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會大發雷霆?她可是很好心的把真理簡短的告訴他呢!
他該感謝她,而不是把她踢到大牢呀!還派侍衛重重的看守著她,當她會飛天似的,害她不能變不見,天哪!怎麼會這樣?
霞光垂頭喪氣的坐在牆角,「我這是招誰惹誰?」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唉!
她真是有苦說不出哪!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她抬頭一看,站在鐵牢外的不就是老跟在皇帝身邊的護衛,叫什麼「武人」的,他來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觸犯了皇上的禁忌?」
敢情他是來點化她的?她連忙搖頭,「什麼禁忌?」真是難得,她還需要人家的點化。
「你知道先皇在世追求的是什麼嗎?」
不太……清楚,那時候的她忙著點化那些麻雀、老鷹的,所以,對人間少了那麼點注意!「是什麼?」
「長生不老的仙術,先皇渴求遇見仙人,可惜……動用無數人力和金錢還是沒有結果。不只如此,先皇還非常忌諱任何與法術有關的事,皇上最敬重的大皇兄劉據就是因為埋小木人而被處死,所以,皇上最不信的就是那些仙術、仙人。」應武人說。
難怪太白金星要求她不可在人前變幻仙術,原來是有這麼一段歷史,但是,他既不信任仙術,要她怎麼勸服他去修仙,這不是天大的難題嗎?
「所以,為了你自己好,不要再提那些怪力亂神的荒謬事,安分守己的當你的婕妤,為皇上生幾個傑出的皇子,那麼我自然會尊敬你。」
皇子?哼!她懷疑自己生得出來,她是個仙耶!更何況,在她成仙之前,她還不是個人。
「我不需要你的尊敬。」她需要的是那個混蛋皇帝的覺悟,「皇上打算什麼時候把我放出去?」這才是她真正關心的事,不過,戰略以及方法要改變一下!總不能每說一次,就被關一次吧,
「除非你向皇上道歉。」
霞光立刻橫眉豎眼,為什麼她要道歉,她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
「不要。」她直截了當的拒絕。
想不到這個女人這麼不識抬舉,「皇上已經下令,除非你道歉,否則不許你進食。」
笑話,她還會怕不吃東西嗎?
「哼!」她頭一抬,「無所謂,我才不在乎咧!」
「餓肚子可是很難受的。」應武人警告。
哪曉得她仍是一臉的無所謂,「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我才不會為挨餓這點小事放棄我的理念,跟罪人道歉。」
她的固執和任性跟皇上比起來,真是不相上下,不過,皇上比她聰明多了。應武人暗忖。
「看來,不餓你個幾天,你是不會覺悟的。」他搖搖頭惋惜著,「好吧!我後天再來看你,相信到時候,你的態度會改變許多。」畢竟人會不顧一切的求生存。
於是,七天過去了……
「武人,朕問你,那個無禮的婕妤現在如何?」自成堆的奏摺中抬頭,劉弗陵裝作漫不經心的問,想必這個婕妤已經認錯,回到光華殿等著見駕賠罪。
應武人一愣,想不到皇上會提起她,「她過得挺好。」也只能這麼說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朕要問的是,她可有悔過?」
「她……還在牢裡。」
驚異漫上他的胸壑!「可有依照朕的吩咐,不許她進食?」
「謹遵聖旨。」
那她不是餓肚子餓了七天嗎?普通人沒餓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一掌打上桌几,他驚站而起,「快,擺駕大牢。」
為什麼他的心會莫名的驚慌?為什麼他有股不捨的感覺?為什麼他期望她的陪伴?
劉弗陵匆匆的趕往牢房,心裡有千百種設想,但絕對不是像現在眼前所看到的——她悠哉的躺在地上,嘴裡叼著草,蹺著腳哼著小曲,那小曲的音調古老而且怪異,沒有人聽得懂她在哼什麼。
「你確定她沒進食過?」瞧她精神百倍的樣子,誰會相信她餓了七天,想必有偷吃。
「臣確定。」應武人恭恭敬敬的回答。
騙鬼咧!一個人餓了七天還能這麼有精神,除非她……
「霞光,你說,是不是有人給你送吃的?」他沉下臉問。
「沒有。」霞光抬眼看他,連禮都懶得行,「你大概覺得我很奇怪吧?」
「一點也不。」他才不習慣跟別人的話走,尤其是她,哪有丈夫聽從妻子的,「你一定耍了什麼詭計。」只是沒被發現而已。
「那你對你的手下可真有信心。」她眉毛一挑。
經過七天坐牢的日子,她考慮過了,也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寵壞他,她雖然是仙,天生有副好脾氣,但她也是會火的,尤其是他毀了她的仙節。
她翻坐而起,「想知道我為什麼不怕你嗎?」
他是想知道,但他不會告訴她,「來呀!把她放了,準備好送到光華殿來。」說完,轉身就要走。
準備好?
他該不會又想寵幸她吧?不行!失去一次仙節,就已經不曉得失去多少年的道行了,怎麼能容許他再放肆一次?
「我反對。」霞光跳起來大吼大叫,「我抗議,你不能再碰我,我是說真的,你不可以這樣做。」
關了七天還是沒有一點長進,這女人還是一樣無禮。
「朕說什麼就是什麼,武人,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聖上。」
不管她再怎麼大喊,他都不回頭,今晚,他要親自拷問她的把戲,還有……她的目的。
☆ ☆ ☆
霞光又被「準備」好放在光華殿,可惡,為什麼她都不能反抗呢?
至少,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心,「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再『寵幸』成功。」她一遍又一遍的警惕自己,不管接下來的場面會有多麼不可思議,她都不可以昏倒。
「娘娘,何必呢!給聖上『寵幸』是無比的榮幸,你又何必拒絕?」一個宮女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勸導。
她正有怨無處發呢!她抓住那個宮女,很大聲的嘮叨起來,「拜託,寵幸對我而言簡直是酷刑,你知道我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嗎?簡直是損失慘重哪!就算再花個兩千年也彌補不了,我真是虧大了我……」
「虧多大呀?」
「哦!虧大了,你能想像一隻兔子被野狼給『寵幸』嗎?真是笑掉天下兔的下巴,我真是無顏……」等等,這名宮女幹嘛眼睛抽搐,嘴角抽筋,還有,剛剛「虧多大呀」是誰問的?這宮女沒開口呀!
「無顏怎麼樣呀?」
霞光猛然轉頭,嚇,這……這不是那個皇上嗎?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不說下去?」他臉色不善,陰沉沉的!像個魔王一般。
「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她轉頭往外一看,的確,太陽還在呢!
「朕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他揮了揮手,摒退那些礙事的宮女,「朕等不及要跟你溫存,你可有同朕一樣的心思?」
溫存?
「溫存」等於「寵幸」,她想到天庭書庫裡的資料。
「沒有,絕對沒有。」她一步步的後退,堅決的駁斥,「我對你絕對沒有這方面的企圖,絕對沒有。」
劉弗陵握住她的下巴,「那為什麼出現在朕面前?你企望朕做些什麼?」
她沒忘記應武人的提醒——他最討厭那些怪力亂神的事,那她該怎麼說?
「我希望你……你能做一個好人,大大的好人。」
「哦!看不出來你如此憂國憂民,犧牲這麼大來為天下百姓請命,你說朕該怎麼犒賞你?」他冷冷的嘲諷。
「不要『寵幸』我。」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恩寵。
他聽了更加不快,「朕是一國之君,有多少女子想與朕親近,為何你偏偏不要?你在玩什麼把戲嗎?」手指掐住她的脖子,微微的用力……再用力……
「我沒有玩把戲,為什麼跟你在一起就得當你的妃嬪,我們不能當單純的朋友,坐下來好好的聊一聊嗎?」
他注意到她的臉色沒變,也沒有痛苦的表情!他更用力一點,可以感覺到她血脈的搏動,但感覺不到她的氣息……而她的臉色依舊紅潤……他急忙放開手,不想去想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反正,沒那回事。
就算真的有,他也絕不承認。
「當你八年前出現在朕面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與朕不可能是朋友。」
「什麼意思?」她看著他退開,「不然我們可能是什麼?」
他聳聳肩,隨興的斜倚,「你還不明白嗎?」
她臉色發白,氣得嘴唇直發抖,該不會……會是她想的那樣嗎?「皇帝和……婕妤?」
他拍拍手,「沒錯,八年前朕押你入牢時就決定了,你說你是朕的妃子,朕就讓你當,沒想到八年後,你會自投羅網,哈!哈!哈!」
喔!天哪!她還真白目,一出現就被算計,哪還有她算計他、點化他的份。
「你太過分了。」霞光氣得拿起床上的枕頭砸向他,那枕頭可不是羽毛做的,而是硬邦邦的籐條編的。
「放肆。」他一把推開那個枕頭,大力的把她推倒!正想也拿那個枕頭砸下去……
「你看,屋樑上有黑衣人。」她睜大眼睛指著他的背後。
「這種把戲拿去騙三歲小孩吧?」他大力的給她砸下去……
「納命來!」一聲暴喝響起。
不會吧!她說的是真的!
可發覺得太遲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小心。」她突然起身,把他往床上一壓,挺起背迎向刺客,一把短劍迅速沒入她的身體,「啊!」她輕哼一聲,癱倒在他懷裡,比她想像的還痛呢!
「霞兒?」劉弗陵驚駭的大叫,全身血液霎時冰凍,他緊緊的抱著她往後退,拿起枕頭砸向刺客,一邊大吼,「來呀!有刺客,快來護駕,有刺客……」
剎那間衝進來數名禁衛軍,眾人喊殺的衝向那名刺客。
「捉住那名刺客,要是讓他逃了,你們統統給我以死謝罪。」
他怎麼不叫自己「朕」了呢?大概是給嚇昏了。
不過,人命關天哪!要大家以死謝罪,這未免太嚴重了,「嘿!」她抬頭。
「不要動,不要亂動。」他把她的頭按在胸前,又大聲的吼叫起來,「來人呀!快召御醫,聽到沒有,快點召御醫來!」
他幹嘛那麼緊張?
「我……」她掙扎著想抬起頭說話。
「叫你不要亂動,你沒聽到嗎?」他大聲吼叫,這女人為什麼就不能安分一點,受了傷還亂動,「你想流血致死嗎?」說完,他這才發現她的背沒有半點血跡,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你要不要緊?」應武人在床邊焦急的詢問。
「沒事,快去追那名刺客,一定要活捉他,朕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聽到沒有?」
「遵命。」應武人立刻邁開步伐追了出去。
「霞兒,痛嗎?」劉弗陵驚疑的看著插在她背上的那根短劍。
「痛死了。」悶悶的聲音從他的胸前傳了出來,「幫我拔起來好不好?」
「拔劍?」他的聲音有著一絲顫抖,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說。
「是啊!老插在那兒也不是辦法,感覺很不舒服呢!」
但若拔起來,血流如注怎麼辦?會死人的。
「你別開玩笑了。」他一點也都不想試試看,一點也不想失去她這麼有趣的同伴,「你不能死,絕對……絕對不能死,朕不想失去你。」他將她抱得更緊。
「我不會死的啦!!」她極力的掙扎,終於有機會抬頭,「不過是一把小刀,別緊張,拔起來就沒事了。」見他沒反應,她乾脆自己來,伸手往背後摸去……
「不要亂動!」他驚叫,制止她的動作,緊張的警告道:「等御醫來再動手,不然你會死的。」
這人怎麼這麼煩,她都說過她死不了的。
「你好煩。」她用盡力氣推開他,伸手握住刀柄一拔,那把短劍就這麼被拔起來,握在她的手上,不染一點血漬,「啊!舒服多了。」她轉轉脖子,再動動肩膀,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嚇人。
「你……」他震驚的看著她。
「啊!」四周更是響起一陣驚呼,來自那些侍衛和內侍。
「叫什麼?」霞光還好奇的問,爬下他的懷抱,「現在危險已經解除,你們不回去做自己的事嗎?」
「我們……」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低下頭,害怕的偷看皇上陰沉的臉色。
劉弗陵陰沉的眼睛瞪著她的背,破裂的衣服露出原本該是鮮血淋漓的傷口,正在迅速的癒合,這樣的體質根本不是……普通人。
「皇上,你不下令他們回去,他們好像不敢回去呢?」她說。
她的話將他的神志拉了回來,不定的眼神掃過眼前這一群宮人。他站了起來,走向牆邊……那掛著佩劍的地方,陡的拔出長劍,冷光映著眾人害怕的臉龐。
「皇上饒命,饒命呀!」一群人驚慌失措的跪了下來,不住的磕頭。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為了保住她,他必須這麼做。
她偏著頭,滿臉的疑惑。發生什麼事了?這些人為什麼怕成這樣?
「你們剛剛看見了什麼?」他拿著佩劍,氣勢凜然的靠近。
她再怎麼遲鈍,也看得出他的眼裡有殺意,「你不可以亂殺人。」她衝到他面前擋著他。
可是,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殺人,總不會是以此為樂吧?
「說呀!你們看見了什麼?」他大力推開她。
「奴婢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一個個嚇得都快屁滾尿流了。
腦中的警鐘響起,她大叫道:「千萬不可以動手!」
但太遲了,長劍一落,刺進一名內待的身體,那名內侍連叫都沒叫,就這麼倒了下去,躺在血泊之中。
「啊!不要呀!」她發出尖叫,不敢相信他真的殺了人,她衝過去,扶起那名內侍,放聲大叫,「救命啊!快來人啊!」
但是,沒人敢動一下,也沒人理她。
「要是有任何消息走漏,他就是你們的下場,聽到沒有?!」
「聽到了,奴婢遵命……奴婢遵命……奴婢遵命……」眾人驚慌失措的連連磕頭。
霞光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他殺了一個還不夠嗎?
「你這個暴君!」她不客氣的指控,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點化。
他瞪了過來,「好,你們都下去吧!讓御醫為他診治。」眼裡彷彿沒有她的存在。
「奴婢遵命。」一行人手忙腳亂的把那名受傷昏迷的內侍抬走了。
頓時,偌大的殿堂只剩下她,以及持劍的他。
「你難道沒有一點罪惡感?」她衝到他面前,情緒激動的責問,「你剛剛殺了一個人,幾乎毀了一個生命,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低眼看她,手一放,「鏗鏘!」佩劍掉落於地。
「朕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為了什麼理由,你告訴我呀?」她抓著他的手臂,用力的撼動,「你有什麼理由這麼做?你根本是莫名其妙,根本是以殺人為樂……」
「閉嘴!」他快被她氣瘋了,「你要知道理由嗎?好,朕說給你聽,朕這麼做全是為了你,為了保全你,朕要確保他們絕不鬆口說出你的事……」
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