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夫人略帶風霜的容顏有一絲難以放鬆的審慎。她看了看亡夫的牌位,然後面向兒子。
「你的婚事進展如何?」
襲詠尊神色平板道:「孩兒已送去聘禮,月末迎娶聞人悠然。」
「離月末只剩七天。」襲夫人面無喜色,眉目之間反而隱含了些疑慮。
「娘還不高興?」襲詠尊觀察著母親異常的表情。「要我娶聞人姑娘,可是娘的旨意。」
「你年紀到了,應該成婚,怎麼說得好像我逼你的。」襲夫人閃爍道。「悠然的娘是我表姐,你們這門親事,你父親在世前就提過了。」
「那娘有什麼不滿?」他同意娶聞人悠然,母親該歡喜才是,襲詠尊卻覺得母親似有心結,隱瞞了他一些事。
「沒什麼,先迎娶悠然吧,有事再說。」
「娘?」母親怪異的反應與含糊的言辭,撩起襲詠尊的猜忌。
襲夫人忽然想到什麼,向兒子正色道:「聽說你無故抓了個陌生姑娘回家?」
「她叫采心。」襲詠尊提起她,嘴角便出現笑痕。
襲夫人怕采心被兒子扣著,影響了婚事,命令道:「趕出門去,別讓聞人家聽見風言風語!」
「娘不必擔憂。」襲詠尊另有心機。「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娶了聞人悠然,我再納二房也不是什麼醜事。」
襲夫人面色一變,盯著兒子,懷疑他是否知道了什麼。
「你和那個女人已經好到這地步了?」她不可置信地問兒子。
「那倒沒有,不過,比起不曾相識的聞人姑娘,我更喜歡這位許姑娘。」
襲夫人聽不出兒子話中有無抱怨她的意味。「我也不想逼你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為妻,但這門婚事早已訂下,不能無故反悔。」
「娘。」襲詠尊甜道:「您的命令孩兒一定完成,其餘的就別說了。」
兒子格外粲然的笑容,搖動襲夫人的篤定。「別笑得像只黃鼠狼,我知道你從不是言聽計從的孩子。」
「嘖,怎麼把自己孩子說得那麼難聽。」襲詠尊搖頭歎氣,帶笑的眼角高揚。
他會當個孝順的孩子,絕不忤逆長輩。倘若有別人破壞他與聞人家的婚事,責任——與他這個孝順兒子無關。
「呼——這些都是真的咩?」采心猛地睜大雙眼,不相信襲詠尊會給她如此驚人的待遇。
「蒸的沒有,煮的有,許姑娘餓了?」襲詠尊拍了拍桌,一迭銀票立即飛了起來。
采心趕緊抓住銀票,生怕飛掉了。儘管襲詠尊很可疑,但能佔的便宜,她不打算放棄。
襲詠尊見狀,笑著取出一個匣子打開,眼前一片珠光寶氣,璀璨奪目。
「你這是什麼意思?」采心彷彿見到陷阱,小心端詳微笑如常的襲詠尊,卻對誘餌心動不已,無力抗拒。
「像你這般漂亮的姑娘,不應該裝扮得精緻秀麗些嗎?」他執起一隻手環,牽過采心的手套入。「若是餓了,我叫人準備飯菜。」
「你抓我到你家,只為了獻寶,順便說些肉麻話?」斂起驚喜之色,采心要笑不笑地問。
襲詠尊扣著她的手把玩,輕問:「你可知藍杉為何請你破壞我的婚事?」
「你又知道指使我的是藍家公子?」果然,襲詠尊已掌握了部分線索,就不知他瞭解多少事?
「他是我朋友。」
「……莫非你們最近友情破裂?」
「……是我叫藍杉這麼做的。」襲詠尊的目光突然冷厲。「我得到消息,你同時接了聞人家的委託。」
「……」訝異的歎口氣,采心掩飾慌亂,垂頭不語。
「呵呵,一邊接藍杉的生意,答應他破壞我的婚事,一邊又接聞人家的委託,聞人家委託你做什麼?」襲詠尊鬆開采心的手。「許姑娘?」
她低眼一瞄,手腕被他握出薄汗,微癢,癢到心尖去,卻不想把汗抹去。
「呵呵。」采心學襲詠尊無意義的笑了兩聲。
他一本正經凝視她,凝視得她背脊一片發涼。
「我是收了聞人家的錢,可你如何曉得,聞人家委託我辦的事與你有關?」采心問。
「你找司寇香香買情報,她難道沒告訴你,我和她哥哥司寇飛煙是至交?」 襲詠尊手執茶杯,用杯沿摩挲著唇瓣。
「原來如此。」她的目光集中在他不點而朱的薄唇上,粉紅柔嫩,引人去觸摸的嘴唇。「你也找司寇家買情報,難怪……」
為何有男人的嘴唇那麼水嫩誘人?
「坦白和你說,是我叫藍杉找你破壞我的婚事。」襲詠尊察覺采心盯著他的古怪目光,眼底的笑意加深。
采心回過神,有些錯愕。「你不想娶聞人小姐?」
「我必須娶。」襲詠尊無奈道,忽然像個怕受傷的孩子問采心:「你說,會有人來破壞我的婚事嗎?」
「怎麼會!」她笑得很勉強。
「沒有嗎?」他目露凶光。
采心面容抽搐。「有啦……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再瞞你,我會盡力破壞你的婚事。」
「我希望許姑娘能做得漂亮些。」襲詠尊把匣子推到采心眼皮下。「譬如有人愛慕我,不願我成婚,又譬如新娘臨時失蹤……」
呿,這傢伙在教她怎麼破壞他的婚事嗎?不想娶聞人悠然何不公開拒絕呢?暗地裡找她壞事,算什麼男人!
采心不屑地撇嘴。
「這一回,許姑娘不能扮成我娘,她老人家在場。」襲詠尊笑咪咪的,不介意她的藐視。
他提這個做什麼?采心不解。她假裝別人娘親只有一回,該不會那一回正巧被他看見了?
襲詠尊目不交睫的盯著她。「若有需求,儘管找我。」
「你抓我來只是交代這些?」她有點招架不住他明亮的目光,抱著裝滿珠寶的匣子轉過身。「沒事了,我走了?」
「慢。」襲詠尊握住她的肩膀。「我要知道,聞人家托你什麼任務?」
「哈哈,看來司寇家的情報給的不清楚嘛!」采心揚眉吐氣,襲詠尊終究有不曉得的事!
「這匣子似乎太重,我拿走了。」襲詠尊不客氣地搶走送出去的珠寶。
「不要——不要——我說!」采心死命抱著匣子,不讓他奪去。「聞人家也是叫我破壞婚事!」
襲詠尊一愣。「別撒謊。聞人家若不想女兒嫁我,必定會直接說明,怎麼可能做出如此陰險的勾當?」
「嘿嘿,襲公子也知道你很陰險喔?」同樣找她破壞婚事,他有資格批評別人嗎?
「你連銀票也不想要了?」襲詠尊不囉嗦,接著搶銀票。
「啊,我說,我說!」采心不再挖苦他,看在金銀珠寶的份上招供:「委託我的是聞人小姐,她不想嫁你!」
原來,是準新娘與準新郎都不肯成婚
襲詠尊感到好笑又好玩,問采心:「你拿了三份酬勞,我與聞人悠然,你必定要得罪一個。」
采心乾笑。「聞人小姐不像襲公子這般知禮識趣,如有萬一,我自然與聞人小姐反目。」她拍了拍裝滿珠寶的匣子。
瞧她一臉奸笑,實在難令人信服。「許姑娘先說個計畫給我聽。」
呸,你當你在開鑿運河咩!「暫無計畫,我剛向司寇家買了聞人小姐的情報,正欲研究呢。」
「為何沒買我的情報?」襲詠尊發現疑點。
采心流下一滴冷汗。這傢伙真細心,不能隨便敷衍過去,怕無法脫身啊。
「聞人小姐養在深閨,情況難以探聽,可襲公子您在外經商,聲名遠揚,我只差沒見你一面,你的事我已能倒背如流啊!」
「是嗎,請隨便背一段?」
「……」還有抽查,他當他是教學夫子臨場測試?采心啞了半天才道:「我突然頭昏眼花,可否先讓我休息片刻?」
「呵呵!」
「呵呵!」笑你個大頭!她可以回去了吧?
襲詠尊刻意忽略采心眼中的疑問,邀請:「晚上一起用膳。」
「……」不放她走?「好啊,我先離開,晚上再來。」
「誰說你能走了?」襲詠尊拿起茶杯往地上丟。
四個茶杯分別落在采心腳邊四角,制住她的行動。
「你還有何吩咐?」她傻笑回頭,壓下怒氣。
「你在我身邊待著,行動更方便,省得別路人馬搗亂,影響你的行動。」
「你仇家很多?」有人與她競爭破壞襲詠尊的婚事?
「仇家這東西很難估算,誰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會不會有個瘋子冒出來砍你一刀。我已在外面佈置了天羅地網,防止仇家尋釁,但近期婚事忙碌,出入人流難以控制,急需眼明心細的能人坐鎮。」
能人——這兩個字打動了采心,即使她知道襲詠尊笑裡藏刀。「別人找你麻煩與我無關,請你不要增加我的困擾。」
「別這麼見外,互相幫助不好嗎?」
「的確,混入你家,屆時下手更便利,不必擔心進不來。」采心說完,也覺得留在他身邊不賴。
「許姑娘真是聰明伶俐。」不枉他提點得如此清楚。
「唉——看情形,我不幫你也不行了!」啊哈哈哈!博取他的信任,潛伏在他身邊,等時機來臨再給他一擊——高手呀!
其實,托她破壞這次婚事的,不止藍杉、襲詠尊、聞人悠然三個。采心掩嘴偷笑。
「只是如此勞累許姑娘,真不好意思……」襲詠尊掃過采心可疑的笑容。
「欸——」采心豪邁道。「江湖兒女,何必拘束小節!」
「姑娘助人為樂的精神值得嘉勉!」
「呵呵……」兩人笑得有如花朵一般燦爛。
「誰叫我有俠士的錚錚鐵骨呢?」
她的雙眸一眨一閉,流洩出炫惑人心的光彩,比彩虹還動人。
「你的眼睛真美。」襲詠尊低聲呢喃。
「你嘀咕什麼,大聲點!」采心沒聽清楚。「男人說話要有魄力!」
她這一吼,吼散了襲詠尊從前累積至今的枯燥。這姑娘真有意思,有她參與這場婚事,必定熱鬧又有趣。
他開始期待拜堂的那一天。「我說,許姑娘實在有節操、有仁義。」
「呵呵哈哈——這是我的優點啦!」等她成功鬧完他的婚事,她會讓他知道,她還很有實力、很有智慧呢!
「咚——」暗夜裡一聲響!
半睡半醒的采心倏地睜眼。
「咚!」
像是敲打聲,在房內迴旋。
「采心——」從屋頂飄下一聲呼喚。
有人在叫她?
采心跪坐起來,仰頭向上看。「香香?」
她驚喜的見到司寇香香翻開房頂的瓦蓋,露出半張臉。
「快爬上來,我帶你離開!」香香丟下繩子。
采心感動得顫抖不已。「嗚……香香,我好喜歡你喔!」
這句話她說得由衷,連爹娘都很少擔憂她的安危,香香是第一個在意她,怕她出事冒險來搭救她的人。
「你快跟我走,少發癡!」
「可是……」
采心的猶豫引起香香的訝異。
「你不想離開?該不是……想節省住客棧的錢吧?」
「呀,我怎麼沒想到,住在這能省下這筆花費!」采心受啟發,笑開臉。「不過,這不是我的意圖。」
「你不是要破壞襲詠尊的婚事?留在他身旁,不是綁手綁腳,難以行動?」
「哎呀,你不曉得,這是——」采心打算引經據典,溜一段含義深遠的話,但她張開嘴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屁。「總而言之,我潛伏在他身邊是有好處的,等他對我撤去防備,我的行動不是更方便?」
「我勸你少接近他,襲詠尊看似和善,實則……」
「別提他了。」采心截斷香香的話,抱怨道:「忘了和你追究,那時你怎麼不先知會我一聲?」害她被抓,好丟臉喔!
「我有機會嗎?」香香收回繩子。「你做事一向劍及履及。」
「罷了,事情已發生。」采心揮手。「而且我在他這又賺了不少,我還是有收穫的嘛。」
「他給了你好處?」香香益發覺得不對勁。襲詠尊一向不做虧本生意!
「沒錯。原來藍杉委託我破壞他的婚事,也是他的主意。你曉得嗎?」等香香點頭,采心又問:「為何你沒告訴我?」
「我剛準備說,你卻被他抓走。況且襲詠尊認識我哥,有些線索我哥會替他掩護,我查探不出來。」
「那,你哥知不知道,委託我破壞婚事的不止三人呢?」
「除了藍杉、聞人悠然和襲詠尊,還有誰?」香香訝異了。
「連香香也不曉得啊。」采心自滿地笑。「嘿嘿,秘密!」破壞一次婚事,即可賺取五人的酬勞,哇啊,賺翻了!
這次的行動,好幸福喔!
因籌備婚事,整個襲府忙得人仰馬翻。襲詠尊卻事事推給母親打理,自己則不時偷閒躲進采心房中。
「不對呀!」采心納悶著,問襲詠尊:「你整天把我關在房裡很奇怪啊,為何不讓我行動?」
她歪著嘴角,苦惱的模樣宛如一個要不到憐愛的娃娃;然而心裡卻一陣冷笑,表面上處處受到襲詠尊的限制,其實早已有門路自由出入襲府。
「你不喜歡悠閒的生活嗎?」襲詠尊只見到她特意流露出來的神色,湧起了抱她在懷裡搖晃安撫的衝動。
「這個……」采心的人生從未如此輕鬆,成天只需吃和睡,不需顧慮家計,不必藏頭縮尾,實在美得像夢。
她抓起一把珍珠,讓它們慢慢從指間落入白玉碗內,聽著兩者相撞的清亮聲。
「襲家公子,你是不是有陰謀?」采心邊問邊照鏡子。
鏡中的自己,穿的是鑲有銀絲線的繡衣,盤發的是花樣金釵,耳環是兩顆名貴的夜明珠……全身的行頭,都是襲詠尊的饋贈。
如果他只送她一次珠寶,算是委託她的酬勞,她必須說他識相。可他不斷送禮物,送得源源不絕,她只能說他有陰謀了!
「我不會害你的,采心。」襲詠尊甜甜地說,見她一雙美眸映著自己的身影,一股滿足感潛入他心窩。
「采心?」惡……對看似溫和善良,時而冷厲嚴肅的襲詠尊,采心實在沒什麼好感,不過他的家產她倒十分喜愛。「你以前不是叫我許姑娘?」
「以前我們生疏,如今不是熟悉了?」他凝視她的目光,猶如看豢養的寵物。
采心無端想到,這幾天自己真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關在房裡,只有送飯菜時見得到外人,不然就得等襲詠尊來找她,她才有伴。
「請你叫我許姑娘,我比較不會起雞皮疙瘩。再說,我這些天根本沒幫上你的忙,我很不習慣也很汗顏,所以……請你別再送我貴重東西了。」她一個人也搬不走啊!
「采心,我當你是朋友,你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襲詠尊掏出一對耳環湊向采心,用翡翠取代夜明珠。
采心讓他撫著雙耳,想抗拒,感覺到他手指柔暖無比,一失神就忘了。「你對每個朋友都這麼……照顧?」
「那倒沒有。」他看她的目光更熾熱了。「你有一雙動人的眸子。」
他的視線使她口乾舌燥。這傢伙在誘惑她?新招數嗎?
襲詠尊慢慢附向她耳邊道:「我一直想用最名貴的珠寶妝飾你,才能配得上你這雙璀璨的眼睛。」
采心聽得心慌,沒法回應,襲詠尊的話,讓她有一種隨時會被他挖出眼睛的恐懼。
「你太多禮了。」她不知如何回應才得當,只好拉出距離,以弱者的姿態阻擋他的攻勢。
「因為我希望你接受我。」襲詠尊相信,即使此刻他們永別,采心也將永遠記得他——使她忐忑得表情不自然的人。
「我不要當你的朋友!」采心躲避似的跑到窗前。
「我可是有求必應,你的需求,找我就能得償所願,保證沒人比得上我。」襲詠尊起了收藏賞玩的念頭。豢養采心,必定美妙。
「我也是!」有益無害、有求必應的朋友,她也有一個。「香香就可以!」一旦香香出事,她絕對會挺身而出,無論有沒有回報。這種千金不易的情意她也有,只是得看對象。
「司寇家的人是為了錢才配合你。」
采心不喜歡他諷刺的口吻,用力搖頭。「我不必付錢也沒求助,香香自然會救我!」
襲詠尊心念一動,猜測:「她曾經潛入,想帶走你?」
采心目光一閃,開始緊張。看來她言行必須萬分謹慎,否則一個不注意,說漏半個字,多做什麼舉動,都會令襲詠尊警覺。
襲詠尊走到她身後。「除了司寇香香,你還有多少朋友?」
「嗄?」她垂頭。「似乎……只有她一個。」
襲詠尊抽出她的髮釵,換新的。「加我一個,你不願意?」
采心張大嘴。「我會有負擔。」
她即將大肆破壞他的婚事,有計畫傷害他,哪有顏面與他結交。再說他風評雖不差,卻不曾聽他廣結善緣,喜愛隨便交朋友。
「過兩天,便是你的婚宴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你有疑問?」他察覺出她的無措。
「呵呵……你盛情招待,我卻要壞你喜事,我過意不去!」這傢伙總是限制她出門,究竟有什麼陰謀,為何要討好她……種種疑點,還有待查探。
「采心真是善良。」襲詠尊明白,自己的慇勤令采心困惑,她左右為難的表情教他愉快。「我的婚事不是我所希望的,你不必介意,儘管破壞,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我問你一個問題好嗎?」她移動步伐,小聲道。
襲詠尊握住她的肩,不讓她離太遠,一邊抽掉她所有釵飾。「直說無妨。」
「假如你的朋友傷害了你,你會如何?」反正她一定會傷他,如果和他成為朋友他不會尋仇,她與他結拜都沒問題!
「視情況而定。」襲詠尊思索,她的態度預示著她說的情況很可能發生,並且與他有關。「采心?」
他盯住她的眼,不容她說謊的正色問她。
采心縮縮脖子。他的目光令她害怕,她討厭這種受人壓制的感覺。
「她想讓你知道厲害……但不是用傷害人的手段。」她保留的回答。
「她能這麼想,已經很厲害了。」襲詠尊帶她走向梳妝台。「我為你挑了些新的髮飾。」
采心摸了摸頭,一頭青絲已順暢直落。「又換?已換過四套了!」
「我說了,要給你最好的東西。」
他的柔情一笑令她覺得肉麻……這傢伙對她太好了,好到像一隻黃鼠狼正在給她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