拿起筷子夾起鳳梨蝦球咬了口,在文依恬的緊迫盯人中吞下。
「如何?好吃嗎?」文依恬急問。
「還好。」康麒安淡淡回答,順勢繼續吃飯。
文依恬的笑容有些蒙了塵。只是還好嗎?她以為康麒安會說很好吃!會誇機她的,看來是她想的太美了。康麒安吃過那麼多大廚子做的好菜,面對她做的家常菜,不嫌棄就很好了,還能奢求他的機美嗎?
文依恬收回看著康麒安的熱烈目光,自己也拿起碗,慢慢地扒飯吃著,不過吃了兩口飯後,她又鼓起了信心;至少康麒安還願意繼續吃飯,那表示她做的飯菜也不會太差嘛,而且吃飯時首重快樂的氣氛,她又怎能板著張臉呢?
這一想,文依恬有了笑容她細心地為康麒安夾菜,找話題和他說話,縱使他不太搭腔,她也不以為意地繼續聊著。
一頓飯就在文依恬特意營造的愉快氣氛中吃完,飯菜全都吃光光,算是給她一個最實際的支持。
文依恬笑著收拾碗盤,輕快地哼著歌洗洗擦擦。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或許從今天起,康麒安就會每天回來吃晚飯了。
她弄好一切後走出廚房,看到康麒安又坐在電腦前辦公了,她沒打擾他,只將自己烤的小餅乾端了盤放到電腦旁,他會懂她的意思的。
文依恬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她轉來轉去,剛好看到某個電影台正在播放第六感生死戀。這部片子她已經看過了,也很喜歡,現在她有過這些奇特的經歷後再看一次,她更是有番不同的感受。她看的好入迷,情緒隨著劇情起伏而歡喜、憂愁,也忍不住落淚。
最後,當她看到男主角隨光而離去時,她更是哭得傷心欲絕;片中的男女主角雖然陰陽兩隔,至少他們彼此是相愛的,但當她離開人世時,卻只能帶走孤寂,她愛的人永遠也不會再愛上她了,這教她怎麼不難過呢?
將臉埋入膝裡,她咬著唇無聲地哭著。
康氏集團國外分公司的公事大都是由網路傳回台灣向他報告,康麒安坐在電腦前處理了不少公事後站起身轉轉腰,看到盤子裡的小餅乾,他順手拿了塊放入嘴裡。她連餅乾也會烤了,她真是學會了很多東西。
已經十一點多了,康麒安想去洗澡,走向臥室時,他注意到文依恬整個人縮在沙發裡,臉低低地埋入兩膝間,這是她哭的標準姿勢。
他本來想不管她做自己的事,但走了兩步他卻放不下心,只得雙手抱胸走到文依恬面前冷冷問:「你又怎麼了?」
聽到康麒安的問話,文依恬忙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雙腳放下,頭還是低垂著力持語氣平穩:「沒什麼,沒事,我去洗澡了。」起身要從康麒安身邊走過到浴室。
康麒安想也不想就伸手捉住她的皓腕,大手抬起了她的臉觀視。當他看到她紅腫的眼眸時,他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為什麼哭?」
文依恬忙搖搖頭。「沒……沒什麼,我只是看電視看的太入迷了。」
康麒安聽到這個回答,馬上便放開她,話裡是取笑的意思。「看電視劇也會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多愁善感,明知是假的,還被騙去了眼淚;那真實人生有那麼多挫折,你豈不是無法活下去了?若不能堅強面對,就盡早找個男人嫁了,讓他為你遮風避雨,這是我給你的忠告。」說完轉身走向浴室。
文依恬對著康麒安的背影脫口說出:「那你的未婚妻一定很高興了,因為她找到了你這個安全又牢固的避風港。」
「那是當然的。」淡漠地回答,康麒安筆直走入浴室。
一句「那是當然的」又勾起了文依恬的眼淚,她受不了地衝到屋外。冷風陣陣吹得她微微顫抖著,她抱著手臂、縮起身體靠著欄杆坐下,抬頭看看天空,灰——的台北夜空看不到幾顆星星,缺了一角的月亮看起來是孤零零的,就如同她一樣。
只是,月亮再怎麼寂寞也有星星相陪,而她就只有自己了,她的處境比月亮還要不如。
有自憐,也有自哀,文依恬就怔怔地望著月亮在出神。
康麒安洗好澡從浴室出來,正想喊文依恬去洗澡時,卻沒看到她的人,他找了一圈,透過落地玻璃門,竟看到她穿著單薄的衣裳坐在外面吹風。
康麒安怒上心頭,顧不得身上只披一件浴巾就打開落地窗衝出房子。
開門的聲音拉回了文依恬出神的思緒,當她看到康麒安打著赤膊走到戶外,她忙擔心地站起跑向他,急拉他回屋。
「哎呀,你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呢,會感冒生病的,快回屋裡去。」
兩人一同走入屋裡,關好玻璃門後,康麒安便緊捉著文依恬的手質問她:「你說我,那你自己呢?為什麼無緣無故要跑出去吹風,你以為自己很強壯嗎?我先把話說清楚,你若是生病了,我不會照顧你,我會叫鍾媽帶你離開,到時你就別說我趕你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話說完,康麒安放開她,大步地走回臥室,穿上衣服後,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要出門。
「你……你要去哪裡?」文依恬追著他問,不知道他在發什麼脾氣。
「你忘了我還有個未婚妻嗎?」康麒安冷冷地撂下話,搭電梯離開。
而文依恬則是踉蹌地跌坐到地上,眼淚又流下。她真是除了哭之外,也只剩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