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殷楚和尚奇諾每天出雙入對的。
沒法子呀!尚奇諾堅持要親自接送,把她管得死死的,害她每天有活力、有體力,獨缺專注力,上舞蹈課時,連續做了好幾個錯誤示範,因為她的心全被尚奇諾佔據了。
她這種「反常」的行為,連顧芹都看不下去了。
「小楚,喝杯紅茶吧!你看起來精神不濟的,昨晚沒睡好是吧?」休息時間,顧芹藉機過來關心一下。
殷楚苦笑道:「被一個你不愛的人纏著,就會像我這樣。」
「說不定你早已愛上他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畢竟是旁觀者清,顧芹很有默契用「他」來稱呼尚奇諾。
「不可能!我談過好幾次戀愛,從來沒有什麼愛不愛上的感覺。」
「撇開從前不談,你說說看你現在對他的感覺,讓我為你診斷診斷。」
「嗯……他是個大男人,但不是個自私的大男人。」殷楚仰起頭想著。
「很好,接著說。」顧芹鼓勵道。
「雖然他很霸氣,不准我穿太暴露的衣服,也不准我和其他男人太親密,可他卻也很紳士,舉止溫柔體貼,上下車時會替我開車門,吃飯時遞面紙。有一次下雨,車上沒有雨傘,他堅持脫下外套給我遮風擋雨。」她說著說著,嘴角微彎而不自覺。
顧芹點點頭,一語道破,「瞧,你對他的印象多好!跟六年前完全不同。」
「啊……我到底在想什麼?竟然想著尚奇諾的好?!天哪!我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她顫聲尖叫。
「完了!」顧芹戲弄的說。
「什麼完了?」她害怕地抓住顧芹的手。
「我是說我診斷完了。看來你對他很有感覺,被你蒙到一個好男人了。」
「聽你這麼說,我真的有一種『完了』的感覺。」她開始慌了,但不知為何會慌,只覺得一向引以為傲的獨立自主,如今突然消失了,好像少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信念。
驟然間,她全身無力,肩膀垮了下來。
「你的樣子好可愛,該不會正好在想我吧?甜心!」不知何時,尚奇諾竟然跑來了。
「甜心!」顧芹朝殷楚眨眨眼,「你們去甜蜜蜜吧!我不妨礙你們了。」
「喂!你來做什麼?」她沒好氣的轉過頭不看他。
「當然是來接你的囉!還有,不要再叫我『喂』,這樣感覺太疏離了。」
「是!尚總裁。」她偏不配合。
「來,試試看喊我的名字,阿諾。」他露出鼓勵的微笑。
阿諾?!她的表情頓時有些僵硬,實在叫不出口,只好保持沉默。
他輕拍她的臉,明知故問地道:「我的名字這麼難叫嗎?」
「好煩喔!」殷楚寧願哀號也不肯叫。
「煩?這名字是要讓你叫一輩子的,怎麼這麼快就說煩?」他眼中帶笑。
她當然瞭解他的用意,不禁有些不安,「可是……可是你太無趣了,無趣的男人會令我生厭,更別說要我叫你一輩子。」
「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他握住雙拳,抿緊雙唇。
「告訴你也無妨,在我的心目中,做為一個好丈夫不但要幽默,還要具備情人的浪漫特質。」她苛刻地要求。
他沉默好半晌,從齒縫中擠出聲音,「好!我會繼續努力的!」
「那你繼續努力,我就不陪你了。」還來不及說完,她就一溜煙跑了。
「嘿!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這女人真難搞定,看來他不祭出法寶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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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鮮花、音樂、美酒、佳餚……
殷楚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睛為之一亮,心裡卻冷哼著:老套!
燈光朦朧的客廳那端,有個人向她伸出手,耶?!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不正是尚奇諾嗎?
「歡迎回家。」她聽到他深沉的嗓音說道。
接著,她被地摟在懷裡,隨著音樂與他翩翩起舞,彷彿走進幻境似的。
那樣的氣氛,使她頭一次連掙扎都不想。
她把臉貼著他的胸膛,感受那暖和的體溫,呼吸間都是他魅惑的氣息,讓她有股莫名的眷戀,更想就這麼依偎下去。
音樂結束,她又被他拉到餐桌前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聽到他問:「好吃嗎?」
她點點頭,啜了一口他遞過來的香檳。
冰涼的口感與氣泡的刺激,令殷楚略微清醒了些。
天!她是不是被催眠了?
否則,為何沒啥意識,又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甩甩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些,可一轉頭就吻上他的臉頰,她呆了呆,急忙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臉紅了。」他湊在她耳邊說。
「哪有?」其實,她早已感覺到臉頰是發燙的。
她該不會真的對這只沙豬產生了什麼好感吧?這真是太可怕了!
「我吃飽了。」她推開餐盤站了起來。
「還有甜點呢!」他從冰箱裡拿出兩個甜布丁,開始一匙一匙的餵她。
怪了,她心中一凜。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與她針鋒相對,反而對她特別的好?
唉!別想了,再想下去,她又變得不像自己了。
「夠了……」這樣被人家「喂食」還真是不習慣,她只想快點逃離。
生平第一次,她不戰而逃。
「別走!」陡然間,她的腰被一雙手從後面攬住。
「這……這是什麼?」她迷惑地盯著從背後遞來的一大束鮮花。
他從身後貼在她的耳邊說:「以前我們會吵架,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殷楚驚愕連連,不自覺的也認錯,「其實……我也有不對,我……」
「噓……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嗯?」他的聲音輕柔得帶著蠱惑。
「那……那你想怎樣?」她察覺他的動機並不單純。
他低笑著轉過她的身子,讓兩人面對面,認真說道:「做我的妻子。」
「你要我做……」殷楚震驚無比,連舌頭都打結了。
「對!我在向你求婚。」說著還親吻她的臉。
求婚?!她更迷惑了,他們不是早在上個月就公證結婚了?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捏捏她的鼻尖說:「我要你心甘情願的做我的妻子,而不只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
「這個……你要我怎麼回答?」她一臉茫然,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只要回答『好』就可以了。」他當然不會接受她的拒絕。
殷楚咳嗽一聲,迅速恢復理智,「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嗎?為了讓小彼特有個幸福美滿的家,我們的關係就保持這樣。」
「難道這段日子以來,我的表現還不能讓你改觀、不能讓你有一點點的感動?愛我有這麼難嗎?」他吸了一口氣,很期待地問道。
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才改變,她又咳了一聲,「這個嘛……也不能說我沒有感動啦!可是,我們的理念實在相差太大了,一點交集都沒有,否則,我們就不會從小鬥到大了;再說,我也不能因為一點點的感動就愛上你,是不是?」
哼!鬼話連篇!他在心裡痛罵著。
但表面上他還是不動聲色,拿出一個資料夾給殷楚。
「『男人使用手冊』?!這是什麼!」她盯著地問。
他目光炯炯,卻故作小媳婦態委屈地說:「這就是你該用一輩子對我負責的證據!」
她嗤笑道:「我都已經跟你公證結婚了,還要負什麼責?」
「這還不夠!」他猛搖頭,「我要你全心全意的愛我,把心交給我。」
「我又沒有把你怎樣,為什麼要對你負這種責任?」她不肯,把心交給他,豈不是失去了自我?
「什麼叫沒把我怎樣?你已經『使用』過我了耶!」他斂起笑容,煞有其事地聲明。
她眨眨雙眼,茫然的問道:「我已經使用過你?!我用了你什麼東西?」
「你使用我的精子生兒子,雖說生兒子的事你勞苦功高,但怎麼說你還是用了我的精子。」他簡直跟討債差不多。
殷楚恍然大悟,失笑道:「你就為了這個想威脅我啊!」
「沒錯,我就是威脅你,而且不只這一項,你自己看看你『用』了我什麼?」他很爽快的承認,並且翻開資料夾。
「每天當我的司機,風雨無阻地實行『溫馨接送情』。」她斜睨他一眼,看了看資料夾念道。
拜託!她才不會這麼容易上當。
合上資料夾,殷楚閒閒回道:「少來了,你不過是要控制我的行蹤,如果不高興就別接送,我還會很感激你呢!」
好!算她有夠沒良心。
他又打開資料夾,據理力爭地指著其中一項,「看看這一項。」
看在他如此認真的分上,她不得不應要求念著上面的條文,「把你當成人肉沙包,動不動就拳打腳踢。」
這點她是無法否認啦!但那都是因為他激怒她,她才會拿他來練拳。
她不認賬,只是拍拍他的胸膛,「身為男人就要有這種能耐呀!你應該感謝我幫你強健體魄才是!」
「好!那這一項你推不掉了吧?只要你喊累,我就當你的專用按摩機。」他指著第三項,繼續說服她負責。
那又怎樣?她死皮賴臉地狡辯,「你沒聽過好男人要經得起考驗嗎?你可要感謝我給你磨練的機會呀!」
這泯滅良知的小女巫,他一定要她心服口服兼慚愧,「每次在床上,我都讓你很滿足很幸福,這你總該沒話說了吧!」
說到滿足和幸福,竟讓殷楚身體發熱,「是啦!我承認,但我可沒佔你便宜喔!你不也很享受嗎?可不能把賬全算到我頭上。」
他再次暗暗歎息,又提出一連串她「使用」過他的事實,「天寒地凍時,我用我的身體溫暖你;你看電視時!用我厚實的肩膀當靠枕;你吃不完或不喜歡吃的東西,我就當你的食物殘渣處理機;上次你買了好幾個名牌皮包,是用我的信用卡付賬。任何時候、任何情況,只要你需要,我都馬不停蹄的趕去為你效勞。」
呃!不說還不知道他這麼「好用」咧!她難得有一丁點愧疚,卻任性的繼續瞎掰,「我只是響應政府提倡『節儉惜物』的口號,把你物盡其用而已,你鬼叫個什麼勁?」
看她好強地不肯認輸,尚奇諾繼續拿「男人使用手冊」逼婚,「那你自作主張生下我的孩子,讓我莫名其妙當了爸爸,害得其他女人都不敢倒追我,你說你不該對我負責嗎?」
殷楚看著「男人使用手冊」中的每一項,即使不對他負責,也要找個借口應付一下,否則恐怕很難下台喔!
「好吧!儘管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是個寧缺勿濫的人!這些一還是沒法子讓我愛上你!除非你給我一個好理由。」她聰明地將問題丟給他。
他親了她一下,拿出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因為愛你,所以我希望睡前最後能看到你,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也是你,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理由?」
「愛我?你有沒有搞錯?」她無比震驚地看著手上的戒指。
「如果愛上你也算是一種錯,我深信這是生命中最美麗的錯,我情願錯一輩子,也要等到你愛上我。」
「怎麼……怎麼可能?」他怎會說得如此浪漫?他一定是在騙人!
她發現自己開始猜疑,難道她也愛上他了,才會如此患得患失?
「沒錯,因為愛你,我秉持十項全能的運動精神,心甘情願的任你予取予求,也因為愛,我才發現自己可以這樣付出。」他柔情地凝視她,低柔的音調、溫暖的懷抱,幾乎教她點頭了。
「我……我無法確定這世上是否有永恆的愛……」糟了!殷楚覺得心正一點一滴的在融化。
他伸手撫過她的唇,「我也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永恆的愛,但我肯定會一天比一天更愛你。」
「你瘋了才會說這種話!」她內心掙扎不已,覺得會和她吵架的尚奇諾比較「正常」。
「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就是愛上你,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你陪我瘋一輩子。」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看來他瘋得不輕。
這不是瘋是什麼?娶一個總是和自己唱反調的老婆,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我真的很難回答,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好嗎?」面對這種柔情攻勢,她只得利用拖延戰術。
「你考慮夠久了。」他以眼神催逼她,非要她點頭答應不可。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要是我說不呢?」
尚奇諾低聲笑了笑,指尖在她的唇瓣勾勒著,冷不防將她壓在身下,宣告他的意圖。
「你住手!」她生氣的喝道。
「你只要一天不說愛我,我就一天不放手,也不起來。」他強勢的模樣既邪佞又危險。
「你……你總該給我時間吧?」她不得放軟語氣央求。
他知道要她說出口,非得耐心等待不可,於是退一步道:「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在你沒說愛我之前,不准離開台灣。」
殷楚咬著唇點頭,否則,在他的挑逗下,她怕自己會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