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為揚起冷柔的笑容,「整件事情說來話長。」
「用簡單的一句話說,就是你誤會了梅寒玉,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羅為。」讓他「說來話長」,他會把自己的罪嫌洗脫得一乾二淨,冉寒蓮說什麼也不會讓這樣的結果在她面前發生。
「……我誤會寒玉?」只這句話在她心底掀起莫大漣漪。她望著冉寒蓮,這位她親眼見到她依偎在梅寒玉懷裡的女子……現在親自來這裡跟她說是誤會,她怎麼能夠再平靜?
「你已經知道孫慈是誰吧?」羅為看見她一臉迷惘,開始為她解釋。她點點頭,卻是顰眉無語。
羅為瞥一眼冉寒蓮,移回目光對她說:「她是孫慈的外甥女,冉家發生一些事情,剩下她一個人,監護權落在孫慈手上。孫慈死後,梅寒玉出面,成為她的監護人。」
「……監護人?!」這是多令她震驚的消息,他們……他們原來是這樣的關係……她無法理解,仍然帶著滿腹懷疑,「寒玉他……是恨孫慈的吧?他跟我結婚……不就是因為我長得像孫慈……」她緩緩垂下眼睫,想起他娶她的原因,一顆滾燙的心再度寒冷,「因為她已經死了,所以我成為他轉嫁恨意的對象。」
「采兒,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成為我的監護人嗎?」
「……我不明白。」她凝望她的美麗,她的迷人風采,難以相信他們只是監護的關係。
「那麼你聽過,有人說是梅寒玉僱用殺手暗殺了背叛他的情人這件事嗎?」冉寒蓮看見她望著自己,便對她微笑……不過她現在說的事情好像應該用比較嚴肅的態度哦。
章采兒睜大了驚恐和不敢置信的眼睛,好像冉寒蓮說了足以摧毀一個人的殘酷謊言似的,「不可能!寒玉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她的眼神裡對梅寒玉的同情,和信任他的篤定,羅為和冉寒蓮對望一眼,真不知道她是打哪兒來的信心和勇氣,能夠對梅寒玉的為人如此深信不疑,通常他那雙冷漠的眼神和那張嚴肅的表情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否則也不會有人私下稱他「梅氏的無情總裁」。
可是她似乎又對梅寒玉娶她是為了報復這件事也是深信不疑……冉寒蓮在心裡歎了口氣,人似乎一碰上跟自己有關的事,尤其對像又是自己特別在乎的人,就會失去平常水準的判斷能力。不過她也沒資格批評她啦,畢竟她也一度誤會了梅寒玉,還以為他真的為了心裡那個結,失去理智,牽連無辜了呢。
「你能相信他不是那種人就好了,事實上,是他一直認為幕後兇手是羅為。」明知道不是他,她說到這話時,聲音卻特別大,語調還略帶譴責。
「不錯,因為我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我們是好友。」對著又一臉驚恐的章采兒,他特別笑得誠摯而親切。
他可真會找機會幫自己說話。
冉寒蓮冷冷地睇他一眼,「你別怕他,他雖然的確做盡了見不得光的事,這件事卻不是他指使的,只是他平時表現不佳,又故意在梅寒玉面前製造可疑事跡,才會造成誤會。」
「是啊,因為有這一層誤會,梅寒玉為了我這個朋友為他所犯下的錯誤,而想對孫慈有所彌補,才會成為她外甥女的監護人……」他忽然轉向冉寒蓮,「我想起來了,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既然知道人不是我殺的,為什麼沒告訴梅寒玉?」
「哼,我又得不到任何好處,為什麼得為你辯護?再說,我要是告訴梅寒玉,他還會成為我的監護人嗎?我何必為了你跟自己的利益過不去。」
「……你到底是多早知道的?」還能扯到她的利益,那可是年代相當久遠的事了。「你說呢?梅寒玉幾歲當我的監護人?」她的媚眼掃了他一下,迷人地揚起嘴角。
「梅寒玉應該是二十一,而你十三歲。你果然是『天生聰明』。」他望一眼章采兒,什麼話也不多說。
冉寒蓮直覺嗅到一絲「奸詐狡猾」的狐狸味,冷冷地瞪了羅為一眼,他根本是拐著彎在章采兒面前製造一個「奸詐狡猾的冉寒蓮」,而事實上真正的老狐狸卻是他!
「再怎麼樣我也沒有你聰明,為了幫你的好朋友,能夠找到章采兒來取代我孫慈阿姨,還教你的好朋友把人家當替身,先娶了欺負個夠,再狠狠把人給甩開。你……為朋友可真是盡心盡力啊。」她狡詐,她就讓他當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你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章采兒愈聽愈疑惑,她實在不太能夠相信梅寒玉會聽誰的話……
「只有一半——」羅為一說話,又被截斷。
「對,另外一半就是梅寒玉要不是顧及他有『犯案前科』,擔心他要是不願意和他狼狽為奸,羅為他又『為了朋友』自做主張,恐怕會傷害到無辜的你,所以他為了保護你遠離狼爪,才順著他的壞主意娶了你,而我也是為了不讓你受到太大的傷害,才一直跟在梅寒玉的身邊,要求他提早作出一個決定,再怎麼說我都覺得不應該讓你成為我孫慈阿姨的代罪羔羊。總之,今天這一切若要追根究柢……誰該負起責任已經很明顯了。」她凝睇一眼羅為。
「……你說——」她緩緩低下頭,緊握一雙顫抖的手,忽然整個思緒都亂了,到底什麼是事實,什麼是真相,哪些又是謊言?她忽然之間無法判斷,無法理清,更不知道她就算問了,她又該怎麼去相信……隱隱約約,她心裡有許許多多解不開的結,只有一個人能解……
羅為拉起冉寒蓮的手,「該說的都說完了,你也該去休息了。」她起身,隨即感覺一陣暈眩,兩手很快抓著羅為的手臂,定了定神,對著章采兒,又是一張迷人的笑臉,「我要去睡覺了,你要去找梅寒玉的話,外面就有羅為的人,很方便的。」
羅為一手扶住她的腰,眉心揪緊,陪她緩步走出客廳,「不舒服了是嗎?我瞧你指責我的罪狀時,可一點也瞧不出來呢。」
「那是當然的,我這個人充滿正義感,就算要死,也要先把你的惡行公累於世。」
「想找個墊背的是嗎……」
章采兒疑惑地望著兩人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整個心裡都被和梅寒玉有關的疑問塞得滿滿的,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分給他們……雖然覺得,好像有哪裡讓她覺得不對勁……
※ ※ ※
「……采兒?」梅寒玉一掛上電話,馬上趕回公寓。
「采兒!」他—進門隨即大喊,一直以來的冷靜和沉著彷彿變成偽裝,心切的想要看到她……
她綁起了頭髮,一身寬鬆的衣服,手上拿著抹布正在擦拭桌椅……所有傢俱上面的防塵布都拿掉了。
她抬起頭來,凝望著他,水柔的眼裡略有猶豫……因為定不下心來,她才拿抹布擦這些傢俱,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就趕過來,本來想在他來之前把心情定下來……
「我……只是閒著沒事,找一些事情做……沒有別的意思。」不希望他誤會,以為她是回來纏著他……看見她緩緩垂下眼睫,他強迫自己壓下一顆渴望擁抱她的心,緊緊的握起拳頭。
「……我明白。」他深邃的眼神仔細地梭巡她身上的每一寸……還好,她看起來似乎很好……幸好。他這些日子來的擔憂終於得以解除。章采兒又悄悄望他一眼,隨即揪疼一顆心,「寒玉你……瘦了好多。」她語氣裡的關心,又在他心裡燃起希望,「采兒……我一直在找你。」也許是他這句話給了她勇氣,她站起來走近他,抬起頭凝望他瘦了的臉龐,他深邃的眼神裡是滿滿的她,「……我知道我不應該不告而別,我一定讓媽媽和范管家擔心了。」
最擔心的人是他,他是她的丈夫,她似乎忘了這一點。梅寒玉望著她,簡單的一句「我也擔心你」,卻出不了口。
真正的心情總是到了喉嚨就出不來……
「寒玉……你娶我是為了什麼?」她望著他,第一次真正的問他。他望著她,太冗長的理由很難用簡單的三言兩語說明,他還有兩個原因無法告訴她,一個是為了朋友,一個是為了她……如果說他是為了保護她,也同情她在章家的處境,只會傷她的心……
從他為難的眼神裡,她看到了對她的疼惜,章采兒眼眶泛起熱淚……如果她需要證明她所聽來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那麼,這個眼神就足夠了。
「……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你為什麼對我冷淡,不理我?」她心裡的結,還要一個一個的來解。
這樣的問題對他似乎有些記憶遙遠,雖然他們結婚的日子不長,但他最記得的是他們甜蜜的生活。
他神思的眼神緩緩回到她等待的臉兒,也許答案會有些令她難過,他還是想把他的心情對她坦白,「……你太像孫慈,我無意把你當作她的替身,但是面對你和她一樣的美麗和笑容,我得承認我對孫慈還是有無法排解的恨意……看著你,是一種自我折磨,所以我盡量遠離你,我不想傷害無辜的你。」
他曾經後悔過,曾經想過他不應該娶她來折磨自己,看著她相似的笑容,令他難過,他想保護她,他同情她……應該用另外一種方法幫她,而不是娶她……他是曾經這麼想過。
原來,在她以為他「惡意冷落」她時,背後竟是這樣的原因……「後來呢?為什麼開始關心我?」
「……既然讓你做了我的妻子,我想不能一直為了自己的問題而牽連你,我希望能夠對你負起該有的責任。後來,我大約能猜到你可能已經從媽那兒知道孫慈的存在……你可能沒有發現,可是我已經感覺到你對我的同情。」他無聲息的歎氣,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對彼此的同情,就像是兩個傷痕纍纍的人在一起,互相舔舐傷口……卻又因為一顆受傷的心無法再交出完全的信賴,彼此猜忌、試探。
章采兒緩緩低下頭,她一直以來所相信的,原來都是她的「自以為是」,事情的真相……讓她簡直再也抬不起頭來看他!
「采兒?」他輕輕扶住她,她是不是哭了?「采兒,我一直知道你是怎麼想……但是有很多事情我無法對你解釋,我想我說了你也不見得相信,才讓你一直誤會……我明白,你一直試著做我的好妻子,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只是……我想起孫慈,我又對你的忠誠有了疑慮,我心裡很清楚你跟孫慈不一樣,但是有的時候,人的情緒並不是自己所能夠控制,我的自制能力還不夠好……采兒,對不起,我又冷落了你,又傷害了你,害……對不起。」
他沉痛的聲音喚起了她的記憶,章采兒抬起頭來……他並不知道,他們的孩子還在她的肚子裡……她顯然又在一個無知的狀態下,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來……
「我沒有資格接受你的道歉……寒玉……請你不要再說抱歉……」她滿滿的心虛和愧疚,但孩子的事……她就是出不了口……他對她呢?他現在對她,又是什麼心情呢?
「采兒……」
「……我見過寒蓮了,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我知道你娶我的理由,但是我一點也不感激你,因為你什麼也不說,讓我背負這麼重的愧疚……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曾經嫁給你。」曾經,就因為彼此的心情都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讓他們錯過一段可以是美好的生活,現在……她還要為了保護自己一顆易碎的心,繼續小心翼翼嗎?
他望著她水柔的眼神,用溫柔的手撫摸她的臉……
「采兒,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你……只是曾經不後悔嫁給我嗎?……現在呢?」他低沉的聲音輕得她必須凝神傾聽。
只是看著他,她彷彿已經能夠感覺到他開始加快的心跳,而她能夠確定她的心跳比他快,在他說這些話以後——
「你……沒有簽?」她不知道,她一直以為他已經簽字!他凝視她眼裡激動的神采,終於有那麼一點安心,「采兒,也許我們的開始不是那麼美好,但是跟你一起生活以後,我才開始感覺到……原來我的心還在跳動。……那張紙早已經讓我丟了。」
「……你對寒蓮……你對她……是什麼感情?」一直深梗在她喉嚨的話,一直讓她最在意的,還是她親眼所見的那一幕,她無法叫自己不在意,他那天專注的眼神,他那麼細心的呵護……是對著別的女人。
「寒蓮?她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只是她的監護人?不過在她成年的時候,這個關係就已經解除了……」他瞅著她那麼認真的模樣,緩緩歎了口氣,「撇開年紀不談,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生,而且是孫慈的外甥女,是我的晚輩,所以一直以來她對我而言.就像一個女兒。」
「女兒?!」她的腦海裡隨即竄人冉寒蓮惹火的身材和嫵媚的模樣,就算不談外表,她和她是一樣的年紀,他把冉寒蓮當作女兒,那把她當作什麼?這樣的理由不太能夠說服她,她親眼所見的那一幕……
「采兒,我說的是真的。」他倒是不覺得他說的話有那麼不可置信,他在跟孫慈交往的時候,原本已經有打算在他們結婚以後,收養冉寒蓮,只是事情後來有了變卦,但這並不影響他心裡面已經對冉寒蓮所做的定位——一個晚輩。
「……那你對你的『女兒』,似乎比對妻子……還要貼心……照顧得多。」她就是揮不去那天那一幕,她也不想一直記著,但是如果不把事情問明白,他們之間……卡著問題,就和過去一樣了。他訝異地望著她為難的神色,彷彿對自己的話也感到厭煩、鄙視……他隱隱扯動嘴角,卻不敢張揚的笑。
他終於明白了。
只是要說起原因,他心情就沉重,想笑也笑不出來了。梅寒玉的神情轉為凝重,「寒蓮的身體不好,幾乎看遍了世界名醫,就是找不到真正的病因.她一暈倒,有時會好幾天醒不過來,也曾經一度停止呼吸……還有一位醫生,說她活不過二十歲。」他想起當時為了這句話,在冉寒蓮不知道的地方,羅為幾乎要了那位醫生的半條命,事實也證明……那是一位庸醫,卻讓冉寒蓮把遺囑都寫好了。一陣顫戰傳遍全身,驚人的消息令她說不出話來,眼淚不停奪眶而出……
「采兒,別哭,寒蓮她很清楚她的身體,所以她一直用她自己的方式開心的活著,你哭泣,只會讓她難過。」他抹去她的眼淚,深情地凝望她充滿自責和自我鄙視的神色,為了轉換她的心情,他輕緩的說:「……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會吃醋。」
章采兒一怔,臉上一陣熱紅。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說出的是這樣的理由,又被他這一說,一下子她好像變成一個很小心眼的女人……
「……對不起。」她的聲音又輕又羞,眼光也移開了。
他緩緩的將她摟進懷裡,緊緊的抱住她,「采兒……我愛你。」她在他懷裡,一下子眼淚又滾落下來,「我也是……寒玉,我愛你。」兩手細瘦手臂緊緊的攀住他頸項,深深埋在他的頸窩間……他親吻她的臉,抹去她的淚……他捧起她的臉,深情而溫柔的眼神凝視她,緩緩地,貼住她的唇……
「采兒……過去的,我們誰也別去想,也不需要去回憶了,我們有未來……我會用以後的每一天來疼你、愛你,再也不讓你哭了。」他低啞的聲音彷彿有些許落寞和疼痛,為他所失去的——
章采兒水柔的眼神裡竄閃著心虛和恐慌……她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她並沒有打算要讓事情變成這樣子,所以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她緩緩的推開他,低著頭……
「采兒?」他感覺她的畏縮,一想到她為失去的孩子所忍受的傷痛,心裡更加自責!他拉回她,緊緊的抱住她,「未來我們還會有孩子,你別傷心。」
「寒玉……」被他緊抱在懷裡,他的胸膛好溫暖,還有他的這份疼惜……「我想起來了,羅為和寒蓮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一直貼近……原來是因為寒蓮的身體不好,他在為她擔心……不過他們還真有默契,好像一對鴛鴦似的。」
梅寒玉一臉疑惑……不過只要她心情轉好就好,只要她別再去想傷心事就好了。
他的安慰轉為溫柔的擁抱,「寒蓮喜歡羅為,不過……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
……她該不該把羅為不是兇手的事告訴他呢?寒蓮說,為了自己她不說。羅為也似乎不準備要說……可她是他的妻子,眼見他一直內疚,實在看不過去……
「寒玉……」但是,羅為為什麼要故意讓他誤會呢?
「怎麼了?」他低頭看她似乎有話要說。
「……沒什麼。」
※ ※ ※
「因為,我知道兇手是誰。」羅為揚起嘴角。
「你知道?是誰?」
「天啊,他不知道你腹中的寶寶還活著?」
「嗯,我找不到好的時機跟他說。」她一方面回答冉寒蓮的驚訝,一方面需要羅為來回答她的驚訝,「到底是誰?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故佈疑陣?」
「這可就不能說了。」
「沒有用的,我問過他上百次了,他的嘴巴根本縫死了,死也不肯透露。」冉寒蓮一個柔媚的瞪眼,眼前沒有太多時間管這件陳年事,一隻纖白的手又拉過章采兒,「真是太離譜了!他沒有發現你的腰圍粗了嗎?他沒有看見你有『小腹』?他難道一點都不懷疑?」
「我猜,他大概以為她胖了,還很樂呢。」羅為在—旁閒閒地說著風涼話。章采兒臉上一陣紅,原來真給他說中了。
「我本來想等他發現……但是,他一直以為我胖了,我實在等不下去,幸好你們來了。」
羅為和冉寒蓮對看一眼,她迷人的眼光這會兒特別溫柔,「采兒,你別擔心,這裡有一個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堂堂大男人,這樣的小事,交給他去說明就可以了。」
「羅為……」
「你要知道,如果讓梅寒玉知道醫生告訴他,說孩子流掉了,其實是你和醫生聯合起來騙他的,他……也許拿你沒轍,不過肯定,那位醫生是別想要在台灣混下去了。我可以去告訴他,不過你肯定嗎?那位幫助你的醫生的前途就操縱在你手上了。」
「……有這麼嚴重?」章采兒臉色一下子蒼白,看見冉寒蓮似乎也同意羅為的說法,她的心情更糟。
羅為拉起冉寒蓮,「我看你繼續用拖延戰術,先去找幫你的楊醫生,勸他趕緊移民比較好。」
「等他移民了,你再讓梅寒玉知道,那就什麼都不必擔心了,反正是他自己笨,睡在他身邊的老婆,他連懷孕還是小腹都分不出來,我看他知道以後,大概也會羞愧得抬不起頭來。」冉寒蓮和他一起步向門口。
「你們要走了?」
「嗯,只是過來看看你,既然你有管家還有那麼多傭人照顧,我們也放心了,只是梅寒玉真是笨,整個房子裡的人都知道你的狀況,就他一個人還完全不曉得,笨呢!」
「你們……不住下來?」她擔憂地望著冉寒蓮,她看起來慵懶裡帶著嫵媚的神韻,眼兒會偶爾微微勾人……她現在知道了,那原來是在轉移別人的心思,不讓人發現她其實已經不舒服……
冉寒蓮笑著望她一眼,「我們……不敢住。」
「咦?」章采兒愣愣地望著她。羅為一張俊美的臉龐對她擺著同情,「剛才忘了告訴你——」
「你那個笨丈夫已經在門外站了好久了。」冉寒蓮盈盈地笑了。
「啊……」章采兒還來不及叫出驚訝的聲音,門口已經出現一張滿佈寒霜的臉——
「寒玉……我……」
「我們夫妻的事,回房內談。」他這聲音,特別的低沉,特別的渾厚,特別的……生冷。
「羅為,換我們去通知楊醫生移民好不好?」
「是嗎?你肯上醫院了?」
「……還是請他自求多福吧。」
這一對,把人家的「大事」當「趣事」談,還談笑風生,就這麼走出了梅家。
回到房內那一對……
「其實這麼瞞著你,我也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嗚嗚的哭聲,不斷從裡面傳出來……
彷彿,也可以聽到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