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和那個人大親近,防著他一點。」
「你說展無華?」蘇丹略微訝異。
茉莉對任何人事物從未那麼介意,然而她總是閃避著展無華,更常常耳提面命的告誡他少與展無華接觸。
「你不覺得他很虛偽?」走到餐桌旁,茉莉反問。「整天笑咪咪的,殺人越貨也面不改色。」
「你我何嘗不是這樣?」蘇丹眼底浮現一絲倦意。
「假如你厭煩了這種生活,就離開組織。」不捨蘇丹的憔悴,茉莉很想分擔他的憂愁。「我會陪著你。」
她最後一句話,聽在蘇丹耳朵裡,像極了情人的告白。
「我家的對手們不會因為我退出而放過我。」手肘靠在桌面,托著半邊腮頰側頭看著茉莉,蘇丹美麗的臉被淡淡的迷惑籠罩。
一見到她,他浮躁的心便安穩了。聽她說話像在聽情話,通體舒適。
偶爾,他竟有擁抱她的欲望……蘇丹不得不正視自己對茉莉的改觀,與她帶給他的異常感受。
「這麼大的餐桌,只有我們兩個人。」茉莉左右觀望,換了新的話題,打破忽然曖昧的氣氛。「今晚,你不用參加社交活動?」
「今天是你生日。」蘇丹提起精神,拍了拍手。
守在包廂外的侍者應聲進來,送上16寸的蛋糕。
「我最喜歡黑森林。」蘇丹露出饞笑。
茉莉思緒一斷,好半天才澀澀地問:「……生日蛋糕,不是該由我挑嗎?」
「有得吃就該偷笑了,挑什麼。」蘇丹不理她,兀自插著蠟燭。「看你那張二十七歲的臉,我只插十七支蠟燭,還真有一種違背良心的感覺。」
「什麼啊……」茉莉抿著嘴,壓抑著歡快的心情。「……我們又不是親人,干嘛費心幫我慶生?」
「朋友不可以和朋友一起慶祝嗎?」蘇丹手臂一伸,翻著旁邊的外套,找出一件包裝精美的物品。「送你的禮物。」
茉莉起身,沿著長桌走了幾步,接過他的賀禮。
「日記本。」打開包裝紙一看,這件生日禮物讓茉莉有點意外。
「給你寫日記用的,記得——要寫我好話。」他一笑,燦若驕陽,有著融化冰雪的魔力。「你怎麼不露個感動的表情給我看?」
茉莉調節呼吸,嘴角彎了彎,突然雙手交握激動地說:「噢!蘇丹,沒想到除了我去世的媽媽,還有人記得我的生日,我真的太感動了!」
她嬌聲嬌氣地說,中途別開臉,作了個惡心的鬼臉。
「茉莉,別傷心,人世間仍是有溫暖的!」蘇丹樂呵呵地配合她的表演。
可惜長桌的距離把他們分隔在兩端,否則兩人真有起身抱成一團的沖動。
「呃……」一位侍者端著菜上前,見兩位客人如在演歌劇似的火熱纏綿,侍者尷尬得不知所措。
蘇丹見狀放聲大笑——笑容卷走了憂煩,帶給茉莉形容不出的滿足感……多希望他永遠開心,無牽無掛。
一陣鈴聲打斷了蘇丹的笑,他循聲取出手機。
「什麼事?」聽了來電內容,蘇丹平和的眉目霍然震驚無比。「知道了,我立刻趕過去!」
茉莉見他神色變得凝重,甚至有幾分恐慌。她不問原由,只問:「你去哪,我能陪你去嗎?」
「不必了,你留在這。」蘇丹的臉再度充滿了憂愁。
「帶著蛋糕,我們路上吃。」茉莉招手叫來侍者,接著誠摯地告訴蘇丹:「你不用擔心我洩漏什麼,我不會出賣你。」
她的承諾雖沒保障,但,出奇的符合蘇丹此時的需要。
他情緒安定不少,苦澀地透露:「我父親的病……有新的發現,很嚴重……」
母親早逝,兄長入獄,父親住院,蘇丹終於流露出屬於少年的柔弱。
茉莉的胸口輕輕地抽痛著。「你父親不是恢復意識了?所羅門只敲暈了他,能造成什麼傷害?」
蘇丹穿上外衣,莫名的冷意侵襲著他的身體。「剛查出……他有肺癌。」
他回答的聲調非常低沉,憂郁在藍綠色的雙眼中滋長、擴散……
茉莉走近蘇丹,不能自持地握住他冰涼的手摩挲著。她不懂如何安慰別人,只能用自己的體溫暖他的寒冷。
蘇丹面色一柔,凝視著茉莉,他全身的血液漸漸溫暖了。
「確定是肺癌,末期。」敘利亞站在病房外,語氣沉重地告訴蘇丹。「你父親只剩兩個月的壽命。」
「來不及治療……」一旁的醫生附和著說。「發現得太晚了。」
「蘇丹,你要盡快接手組織。」敘利亞話鋒一轉,叮嚀他。「有什麼不熟悉不了解的事情,趁你父親還活著,趕緊向他求教。」
蘇丹眉心緊鎖,不快地回嘴:「我該做的是陪伴我父親度過他的有生之日!請別再拿組織的事煩他!」
他推開三叔,打開病房的門。
「茉莉,陪我進去。」踏入病房的剎那,蘇丹冰冷的臉略有緩和,關懷之情充溢眼眸。
「蘇丹……」病床上的老人聽到開門聲,轉頭看去。
「你沒睡嗎,爸爸?」蘇丹走到床邊,摸了摸父親肌肉松弛的手臂。
「正在等你,你看你的黑眼圈……這些天睡得不好吧?」老人端詳著兒子的神態。
「玩得太沒節制了。」蘇丹微微一笑。「你不在,我就不安分。」
「為什麼不邀功呢?」老人精神不濟的臉上,僅存溫情。「你三叔說你表現很好,最近你一直代替我分擔組織的事務,辛苦你了。」
「我等著你出院後犒賞我。」蘇丹溫言暖語,生平未曾如此柔順。「現在不必多說。」
他的父親搖了搖頭,勉強振作起精神。「有些話我得先告訴你,希望你慎重考慮。」
希望他慎重考慮……這句話,恐怕是包裝著命令的「糖衣」。蘇丹斷定父親即將命令他做些什麼事——實現臨終老人的心願。
「你說。」收斂起所有的脾氣,蘇丹看著虛弱的父親。此刻老人的願望,他會盡力完成。
無論是代父親掌管組織,或選擇異性為伴,蘇丹不會再拒絕,哪怕是更令他為難的事情。
他只剩這個親人了!
「過來。」老人握著蘇丹的手輕輕一拉,讓心愛的兒子靠在他身上。「孩子,你的心不夠狠,不適合接任我的位置。」
蘇丹詫異地盯著父親,只聽他說——
「答應爸爸,別勉強自己。如果這裡的生活令你疲累,你盡管放手離開組織,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生活。」
「爸?」蘇丹雙眼睜得渾圓,想不到父親要他做的,是和家族無關的事。
「我在瑞士銀行以你的名義存了一筆錢。」老人塞給蘇丹一張寫有帳號與密碼的紙條,語重心長地叮嚀:「為了我和你母親,好好生活。你愛同性也好,只要不吃虧不被欺負,你喜歡怎麼過就怎麼做。」
「……我知道。」一手被父親握著,蘇丹忍住滿心震撼引起的顫-,他的另一手抓住茉莉,借她的力量穩定心緒。
蘇丹抓疼了她——茉莉卻一聲不響。她知道,他正在隱忍精神上的痛楚,她默默承受並分擔他的悲傷。
「說實話……」老人摸了摸兒子的臉,慈藹地笑。「你穿裙子的樣子……並不難看。」
蘇丹張口結舌,失神了幾秒,忽地,再也忍不住的轉身抱住茉莉。
茉莉幾乎窒息——蘇丹緊抱著她,露骨的無助全投進她懷抱裡!
「蘇丹?」老人擔憂地望著兒子。
「……我沒事。」他傷心欲絕的臉倚在茉莉的肩上,不讓父親看見。「你別擔心,我很好。」
茉莉俯視病床上的老人。蘇丹的淚漸漸濕了她的肩——那斷斷續續的熱流,凶猛地侵入了她的衣服、她的皮膚,鑽進她的骨髓,宛如藥物,催生她壓抑在靈魂深處的情感,徹底突破禁錮。
照顧他——老人抬起眼,以口語無聲地托付茉莉。
茉莉點頭、再點頭,直到脖子酸了。
蘇丹環抱她的力量,簡直要把她擰碎,但她毫不掙扎,反而回抱著他,像在疼惜受傷的小孩,戀戀不捨。
「你又去醫院了?」
「我想帶我父親到佛羅倫斯修養一個月,暫時不管事。」蘇丹坐在茉莉床上,緩緩倒下。
「你叔叔他們同意嗎?」茉莉關起房門,跪坐在地毯上。
房間內,只有兩人的私密空間,形成曖昧的氛圍。
「組織正需要發號司令的人……」為了爭取時間,陪伴父親走過人生最後的路程,他幾乎和組織內的重要干部反目。
茉莉緩緩移近蘇丹。「他們需要人頂替你父兄的位置,迎接更為險峻動蕩的局勢,再由這個人去承擔這次變動的成敗得失……」
「茉莉。」蘇丹截斷她的分析,心如止水的他仰望著干淨的天花板。「父親仍在世,我的實權已備受限制,等父親不在,恐怕我的地位很難保持。」
那就離開黑手黨……茉莉在心底祈禱,盼是非遠離蘇丹。「大不了聽你父親的話,我們到別的國家去。」
「如果我不是維羅納家族的人,只是個普通人,」蘇丹側坐起身,藍綠色交融的雙眼鎖住了茉莉。「你仍願意跟著我?」
茉莉與他膠著的視線,釋出悠長的情意。「我向你們羅馬的眾神發誓。」
蘇丹喜悅一笑,如同獲得珍貴的寶物。「茉莉……」
他將她的名字讀得格外溫柔,使她隱隱顫抖。
「我去收拾行李。」茉莉的心跳時快時慢;必須趕緊從他身邊逃開,否則她會失控——渴望觸碰他的身體發膚,渴望得她全身疼痛!
「你先別急。」蘇丹按住她的危。「我無意脫離組織。我父親的基業,我要為他鞏固。」他正色,帶著決意說道。
「你決定接掌組織?」茉莉眉頭糾結。蘇丹若執意接手組織,作為警方臥底的她,只能背道而馳。
「你願不願幫我,茉莉?」蘇丹懇切問著。
茉莉恍惚了,生出夢一般的幻覺,仿佛蘇丹不是要求她一同入黑道拼搏,而是在向她求婚。
「……我願意,蘇丹。」茉莉順從心意回答,忘了她的身分及她原來的目的。
有時候,她幾乎忘了對立的關系,甚至想拋開她的職責,全心保護蘇丹……
蘇丹凝視著茉莉的眼神越來越堅定,突然,他張開手抱住茉莉。
「蘇丹?」兩片紅暈,在茉莉兩頰泛濫。
蘇丹不喜歡克制自身的欲望。喜歡女裝就穿上,喜歡同性就去愛,此時喜歡擁抱茉莉的感觸,他的雙手自然地圍繞她的身體,不肯放松。
「茉莉,我們……試著交往好嗎?」蘇丹柔聲問。他應該能接受她。既然被她打動,為她心動……嘗試愛她,應該不困難?
在所有同性之外,唯有茉莉牽動蘇丹的心情,帶著一點強迫的心理,蘇丹想愛得正常。
「你怎麼……」茉莉萬分驚疑,話也說不全。
「我……」美麗的眼眸流轉著微微的靦腆,蘇丹左思右想,找了個理由:「我父親若知道我們在交往,大概會很高興。盡管他說隨便我,但我了解他一定更希望我愛的是異性。」
聞言,茉莉恬靜的容顏,一瞬間閃過一抹慘淡。
「……我明白了。」替身與假像,他要的不過是她暫時的演出,安慰老人疲倦的心靈。「你父親真的會相信嗎?畢竟你從前交往的全是同性。」
「我也不曉得。」一語雙關,蘇丹暗歎。他其實沒信心——愛上茉莉。
愛異性和愛同性,有什麼分別?
蘇丹回答不了自己,茉莉帶給他太多疑惑。他所能確認的是,在他心裡茉莉是無性的;他感受到的她是不分性別的,沒有雜質的靈魂。
「這樣悠閒地生活,其實很舒服……」
「你喜歡的話,我們干脆待在這,別回去了。」
「不行,明天我們得回羅馬。」
茉莉合起日記本,抬頭看著蘇丹。「不是說要在這住一個月,怎麼現在急著要回去?」
樹林裡,午後的輕風調皮地流竄著。
茉莉背倚在綴滿綠葉的大樹下,蘇丹佇立在她身前,逆著陽光的身影,連輪廓都模糊不清。
「我父親決定安樂死。」他不帶情感地說。
茉莉暗自驚心。「蘇丹……」
他俯身推了推她,等她讓出一半的座位,他立刻占住長椅另外半邊。
「別一直盯著我,」蘇丹很平靜,卻隱藏著苦楚。「你怕我哭?」
「……流淚並不可恥,蘇丹。」凝視著他,憐愛的種子灑在茉莉心田,生根,迅速成長。
「我的嘴唇又裂了。」蘇丹一手探入上衣口袋,摸出一樣東西交給茉莉。「幫我擦。」
她取過唇膏,蘇丹輕抬下巴,優美的唇向上翹起,形成誘人的弧度。
「閉上眼睛。」茉莉站了起來,正對他。
塗唇膏為什麼要閉眼?
蘇丹不解地瞧她一眼,卻沒問。他依言合上雙眼,看不見了,只聽見飄蕩在樹林間的聲音,以及……略微混亂的,茉莉的呼吸。
她把唇膏慢慢抹在他的上唇,心跳陡然飛快,失了正常節拍。
他的唇經過滋潤,發出柔亮的色澤,如玫瑰花瓣芬芳迷人。
茉莉的眼色變深。她不由得低下頭,嘴唇停在他嘴上,然後輕輕的,以唇,點了點他的唇。
蘇丹霍地睜開眼——
茉莉已抽身後退。她拿唇膏的手停在半空中,神色自然。
「你偷親我!」蘇丹指控。
「什麼啊?」她不肯認帳,反口攻擊:「你饑渴過度,產生幻覺吧?」
「你明明親了我!」蘇丹篤定。「有東西碰到我的嘴巴了!」
「唇膏啊!」茉莉把東西還給他。
「觸感不一樣!」蘇丹大叫。
「眼見為憑。」她抵死不承認。「要指控我,先拿出證據。」
「你們兩人在說什麼,和我分享一下吧。」一位老人執著拐杖,步履緩慢地走入樹林。
正在爭論的兩人中斷了談話。
「父親,你不是在午睡?」蘇丹急忙離開座位攙扶老人。
他直立而起的身軀帶著挺秀的風姿,散發出難以忽視的男子氣概。茉莉的視線緊隨著蘇丹,她的臉頰微微泛紅,不知不覺間,已將蘇丹視為富有吸引力的異性。
這個寶石一般耀眼的人……
茉莉的手指悄悄地摸了嘴唇一下……再多摸一下,忽地一頓,她像做了虧心事般握起拳頭,一動也不動。
「茉莉,蘇丹告訴我,你們在交往?」
茉莉迎視著老人那雙寫滿懷疑的眼睛,吞吞吐吐地答:「是真的……」
「你的表情似乎藏有難言之隱?」
心事被一眼看穿,茉莉短暫的無措。她與蘇丹的交往只是作戲;假如她盡力爭取,兩人的關系會不會有突破?只是她的身分終有曝露的一天,屆時,她與蘇丹的結局該如何收拾?
一個不貞的想法在她腦海成形——或者,她主動向蘇丹投誠,背離國際刑警組織?
不——不行,那麼做,她會裡外不是人!
茉莉因紛擾的雜念心煩不已。她不是個容易動搖的人,可牽扯到蘇丹,她的意志時常變得薄弱,無法抗拒這個人給她的沖擊。
「父親。」蘇丹走進門,適巧幫茉莉解了圍。他端著溫水,協助躺在床上的父親服藥。「早點睡吧。」
等老人閉日休息,蘇丹連忙帶走茉莉,追問:「我去拿藥的時候,我父親有和你說什麼?」
他察覺到茉莉在他離開後起了變化——她顯得不太自在。
「……你告訴他,我們在交往?」茉莉用問題回答問題。
蘇丹立時明白,必定是父親對此有所懷疑,影響了茉莉的心情。
「你不是答應和我交往?」蘇丹再問。雖然他與茉莉的關系沒有實質轉變,但他已當茉莉是自己的情人。
只不過,蘇丹和以往的情人相處時總是在玩樂,享受肉體的歡愉;而茉莉……與她在一起,更像是身心俱疲的旅人回到家那麼安適,精神有了依托。
她給他截然不同的滋潤。
「你是我交往過的人當中個性最獨特的,冷淡、隱忍,不解風情。」蘇丹擋住茉莉的路,一手點了點她的唇。「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則,以Diana(月與狩獵女神)的貞潔起誓,你永遠得不到女孩子的歡心。」
「你認為我是個無趣的人?」茉莉抓住他的手指。
「無趣還可以培養興趣,我覺得你更糟糕。」蘇丹一臉感慨,又暗藏著興味,表情像極了初識情愛的小孩,有點迷惘,有點期待。「茉莉你太冷感了……我很好奇,當我親吻你的唇,是不是會像喝白開水那樣索然無味?」
「你可以試一試。」茉莉挑釁地瞟他一眼。「你只有真的吻過我,才曉得實際的感受。」
蘇丹斷然地回了一聲:「不。」
他的拒絕令她有些受傷。
茉莉垂下睫毛,潛意識裡,她期望自己能勝任「蘇丹的情人」這個令她心蕩神馳的角色。
「我要你主動……」他幽藍碧綠的雙眸,透著誘惑的光亮。
「我是女孩子啊。」茉莉說得很是為難。
「我閉上眼。」蘇丹特地俯首,讓她不必踮起腳尖就能親到他的嘴。
他又長高了……不知何時起,他已高過她一個頭。
茉莉注視著寶石般美麗的蘇丹,壓抑著羞澀,吻住他的嘴……渴望得到他的念頭,通過唇舌,傳達出她生澀的情感。
她怎麼會喜歡上他?
「茉莉。」蘇丹順著本能,加深這個吻。
「怎樣?」她半睜開眼。
蘇丹略帶沉醉的容顏,是極度銷魂的媚藥。如果她真如他所形容的是塊石頭,這一刻,她願碎成粉末。
她是那麼的喜歡他……一吻結束,茉莉志忑地觀察蘇丹。
「你會不會反胃?」她不安地問。他感覺如何?
蘇丹微笑如常。茉莉桃紅粉嫩的臉殘留著近乎纏綿的柔情。他像是喝了烈酒,眼神酪酊。「我體會到一種很清楚的感覺。」
「你說啊……」茉莉強忍緊張。蘇丹若說親吻她的感覺很惡心,她一定會痛苦到——狠狠毆打他一頓!
「因為這個吻,我確定——上次你確實偷親了我!」他戲謔的容顏陡然一變,正經得仿佛是另一個人。
「……」茉莉低下頭退了一步,隨即轉身大步跑開。
蘇丹一怔,趕緊追上去。「不准跑!說,上次為什麼偷親我?」
她不答,邊跑邊搖頭,嘴角笑開了,眼裡閃爍著明媚的光芒。日後,蘇丹會和她分手吧?日後,也許兩人將成仇敵?
可這些日子裡,她與他度過的時光,永遠是她心底最溫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