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中堂,你最好有把握你要說的消息可以吸引我,否則……」不待季中堂落坐的司徒狂瞇起雙眸,冷冷的威脅他。
「嘖嘖嘖,敢情你是慾求不滿哪,火氣這麼大!」識相的季中堂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子落坐。
司徒狂聞言,更是怒不可遏,目露凶光。
剎那間,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毛骨悚然的氣氛。
沒錯,還真讓這小子給猜中了!
大清早的,猶在睡夢中的他便讓他打來的電話給挖了起來,本想置之不理,可又怕身旁的人兒被吵醒,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接起電話。
電話中的季中堂只含糊其詞的說是有了新發現,要他速往公司一趟,便急忙掛掉電話。
掛上電話之後,他留戀的看著身旁熟睡中的人兒,心中竟有股衝動不想赴約,只想再好好的愛她幾回。
愛?!
剎那間,對她的留戀讓他起了戒心。
他嘴角微揚,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不,對她的留戀,應該是因為貪婪吧!
他貪婪她的胴體,他貪婪她的一切一切。
可一向對女人不甚重視的他,竟頭一次對女人起了留戀之心,破壞自己的遊戲規則,不由得讓他心慌不已。
於是他故意漠視心中那股強烈的情緒,火速的梳洗完畢,穿戴整齊後,片刻不停留的趕至公司。
看著司徒狂那面無表情,不發一語的冷峻神情,季中堂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了!
不會吧,瞎蒙也會中?!看來他可以去買樂透彩券來試試手氣嘍!
他訕訕笑道:「真……真讓我給猜中了?」
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卻是不偏不倚的踩中了司徒狂的痛處,真是倒霉啊!
「你說呢?」司徒狂不答反問。
「要我說啊,那我就說了……」
懶得再聽他耍嘴皮子的司徒狂,匆匆打斷他的話,冷冷的威嚇著,「再多說一句廢話,信不信你會死得很難看?!」
「嘿嘿……」季中堂現在已經笑得比哭還難看。
「快說!」
說就說嘛,幹麼這麼凶……唉,算啦,誰叫自己是領他的薪水過日呢!
雙肩微微一聳,他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遂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是這樣的,我發現司徒玉虎果真與你父母車禍事件有牽連。」
聞言,司徒狂眼泛怒光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暗中請的十來傢俬家偵探,調查出司徒王虎這五年來的交往人派,查出他五年前曾和殺手接觸過……」見到司徒狂陰鬱的表情,季中堂不由得中斷下文,關心的問:「你還好吧?」
可司徒狂只是冷冷的命令著,「說下去!」
「嗯。」季中堂娓娓道出調查結果,「五年前,伯父伯母應一場慈善晚會之邀而赴約,卻在途中因煞車失靈而發生車禍雙雙慘死。事發當時,警方曾一度懷疑可能是謀殺,卻又因兇手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及證據,只能以單純的意外事故來結案。可是,由偵探社傳來的資料中,有筆司徒玉虎在五年前意外發生後隔天匯出的五百萬款項,受款人不明,我懷疑這和伯父伯母的死有關。」
「可惡的人渣!」
再也克制不住憤怒的司徒狂雙眼佈滿血絲,雙手握拳的往桌上猛力一槌,「砰」的一聲,如雷貫耳的聲響迴盪在室內,他臉上陰森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五百萬!五百萬竟然買了兩條人命?!
父母真正的死因讓他痛苦得五官為之扭曲,痛聲問:「查出那名殺手的資料了嗎?」
「殺手不是別人,正是艾元培!」
什麼?!殺他父母的兇手竟然就在他身邊!
「我要殺了他!」撂下話後,司徒狂便起身想衝出去找艾元培報仇。
季中堂見狀連忙衝至他面前,擋在門前,出聲喝止,「喂,你冷靜點兒好嗎?現在可不是一味衝動、魯莽行事的時候,眼前你必須冷靜以對,惟有『冷靜』才能揪出那隻老狐狸的尾巴!」
冷靜?!弒親仇人是他的伯父,親伯父啊!
這是多麼可笑,多麼殘酷的事實,「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聲聲淒厲,揪緊人心。
季中堂不發一語的靜立在一旁,讓他盡情的發洩,解放這五年多來的壓抑。
終於,他停止了狂笑,可取而代之的是急速攀心湧上的怒火及殺意。
司徒狂情緒失控的大聲咆哮著,「死的是我父母,該死的你叫我如何冷靜,你說、你說啊!」
面對他的失控,季中堂非但不生氣,反而同情起他的遭遇。
父母遭人謀害,已夠叫人難以接受,更何況下手的還與被害的父母有著濃厚的血緣關係,縱使早有預感,事實依舊殘酷得很。
「現在罪證還不算齊全,而且司徒玉虎那只狡猾的老狐狸恐怕早就有心理準備,並不怕你在事後查出車禍的真正肇因,況且,他極有可能反咬你一口!」
一席諫言終於讓司徒狂心中翻攪的怒火微微降溫,他細細咀嚼季中堂話中之意。
季中堂說得沒錯,以司徒玉虎的老謀深算,敢請殺手謀害父母必定是做了萬全的防備,如果自己就這麼心浮氣躁的直接找上門,恐怕會落入他早已埋下的陷阱中,萬劫不復。
深深的吐了口氣,司徒狂緩緩的調整紊亂狂跳的心律。
不似平時的精明,報仇心切的他思緒一頭亂的反問著,「依你之見,現在該怎麼做才能讓老狐狸卸下防備?」
「首先,你必須變本加厲的遊戲人間,沉迷女色,讓司徒玉虎以為有機可趁。」
司徒狂不解地揚眉。
「你想想看,司徒玉虎會不顧手足之情謀害你父母,最大的誘因是什麼?」
「當然是狂龍集團。」
「那就對啦,既然狂龍集團是他覬覦的目標,那麼只要讓他以為你沉迷於女色,疏忽公事,便不會將你放在眼中,屆時……」
「殺他個措手不及,一蹶不振!」
「賓果!」
就這樣,司徒狂聽從季中堂的勸言,冷靜縝密的布下重重陷阱,等著司徒玉虎那只泯滅人性的老狐狸中計。
* * *
一場名流政商人士聚集的商宴上,不時出現一對男女交頸親吻,令人看了不禁面紅耳赤的限制級畫面。
「達令,來,讓我親一個!」
司徒狂狂野的吻上艾琳那塗得鮮紅的嘴唇,熱情火辣的程度無不令在場人士傻眼,甚至是艾琳自己。
「哎呀,不要啦,這麼多人在看。」嘴裡說不要,其實她心中可樂得很,得意極了!
回想起前幾天,這司徒狂還冷冷的拒絕了她的求歡,可過沒幾天他又死纏著她不放,黏她可黏得緊呢。
哼,男人,哪一個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胸大無腦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司徒狂用來復仇的一顆棋子而已,相反的,她還為此沾沾自喜,引以為傲。
「好啦,就親一下,一下就好!」司徒狂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乞討著。
「不要啦!」艾琳故作嬌羞的拒絕。
男人嘛,就是要捺著性子吊足他的胃口,他才會死纏著自己不放,因為,得不到的比較吸引人。
「真的不要?!」
艾琳不依的微隊著一張紅唇,搖著頭。
「啵」的一聲,司徒狂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
「哎呀,你好討厭喔,那麼多人在場就這麼吻了人家,真討厭!」嘴裡說討厭,可妖嬈的身子卻緊黏著他不放,幾乎可以說是「掛」上去了。
她的惺惺作態令司徒狂的雙眸倏地閃過一抹鄙視。
女人,你的名字叫說謊!
艾琳如同八爪章魚般的緊貼著他的身子不放,引得司徒狂陣陣不悅,可為了報仇引出那隻老狐狸,再怎麼不願,戲還是得勉強唱下去。
他隱忍住心中的反感,一臉吊兒郎當的戲謔道:「你不就喜歡我的熱情嗎?琳!」說完又是一記熱吻,吻得艾琳是暈頭轉向的。
驀地,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親熱。
「我說賢侄啊,你也太熱情了吧!」手裡端著一杯金黃色香檳的司徒玉虎,正笑瞇著雙眼,高高舉起酒杯敬著他「親愛」的侄子。
今天,他斥資辦了這場商宴,目的就是想親眼目睹他的侄子——是否誠如媒體所言的玩世不恭、流連花叢。
打從他摟著艾琳進入會場,他便無時無刻不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而一整晚下來,他的「表現」讓他滿意極了!
整個晚上,司徒狂的手及眼睛從未自艾琳身上移開過。
司徒王虎這才真的相信媒體報章雜誌所言不差,司徒狂果真瘋狂的迷戀著身旁的女伴——艾琳。
而司徒狂的自甘墮落,更是他求之不得的。
惟有他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將關注的重心自工作上轉移,那麼,他才有機會從中下手,進而併吞狂龍集團。
聽到司徒玉虎的招呼聲,司徒狂停止了他的「逢場作戲」。
終於出現了,老狐狸!
暗自怒罵司徒玉虎的司徒狂在緩和心中的怒意後,抬起頭,勾起淡笑,視線直接對上了司徒玉虎。
不可否認的是,在面對弒親的仇人時,此時的他卻是異常的冷靜。
「會嗎?!」哼,只要誘出你,不怕你不上勾!
司徒玉虎笑道:「當然啦,公然調情總是會引人爭議,成為眾人的焦點。」
貓哭耗子,假慈悲!
司徒狂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完全不避諱的伸出大手就往艾琳的豐臀一掐,惹得她嬌嘖連連,心神蕩漾。
「狂,你好壞!」
那大膽露骨的性暗示無不令眾人嘩然,紛紛竊竊私語,一道道刺眼的鎂光燈更是此起彼落,爭相捕捉這風流鉅子和新歡的親熱鏡頭……
眼看自己的舉動造成了騷動,更讓司徒玉虎鬆了戒心,司徒狂適時的再打了劑強心針。
低下頭,他湊近艾琳的耳際,用極其性感的嗓音輕聲詢問,「跳舞嗎?」
「嗯。」她伸出一隻白皙粉嫩,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掩不住興奮之情的提著裙擺,任由他帶領她進入舞池中。
隨著輕柔的音樂翩翩起舞,兩人的身體毫無縫隙親暱的緊貼著,舞過一曲又一曲,直至舞曲結束後,司徒狂便摟著艾琳在眾人注視下翩然離去。
目送司徒狂離去後,司徒玉虎更是笑得闔不攏嘴,他眉開眼笑的掃視著在場人士,終於瞥到一抹躲在牆角的人影,兩人交換會心的眼神後,一前一後的離開。
* * *
商宴外的後花園內,昏黃的夜燈下站立著兩名男子。
背著夜燈的司徒玉虎給人一種陰森、邪惡的感覺。
他挑眉質問艾元培,「司徒狂為什麼會這麼變本加厲的沉迷女色呢?會是陷阱嗎?」
依他對司徒狂的瞭解,他十分精明,或許這有可能是個陷阱。
「據屬下觀察,應該不會。」艾元培據實以告。
他是司徒王虎花了巨額請來,刻意安排至狂龍集團裡臥底的,籍以竊取公司最高機密,進而併吞狂龍集團。
「怎麼說呢?」
「近日,司徒狂很迷戀熱情風騷的艾琳,夜夜春宵自不在話下,對她更是出手大方,闊氣得沒話說,大把大把鈔票往她身上砸也不心疼,錯不了的。」艾元培娓娓道出近日來所觀察到的情況。
「沒有其他異樣?」
「是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名女人莫名的出現在司徒狂家中。」
女人?!
司徒玉虎老眼一瞇,好奇的追問:「是什麼樣的女人?」
假如,這名女子對司徒狂而言是重要的,那麼,苦無司徒狂弱點在手的他,倒是可以好好的善加利用一番。
「應該只是暖床用的女人!」
暖床用的?「怎麼說?」
「因為打從她進了司徒家之後,剛開始司徒狂還挺迷戀她的,可後來花心的他又抵抗不住外界的誘惑,將目標轉移到艾琳身上,直到今日。」
「嗯,照你這麼說來,這女人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那就不要去動她,免得給我惹出麻煩事兒。」
「是。」
「狂龍集團那方面,你進行得如何?」
「公司機密全已到手,就等司徒先生……」艾元培一一報告他的破壞進度。
半晌,司徒玉虎滿意的伸出右手大拇指及食指緩緩摩挲著蓄有胡碴的下巴,嘴角微揚,冷笑道:「這麼說來,你該依計行事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哼,司徒狂啊司徒狂,這下子看你還不乖乖地雙手奉上狂龍集團?!
「是的,司徒先生。」可這時艾元培卻面露貪婪之色,怯怯地道:「那……」
司徒王虎見狀,怒不可遏。
媽的,死要錢!
但反過來一想,如果不是艾元培貪錢,他也不可能輕易的除去他的眼中釘——弟弟夫婦,更不可能得到狂龍集團的機密,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這個貪心鬼幫了他大忙呢!
心中縱有千萬個不捨,他還是面無表情的自口袋中取出支票簿和筆,大手一揮,忍痛開出一張一百萬的即期支票遞給他。
艾元培欣喜的接過支票後,看到上頭的金額,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不悅的抗議著,「說好了是三百萬,怎麼只有一百萬呢?」
媽的,早晚有一天做掉你!他的貪心不足,令司徒玉虎為之咬牙切齒。
沉著老臉,他冷言道:「這只是前訂,事成之後,那剩下的兩百萬就會轉入你的帳戶裡,當然,如果你做得好,不走漏半點風聲的話,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司徒玉虎雖面露善色,其實是一肚子的壞水。
所謂的「好處」,是一旦事成之後,再找人殺了他,滅口!
「謝謝司徒先生、謝謝司徒先生!」有了司徒玉虎的保證後,艾元培這才眉開眼笑的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司徒玉虎漸漸的露出一抹陰森詭譎的冷笑。
等著吧,司徒狂,狂龍集團終究還是得落在我的手中,哈哈哈……
然而,老奸巨猾的他並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的踏入陷阱內。
因為,在黑暗的另一角落,有人早將他和艾元培之間的對話,一一錄下。
* * *
「來嘛,再喝一杯,狂……」
「好,我喝、我喝。」接過艾琳手中的酒杯,司徒狂如數喝下杯中的酒液,含在嘴中反哺給艾琳。
「哎呀!你……你好壞喔……每次……每次都……都這樣……」說完,不勝酒力的她即倒頭入睡。
司徒狂輕輕拍打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艾琳,見她沉沉入睡後,他迅速的脫掉她身上的衣物,再以棉被覆蓋住赤裸的她。
其實,這酒並不烈,也不是艾琳的酒力差得離譜,而是他早趁她疏忽之時,在酒中下了安眠藥。
十天了,整整十天他都是這麼和她喝到大半夜,然後再等艾琳清醒之前,先行淋浴,給她一個錯誤的引導,以為他們的確是上了床。
他拿起電話撥下一組熟悉的號碼,冷聲道:「季中堂,進來!」
「口氣這麼差,活像我欠你錢似的。」一分鐘後,季中堂出現在辦公室的休息室,一進門,他習慣性的發著牢騷。
倚在門邊,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季中堂漫不經心問:「都搞定了?」
「你說呢,」
驕傲的傢伙!季中堂不以為然的撤撇嘴。
出乎意料的是,季中堂這回的不屑並沒有引起司徒狂的不悅,只因,他的心正牽掛著另一人。
「老狐狸那裡進行得如何?」
「一切如預期中。」
「好好看著她,醒來便要她先走。」他冷冷的下達命令,隨即起身拿起放在床邊椅背上的外套,不發一語的穿上,邁開步伐往門口走。
見司徒狂往門口的方向筆直而來,季中堂連忙靠邊站,讓出一條路。
「趕著回去見你的心上人?」就在司徒狂經過他身邊時,季中堂還是忍不住的語帶曖昧揶揄他。
果然,他的話阻止了司徒狂離去的步伐。
停在門口,一個轉身,司徒狂挑起右眉,不悅的反問,「你知道?!」一種被偷窺的感覺急速翻湧而上。
「有什麼事瞞得過我!」早在慕文曦下飛機,便讓司徒狂派人給硬是挾持時,他就知道了。
「那她的處境……」他不禁擔心起司徒玉虎也知道慕文曦的存在,會對她下手。
「這就是當初在策劃時,我堅持你找艾琳的原因。」
司徒狂恍然大悟。
心思周密的季中堂讓司徒狂由衷佩服不已,更為他顧及慕文曦的安全而發自內心的想對他說聲謝,可到嘴邊的話卻又硬生生的吞回去,因為,要自視甚高的他,為了個不足輕重的女人道謝,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到嘴的「謝」字硬是轉為極力的撇清關係,劃清界線。
季中堂聞言輕哼一聲,臉上儘是懷疑。
認識司徒狂這麼多年來,他可是頭一次見他篇了個女人辯解,說不在乎人家,打死他也不相信!
「喔——」他不信地嘲諷道:「那她是什麼,說來聽聽吧!」
「情婦、女伴、暖床的,隨你稱呼。」在他的心中就是這麼認定慕文曦的。
「是嗎?驕傲會害死人的!」季中堂意有所指的回他一句。
雙唇一抿,司徒狂不多置一詞,如狂風似的掃過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