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第一天晚上,方舞影有些僵硬地坐在翟家客廳的沙發上。
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大螢幕的電漿電視,想藉由看節目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忐忑不安。
自從傍晚爸媽跟她揮手道別,而翟令駒的爸媽沒多久也跟著拎了行李箱離開後,她就一直僵坐在沙發上,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不在焉地盯著電視螢幕,對於綜藝節目主持人和特別來賓刻意搞笑的內容,完全無法產生共鳴。
在廣告的空檔裡,她瞄了眼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心裡的無助與不安又更加深了幾分。
「現在……該怎麼辦?」她輕聲問著一旁的翟令駒。
這個她認識不到半個月,而且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法定丈夫」!那種感覺……還真是奇怪。
望著翟令駒那張充滿男性魅力的俊臉,以及那兩片弧形好看的薄唇,方舞影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在他辦公室裡的那個吻。
淡淡的紅暈驀然染上她的雙頰,她不禁低下頭,就怕被他瞧見。
要是讓他知道她還對那個吻念念不忘,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搞不好他會以為她是個無可救藥的花疑!
可是……雖然明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以前在學生時代看的羅曼史小說情節一幕幕地浮上腦海,讓她臉紅心跳,不能自己。
她不禁要想,如果等會兒他又企圖吻她,她該怎麼辦?是要讓他吻呢,還是要反抗到底?
還有,萬一他……打算做出比親吻更進一步的舉動時,她又該怎麼做?是要拚死抵抗,和他撕破臉嗎?
方舞影的心緒紛亂不已,忍不住悄悄抬頭瞥了翟令駒一眼,然而一看見他的表情,她的身體不由得一僵。
看來……是她多慮了,他那一臉濃眉緊鎖的模樣,根本看不出會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反而像是在傷腦筋該怎麼把她給「休」了。
不知為何,方舞影忽然感到一陣抑鬱,整個胸口悶悶的,彷彿掀起了一陣難受的抽疼。
她有些無精打采地瞥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上十一點了。
「呼──」她吁了口氣,打了個小呵欠。
今天折騰了一整天,真是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原本她想說只是去戶政事務所補發個身份證,用不了太多的時間,所以只請了上午的假,沒想到卻因為一連串的「意外驚嚇」,耗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由於太過錯愕,整個思緒變得異常混亂,當她想起自己應該要打電話回公司去請假的時候,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公司根本沒有人接電話。
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要是李經理以為她惡意蹺班,那可就慘了!
唉……
方舞影在心裡歎口氣,對於她爸媽擅作主張地將她送給翟家當媳婦兒的行為,實在是感到頭疼不已。
再想到自己竟然連一場婚禮也沒有,就突然晉陞成「已婚婦女」,她更不禁覺得嘔極了。
就算她真的要結婚,至少喜餅、喜帖、喜酒、婚紗照這些一般正常新娘該有的都要有吧?
之前她參加朋友、學姊的婚禮時,總是羨慕新娘子可以穿得美美的,不僅如此,她還曾幻想著自己為某個男人披上白紗的模樣呢!
結果呢?她竟然什麼都沒有!這教她怎麼能不介意?
唉……
「現在呢?我們該怎麼辦?」她忍不住再問一旁的翟令駒。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是上床睡覺的時候了,但……他們雖然現在「名義上」是夫妻,可不會真的要同床共枕吧?
光是回想起會客室裡的那個吻,她就忍不住臉兒發燙了,再想像著他們相擁而眠的情景,她更是不禁心慌意亂。
翟命駒瞥了她一眼,她雙頰美麗的緋紅讓他的心驀地一動,目光幾乎無法自她身上移開了。
該死!是因為她是他「新婚妻子」的這個身份作祟嗎?要不然為什麼他覺得此刻的她特別美麗,美得讓他想親吻、擁抱她,甚至是……帶她上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該不會是該死地中了蠱吧?翟令駒皺起了眉頭,在心裡斥責著自己。
她和他一樣都是這樁「婚姻」裡的「受害者」,他怎麼可以再對她做出過分的事?
「咳!嗯。」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已經很晚了,你應該也累了,還是先別想太多,早點休息吧!」
「但是……我要睡哪兒?」方舞影的臉兒微紅,有些困擾地問。
總不可能他們真要同床共枕吧?
「別擔心,家裡多的是房間,除了我、我爸媽和我弟的房間之外,還有一間客房。」
「那我睡客房好了。」
「好,我帶你過去。」
翟令駒幫她拎起那只行李箱,領著她走向客房,然而,當他伸手轉動門把時,卻意外地發現門把卡住了。
「咦?」
他有些詫異地挑起眉梢,再試了一次,發現房間門是真的被反鎖住了。
不會吧!?他爸媽竟然為了要將他們兩人「送做堆」,故意將客房的門給反鎖起來?
「怎麼了?門鎖住了嗎?」
方舞影訝異地望著翟令駒,心裡開始有種不妙的感覺。
「別擔心。」翟令駒安撫地說。「除了客房之外,還有我爸媽和我弟的房間,反正他們都不在,隨便你想住哪間都行?」?
「嗯……」方舞影蹙眉應了聲,心裡卻不像他那麼樂顴。
既然他爸媽會將客房的門反鎖起來,很顯然就是想讓他們睡在一起。既然如此,哪可能還讓她有睡其他房間的選擇?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跟在翟令駒身後,見他試過了他爸媽的房間,又試過了他弟弟的房間,結果正如她所預料的──全都上了鎖。
「可惡!那兩隻狡猾的老狐狸?」翟令駒忍不住低咒,他們這玩笑實在開得太離譜了!
「現在該怎麼辦?」方舞影問。
「我的房間讓給你睡吧!」
「嗄?那你呢?」
「我去公司。」翟令駒說。
在他的辦公室裡,有一張舒服的沙發床,之前偶爾公事繁忙時,他也會直接睡在辦公室裡。
「那怎麼好意思呢?」方舞影搖了搖頭。再怎麼樣,也不該是他這個主人將房間讓出來給她住呀!
「無所謂,來吧!」
翟令駒將她的行李箱搬進他的房間,自己則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衣物之後,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方舞影有些焦急地叫住了他。
翟令駒回頭望著她,俊臉有些不悅,很顯然還在為了他爸媽把房門全鎖了的事情而生氣。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他問。
「你……真的要走?」方舞影咬著唇,想到要自己一個人留在全然陌生的屋子裡,她心裡的忐忑又更深了。
望著她眼底那挽留的神色,翟令駒的心驀然一緊,差點決定留下來。
可是,他留下來要睡哪裡?難道要睡客廳的沙發嗎?
雖然他不覺得睡沙發真有多委屈、多不能接受,但是看著方舞影那美麗動人的容顏,翟令駒當場決定他還是去公司好了。
她太美、太容易讓人動心了,否則今天在會客室裡,他也不會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倘若他們真知那幾個老人家所願地共處一室,要是他一個把持不住自己,對她做出更進一步的侵犯,到時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我去公司了,我會幫你鎖門的,晚安。」翟令駒說著,當真抓了車鑰匙就轉身離開。
望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方舞影想要開口挽留,卻又說不出口,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又不是她所捅出來的漏子,為什麼要她承擔後果?望著週遭陌生的環境,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影迅速籠罩她的心底。
她回到了客廳,將所有的燈光全部打開,自己則抓了個抱枕蜷縮在沙發上,繼繼盯著電視,藉由那些嬉笑嗔罵的節目來排遣心裡的忐忑與孤單……
※ ※ ※
翟令駒開著車,一路飄到公司去,並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瓶啤酒,帶進辦公室裡喝。
一想到爸媽竟然瞞著他替他「娶」了個新娘,他就有一肚子的氣。
其實他並不討厭方舞影,只是他們兩個人的認識並不深,就被設計成為一對夫妻,那種感覺在差勁透了。
他相信這件事對方舞影來說,肯定是種極大的傷害和打擊。莫名其妙地結了婚又離婚,會不會讓她以後對婚姻產生排斥?
還有,像今天這樣面對著一個接一個的困惑與震驚,接著又被她爸媽給「丟」到他家來,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一定是既生氣又難過吧!
翟令駒想著想著,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才赫然驚覺自己的思緒竟直繞著方舞影打轉。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該不會真的如了那兩個老人家的願,開始關心,在乎起方舞影了吧?
「可惡!」翟令駒低咒了一聲,狠狠地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他將空罐子扔進垃圾桶之後,索性拿起一旁的檔案文件,打算藉由公事來揮開腦中那抹盤旋不去的倩影。
然而,一張從檔案夾中飄落下來的名片,卻讓他不由得怔住了。
那是幾天前,方舞影隨著她公司的李經理一同來拜訪他的時候,她所交給他的名片。
望著那張小小紙卡上的娟秀字跡,翟令駒不由得想起了家裡面那個甜蜜美麗的小女人。
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一個人待在家裡會不會覺得無聊?
翟令駒抓著那張名片,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到她身上,直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一看,螢幕上顯示著他父親的名字。
「喂!」
「喂,令駒嗎?是我。」翟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有什麼事嗎?你們不是要去英國找令驊嗎?怎麼飛機還沒起飛呀?」他沒好氣地問。
「還沒呀!大概還要再過半個鐘頭才開始登機。怎麼了?你就那麼希望爸媽快點離開呀?」翟母有些嗔怪地問。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你跟媽說話的口氣那麼差,好像根本不想理我似的?」
「為什麼?你和爸自己心裡有數!」翟令駒哼道。
雖然他現在看不見爸媽的臉,但他肯定那兩個老人家一定在機場的候機室裡竊竊地賊笑。
可惡!若他們不是他的爸媽,他還真想破口大罵哩!
「對了,令駒,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呀?為什麼我剛才打電話到家裡,都沒有人接電話?」
「我就不能出來嗎?」
「當然可以呀!你帶舞影去哪裡約會啊?」翟母笑呵呵地問。
「什麼約會?你在說什麼?我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什麼?!」翟母詫異極了。
「我現在人在公司,而且在你們回國之前,我都不打算回去了!」
「可是……可是……那為什麼我剛才打電話回去都沒人接聽?難道舞影也出門了嗎?」翟母困惑地問。
「應該不會吧!都已經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不會不知道危險吧?」
「那怎麼沒人接電話呢?」翟母憂心忡忡地說。
「可能是她心想不可能是找她的電話,覺得不方便幫我們接聽吧?」
「喔,這倒也是。」翟母頓了頓,又說:「對了,你怎麼可以把舞影一個人扔在家呀?」
「一個人在家又不會怎麼樣,她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會怕不成?」翟令駒沒好氣地說。
看來他爸媽還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他們趕緊湊成一對啊!
「你說對了,她就是會怕!」
翟令駒愣了愣,忍不住笑說:「這怎麼可能?」
她都已經二十幾歲了,怎麼可能還像個小女孩,害怕一個人獨處?
「是真的!」翟母的語氣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聽說舞影在讀國小的時候,曾經被班上的幾個男同學惡作劇,將她關在廁所裡,直到半夜十二點巡邏的校警聽見哭聲才將她救了出來。」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翟令駒的心驀然感到一陣揪痛,為年幼的小舞影感到心疼。
如果當年那些惡作劇的男同學現在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肯定要將那群該死的傢伙狠狠地痛揍一頓!
「就是啊!聽說從那次以後,她就很害怕一個人獨處,結果你竟然將她一個人扔在家裡?如果是她熟悉的地方還好,但我們家對她來說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一定很無助,很害怕的。」
「你們又沒有事先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翟令駒有些沒好氣地低吼。
真是的!要是他事先知道了這件事,怎麼可能還會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總之你現在知道了,趕緊回去吧!」
聽著母親急切的催促,翟令駒愣了愣,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懷疑,猜想這會不會又是這兩個老人家為了湊合他和方舞影而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但是……如果這是真的,那她一個人待在他家,不知道心裡會不會不安?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掛電話了,反正你快點回去就是了!」
結束通話後,翟令駒心裡陷入一陣掙扎。
根據他爸媽先前的「不良記錄」,剛才的那番話真的很有可能是為了將他騙回去的說詞。
但……如果是真的呢?那他將她一個人扔在全然陌生的環境,豈不是太殘忍了嗎?
猶豫了片刻後,翟令駒抓起車鑰匙,決定回家去。
不管怎麼樣,回去看看總是好的。倘若方舞影沒事,他要再回公司也不是不行的。
※ ※ ※
由於心裡惦掛著家中的人兒,翟令駒以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從公司急飆回家。然而,車子一開近車庫,他卻赫然發現屋子裡竟是一片漆黑。
「奇怪……」
難道是停電嗎?可是在他回家的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現其他住戶的電燈是全暗的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翟令駒的心驀然一緊,一停好車之後,便立刻衝進屋裡。
或許是太過於惦掛方舞影,他一進門就急著想找到她,山至於一個不注意,踢到了某樣東西。
要是平常,他肯定可以及時穩住自己,然而此刻伸手不貝五指,他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被絆倒了。
就在他以為會摔倒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時,卻發現自己竟撞跌在一具熱暖的軀體上。
「啊──」一聲嬌弱的痛呼聲驀然響起,也讓翟令駒立刻明白自己是跌在方舞影身上。
「是你嗎?舞影,你怎麼會在這裡?」
「嗚嗚……」一聲聲的輕啜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聽見她的哭聲,翟令駒的心一擰,深深的愧疚襲上心頭。
「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嗚嗚……我本來……我本來想出去的,可是……又沒有鑰匙可以鎖門,而且怕出去了……你們家遭小偷……」方舞影抽抽噎噎地說。
「是我不好,我不該扔下你一個人。」
「我想要打電話給你……可是……又沒有把你的名片帶在身上……嗚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的。」翟令駒白責地說,他幾乎可以想像她當時的無助與不安。
「後來……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停電了……嗚嗚……嗚嗚……」
幼時可怕的記憶如同夢魘一般,狠狠地揪住方舞影的心,讓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聽著她可憐兮兮的啜泣聲,翟令駒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卻可以感覺得出她心裡的恐懼。
他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道:「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別怕,我會陪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是他安撫的語氣或是他溫柔的擁抱起了作用,一會兒後,方舞影驚惶不安的情緒終於逐漸安穩下來。
「你先在這邊等一下,我去檢查一下為什麼會停電。」
翟令駒的話才剛說完,甚至還來不及起身,方舞影就緊張地低呼──「不要!別走!」
她牢牢抓住他的手,像是深怕稍一鬆開,他就會消失在黑暗之中。
「別擔心,我不會離開的,我只是去檢查一下電源,看看為什麼會停電,只要你一出聲,我就會立刻趕回你身邊,好嗎?」
方舞影搖了搖頭,加重手上的力道,說什麼也不放手。
「好好好,那我們一起去檢查,好嗎?」
「嗯。」她這才終於妥協地點了點頭。
翟令駒將方舞影扶了起來,摸黑朝電源總開關走去。
一路上,由於伸手不見五指,翟令駒怕她會被什麼東西給絆倒,因此始終緊摟著她,然而,儘管他已經盡可能的小心了,卻還是免不了絆了一下。
「唉呀!」方舞影整個人重心不穩,差點跌倒。
「小心!」
翟令駒及時扶住了她,但……右手掌所接觸到的綿軟觸感,讓他不禁愣了一下,他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就像是想確定到底碰到了什麼似的,無意識地經揉起來。
「你別……別亂摸呀!」方舞影突然羞窘地嚷著,迅速拍掉他的手。
翟命駒愣了愣,這才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摸到的是她的酥胸!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有些尷尬地道歉。
「沒、沒關係。」方舞影吶吶地說著,暗自慶幸此刻電燈還沒有亮,要不然她現在燒紅髮燙的雙頰,絕對逃不過他的眼。
「那我們繼續走吧!已經快到了。」
「嗯。」
方舞影點了點頭,在他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來到電源總開關處。
「你先等等,我來檢查一下。」
「嗯。」
翟令駒拉開一旁的窗廉,讓窗外的月色透進房內,藉著這樣微弱的光線,認真而專注地檢視著。
「好像是跳電的樣子。」
他稍微撥弄了一下,屋內的電燈忽然間「啪」的一聲全亮了。
翟令駒鬆了一口氣,正想低下頭安慰方舞影,卻因為兩人此刻親匿相擁的姿態而不禁愣了愣。
剛才在黑暗中,一來他怕她跌倒,二來她怕他丟下她,因此兩個人幾乎是以極為親匿緊密的姿態靠在一起,兩個人的身軀之間,幾乎快尋不出半絲空隙了。
「呀!對……對不起……」方舞影趕緊鬆手,臉紅地道歉。
天哪!她到底是在幹什麼?
就算她的心裡再怎麼害怕,也不應該賴在他的懷裡,像只無尾熊似的死命抱住他不放呀!
回想起剛才她的反應,還有她在他懷裡哭訴的情景,方舞影就尷尬得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才好。
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認為她是沒用的膽小鬼,還是以為她的害怕是裝出來的?
翟令駒望著她羞窘懊惱的神情,黑眸一柔,安撫地說:「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你也別放在心上。」
「嗯,謝謝你。」
「謝什麼?是我不好,我不該將你一個人丟在家裡,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獨自一個人的。」
聽著他的話,方舞影的心驀然一陣悸動,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某個角落被觸動了。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獨自一個人的──這句話聽起來多像是一句地老天荒的誓言,相信所有女人都會為了這句話而怦然心動。
「怎麼了?」翟令駒望著她,有些擔心她突然的沉默。
「沒,沒什麼!」方舞影趕緊搖頭,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心動的感覺。
「真的沒事?」
「嗯。」
翟令駒關心地望著方舞影,剛哭過的她,一雙美麗的眼睛水汪汪的,而那紅紅的鼻頭和雙頰,讓她看起來顯得格外嬌弱無助,也讓他驀然產生一股想要永遠保護她的慾望。
兩人的四目交接,同時有股微妙的情愫在心底發酵,直到一陣電話鈴聲乍然響起,才終於打斷兩人的凝望。
「呃……我先接個電話。」翟令駒說。
「嗯。」
翟令駒掏出行動電話,上頭的來電顯示又是他父親的名字。
「喂?你們怎麼還沒上飛機?不是說半個小時後就要登機了嗎?」
「我怎麼知道?」翟母無辜地說。「剛才聽到廣播,說我們那架飛機要延後半小時登機。」
「是嗎?」
「是啊!對了,你現在人在哪兒?有回家去了吧?」
「有!這下子你們滿意了吧?」翟令駒的語氣裡帶著一抹無奈。
「那舞影還好吧?有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放心吧!沒事的。」
真要說發生了什麼「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剛才在一片漆黑中,他意外地摸到了她的酥胸。
即使隔著層層的衣服,他掌中的觸感都如此柔軟飽滿了,要是卸除了布料的阻隔,那不就……
停!停!停!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一意識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翟令駒就不禁皺緊了眉頭,努力揮開腦中那「邪惡」的思緒。
「好了,你們等著上飛機,不多聊了,我們也該休息了。」
匆匆結束通話之後,翟令駒對一旁的方舞影說:「已經很晚,真的該睡了,你就到我房間去睡吧!」
「那你呢?」方舞影有些緊張地問。
他等會兒該不會又打算要離開吧?
「別怕,我說了我不會離開的。房間讓給你睡,我睡客廳沙發就可以了。」
「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嗎?我看還是我睡沙發好了。」
「嘖,哪有男人要女人委屈的道理?」翟令駒半推半哄地將她帶到他的房間,說道:「你不用感到愧疚,因為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
「謝謝你。」方舞影望著他,心裡盈滿了感動。
「好了,你快點上床去睡吧!」翟令駒轉身離去,在替她關上房門的時候不忘補上幾句。「對了,如果你不放心,怕我夜晚偷襲你的話,你大可以鎖房門沒關係,我不介意的,晚安嘍!」
「晚安。」
看著那扇被他關上的房門,方舞影只覺得她心裡的那扇門在同時被他打開。
她躺上了他的大床,靠著他的枕頭,蓋著他的棉被,忽然覺得心窩暖暖甜甜的,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老公……」她蒙在被窩裡,用著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說。「翟令駒是我的老公哩!呵呵……」
她唇邊帶笑地入睡,早已將先前的恐懼與不安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