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妻 第一章
    娶宋秦芹?

    那雙略含尊敬的眼神帶著平常的冰冷睇向義父,「父親,我已經向您報告過,我不打算結婚。」

    那雙深沉嚴肅的幽暗的眼睛一凜,「宋氏醫院的規模是小了些,我看中的是宋樵陽他看人的眼光,這所醫院人才濟濟。聖夜,我希望在我合眼之前,能夠看到它掛上興揚的招牌,成為亞洲第一的醫院,你明白嗎?」

    「……一所醫院,值得用我的婚姻來換?」他坐在對面另一張單人沙發裡,換了一個坐姿蹺起了腿,瞇起冰冷的眼神顯得若有所思。

    灑滿陽光的日光室,無端端的生冷起來,站在角落的趙慷抖了抖,瞧那兩雙森冷嚴厲的眼神如此酷似,對瞪起來不會嚇死對方,只會嚇死像他這樣無辜的人而已,還好他膽量還算不錯,否則也不能站在這裡了。

    他想不到殷老居然會對總裁提出這種要求,只有商業利益的婚姻,儘管平時總裁對殷老百依百順,這種時候也很難不有意見了吧?

    一陣死寂,殷老忽然在兩個年輕人的錯愕眼光下笑了起來,「聖夜,你認為婚姻值錢嗎?」

    師聖夜一怔,兩隻手在椅把上緊握成拳,眼神無比森冷,難得出現惱怒的神色。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婚姻是一文不值的東西。」殷老的笑容在瞬間收斂,一張臉孔恢復嚴厲,兩隻手擺在中間的枴杖頭上。

    他的確說過那是一文不值的東西,卻料不到今日會成為老人家的把柄!

    「聖夜,一文不值的東西能夠換來一所有口碑的醫院,為興揚節省擁有醫院的時間和成本,你認為這不值得嗎?」

    「……父親,一文不值的東西拿在手上會成為累贅,礙手礙腳,可能令我做下失常決策,導致興揚的損失,您認為這是一條擁有醫院的捷徑,也有可能因小失大。」畢竟興揚集團所帶來的財富,絕對是宋氏醫院所不能比擬的。

    「哈哈哈……」難得殷老居然笑了起來,他銳利的眼光帶著一抹興味瞅著他的義子,「你想,我的錢還不夠多嗎?如果真有女人能使你行為失常,那也值得我賠上興揚集團輊看一看了。」

    不錯,不錯,如果有,他就是賠上興揚集團總經理一職,也要來看一看。趙慷兩手交握,站在那兒忍不住地點起頭來。

    師聖夜眼光更森冷,「您無論如何不肯改變主意了?」

    「不錯。」

    「好,我答應讓您得到宋氏醫院,但是,您別指望我善待宋秦芹,她如果不怕死,儘管嫁過來好了!」他拿起黑色外套起身離開,冷峻的臉上只有比冰更嚴寒的表情。趙慷不由得深深、深深地同情起宋秦芹……雖然是個任性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到底也只是個過度迷戀總裁的女子,只是,她也太傻了,都二十四歲了吧?怎麼還看不出,有些男人只可遠觀的。

    「趙慷。」

    「是,老爺?」他趕緊走過來。

    「你去告訴他,我不管夫妻之間的事,但是兩年內我要看到繼承人生下來。」殷老的目光嚴厲而深沉。

    趙慷全身冰冷,忍不住打顫,「是……那告辭了,老爺。」他轉身差點摔一跤,難堪地步伐匆匆去追總裁——要他去轉告那種話……老爺這招叫借刀殺人啊!

    他壓根無法想像宋秦芹為總裁生下子女的模樣,假若以他對總裁的瞭解推測,總裁應該是拿到宋氏醫院以後就蓋妥離婚協議書,壓著宋秦芹簽名蓋章了……

    ※                              ※                          ※

    料不到的是,師聖夜居然只是冷哼了一聲,揚起陰冷的笑容應了一句,「好啊!」

    聽得趙慷直冒冷汗,就不知道他這個「好」字,是不是有另一層意思?

    由此可見他對總裁還是不夠瞭解,而他對宋秦芹的同情也更深了……

    可是隨著一天天籌辦婚禮下來,忍受著宋大小姐的挑剔和盛氣,他對這位未來總裁夫人的同情逐漸轉移到必須娶這樣的女人的總裁身上……

    「趙慷!你是怎麼辦事的?這可是我宋秦芹一生一次的婚禮,我要盛大豪華,你到底懂不懂啊?小家子氣!這場子不行啦,再給我重新找—個更大的!還有啊,中、西、法廚師都要各給我找一個,記住,我要名廚,你可別隨便找來敷衍了事!」

    「好的,宋小姐。」應付這樣的大小姐,非得有無比耐心不可,唉。趙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若非殷老吩咐了,完全依她的意思照辦,他大可不必甩她……總裁的冰冷嚴酷,宋秦芹的嬌生慣養,這兩人結婚,將來不知道揚的會是什麼風?有一點他敢肯定,絕對不會是小風小雨而已。

    「你還叫我宋小姐?趙慷,我可是你的總裁夫人!」

    「等婚禮過後,我會改口,宋小姐。」他只尊敬懂得自重的人,再說,他一直都很懷疑這場婚禮當真能辦成……總裁真的甘心任其擺佈嗎?

    「你——趙慷,等你喊我總裁夫人,我第一個辦的就是你!哼!」她把頭一甩,飄逸長髮形成美麗弧線,那千嬌百媚的背影就足以迷煞千百男人,更別提她那張嫵媚嬌艷的容顏。

    她離開後,趙慷緩緩歎了口氣,美則美矣,美中不足的是那教人難以忍受的氣焰和虛榮,娶這種妻子,只有不瞭解的外人才會艷羨總裁……唉,可憐的總裁。

    ※                              ※                          ※

    白茫茫一片大霧幾乎淹沒整個車道,那條熟悉的纖細身影在她面前飄來閃去,她緊緊抓著方向盤,緊迫著她……

    「紫衣……紫衣……別離開我……啊……不、不要……呀啊——」

    秦芹、秦芹,怎麼啦?

    秦芹、秦芹,快醒醒!

    聲聲呼喚和一陣搖晃,好不容易讓她驚醒爬起!那張驚恐慌亂的臉兒冷汗涔涔,眼睛一張開,莫名地淚流滿面……

    她望著眼前出現一張擔憂的臉孔,周圍……她喜歡的紫色牆面,兩年前她親手繪的那幅人物油畫,大學時她在鶯歌挑的綠色花瓶,裡面還插著她昨天在溫室剪的蘭花,這是她的房間。

    她緩緩鬆了一口氣,視線回到母親臉上,「媽……我又夢見紫衣了……她在怪我,她怪我害死她……」

    秦雪-立刻顰眉,「你這孩子!是她不該開快車,她差點連你都害死了,她有什麼資格怪你,你是在作夢,別想太多了。」

    「可是,如果不是我找她出來,她也不會死了。」她內心的愧疚經過這麼久還難以乎復,朱紫衣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失去了她,就像失落了心愛的寶物,她的心情好糟……她就要如願以償嫁給師聖夜,為什麼還不能讓她的心情愉快些?

    「她會死,那是她的命,既然老天爺要收她,那就算你不找她出去,她同樣會出意外。」她只要一想到她的寶貝女兒因為那場車禍在醫院裡躺了半年,想想那半年她這個做母親的所忍受的憂心和煎熬,她就無法對死去的朱紫衣生出一點同情來,「好了,我把燈開著,也許你會好睡一點,再過個幾小時你就要做新娘了,睡眠不足對皮膚不好的。」

    望著母親走出去的背影,宋秦芹眼裡有些不苟同和不悅,她抬眼瞅住那幅油畫,裡面的人物,那張臉孔和她有幾分相似,只是她的眼神一直都好單純,她的唇畔隨時都有笑容相伴,她的整個臉部線條柔和而細緻,就是人有時候會迷糊了些……打她們高中認識起,就成為一對好姊妹了,連大學都上了同一所學校,同科系……紫衣,你已經死了一年多了嗎?

    為什麼她一直覺得她就在她的身邊?

    她躺下來,拉上被子……她和師聖夜從小就認識,可是冷漠的他一直都不太搭理她,他們差了七歲,有幾年他離開台灣到國外唸書,在她高中時,他回來了,她興奮地拉著朱紫衣蹺課跑去機場見他……

    從那次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帶紫衣去見過師聖夜了,因為朱紫衣看見師聖夜的第一眼,眼裡閃著驚艷的光彩,她對那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雖然後來她被師聖夜冰冷的眼神和言詞給嚇到了,從此以後她就很害怕,但是她總是有一股預感,如果讓朱紫衣和師聖夜接觸久了,他們一定會愛上彼此……就像她喜歡紫衣一樣,師聖夜一定也會喜歡上她的。

    她知道她很自私,但她是不容許任何人搶走師聖夜的,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朱紫衣也一樣。

    她閉上眼睛。

    睡吧,明天……不,今天她就要成為師聖夜的新娘了,她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她就要成為師聖夜的妻子,每天和他朝夕相處,她終於能夠碰觸他,擁抱他,親吻他了……嘻嘻,想想自己都覺得好色哦,但她真的好想、好想抱著他睡,或被他抱著睡,然後他們可以一起出國度假,遊玩,購物,她的每一天都將有他的陪伴……

    她揚著嘴角,滿載著愉悅的心情進入甜蜜夢鄉。

    ※                              ※                          ※

    結婚了,她終於結婚了!

    盛大的婚禮,豪華的場面,殷老給足了他們宋家面子,她的手一直挽著師聖夜不放,她讓所有的賓客都看到,她宋秦芹嫁給師聖夜,她的丈夫英俊挺拔,魅力十足,令在場所有男士失色,她更享受眾多名媛對她投來的妒羨眼光,她今天可真的是威風極了。

    當然她也有自信沒令師聖夜丟臉了,她絕不會只是為了襯托新郎的出色而存在而已,她這個新娘的迷人風采可也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她聽見長輩們說,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天作之合,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好像是為了他們而存在,他們絕對是當之無愧的。

    雖然有一點小小遺憾,就是有一個討人厭的女人在她的喜宴上到處發名片,連她都拿到一張,上面寫著什麼「花園洋房」的,真是可惡,居然在她的喜宴上面募款!

    今天要不是當新娘,她肯定會罵出來,以後讓她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她定要好好出一口氣。

    不過今天還是開心極了,好久不曾這麼開心,她今天好風光啊,一直以來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師聖夜——終於是她的丈夫了!

    瞧,這幢充滿歐式風味的白色建築是殷老送給他們的結婚禮物,包括庭園和游泳池就佔地干坪,而且坐落高級住宅區的地段,這殷老果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呀!

    她從三樓的起居室俯瞰已經屬於她的房子,滿心得意和歡喜全寫在美麗的臉上。她特別選了這層樓來當新房,就是因為這兒的視野特別好,能夠看得更遠、更寬的緣故。

    「你滿意了?」

    冰冷的聲音奪去她整個心思,她回過頭,房門不知何時打開的,師聖夜站在那兒,黑色的西裝合身地包裹他順長的身材,他的頭髮往後梳成穩重的髮型,臉上的線條冷硬而嚴酷,一雙蒼鷹般的眼神嗜血而無情,高挺的鼻樑,薄冷緊抿的唇線噙住嚴厲。

    宋秦芹莫名地心虛懼怕,笑容僵在臉上。

    夜深,賓客早已散去,殷老也沒在此過夜,幾名傭人全在外頭的下人房,她第一次感覺到房子大得可怕。

    「婚禮……很盛大,我……我當然滿意了。」她怕什麼,她怎麼能怕呢,這可是她精挑細選的男人呢,就算他再怎麼擺一張酷臉,再瞪她一百遍、一萬遍,他們已經結婚了,他已經是她的丈夫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他遲早得接受的事實。

    宋秦芹刻意地昂起下巴微笑,故做輕鬆的舉態朝他走過來。

    他冰冷地鷹視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她逞強掩飾的懼怕。

    她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親密地依偎在他身上,「聖夜,我好高興我終於嫁給你了。」

    「是嗎?」他只是冷哼一聲,她就全身僵硬了。

    到了他真正成為她的,她卻不敢看他的眼睛了,可是過去……她曾經這樣懼怕過他嗎?她為這樣的自己感到莫名,可馬上又想到,過去他們不曾有機會真正的獨處過,她也不曾看過像現在這樣完全嚴厲無情的師聖夜……

    「你生氣啊?」她偎近他撒嬌,企圖用女人的武器軟化他,身為女人的自信她可是比其他女人多了千百倍呢。

    「生氣?有女人自動送上門給我玩,你說……我怎麼會生氣?」他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腰,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冷厲的目光。

    「啊……好痛哦!」他絲毫不拿捏力道抓疼了她,她一喊疼,立刻捕捉到他眼裡稍縱即逝的快意光彩,令她無端端生寒,也立刻瞭解到一個事實——他現在以欺負她為樂!「師聖夜,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我可是你的妻子!」

    「在外人面前是。」

    宋秦芹訝異地張大一雙美目,「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冷冷瞅著她,講話不留情,「私底下,我當你是生養興揚揚集團繼承人的工具。」

    她粉致的美麗臉孔變白,隨即氣憤嚷嚷,「師聖夜!你不高興娶我,那你大可以拒絕啊!幹嘛糟蹋我!」

    「宋秦芹,你帶來宋氏醫院這麼誘人的嫁妝,我哪裡抵得住誘惑啊。」揶揄的語氣,可他的臉上就連一絲冷笑也看不見,他簡直比冰還冷!

    「你……你娶我是為了我家的醫院?」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相當難以忍受他這種凌辱人的話,但對上那張冷酷又帥氣的臉龐,她的氣勢偏偏就是揚不上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他會在今夜,新婚之夜,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她別想有美夢可作!

    「你起碼應該有一點喜歡我的吧?」她從小追他到大,難道沒有絲毫感動他?就算沒有吧,她艷冠群芳,貌美無比,她比朱紫衣還美,她的完美身材更是挑不出一絲缺點,她自信他就算不愛她,也會喜歡她的外表吧?

    他早看出她在想什麼,鷹冷的眼光把她從頭到腳掃瞄一遍,他也不吝嗇告訴她,「一點點,看在優生學的份上。宋秦芹,除了興揚集團要得到的醫院,這是你本人僅有的可取之處了。」

    「師聖夜——」宋秦芹氣得全身顫抖,可惡的他居然把她當成生產工具!她是那麼喜歡他,愛他到無可自拔,愛到要求父親讓她嫁給他,她宋秦芹難道是沒有人要的嗎?從以前到現在追求她的人多得難以計數,她偏偏就只是要他而已,她怎麼也想不到新婚之夜他這樣糟蹋她!

    不要!她不要忍受這種氣,她吞嚥不下,她要回去投訴!她要叫她的父母還有他義父教訓他,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欺負她!

    只是她一轉身,她的胳臂馬上被扯住,「你還想去哪裡?」

    「我要回家!除非你跟我道歉,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無禮!你等著你義父來罵你好……呀啊!」

    他只是輕輕捏緊她的手臂而已,她的臉色馬上如一張白紙,精緻的五官幾乎皺在一起,而這只是給她的一個小小的警告,「你似乎還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痛……好痛……」嬌貴的身子忍不得一點疼痛,一下子就逼出她的眼淚來,「放開我啦……你……你要拉我去哪裡?」

    師聖夜忽然拖著她往臥房走,他的強硬態度和冷漠無情開始令宋秦芹感到不妙,她開始掙扎,「你放開我!我討厭你這樣,你快放開我!」

    「宋秦芹,是你自己要求要這場婚姻的,我讓你如願以償了,你以為你不該付出代價嗎?」他將她拖入房內,摔在床上。

    還好床軟,沒真正摔疼了她,她惱怒地從床上爬起,綰起的頭髮歪斜而凌亂了,「是我要結婚沒錯,但你如果這麼討厭我,你可以拒絕啊!師聖夜,你不敢拒絕你義父,那是你沒膽,你不應該把過錯全推到我身上,我宋秦芹不是好欺負的!」

    「哼……我幾時欺負你了?今天不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嗎?你跟我結婚,難道不是因為你想要我嗎?」他冷視她高傲的氣焰一下子轉為漲紅的臉色,他只有更為鄙夷。

    「可……可是……你的表情好嚇人,你這樣……我會害怕呀。」她噘起紅唇,臉上的妝未卸,髮型亂了,身上的紫色禮服也還沒換下來,不只是她的外表凌亂,她到底是個女孩,面對她的新婚之夜,面對她喜歡的男人,她內心其實也是很慌亂緊張的,她不想就這樣被他碰,起碼讓她洗個澡,把自己重新弄好,起碼他就算不懂得溫柔體貼,也不要用這麼可惡的表情來嚇她,她只是渴望有一個美好的初夜呀。

    她委屈的神色在他眼裡成了乞求可憐的卑劣手段,別說他不懂得憐香惜玉,就算他懂,她也不是值得的對象。

    「你……你又要幹什麼?」他高大的身軀像巨人逼近過來,她才從床上站起來,又被他嚇得跌坐,趕緊往床的另一個方向爬。

    他扯住她的腳踝。

    「呀啊!你放開我,放開我啦!」她回頭拚命拍打他的手,心驚瞻跳,著慌了。

    他只是略施手勁,就把她拖回床中央,他一手將她兩只好動的手壓制在頭頂,刷地一聲撕裂紫色禮服——

    宋秦芹嚇得愣住,臉色又青又白。

    他的眼神彷彿隱藏在漆黑寒夜裡的狼的眼睛,教人害怕得發不出聲音來……

    「你說得沒錯,我不敢違逆我父親的意思,所以他要你生下繼承人,我只有照辦。」他的語調冰冷而充滿嘲諷。

    不,他不是不敢違逆殷老,他只是故意在折磨她,要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已!宋秦芹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個無情到可怕的男人!

    「不要……師聖夜,我不要了……你放開我……」她知道她錯了,她不該要求父親去對殷老提婚事,她自以為能夠征服他,她卻終於惹怒他了。

    「宋秦芹,你到現在還以為這是個以你為中心,任你予取予求的世界嗎?你是笨,還是太天真了?」他冷冷的惡諷,毫不憐惜地掐痛她的身子。

    無論她的手、她的身體,凡是他碰過的地方,都受盡欺辱和難堪,他不吻她,也不愛撫她,他清楚明白地表示他對她沒有愛、沒有感情,他只是把她當成製造孩子的工具,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的反應。

    她在他的身體下赤裸流淚,在他的鉗制下只能任他子取予求,無論她如何哭喊哀求,都看不見他的臉上、他的動作有心軟的痕跡。

    她就連他的一個吻都得不到,而他已經佔據了她的身體!

    「師聖夜……我恨你……我恨你!」她的迷戀和愛,在一夜之間轉為無限恨意,就像她的身體由青澀女孩轉為成熟女人一般容易,可她所忍受的煎熬,卻是一言難盡……

    只能說,無知,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                          ※

    她後悔嗎?

    老實說,這又愛又恨的心情真是複雜,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後悔了。

    她知道她犯了錯誤,她的任性好強害了她,那個起大霧的夜晚她不跑出去,朱紫衣不會死,如果她不招惹師聖夜,今天就什麼事也沒了……

    她能回去哭訴嗎?冷靜下來後,她實在丟不起這個臉,想當初她和爸爸為了這件婚事翻了臉,還威脅媽媽不讓她嫁,她就要離家出走,她又害朱紫衣賠了一條生命,她如今回去,非得看爸爸那張冷臉不可。

    不,她絕不回去!

    叩、叩……

    「進來。」她冷冷瞪著那扇門。

    「夫人,我把早餐端過來了。」門打開,一名女傭拿著托盤走進臥房。

    師聖夜到樓下用餐,她不肯下去,就叫人把早餐端上來。

    她冷眼看著那名女傭,身材凹凸有致,臉蛋也挺不錯,這本來沒礙著她,但偏偏她在這不該笑的時候笑了——不知道她心情不好嗎?

    「不吃!」女傭一靠近,她就把托盤給翻了。

    「呀啊!好燙、好燙呀!」毫無防備的女傭臉色變白,抓著胸口的衣服又叫又跳,這壺咖啡才剛剛離開酒精燈而已,現在裡面的咖啡整個倒在她身上了,不只如此,她身上又是蛋、又是火腿,還有醬油、抹醬一堆,形成一團黏糊,思心極了!

    宋秦芹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哭著跑出去……哼!

    她已經可以預期接下來會發生韻事,她等著師聖夜上來,經過昨夜的折騰,她再也不怕他那雙蒼鷹般的眼神了!

    沒有錯,是她招惹了他,但他的冷酷無情也惹怒她了,要繼承人是嗎?好啊,她會生,但他這輩子休想有好日子過!

    她要鬧得他雞犬不寧!

    ……為什麼沒有動靜?她等了一會兒,聽不到任何聲響,又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一個老女人無聲無息地從門口冒出來,「呀啊!你……你不會出聲啊,真沒禮貌!」

    「對不起,夫人。」這名身材瘦長約五十左右的老婦人,身上總是那套灰色的長褲套裝,一頭打薄的白色短髮,戴著的一副金框眼鏡有黑色鏈子吊掛在脖子上,她是負責師聖夜生活起居的管家,她要所有的人都稱呼她林女士。

    「我沒叫你,你進來做什麼?」宋秦芹瞄向她身後,就不見其他人影。

    「聽說小蘋把地弄髒了,其他人怕惹夫人不高興,所以我親自上來打掃。」她蹲下來,開始收拾。

    宋秦芹瞪著這個一絲不苟的管家,質問道:「師聖夜呢?」

    「先生用完餐後,到書房去了。」

    好,她明白了,他知道她故意招惹他,所以他也故意對她視而不見,是嗎?既然如此,她倒要探探他的容忍底限了!

    「喂!你去叫人備車,我要出去!」

    「是的,夫人。」

    哼,不理她,她就要開始玩了,白天黑夜,永無止盡努力的玩,她要把他的生活鬧得天翻地覆,她要他後悔娶了她沒好好疼愛她,她要他後悔對她的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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