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窗外的樹影投映在豪華的室內,他剛好站在那參差交錯的陰暗裡,背著手,臉上顯得深沉而陰鬱。他給予人的感受,就彷彿隱在重疊的樹影下,陰暗而看不清楚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問嗥緩緩的皺眉,五年夠長、夠久了。他也等得夠長、夠久了。
說他不夠耐心也好,說他在道義上違背了終生對她不離、不棄、永遠廝守的誓言也好,總之,他必須在眾人給他冠上更多的冷酷、冷漠甚至無情等字眼之前,在他的心也變得沒有熱度之前,和她分開。
他無法再等待下去,在他毀了自己以前,他必須下定決心和她分手。
即使他依然那麼狂熱的愛她,迷戀她。
二十九歲的問嗥,頭髮剪短了,曾經澄澈炯亮的眼神如今深了、黯了、沉了,開朗閃耀的笑容早已不在,替換的是一臉的深沉、陰鬱。成功的事業襯托他更有自信、更具魄力,同時更成熟、更冷峻.散發著-股不同於過去的獨特吸引力。
他從窗前轉身,深郁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
五年的時間,不曾在年已二十五的楊凱茵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即使她垂腰的長髮按時修剪,維持不變的長度,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依然白皙澄透,她櫻紅的唇瓣依然鮮嫩誘人,她剪水秋波依然流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靈氣,她完美纖柔的身材毫無增減一分,她甜美的聲音也依然如春風輕柔。
只是問嗥已經知道,在這副傾城的美貌下,是一顆訓練有素的空洞之心,他無法豐富它,他差點也使自己的心變得空洞,而他已經使自己變得冷漠了。
他凝望他美麗如昔的賢妻,嗓音低沉略帶冰冷的說:「我想暫時分居,我會搬出去。」
楊凱茵原本不知道丈夫提早下班是為了什麼事,她坐在客廳裡,翻著食譜,想著給丈夫做點什麼晚餐時,他突如其來的話教她怔楞了好久。她不太瞭解丈夫說「分居」的意思,他說會搬出去……搬出多去久?
問嗥看著妻子.五年來他已經很明白,他的妻子不會追究原因.即使她真有疑問,她也只會乖乖的聽話點頭,總是這樣的.他已經心力交瘁了,
他繼續說:「這棟房子登記在你的名下,我們離婚以後,如果你想回到你父母身邊,我可以送你到加拿大,你也可以繼續住下來,每個月我固定匯一筆錢給你。你可以慢慢想,等你作好打算,打電話到公司給我,我會請律師處理。」
一雙拿著食譜的蔥白玉手抖動著,「離婚」兩個字如利刃般刺入她的心口。
她在作夢嗎?她聽錯了嗎?楊凱茵迷惑的眼晴望向丈夫,同時想著自己有否做錯什麼?她這個妻子是否哪裡做得不好?
對這青天霹靂的事,她內心還無法感受真實。她想,可能是她聽錯或問嗥說錯,她不願意太快造成誤解。
「嗥,你可以再說一次嗎?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楊凱茵嘴角掛著微笑,可那笑容已不太自然,她心中已然有陰影存在。
「凱茵,我無法再與你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們必須離婚」。說出這些話,問嗥的內心相當沉痛,畢竟他曾經那麼欣喜的娶她,曾經那麼熱烈的愛她。
楊凱茵的笑容綴緩的逸去,,一雙純淨的眼睛迅速被淚水弄糊,一下子掉下成串珍珠。
手裡的食譜從腿上滑落,她緩緩低垂下臉,柔緞般長長的髮絲遮去她哭泣的臉蛋。
她的丈夫提出離婚、問嗥提出離婚……楊凱菌熱淚盈髒,喉嚨裡燒灼著痛楚,她不斷在想為什麼?她做錯了什麼?她緊緊的交握兩隻小手,顫巍巍地置在白色裙子上,晶瑩剔透的眼淚顆顆滴落下來。
間嗥撿起食譜放到茶几上,看見凱茵的淚,他一陣心疼、內疚。他蹲下來握住那兩隻纖白柔弱的顫動小手,視線剛好對上那張低垂蒼白的梨花淚,他的心更疼更冷更惜更痛。
他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卻抹不完滾落不停的淚痕。
他握緊那雙手安慰,「別哭。別哭了好嗎?」
他是那麼不忍看她哭。
楊凱茵依然未抬濕熱的眼幢,她僅是用令人聞之心酸的淒楚聲音低語著:「我會改……」
問嗥喉嚨嚥下一股熱棘的酸楚和疼痛,他伸手輕觸那張容顏,「不是對和錯的問題。只是我必須面對我深愛的妻子卻不愛我這個書實。過去是我在逃避,我以為可以用時間、歲月來換取你的愛,現在我才發覺我太天真,五年了,你並沒有對我『日久生情』。凱茵,我很愛你,我無法不在乎你,但是,如果我再執迷不悟,我會毀了我自已,也可能毀了你,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楊凱茵一雙淚濛濛的眼不解的急切望住他,她聽話的點頭,「我會愛你,我以後會愛你,好不好,嗥?」
又是這樣,凱茵還是不懂。問嗥的神色疲累,他的心更累。
他放開她的手站起來,「凱茵,我要的不是一個聽話的妻子,我需要能夠懂愛,同時只愛我的伴侶,才能一起生活。而你。你的丈大不一定要是我,不是嗎?」
「可是……我已經嫁給你了……」楊凱茵委屈的頭的搖頭,「我的丈夫只能是你……」
她要的不是「問嗥」,是「丈夫」。
楊凱茵無話可說,喉嚨裡卻哽咽著百般委屈,當初也是聽話才嫁給他的,他卻說他要的不是————個聽話的妻子,究竟他的標準在哪兒:她不知應該怎麼拿捏,才能令他滿意。
她究竟錯了哪兒?為什麼她總是聽不懂他的理論?他問她的愛,她也說會愛他了,為什麼他還說她不愛他。要怎樣才算愛他?不過他說對一點,她不懂愛,可她的母親沒有教她呀,也沒有人教她……
凝望那雙寫著無辜,滿載著淚水的晶瑩前瞳,問嗥緩緩別開深邃沉鬱的目光。
「對不起,是我的錯,也許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從你父母的手中娶過你……是我錯了。」他低啞的嗓音裡夾帶著深深的愧疚。
楊凱茵淚眼模糊的望著丈夫。他的意思,是他後悔娶了她嗎?正午來,他一直是帶著這份後悔,勉強和她生活在一起嗎?
這樣的想法,在楊凱因的心裡又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淌著血.
她緩緩的點頭,哽咽的說:「我知道了.我……想好未來,我會告訴你。
問嗥轉頭凝視她,「凱茵,如果你不打算回到你的父母身邊.我會照顧你未來的生活……你的生活除了沒有我,不會有任何改變,你不需要擔心。」
他其實不希望凱茵回到她父每那裡,他不想說岳父母的醜話,但他們確是把凱茵當成搖錢樹,很可能又會給離婚的凱茵很快找個富家子,他不希望單純的凱茵受這樣的委屈。
即使和凱茵離婚,他還是希望能夠保護她。凱茵完全沒有社會經驗,她又是一個無法在社會中獨立的柔弱女孩,不能夠獨自生活,他也不放心。
楊凱茵垂下濕濡的眼鹼,沉默著沒有回應。
問嗥只帶幾件簡單的衣物,便離開這個他一手創建起的家。
由問嗥,商繼羽,沈東白三個人一起開創出來的羽程,如今不再只是間科技公司,這幾年他們做了多方面的投資,儼然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小覷的集團,這個集團由三人之中最為冷靜沉著的沈東白掛帥,商繼羽掛名副總裁,問嗥任職職總經理。這樣的分配沒有所消謂年齡、學經歷、出資多寡的差別。
其實,三個人的投資差不多,在羽程成為上市公司之前,三個人根本懶得去分配職銜。有事一起商量、一起做。年輕公司就連職員也年輕,大伙年齡差不多,常喚綽號、喚小名,更不會去在乎職稱的問題,後來公司擴大到不得不正視時,他們三人誰也不願意去當股東的「炮灰」,彼此相讓不下的結果,是做了三支籤。因此三個人的職銜,便是以抽籤來決定的。
問嗥在公司附近另外買——層公寓住下來,他和楊凱茵分居的消息是直到一個禮拜後,商繼羽和沈東白才知道,兩人的震驚程度非同小可。
這日一早,總經理室的大門砰地一聲撞到牆上還反彈回去,推門進來的人脾氣不太好,而放眼整個公司,除廠商繼羽,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人敢對總經理室的大門「發脾氣」了。至於沈東白。他不是不敢,他是不屑。
「幹嘛?」問嗥從計算機屏幕抬起視線,商繼羽、沈東白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他狐疑地瞅視兩人。
「你他媽的腦袋短路啊!你要和凱茵離婚,」商繼羽不止吼,還拿桌面出氣,差點把電話也打掉了。
「原來為這事。」面對商繼羽這火爆頭,問嗥先把把桌上的水晶相框收入抽屜裡。
「混帳?」問嗥的冷淡一下子把商繼羽的火氣飆到最高點。
沈東白按住他,「老羽,控制一下,你不是來打架的。」他睇一眼問嗥關上的抽屜,記得那水晶相框裡擺著的是楊凱菌的照片,他如此小心翼翼收起來……也許離婚的事有什麼誤會吧?
「你聽他那什麼口氣!他根本就欠揍!」
「小問,你要跟凱菌離婚的事是真的嗎?」沈東白瞅著面無表情的問嗥。
「是真的。」問嗥把視線拉回計算機屏幕。
「你說,你為什麼對凱茵提出離婚?你做出什麼對不起凱茵的事?你在外頭搞女人,是不是?」
商繼羽啪地一聲把計算機給關掉,繞過桌子揪起他的衣領。
「別胡說八通了。」問嗥皺起眉頭。
「小問,到底出什麼事?」沈東白過去把商繼羽一邊拉開,一邊要問嗥解釋。
「你今天要不是把話說清楚我宰了你?」
商繼羽依然氣得一副冒火的模樣。問嗥面對這個堅持要問到答案的好友,臉上更顯得疲憊,他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沖好的咖啡。
「我不明白,你對凱茵還有什麼不滿?」沈東白一臉深不可測.
問嗥知道,他如果不提出一個理由,他們倆今天大概不準備放過他。
「你敢喜新厭舊試試看!」商繼羽又丟下一句充滿氣憤的威脅。
問嗥無聲的歎口氣,視線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為什麼出問題的一方一定是我?你們可真看得起我。」他彎著嘴角自我調佩。
「難道是凱茵?」沈東白瞇眼。
「別開玩笑了!」商繼羽立刻一口否決。
問嗥臉一沉,苫澀而落寞的說:「凱茵沒有錯,她只是不愛我。」
聞言,沈東白皺起眉頭。
商繼羽則嗤之以鼻的叫罵:「你在說什麼鬼話!凱茵為了你把眼晴都哭腫了,你知道嗎?」
「你去看過凱茵了?」問嗥眼底有滿潢的關切一點也不掩飾
這個禮拜來,他一直在等著凱茵和他聯絡,也一直試著把她纖柔的身影自腦海中,自生活中抹去,他企圖不去想念懷抱裡的她,那副溫熱、曲線分明的胴體,她的一顰一笑。但僅只是一個禮拜,他便發覺要忘掉凱茵,遠比他想像得困難。
「小問,也許你對凱茵有誤會,我想你最好還是回去和她坦白,他對問嗥的說詞完全不以為然,楊凱茵對問嗥的溫柔大伙可是有目共睹。
問嗥知道,他們不會明白的,就像當初的他,根本不可能想像得到凱茵的不同;為了這份不同,他曾經從心疼到心死……
「我會回去看她。」他按下了一股衝動,不讓自己過於急切。
「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看她!」商繼羽可等不及一分鐘的時間。
問嗥僅是睇他一眼,他不想解釋。他很明白,凱茵即使哭泣,也不是為了他,不是因為愛他,有誤會的是他們。
※ ※ ※
又是深夜,又-個以淚洗面的夜晚。
從出生起,楊凱茵不曾一個人獨自面對這麼大的屋子、這麼孤獨的夜。今晚更可怕,窗外狂落著大雨.雨水如注、如惡霸,敲打、猛擊脆弱的玫瑰花房。
她緊緊抱著被子,蜷縮在躺椅裡,儘管在一片她熟悉喜愛的花海中,儘管有撲鼻的玫瑰香陪伴她,她依然忍不住身子顫抖,依然無法不讓心裡減少一丁點害怕,彷彿這是一個黑暗而無邊無盡的時間和空間,彷彿她永遠也等不到黎明來臨,如此孤寂。
楊凱茵又落下淚,幾日下來始終無法接受自己被休的事實。
她後悔答應丈夫她會考慮好未來,告訴他她的決定,她現在才發覺她根本無法作任何決定,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在哪兒。
她的父親曾對她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她自己也必須有這份自覺,因此她沒有顏面回到父母身邊。她也感受自己不應該留在這兒,果真離了婚,她知道問嗥再沒有養她的義務,她不可以再賴在這兒依靠問嗥;儘管他不在乎,他願意繼續養她,但她知道,她不可以這樣無賴。
可她自己又無謀生能力,她甚至連一個好朋友都沒有。
「凱茵……」他低啞的嗓音掩不住滿滿的憐惜,他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緊緊的陣陣的心痛不停穿刺著他。
她,她嬌柔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裡,背影看起來那樣無助、孤獨,問嗥的心頓時揪成一團,過去他經常和凱茵在這喝咖啡、賞花。但如今凱茵不坐在那兒,他在旁邊的躺椅裡找到門後路上磚鋪的小道,穿過一片各色各種鬥艷的玫瑰,裡面擺有一張茶几和兩張椅子,問嗥從外面推門進來,巨大的雨聲吞噬掉一切細微的聲音,他收傘擱在門邊,關上門。
楊凱茵更加的無措和徬惶,失去丈夫,她頓失依靠,想到無從依靠的未來,她又離開了家。即使認為這樣不應該,她也沒有反對。
百善孝為先啊,她怎能反駁父母的話。她是知道的,她的父母為了問嗥的顯赫家世,和其所能給楊家帶來的財富而把她嫁給問嗥的,她知道父母的價值觀有偏差,她也是毫無懷疑的照著做,一句「在家從父」主宰了她一生。她始終是那麼樣根深蒂固的遵從著父母的每一句話、每一份叮嚀,即使偶爾她居然從來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和悲哀,她真的是打懂事起就歸順於父母的教育,楊凱茵過去的時間,永遠在父母的掌握裡,她沒有交朋友的自由和時間。
他握住拳頭,不准自己靠近她,碰觸她。
楊凱茵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掀被轉過身子,
她以為自己太害怕了生成幻想,只因他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模糊。但她很快抹去眼淚,才清楚看見問嗥真的站在那兒,不是她的幻覺在作祟。
「嗥!」她跳下躺椅,很快奔進問嗥懷裡。
一雙纖瘦的柔英緊緊的抱住他的胸膛,可憐無助的臉龐靠在他的心口,他察覺到她在顫抖,她那樣害怕,令他再也無法用一顆堅硬拒絕的心抵擋這一切。排山倒海的情感再一次席捲他,終於他還是展開雙臂,將她包圍在懷中。
儘管她可能只是將他當成兄長,當成任何一個她可以用來依靠的親人、手足,儘管他那樣清楚,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用來依靠的肩膀,並不是非他不可,他還是再一次擁抱了她。他很清楚的知道,當黑暗過去。當讓兩人相依相偎的孤寂氣氛過去,
等這場雨消失,黎明到來,他又會再一次後悔這時候的心軟,再一次陷入低潮的情緒之中。
即使他的腦袋這樣清楚,他還是無可自拔地讓自己深陷入明日的絕境與懊悔。
他暫時將這一切歸咎於一場雨,一片漆暗,一切是氣氛使然。
「凱茵……」他緊緊擁抱她,將一個禮拜來的思念化為一連串細碎的吻,向她的身體索取他的渴望。
問嗥的衣服微濕,大概教外面的雨水染了些許,冰涼地碰觸著楊凱茵的肌膚。
他脫去她的衣服,也脫下自己的。雨聲依然不斷,但蓋不過問嗥的沉重喘息,楊凱茵的心再一次瑟縮,像過去每一次到了這種時候總會封閉自己的心,任丈夫對自己的身體予取予求。
多年以來,楊凱茵也許習慣了丈夫的吻,但她從來沒有主動回應過他,即使是孤寂幾天過後的現在,她依然只是習慣於服從丈夫的一切熱情、一連串赤裸的接觸……
每當此時,她總會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問嗥粗暴地佔有她,即使他後來的每一次溫柔,都補償不了那一次在她心底留下的創痕,她為了這義務,為了不讓丈夫失望,為了不讓自己拒絕,她已經習慣性地在這時候關起自己的心。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正一次次在傷害她的丈夫,她關起的心房正是問嗥所需要的,她的習慣對問嗥來說等於拒絕接納,然而,她又是那樣迷人的吸引著他無可搞拒,不計一切,所以,即使一次次地佔有她的身體,問嗥從來就感受不到自己佔有過她的心,而每每反悔懊惱在翻雲覆雨後。
※ ※ ※
次日,問嗥又想捶死自己一顆不堅定的心。
他已經決定和她離婚,話都說出口了,而他居然該死地又佔有了她!問嗥後悔,後悔在深夜來探訪她,後悔自己迷失在迷人的夜裡和一張楚楚可憐的淚顏。
楊凱茵歡心地以為,她的丈夫不和她離婚了,她的未來繼續有依靠,經過一個星期的煎熬,她選擇不去正丈夫提出分手的理由,即使她多明白自己有一份多麼自私的心態,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有一份多麼自私的心態,她就是無法想像沒有丈夫的未來,她需要「丈夫」,而她會以更加慇勤的態度,更加服從的心來伺候她的丈夫,以彌補這份自私。
在明亮的清晨裡,熱夏的陽光裡,她給丈夫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當作「更加慇勤的態度、更加服從的心」的一個開始。
問嗥知道凱茵誤會了,他必須解釋清楚,早在一個禮拜以前他提出分開的決定,他的心就已經清楚了。他愛她仍深,但他的痛苦更深,尤其經過昨夜,他更想毀滅自己。
「凱菌,昨晚很對不起……我們還是必須離婚的。」問嗥深郁的眼神避開那一雙會讓他的心動搖、不忍的柔弱眼瞳。
他懊惱的低啞嗓音重重的打擊楊凱茵一顆雀躍的心,臉上掛著的甜美笑容緩緩消失,無助的眼淚頓時盈眶,她的人、她的心再一次陷入無措的絕境中。尤其這一個星期以來面對的徬惶和無邊黑夜,更嚇得她對未來日子裡沒有丈夫的生活,生成無止境的懼怕和絕望。
即使她知道她不能夠反對丈夫的決定,即使她知道丈夫有權利休了她,她卻發現她已經不能夠再默默接受了。
「嗥,不要……我求你不要好不好?我不要和你離婚,我不想……」楊凱菌仰著一張淚顏,哭泣的乞求丈夫不要拋棄她,而她的請求.她的「拒絕接受」深深驚動了問嗥。
他錯愕地看著妻子,臉上滿滿的驚訝,已成死灰的心重新燃起——絲細微的火苗,那是一次次絕望過後的小心翼翼,不敢一下子有太大的期待。
「凱茵,你再說清楚好嗎?」他的語氣顯得那麼小心謹慎,彷彿生怕誤會了她一丁點的意思。
楊凱茵輕輕拉了他的手臂,將小臉靠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