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姐兒佳配 第四章
    震天的喜樂聲讓洛陽城更添了熱鬧喜氣,今天正是銀、金兩家連姻的好日子。從城中的金家到城南銀家,相隔的幾條街道上全結滿了慶賀的花球紅采,金家、銀家向來政商關係良好,所以這場婚宴的盛大熱鬧是可以預期的,甚至連皇上也送了賀禮來,讓金、銀兩家風光十足。

    當大紅花轎帶著綿延足有一里長的送嫁隊伍到達銀家時掀起最高潮,金家小姐所帶來的嫁妝多得讓人咋舌,充分顯示出金家的財力。

    銀帝威笑容滿面的踢轎門,迎出了花轎裡的新娘子;一身華貴嫁衣,頭戴珍珠寶石鳳冠的新娘緩步下轎,紅巾覆臉讓人無法一窺其真面目,不過她顯得臃腫的身材卻教銀帝威的笑容頓了頓,納悶新娘子的身形怎麼走樣或許是天冷穿較多衣裳吧,無法細探究竟的銀帝威只能用這個理由帶過,在媒人的指示下,他執起牽巾,帶著新娘入大廳拜堂。

    行完繁複的禮節後,新娘子在新郎和奴婢的擁護下進了洞房,不過新郎還來不及和新娘說話,立即被賓客給拉出洞房喝酒慶祝。

    喜筵從午後便開始,受邀的賓客一波波湧入銀家,盡情的享樂慶賀,也讓身為新郎的銀帝威忙得分身乏術。

    直至月上中天,疲倦的新郎才帶著濃濃酒氣,步履不穩的由好友扶著回房,接下來的就是重頭戲鬧洞房雨燕看姑爺喝醉了,忙送上解酒茶。

    喝了茶,銀帝威清醒了大半,在一幹好友吵著要看新娘的情況下,拿起秤尺走到床邊,笑著挑起了新娘的頭巾,他娘子的傾城俏顏一定能讓他這些好友羨煞………

    覆面紅巾一移開,新娘的相貌便毫無遮掩的顯露在眾人面前,立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口氣看呆了,新房內立刻變得鴉雀無聲,銀帝威手拿不穩秤尺,連同面巾一起掉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銀帝威以為自己在作夢,連忙睜大眼看得再清楚些,事實仍是沒改變,那女人還是穿著新嫁衣坐在床沿,睜著一雙過大的眸子看著自己,平俗的大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銀帝威嚥下口水,壓下心中的訝異,勉強出聲:「你……你是誰?」

    金天兒的笑容不變,眨眨眸子回答:「我是你的新娘啊,夫君。」

    夫君這稱謂差點讓銀帝威吐出來!他強按下湧上心口的酸意擠出話:「不……不是……不是……你,我要娶的新娘不可……能……是你,請你別……別開這樣的玩笑,我要見我真正的新娘!」那位美麗窈窕的佳人。

    「夫君,我就是金天兒,也就是你真正的新娘」金天兒笑著再申明一次。

    銀帝威幾乎站不穩了,連忙吸幾口大氣撐住自己。

    「不是、不是!我上次見到的人明明就不是你,她……她是……啊……你……你這個丫鬟可以為我證明,上回在白雲寺我看見你服侍另一位姑娘,你還叫她小姐呢,她應該才是金天兒」他拉出雨燕,要她作證。

    雨燕打量著姑爺思索了下,立刻拍手叫了聲:「奴婢想起來了,原來奴婢曾在白雲寺見過姑爺,難怪會覺得姑爺似曾相識。不過那天奴婢侍候的人是表小姐,是小姐要奴婢將表小姐當成主人侍候,所以奴婢才會喊她小姐,其實她是表小姐,是小姐的表姊韻涵表小姐。」

    表……表小姐!銀帝威臉色褪成了灰白,驚愕的瞪著面前醜陋、癡肥的女人,這就是他剛娶入門的妻子不……銀帝威倒退了步,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自己千挑萬選下竟會娶了個這樣的妻子,他無法承受這樣的殘酷結果。

    「這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我……我弄錯了,真的弄錯了,我……我錯了!」

    銀帝威一臉無措,話說完便轉身要離開,他必須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只是他才走了一步,身後就傳來喝令聲:「站住,不准走!」

    銀帝威停下腳步,下一刻,紅色肥胖的人影就站在他面前,咦?人那麼胖,動作竟這麼快,令他有些驚訝。

    「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夫君你要去哪裡?」金天兒看著丈夫問。

    洞房花燭夜?要自己和她洞房,不如拿刀殺了他吧!銀帝威翻了下白眼,忍耐的看著身前的胖女人回答:

    「我們的婚事是個很大的誤會,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清楚解決的辦法。」

    金天兒質問丈夫:「誤會?什麼誤會?你難道不是銀帝威」「不,我是銀帝威沒錯,但——」

    金天兒快速打斷他的話:「那你是不是親自來金家提親,要娶我金天兒的?」

    「沒錯,我是要娶金天兒,可是——」

    金天兒一樣沒讓他說完:「既然你是銀帝威,又是親自說要娶金天兒,而我就是金天兒,你用大紅花轎迎我入門,我們又拜堂成了親,那還有什麼誤會?」金天兒犀利的反問銀帝威。

    銀帝威一時語塞,對金天兒的咄咄逼人也心生不滿,因而不客氣的反駁:「我以為你的表姊是你,才會去金家提親,現在既然發現你不是她,弄錯了對象,我們的婚事當然就是場誤會」「我表姊有親口向你承認她是金天兒若沒有,你怎麼可以說是誤會明明是你主動來金家向我爹娘求親,還誠意十足的向我爹娘保證會對我好,讓我幸福,現在你卻為了自己當初看錯了人就想反悔這門親事,世上有這樣沒天理的事就算是你的朋友,也不會贊成你這種說法的,你說對不對?」金天兒威儀十足的隨意點了個站在窗邊的年輕公子,要他回答。

    那人被金天兒的氣勢震懾住了,那敢反駁,點頭結巴回應:「呃……對……對!」

    銀帝威被金天兒這一搶白,面子有些掛不住的難堪,直言駁斥:「我又沒說要毀婚!我只是……呃……只是有些不能適應,想多花點時間接受而已。」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暗罵自己白疑,這樣豈不就認定金天兒為妻如此還能甩掉她「適應當然是需要時間了,但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多親近接觸,這樣才能讓彼此更快適應彼此,就像天兒也是第一次和夫君見面,天兒也一樣需要時間適應夫君「金天兒義正辭嚴的表示。

    「天啊,我倆的情形不同,你適應我簡單,但我適應你就難了,你明白」銀帝威受不了的脫口叫出。

    「不明白,有什麼不同?」金天兒大眼望著丈夫。

    「你……」

    銀帝威想說又不知該如何敢齒,何況房裡還有那麼多他的好朋友在場。為了保全做丈夫的威儀,他只能專斷的丟下話:「我說不同就不同,妻應該以夫為天,那由得你來頂嘴的!」

    金天兒看穿了丈夫的心思,識時務的放低了身段:「對不起,天兒下次不敢各位貴客來鬧洞房,不就是想看天兒和夫君喝交杯酒那我們就不要辜負大家的美意。」她做了個手勢,讓婢女倒來兩杯酒。

    「姑爺。」雨雀將酒杯端到銀帝威面前。

    銀帝威瞪著金天兒,這個肥女人幹嘛如此多事引還當自己是女主人般掌握局面,教他面子全無!看著大家都用眼睛盯著他,如今是他理虧,就算不肯屈服也得認了,只得含怨的接下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大家都看得出銀帝威的神情那像是喝交杯酒,倒如同被逼著喝穿腸毒酒般金天兒也歡喜的喝下了酒,隨即臉上浮起了羞意對丈夫低語:

    「夫君,這些賓客都是你的朋友,他們想鬧洞房,天兒是無法應付的,夫君你可要作主」怯怯的走回床沿坐下,顯示了新嫁娘應有的羞澀。

    不過這舉動卻讓銀帝威差點要吐血!剛才還一副母夜叉的凶樣,現在裝什麼害羞!只會更令他作嘔罷他用難看至極的神色詢問眾人:「你們還要鬧洞房」新娘的樣貌已讓想鬧洞房的賓客心都涼了,再見到新郎殺人般的眼神,那還有人有興趣再待下去,急急的便想離開,但新娘的隨身婢女雨燕卻站出來說話。

    「各位貴賓,今天是我家小姐和姑爺的大喜之日,依禮俗大家在離開時應該向新郎、新娘說句吉祥話,以表祝福之意。」

    聽到這話,客人也不好不遵守,就由剛才被金天兒點到名的那個年輕人開始。

    「呃……我祝福新郎、新娘嗯……百年好合、永浴愛河!」說完拱手致意後便火燒屁股般急急離開。

    按照這個模式,賓客們都陪著笑說好話,只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銀帝威對所娶的妻子有多麼的厭惡,說越多好話就越招惹他憤怒的目光;但懼於新娘的威勢又不能不說,所以每個人都是心虛的說完便像逃命一樣跑開,也挑選著祝賀辭用,希望能減少銀帝威的反感。

    只是祝賀的話都差不多,所以銀帝威的臉色也是一路臭到底。

    「琴瑟合鳴,不離不棄。」這句換來新郎的大白眼。

    「鵝蝶情深,鳳凰于飛。」新郎的臉色快結成冰「早生貴子,兒孫滿堂。」說這話的客人幾乎是被銀帝威瞪得落荒而逃。

    「天造地設,天作之合。」快瞪出眼珠子待所有客人都說完離去,銀帝威神情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氣,房裡的氣氛也凝重得教人喘不過氣。

    突然金天兒嘻聲笑了起來。

    「那麼多的祝福話,讓人聽得好歡喜,雨雀、雨燕,你們也下去吧,姑爺我會侍候的。」

    「奴婢也祝姑爺和小姐白頭到老、永結同心,奴婢告退。」兩個丫鬟同聲共賀,笑著退下。

    銀帝威不明白自己除了反胃作嘔外,還能有什麼反應;想到自己竟娶了個又肥又醜的妻子,當這消息傅出去後,不知道洛陽城裡的人會怎麼樣的恥笑他?老天爺!你乾脆降個天雷把我打死吧,反正他是無顏見人了!跌坐在椅子上,銀帝威抱頭大聲呻吟。

    金天兒走到丈夫身旁,關心地問:「夫君,你怎麼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舒服」肥肥短短的手搭在丈夫肩上。

    銀帝威像被火燒到般,忙跳起拂去金天兒的手,不悅叫道:「不要碰我!」

    金天兒收回手,在椅子上坐下,臉上沒有不悅,但是譏諷著丈夫:

    「我曾聽聞銀家的少爺能力出眾、才幹過人,但不知道原來除了這些優點外,還有背信忘義的缺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銀帝威冷怒的盯著金天兒。

    「夫君可曾記得你答應過我爹什麼」金天兒無畏的回視丈夫。

    提起這個,銀帝威更有氣了,他再坐下,冷漠的嘲弄金天兒:

    「原來你爹會向我要求承諾是有目的的,這根本是個騙局!一個拐我上當的陷阱!若我早明白我所見到的金天兒不是你,我絕對不會娶你的!」他說得咬牙切齒。誰喜歡被騙金天兒卻好笑的反問丈夫:「夫君,我和表姊有什麼不同?為何夫君會這麼討厭我」拿這麼簡單的問題問他,這女人是真的笨蛋,還是故意裝傻?

    「你真不懂自己和你表姊之間的差別她美麗如天仙,而你卻……卻……」

    在金天兒明亮如星的眸光下,後面的話他竟說不出來,因為這一說,不就擺明了他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徒如此他不是在自打嘴巴?!

    「我卻如何?很醜、很難看是不是?」金天兒微笑看著丈夫。

    銀帝威抿了下唇。她這樣問,他要如何答?說是,顯出了他的庸俗;說不是,又是違心之論,所以他選擇靜默。

    「夫君無語,是承認還是否認不過不管答案是什麼,夫君所娶的就是眼前的天兒,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除非夫君休了天兒,否則我就是夫君的妻子。只是休妻也要有合理的理由,否則夫君恐怕會落個薄倖之名。若說到嫌棄,夫君不滿意我,天兒又何嘗中意夫君?聽聞夫君有洛陽第一佳公子的美名,但是今日一見,嗯……只能說是尚可罷了,頁是見面不如聞名」金天兒輕搖下頭評論。

    銀帝威氣得要冒煙「你竟敢這麼說我?!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醜人有資格評斷別人的美醜「他說出難聽話。

    金天兒卻一臉閒適的指正銀帝威的話:

    「不,若以美醜論斷人,豈不表示我也是愚昧之人光有外貌有什麼用?天兒要的是能成大功、做大事業的人,是個可以倚靠的良人,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丈夫。夫君,你有什麼作為能讓天兒佩服的」語氣帶著輕視。

    銀帝威黑了一張俊臉!現在他終於明白人生裡最讓人生氣的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看不起。看到金天兒藐視自己的模樣,他真想揍人,他從齒縫中擠出話:「銀家雖然比不上金家,但也算是家世垣赫,只有有眼無珠的人才看不出來這是誰努力得來的成果!」

    「那又如何?這只代表夫君守業有成而已,就像女子用脂粉讓自己更加漂亮一樣。明白來問,那是該歸功於脂粉的好還是她爹娘給她的美顏」金天兒舉例說明。

    「住口!你怎可以拿女人外貌這麼膚淺的事和男人的事業相比,這那能相提並論呢!」銀帝威大手拍著桌子怒斥。

    「咦?夫君也明白女人的外貌是膚淺的事了」金天兒取笑著銀帝威。

    銀帝威吃了一記悶虧,目光凌厲得像要將人分屍般瞪著金天兒。伶牙俐齒的女人真討人厭!

    金天兒換上了柔和的神情面對丈夫。

    「夫君若想有番作為,天兒絕對可以幫得上忙,但是夫君假使只想娶個天仙美女,天兒大概就會讓夫君失望不過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倘若夫君真想求個美人相伴,我也有好人選,那絕不是庸脂俗粉可以相比擬。」她站起,走到牆邊打開一個大木箱,那是她帶來的嫁妝,裡面放著珍貴的首飾珠寶,她從箱裡取出一幅畫遞給銀帝威,示意他打開。

    她又想做什麼銀帝威沒好臉色的接下,打開卷軸觀看。那是幅人像畫,畫中的女子教銀帝威驚詫得變成了啞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美!從他出生至今,他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色!畫中女子的天姿麗色簡直可以奪人魂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

    絕!她額上的桃花彩繪,更為她的美加添神秘麗色,真是——此妹只應天上有,人間那能幾回聞。

    「她……她是誰?」銀帝威好不容易才能出聲。

    「我的好朋友。」金天兒回答,男人果然好色,一幅畫便引來了他這麼大的震撼,她就在他面前,他卻看也不看,美和醜的差別還真大呢。

    「真有其人」銀帝威眼睛離不開畫像,懷疑世上怎可能有如此脫俗清麗的女子。

    「當然。你想認識她」金天兒問。

    「若能認識如此佳人,我今生便無憾她叫什麼名字?現在人在哪?」銀帝威終於肯將目光轉到金天兒臉上。

    「她住在與世隔絕的深山裡,至於名字,若是聰明人便可以由畫裡看出。」金天兒出題考銀帝威。

    銀帝威眼神轉回畫上。想考倒他不可能!仔細看著畫像,畫中女子額上的桃花印記給了他答案。「桃花,她叫桃花對不對?」

    金天兒微笑點頭,還好她這個丈夫不會太笨。

    桃花,名字雖通俗卻最適合她,她就像開在枝頭上的艷美桃花,清麗出塵,不似人間凡物。

    「桃花是我最好的朋友,在這世上,她也只有我這個朋友,夫君想納妾,桃花便是最好的人選,夫君可喜歡?」金天兒語出驚人的提議。

    銀帝威卻覺得唐突了佳人而不高興的斥喝金天兒:「清白高尚的女子誰不想娶為妻,你竟要你的好友作妾,未免太欺負人了!」

    「夫君,你誤會了,這是桃花自己的意思。古人說紅顏薄命,桃花身世坎坷,她的家人和她一樣是絕代美人,卻因為不肯入宮而惹惱了皇上,下旨將桃花全家人滿門抄斬。除了桃花外,她其餘的家人都沒逃過劫難,就是為此原因,她才隱居山林,不願自己的美麗再惹上風波。金家和桃花家有些交情,我從小便認識桃花了,兩人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但——為了不讓外人發現桃花的行蹤,我們並不常見面。長大後,桃花感傷於自己的身世,本有意出家為尼,是我勸住了她。可是桃花說她不再信任男人,若要嫁人,她也不求做正室,她願意和我共事一夫,因為我不會嫉妒她的美,會真心待她;因此夫君娶了天兒,也相對多了桃花這個小妾。」金天兒向丈夫解釋。

    銀帝威楞了會才回過神,本是沉落谷底的心如今像被拉飛到天堂,他開心了起來。桃花是屬於他的,老天!這是多美好的事!

    不過他馬上也起了懷疑,這可能是真的?還是金天兒哄騙他金天兒看穿了丈夫的疑慮。

    「天兒說的都是真的,絕不是欺騙;只是桃花也開出了條件,只要能達成,夫君要享齊人之福不是夢事。」

    她會讀心術銀帝威為金天兒太過敏銳的觀察力驚訝,不過聽說有條件,他並不感到意外,沒有條件才有問題。

    「什麼條件?」

    「桃花不重視外貌,只看重人的內心,她想嫁給一個愛她的人而不是愛她的外貌的男子,而且要是堂堂正正、心地純良謙厚的男人,所以必須在天兒成親滿三年後,而且丈夫也深愛著天兒的情況下,她才肯下嫁夫君為妾。」金天兒告訴銀帝威。

    銀帝威聽了,立刻皺眉駁斥:

    「這是什麼鬼條件?!要我愛上妻子後再納妾,這根本不通情理,你在胡說八道戲弄我」金天兒微笑說明:

    「桃花如此的用意是要夫君能看破外在的美醜,發現人心裡的良善美好,進而愛上它,那才是獨具慧眼而不是只愛美色的偉男子,也不會在妻妾年華老去時棄之不顧,畢竟花無百日紅,再美的佳人也有遲暮的時候,用三年的時間來考驗夫君的智慧,三年後天兒便會帶桃花來見夫君,嫁人與否就由她來決定」「就因為桃花的條件,所以你爹才會和我訂下三年不納妾的約定,這應該是你的主意吧?」銀帝威恍然明白。

    「那要求的確是天兒請爹娘提出的。夫君,除去外表容貌,天兒不會讓夫君失望,絕對是夫君最相配的妻子,只願夫君能敞開心懷,用心好好看待天兒,別太早就否定了我。」金天兒真誠的望著丈夫。

    銀帝威嘴角揚起了笑紋。「你倒對自己很有自信嘛。」他放緩了語氣。

    金天兒大方的回應:「沒錯,請夫君多多指教」行禮如儀。

    銀帝威被她的自信逗笑了,看著她散發慧黠光彩的眸子,和頰上隱隱閃動的酒窩,他首次覺得這張平庸不出色的面孔看起來不再那麼礙眼,不過離能接受她當自己妻子仍有段很大的距離。可是如今就算他不想承認又如何?

    他還是有滿腔的埋怨困擾,對於桃花的事,他也是半信半疑無法全然相信,但是洞房花燭夜仍是要過。

    「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要再想想。」銀帝威冷淡的交代妻子。

    金天兒也不打擾,順從的站起身。「夫君,需要天兒為你寬衣」「不用了,你快去睡覺!」銀帝威趕人上床。

    「夫君,晚安。」道過晚安後,金天兒就移動肥胖的身軀來到床旁,脫下了身上的禮服,換上睡衣,上床歇息。

    銀帝威用眼角餘光看著金天兒的動作,見到她褪下紅袍後仍臃腫不堪的身軀,他馬上就別開眼不敢再看令自己不舒服的畫面,然後低頭看著畫裡的桃花,心裡更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做銀帝威用力的想著,即使搜索枯腸卻仍是束手無策。老天爺是看他不順眼竟拿這樣的事考驗他!他頭痛得快炸開來了,然而那個可惡的始作俑者卻在床上呼呼大睡,這更教銀帝威心裡不平衡。

    最後他也累了,身體的所有感覺都要求休息,他只得將畫放回木櫃,準備上床。

    走到床邊看去,他妻子圓胖的體態佔住了大半的床,雖然她好心的留了位子給他,可是一想他若躺下,兩個人的身體肯定會親密的偎在一起,腦海閃過那種畫面,馬上又讓銀帝威的胃不舒服算了!他放棄上床,看到窗旁有張躺椅,雖然不可能會舒服,但總是個歇息的地方。

    銀帝威脫下新郎袍,以袍當被在躺椅上睡下,想到明天金天兒出現在大廳向爹娘奉茶時會引起的大震撼,到時他又要如何應對銀帝威煩得翻個身面對窗子。可以預見的,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會是他這一生裡最難熬的時刻。

    唉,他又歎氣苦思一晚的銀帝威想到的唯一辦法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所以隔天一早,銀家大門一開,他就出門視察產業是最好的逃避借口,家裡發生任何事,他是眼不見為淨。

    就如銀帝威所預料的,當銀家二老看到媳婦的相貌時,真是呆住了,銀永弘接過茶杯還差點打翻,而銀母則是嚇得忘了伸手。

    「娘,喝茶。」金天兒好聲再說一次。

    銀永弘搖搖妻子的手,這才讓銀母回過神,接下媳婦送上來的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現在兩老心中都只有一個疑問:為何金天兒會是這樣的相貌?威兒不是看過她的長相才答應娶的難道他們的兒子喜歡如此模樣的媳婦?這可能他們不說話,新媳婦自也不好爭著說話,廳裡陷入了沉寂,氣氛有些窒悶。

    大家都不出聲也不行,銀永弘只好先開口:「呃……媳……媳婦啊,威兒他昨……昨晚對你還好吧?」試探性問著。

    金天兒低著頭柔聲回答:「夫君對天兒很好,謝謝爹的關心。」

    她如此的回答讓銀家夫婦鬆了口氣;不管這媳婦外貌如何,既已嫁入銀家,他們就不能虧待她。

    談到兒子,金母忙問媳婦:「威兒怎麼沒見到他?」

    「回娘的話,夫君一早就出門辦事」金天兒表示。

    「道麼早出門?他怎可以如此將新婚妻子丟在家裡不管呢,太不像話了!」銀永弘數落著兒子。

    金天兒卻很明理的回應:

    「夫君出門也是為了照顧家業,天兒很能體諒的,天兒如今是銀家的媳婦了,便會盡心的侍候爹、娘,掌管好家事,做個賢內助,讓夫君無後顧之憂。天兒相信夫君會有一番作為的。」

    金天兒的明理賢淑讓她的公公、婆婆很高興。金家的千金就是不同,雖然她相貌不佳,但是氣度風範卻遠勝過尋常的大家閨秀,夫婦倆倒樂於接受這個媳婦。

    金天兒就和公公、婆婆用了頓豐盛的早膳,她合宜的應對進退,更讓銀永弘夫妻滿意,他們會喜歡這個兒媳婦的。

    至於那個跑得不見蹤影的銀帝威,他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本來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會和金天兒有番爭執,那想到他回到房裡,他的妻子已經睡了,沒人理他。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慶幸的大大鬆了口氣,但又有些失落、不解。金天兒怎會如此平靜接受他的冷落?教他很意外。昨夜她可是強悍得很,讓他顏面盡失,所以今天他都待在布莊裡,不敢到街上走動,只怕遇上了朋友會難堪,令他悶了一整天。

    不知道金天兒今天過得如何?爹娘對她好不好?嫁入銀家的第一天,她適應得如何問題湧上銀帝威的心頭。

    停!銀帝威忙止住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他在關心金天兒哦,不!這絕對不可能!管她過得怎麼樣都不關他的事,她沒來煩他最好不過而那個美得教他心醉的桃花,他當然想得到她了,可是想到先前條件是要愛上金天兒,就讓他裹足不前。

    愛上她?可能思及那張大圓臉、扁鼻子和闊嘴,嘔……他又想反胃雖然不好以貌取人,可是對著個讓自己一見就倒胃口的女人,他躲都來不及了,就算她有再好的內在也沒用,所以桃花他可能是無福消受今晚,他當然是不會上床和金天兒共枕,依舊睡躺椅,不過這對他而言太短太小的躺椅,讓他睡得很不舒服,或許他該換張又長又舒適的躺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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