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管家婆 第六章
    「那是誰?」

    「沒見過這號人物呀!」

    「誰的女伴?」

    「這妞長得真美,是日本人吧!」

    聚會的地點位於亞維儂區,它可眺望教皇宮的十四世紀豪宅,主廚則是著名的Christian  Etienne。

    只是這樣的排場,都不及人口處出現的那名東方女性來得教人驚艷!

    誰都不曉得班納的女伴蘇菲亞是怎麼用巧手打扮她。

    包昀妮這個不懂家務卻當上管家,不會打扮卻假扮主子的女伴,讓她對於管家可兼其他「不務正業」的工作,越來越覺得繁重。

    加上這麼一堆外國男人的注目禮,這輩子還是頭一遭,她的心情當然是不平靜到了極點。

    再說,她不過是攏齊頭髮弄個髻,穿上細肩酒紅色禮服,把腰擠得小小的、把胸勒得滿滿的而已,有這麼讓人驚艷嗎?

    「皮耶見了你之後,一定會大吃一驚。」蘇菲亞得意的笑說著。這時她小包包裡的手機震動了,她立刻望向包昀妮,俏皮的擠眉弄眼,「他們遲到了呢!」

    不知為什麼,一聽說皮耶-賽來了,包昀妮的腎上腺素逐漸升高,心跳也加快不少。

    她在怕什麼?

    她都跟這個龜毛主子早獨處過幾百小時了,現在這裡這麼多人,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你好,我叫奎諾,能請小姐喝杯酒嗎?」

    就在這時候,有個男人走上前來。

    他那口流利的法文衝擊著包昀妮的頭皮,她永遠搞不懂他們又是索、又是諾的到底是在變什麼語言魔法。

    幸好蘇菲亞也索也諾的回了幾句,那名法國籍男士才知難而退。

    不過,包昀妮看到他眼底的畏縮。

    蘇菲亞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呵,真好用,他一聽說你是皮耶的人,立刻打退堂鼓。」

    皮耶-賽的人!

    她哪是他的人?她只是他的眼中釘,他極力想剷除的一個小小管家罷了!

    包昀妮直想解釋,但話到了嘴邊,她居然有點懶得去解說。

    過了半晌,班納和皮耶終於出現了。

    看見他們身上的衣服,包昀妮直鬆口氣,幸好兩人沒時間回去換禮服,要不然那件被她丟在床底下的燙壞襯衫……她都不曉得該不該自首。

    他們一出現,立刻有人上前打招呼,但皮耶,賽還是從人群中一眼鎖定艷光四射的包昀妮。

    他知道她在找尋他,而那眼神帶點不安與急迫。

    今晚的她,艷冠群雌,他都快認不得他家的新管家了,她竟然比會場裡的任何女人都來得搶眼。

    顯然她那姣好的完美身材,全被管家服給包住了。

    「哇唔,她是……維尼嗎?」

    班納的表現是那麼的驚訝與震撼。

    當蘇菲亞領著包昀妮走上前時,他毫不掩飾的當場傻住了。

    皮耶-賽雖然沒他那麼難看,但,他的心跳居然不自覺的加快,而且他今夜不想將她讓出。

    「你一定很意外,老實說,今天的情況有一點複雜,我希望你並不介意。」

    皮耶-賽上前拉緊她的手,然後搶在音樂下拍的瞬間,將包昀妮帶進樂隊前方的小舞池裡。

    「主子……」

    「叫我皮耶,在今晚,你的身份是我的女伴。」

    迷人的笑靨,獨特的男性魅力,皮耶-賽咧口而笑的臉龐,一下子就迷倒了包昀妮。

    她早就知道他長得很好看,理想的白馬王子嘛!

    可是他近距離的咧口作笑,更令她迷惘得不知所措,而那些他以往惹人厭的口角、麻煩、找砸,她居然一下子通通忘記。

    這臉紅心跳的感覺究竟是什麼?難不成在他回眸一笑時,她陷入了他獨特而混沌未明的愛情漩渦嗎?

    隨著音樂的律動,皮耶-賽輕輕的摟著她細細的腰。

    包昀妮很高興因為「昂貴」的英國生活讓她練成一身細腰。

    這會兒她未酒先醉的仰頭望著他,心想著,如果這就是麻雀變鳳凰的感覺,那麼,上帝呀,請讓她享受久一點吧!

    管他對她有多厭惡。

    只是一曲的音樂並未太久。

    當皮耶-賽和她回到班納坐著的圓桌時,娜歐米已經等候在一旁了。

    「親愛的皮耶,我等不及想聽你的回答,所以只好不請自來。」

    娜歐米用著充滿愛的曖昧眼神緊瞟著皮耶-賽,見到他身旁的包昀妮時,她嫌惡的鄙視了一眼。

    包昀妮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頭來,不自覺的往皮耶-賽的身後躲。

    「她是誰?」

    顯然娜歐米沒認出包昀妮,要不然嘲諷的話不知道要說得多難聽。

    「查泰小姐,我很感謝你特別製造了一個『假期』給我,只是你透過你哥哥的手,對我在法國的所有連鎖加盟店做些無謂的商品價割喉戰,我覺得並不恰當,我勸你最好收手,要不然,我會不留情的開始反擊。」

    皮耶-賽冷淡的口吻令娜歐米不悅。

    但他掩護著包昀妮的動作,才是讓她氣瘋的主要原因。

    「她是誰?」

    皮耶冷冷一笑,「你管不著。」

    「該死的!你難道不曉得我要來?」

    皮耶-賽露出知道又如何的表情,然後還故意在包昀妮的頰邊吻了一記,她則被這動作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皮耶-賽,你真可惡!」

    娜歐米用力的拿皮包砸他,皮耶-賽一手擋住,然後拉著包昀妮的手離開。

    「皮耶!你站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愛你,你卻只會拿些我為了要接近你的手段來貶低我,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外面怎麼說你嗎?我甘願冒著那種流言追求你,而你居然不在乎我?怎麼,難道伊莎真的是被你害死……」

    娜歐米惡狠的話還沒說完,即響起了個巴掌聲,誰也沒料到這巴掌會是班納給的。

    「有關伊莎的謠言,應該就是你散播的吧!」

    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包昀妮一點也看不懂,但她注意到皮耶-賽側臉的臉色,是她沒見過的陰沉。

    而且他緊握她的手,幾乎要折斷她的手骨。

    「主子,我的手……」

    皮耶-賽這才鬆開她,並且露出抱歉的臉色。

    這是包昀妮第一次看到他勢弱的神色。伊莎是誰?她怎麼了?那個謠傳又是怎麼回事?

    在她渴望理清這些疑惑時,娜歐米已經失控的歇斯底里尖叫了。

    「班納倫斯特!」

    她當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可能被打了之後還悶不吭聲,所以拼了命的想上前理論,沒想到蘇菲亞及時的拉住她,並且命人將她拖離現場。

    娜歐米雖已被人架走,但現場的氣氛仍變得有一點奇怪。

    包昀妮感覺得到,大多數的人都在看她的反應。

    如果今天她是皮耶-賽的正牌女友,問清楚是必要的。

    可惜她只是來充數的,而且他是她的老闆,她哪有立場問呀!

    場面因一個人的問題而開始有點火藥味濃厚。

    「皮耶,你真的像傳聞一樣,奪走伊莎的全部嗎?」

    不曉得是誰說的,但出手的人還是班納。

    「該死的,你們難道不清楚皮耶的為人嗎?」

    「你打我做什麼?」

    「打你那張不該多話的嘴……」

    一場名為校友聚會的活動,頓時變成群架聚會。

    擁護皮耶-賽的,跟嫉妒皮耶-賽的,甚至是討厭她的,全都動起手來。

    皮耶-賽本想加人戰局的,不過有隻手悄悄的在擁擠互毆中,把他拉了開來。

    也因此這場為他開打的架,少了當事人。

    等大夥兒都筋疲力盡時,誰也搞不懂剛才那場架,到底在打些什麼意思?

    而皮耶-賽和他神秘的東方女友,究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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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雨……吁……」

    繞口的法語讓包昀妮陷入五里迷霧中。

    到底魚的法文該怎麼講呢?

    「嗯……先來個飲料好了。」

    最後,她選擇了水,她會說這個字的法語,接著她向皮耶賽解釋,「您有點渴吧,我先點了飲料。」

    看著她笨拙的法語,皮耶-賽忍不住露齒一笑,在包昀妮有點搞不清楚他在笑什麼時,他那口字正腔圓的法語,流利的逸出嘴邊。

    當下,她的額邊出現了難堪的陰影。

    第幾次了?

    唉,她都不知道,主子心裡是怎麼看她。

    她怎麼老在他面前丟人現眼?

    糟了,以他那種狹小的度量,會不會是想累積多一點她出錯的事,然後合計起來逼她離開賽特羅堡?

    「我剛忘了找間有英法文交雜菜單的餐館,讓你好好的發揮管家的能力。」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當主子難得說出幽默的笑話時,包昀妮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她太鬆懈了,以至於一時忘記他是她的老闆。

    「我修過法語,可惜它o、u、in的母音,真的跟英文母音有點像又不像,要發出正確的法語,簡直是難如登天,我還記得教授聽完我的法語,直說幸好路易十四已經掛了,否則他會被我氣死。」

    皮耶-賽正在喝水,一聽立刻被她的話給惹嗆了一口。

    「您沒事吧?」包昀妮起身衝向他,忙著為他拍背。

    他咳了幾下,抬起眼看她,包昀妮立刻縮回手。

    「沒事吧?」

    皮耶-賽點點頭,然後又喝了幾口水潤潤喉。

    這種溫柔的拍背動作,感覺上有一世紀沒人這麼對他做了。

    兒時記憶裡,遺棄他的母親經常拍著他的背讓他好睡,包昀妮的拍背動作,讓他陷入了一種永遠也無法遺忘的溫暖。

    她為何總讓他驚喜?

    「好點了沒?要不要看醫生?」

    「我沒那麼脆弱。」

    她笑了,而且心情更放鬆。

    在英國賽特羅堡時,皮耶-賽總是一臉正派古板,而且處處找她麻煩,沒想到來到法國後,他開始展現出不曾有的紳士風度。

    尤其在晚宴之後。

    「我一直以為你很嚴肅呢!」她竟不自覺的這麼說。

    她坐回椅子時,還咪咪作笑,但觸及皮耶-賽那凝神的表情,她的鎮定立刻慌了起來,而且臉上也染遍了酡紅。

    「台灣的夏天還是一樣濕熱嗎?」

    「應該吧,我也快五年沒回去了。」

    「為什麼?」

    「因為……機票很貴。」她有點不好意思。

    這時湯已經先端上來。

    看著靦腆的她津津有味的喝著湯,皮耶-賽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賽特羅堡時喝到的玉米濃湯。

    包昀妮的存在,越來越讓他感到自在。

    她讓他回憶起兒時,也想起了伊莎的溫柔……更有伊莎沒有的俏皮。

    主菜、沙拉和點心一一的上桌,皮耶-賽吃得很少,但開瓶的酒他則包辦了一大半,整個用餐過程,他們都未提及有關群架或是伊莎的事。

    他越來越不討厭包昀妮。

    其實摒除她台灣血統的身份後,她已無可挑剔。

    她算是有點迷糊,但她聰巧的不挖人隱私,而且懂得保護主人。

    在那混亂的局面裡,她居然會適時的拉走他,光憑這一點,就能抵過她其他的缺失。

    而就在用餐即將結束時,包昀妮吶吶的說:「我們今晚還是要回到班納……我是說……」

    「沒關係,班納和你的關係是朋友,而且他很喜歡你,你大可叫他的名字,我們還會再回到葡萄園。」

    「那麼,我們要搭計程車還是……」

    「都來到這裡了,看看有沒有觀光馬車讓你過過癮,晚一點再聯絡司機過來載我們。」

    他真的是皮耶-賽嗎?那個老愛找她碴,老愛用下巴看她,老不給她好臉色看的主子?

    他居然……成了溫柔體恤員工的好僱主了!

    僱馬車給她過癮?

    她耳朵是有毛病,還是他講錯了?

    「馬車……我們要坐馬車?」

    但,她寧可相信他變溫柔了。

    「當然。」

    「真的嗎?」

    包昀妮又失端莊了。

    她的主子要雇輛馬車讓她過過癮呢,她實在無法掩飾興奮的情緒。

    用完餐後,皮耶-賽交代管餐館的經理。

    以他那麼有錢有勢又有Power地位的人,就算馬車伕回家休息了,餐館一樣能為他找來他想要的服務。

    過了不久,馬車真的駛在餐館前。

    包昀妮實在太高興了,所以雙唇一直是張開大笑著。

    而當兩人坐上馬車時,她差點要尖喊出聲。

    看著街角每一寸迷人的風景映人眼簾,她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鍾塔廣場的哥德式鍾塔,露天咖啡座的街頭藝人,美麗而清靜的岸邊,這時,她想到的全是浪漫而迷人的美好,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該如此放肆。

    而且她完全把皮耶-賽這個人給忘記了。

    他似乎有些微醺,眼底映入的並非法國美麗的街頭風光,而是興奮得想尖叫的包昀妮。

    好像是從搭飛機開始的吧,他竟然有意無意的慣性瞅緊她,瞧她年輕充沛的活力,讓他整個人甦醒,好像還沒失去伊莎之前一樣。

    「你知道嗎?我經常以為河岸的水是臭的……」

    包昀妮興奮的回過頭來笑說著,也在這個瞬間,微醺的主子冷不防的拉緊她的手臂,將唇覆在她張口的唇上。

    包昀妮根本來不及反應,下一刻,她已經被傾倒於坐墊上。

    皮耶-賽侵略性的吻,吻合她浪漫天真的幻想。

    但此刻不是做夢,她的主子皮耶-賽,真的在翻攪她的唇……

    天呀,她應該反駁的,但美麗的普羅旺斯讓她不想拒絕,在她享受完主子不明就裡的吻後,他的手已開始游移了起來。

    「主子……」她借由他唇瓣的短暫離開,小聲的提醒他。他們之前還是交惡著呢!

    沒想到皮耶-賽居然沒理她,只在她心跳幾乎加快到休克時,他的身子整個傾倒在她身上。

    「主子……賽先生……皮耶……」

    好幾種的稱呼,仍叫不醒醉倒的皮耶-賽。

    包昀妮忍不住開始細想,他剛才的吻……會不會只是像她被美麗風景給沖昏頭一樣?

    突然的,她領悟到一件重要的事——

    天呀!她的主子竟然偷走了她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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