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著剛動過手術的病人。
從天橋的階梯上跌下,不僅摔傷了腿,身上還有多處游血,連額頭都難倖免。
「對不起、對不起!」即使道歉再多次,都無法磨滅她心中的內疚,她一再責怪自己,如果她可以小心一點的話,意外也不會發生。
施慧凡不停站在病床邊,對病人鞠躬哈腰,自責連連。
黑兒板著臉,額頭上圈著紗布,二隻包得腫大的腿吊在半空,兩隻手的手肘都有不輕的擦傷。這一次,他反而一句話也沒說了。
「慧凡,回去躺好。」雷羽懷緊緊鎖著雙眉「命令」她。
這一次要不是黑兒,別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達她這條小命都會有生命危險。
沒有錯,是黑兒救了她,他即時拉了她一把,卻讓自己摔下了。
而施慧凡,她也不是毫髮末傷,「很嚴重」的跌了一下——小指骨折了,醫生怕她動了胎氣,要她暫時住院觀察。目前為止除了小指骨折,倒還檢查不出其他毛病來。
她和黑兒住在一問病房。
在電羽懷的「瞪視」下,施慧凡一句話也沒敢說,就帶著一張哭喪的臉,乖乖地回病床上躺好。
當雷羽懷接到消息,曾經有一刻心臟都快停了,他以為……
到醫院,卻看到他老婆「好端端」站在病房內哭泣,病床上躺著的是黑兒,雖然一樣關心,卻不能否認他著實鬆了口氣。
他這個老婆,就從來不懂得要體諒他的心臟。這就是雷羽環緊鎖著眉頭的原因。
「我說過不准亂跑,為什麼不聽話!」這一次,他真的無法不動氣了,再「縱容」下去,下一次她不知道還會闖出什麼禍來傷到自己。
「羽懷,你放小聲一點,我聽得到啦。」施慧凡頭低低地,沒敢抬起,聲音也特別輕。
「你聽進去了嗎?我告-你多少次。」
「我知道啦,很多次了,你要說我是孕婦嘛,我都記得的。」施慧凡對老公擺擺手,還嫌他老不換台詞。
「你記得!你小心了嗎?」他的聲音幾乎直衝著她的耳朵。
施慧凡正一寸一寸不著痕跡地偏著頭,試圖離他遠一點。
「羽懷,你這樣……這麼大聲,會嚇到我們的孩子吶……他正在睡覺呢。」她輕輕地說。
雷羽懷皺起眉頭,「要不是你懷孕,我真會好好打你屁股一頓。」
「還好。」施慧凡不禁拍拍胸口,還好她懷孕,逃過一劫。
她居然還狀似輕鬆,真是不知長進。黑兒真為她的孩子歎息,有這樣的媽,小孩子出生,他看也不會幸福的,如果生出一個跟她一樣的……這時候,黑兒看向雷羽懷的目光不由得特別同情。有一個糊塗老婆已經很不幸,如果再生一個糊塗孩子,那末來日子只有兩個字——淒慘可形容了。
「我有一件事要說。」黑兒突然對雷羽懷開口。
「怎麼不早說。」她都被罵得焦頭爛額了,他這時候才開口。
黑兒瞪她一眼,眼神坦白告訴她,我是故意的。
「什麼事?」雷羽懷看向他,暫時把怒氣收起來,但那不表示他的老婆「沒事了」,經過這一件意外,她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有人想殺慧凡。」黑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說什麼?」雷羽懷瞇眼瞅住他。是他聽錯了嗎?
「有個男的,想置她於死地。」黑兒瞥一眼施慧凡,這也就是他沒有把這一次的「意外」算在她頭上的原因。他甚至也開始懷疑起上一次在馬路上的「意外」了,也許那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
雷羽懷注規他的妻子,「你說,有人要殺慧凡?」
他的眼神霎時轉冷。
「有人要殺我?」施慧凡初聽到,腦袋還空空的,幾乎沒什麼感覺。「黑兒,你別開玩笑了。」「我親眼看到一個男人伸手推她,想讓她從階梯上摔下。」黑兒的說話對象是雷羽懷,壓根兒沒把「被害人」放在眼中。
「不可能吧?我人緣這麼好……」施慧凡是無法接受的,儘管當時她也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推一把,但她沒得罪任何人啊,有人要殺害她,這樣的說詞實在很勉強。「黑兒,我看一定是你看錯了,你太多心了。」
無論如何,這種說法會讓雷羽懷擔心的,她當然要一口否決,否則……否則羽懷一定會……
「你確定沒有看錯?」雷羽懷用深沉嚴密的目光注視黑兒。
「絕對沒有。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黑兒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上一次的事也說出來。
「不止一次!?」雷羽懷的口氣變了,目光很凶的「凝睇」老婆。
慘了、慘了!黑兒一定要說那一次。
「黑兒!不准說,你跟我約好的!」施慧凡著急地叫著。黑兒不懂,她怕她一再惹來那麼多麻煩,會讓羽懷對她「失望」,她怕羽懷會不要她,黑兒不懂!
「說!」雷羽懷眸向黑兒。
「一個多月前,慧凡也曾經被推出馬路,差點被貨車撞上。」黑兒根本無視於施慧凡的存在。
雷羽懷冷下臉,「為什麼這種事還瞞著我?」
他的妻子居然很早以前就處在一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之中?而他被瞞到現在!雷羽懷的火氣正節節上升。
「羽懷,你別聽黑兒瞎說,那次是我不小心跌倒的……」她著急地擺手。
並沒有人理她。
「那時候我以為是意外,所以才沒說。」黑兒的表情明擺著「她簡直是一部意外製造機」,他會認為那是意外並不過分。簡單說,他還是把責任推給施慧凡就是了。
施慧凡只能悶悶地在一旁瞪眼和憂心。
「那個人你有看清楚?」雷羽懷眼神轉得相當深邃而駭人。
「哪有什麼人!羽懷,你別聽黑兒的」
「當時情況太危急,臉孔沒來得及看,不過應該是一個中年男子,大約有一百七十以上的高度,中等身材。」救人要緊,他只在匆忙問瞥過一眼。
「怎麼我不記得?」施慧凡就是不相信有人要害她。這麼大的事,沒憑沒據不可以隨便說的,黑兒就是小,不懂事。
「中年男子……」雷羽懷不停思索各種可能性,但其中並沒有一種符合情況,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迷糊的老婆,又不知情的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糊塗事,才會給自己惹來殺機。他轉向施慧凡。
她給老公道麼突然一「瞪」,身於不由得一縮,原來就缺少的氣勢因此顯得更薄弱,還一把床被給拉高了。
「羽懷……我真的不知道。」這一次她知道老公要問她什麼,但她真的想不出來誰想害她,她的人緣那麼好。
儘管那張美美的臉蛋無辜,小腦袋搖晃著,但雷羽懷還是不放棄。「慧凡,這關係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好好想一下,這幾個月來有碰過什麼人、遇過什麼事嗎?」
對方想殺害她,不可能毫無理由的。
「怎麼可能記得幾個月的事。」強人所難嘛。對施慧凡來說,除非與她英俊的老公有關,否別當日事,當日忘。
「比較特別的,想一想——」雷羽懷正拉起她青蔥玉手。
「慧凡!」病房門「砰」的一聲撞上牆壁,一群人焦急地衝進來。
雷羽懷轉過頭,「爸、三姨——」
「慧凡,你怎麼樣了?」雷顥婕第一個推開大哥,衝到施慧凡面前。
「要不要緊啊,孩子有沒保住?」仇潔玲也拉起施慧凡一隻手,而雷羽懷又給擠開了。
「慧凡,你還好吧?」雷海也關心的湊近,雷羽懷又得往後退。
「大嫂,沒事吧?」雷羽軍自然是跟妻子一起的。
一群人全沒把雷羽懷放進眼內也就算了,七嘴八舌「擔心」個沒完,還把他這個做丈夫的推擠到最角落去。
「我跟孩子都很好……」施慧凡抬眼看看那麼多人的關心,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只是小腿骨折而已。
「那就好了!」一家人這才放下了心,鬆一口氣,便想起要「追究責任」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仇潔玲拉著施慧凡的手拍了拍,臉上寫著「可憐哦」,眼角則「不經意」掃了雷羽懷一下。
雷羽懷眼眸一瞇,似有不祥預感。
「大嫂,你怎麼住院的?」雷羽軍倒真是在關心。
「這還用問嗎?」雷顥婕意有所指地說,但聰明地沒有連目光都睇過去,她只拿那雙「為慧凡可憐」的目光瞅向雷海。「雷爸,幸好你的媳婦跟孫子都保住了呢。」有心人一聽就知道她那語調在控訴「某人」。
雷海立刻板起臉孔,胰向長子,「羽懷,你太不應該了!」
他這一吼,除了雷顥婕和仇潔玲,所有的人包括雷羽懷本人在內,全摸不清怎麼一回事?
「爸?」雷羽懷還其是不知道他哪裡「不應該」,莫非為他沒去接機?兩老回國也沒通知,總不會認為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施慧凡瞅向公公,感覺比自己挨了罵還難過和無辜。她老公怎麼啦?
「爸,你怎麼突然責罵大哥?」還是雷羽重比較有手足之情。
「還有你,你也太不像話了!」雷海隨即把箭頭指向雷羽軍。
「我?」當然他更加莫名其妙和迷惘了。不說話還好哩。
雷顥婕悄悄地抽身,這時候要離她老公遠一點保險。
雷羽懷可沒有忽略他小妹的舉動,隨便一瞥,他想十之八九這場「禍從天降」跟她有關,他的嘴角隱隱一掀。
「爸,請你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說實在,他還真猜不出他這小妹在他老父面前告了什麼狀。
「羽懷啊,三姨我也覺得你這一次做得太過分了。慧凡都懷孕了,你還做出那種事,實在……我一直以為你是很有責任的男人呢。」仇潔玲失望兼灰心的搖頭,同時垂下了眼瞼,眸了突然閃過黠光。
「大哥,你做了什麼事?」雷羽單看向他。
他哪會知道?雷羽懷把焦距鎖住那個擠到他老婆床邊的小妹,微揚著嘴角,「我看這要問顥婕會比較清楚。」
「顥婕?」雷羽軍這時候才發覺在他身邊的老婆「不知去向」了。他轉頭才看見她,馬上就明白了。他揚起嘴角,過去「拎」起雷顥婕。
「幹什麼啦!」雷顥婕自然是一副理直氣壯兼無辜的表情。
「你做了什麼好事?」雷羽軍很「溫和」的詢問他這鬼靈精老婆,居然連帶把他也給扯下水,這可不能不「管教」了。
「『好事』我做得可多了,不過你沒聽過『為善不欲人知』嗎?我怎麼好意思自己開口『宣揚』呢。」雷顥婕不止放意曲解老公的質問,還機靈地躲到雷海身後。「雷爸,看看你兩個兒子喲。」那口氣是撒嬌兼告狀。
施慧凡坐在床上,從這頭看過那頭,再從那頭看過這頭,看來看去,還是有看沒懂,撲朔迷離。
而另一張病床上的黑兒,這時候早已拿被蓋頭睡覺去了,才懶得理這家人。
「爸,你別聽顥婕的,這丫頭最怕天下不亂。」雷羽軍一副「自己的老婆我最瞭解」的表情。
「雷爸,你看你都還沒說話,就有人著急了。」雷顥婕在雷海背後聞閒地「撥」了兩句。
雷羽軍等於被定下「做賊心虛」的罪名。
「雷顥婕——」
「我在這。」雷顥婕現在是有人撐腰,不怕。
「羽軍,我們跟她不一樣,別跟她計較。」
哪裡不一樣?看看雷羽懷的態度和眼神,指的當然是精神、格調、氣質,而上下的差別……不多,就是「君子」和「小人」之別而已。
優雅、高貴、帶著笑容的貶損人,甚至連一個貶人的字都不帶。
雷顥婕咬牙切齒,「雙面人」!
好,這一次她豁出去了,非「修理」到大哥不可,雷顥婕一下子就站出來,「你們別自以為光明正大!背著老婆偷偷藏著情婦,算什麼君子嘛!我看是偽君子!」
「喂,我可沒有。」雷羽軍馬上向老婆抗議。
「我也沒說你有,不過你是幫兇,好不到哪裡去。」雷顥婕抱起胸膛;揚起下巴,視線則指向「有」的人。
這是在指他了?雷羽懷頓時瞇眼。
這是在指他了!?施慧凡張大眼睛。
她直直空著丈夫,那雙睜大的美眸泛起傷心和愈來愈深的難過。「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施慧凡低低地垂下那張欲泣的臉蛋。
連黑兒都掀起被子,訝異地瞪住雷羽懷。
雷羽懷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他走到她身邊,「慧凡;顥婕在開玩笑,你怎麼當真了?」
「慧凡;現在有雷爸在場,他會給你作主,你不用傷心了。」雷顥婕推開雷羽懷,摟住旅慧凡的肩膀安慰她。
「作什麼主?」雷羽懷開始臉色不好看,這個丫頭!「小妹,你明知道慧凡會認真,你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施慧凡瞅著雷顥婕,想要她證實,她老公到底有沒有藏情婦?
「大哥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敢做就敢當嘛。行得正、坐得端的話,還怕人煽風點火嗎?慧凡,你也知道無風不起浪的,對不對?」雷顥婕給雷羽懷一副「大義滅親」的自求多福表情,然後又拍了拍施慧凡的肩膀,教她要「看破」。
施慧凡頓時低頭哽咽了。
雷羽懷真想到廁所找塊抹布把雷顥婕的嘴巴給塞起來。
他知道有雷顥婕在只會愈描愈黑,索性什麼都先別說。
可惜他不說,卻還有其他人要說話。仇潔玲首先怪罪下來,「羽懷,你這就太不對了,雖然你們的婚姻一開始沒有獲得你的贊同,可是現在慧凡都懷孕了,你怎麼還能夠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施慧凡一聽就更加傷心。沒有錯,他們的婚姻沒有經過羽懷的同意,這也是她一直就擔心的。
一看他就知道老婆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似乎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雷羽懷真有一般無力感。
「羽懷,我對你太失望了!我要你馬上跟那個女人分手!」雷海很難得拿出做父親的威嚴。
「爸,沒有什麼女人。」雷羽懷倒是很冷靜地面對父親,能夠挑動他情緒的也只有施慧凡而已。
他那不疾不徐和理性的態度,倒真有說服力。雷海瞅睇他一會兒,把目光轉向雷顥婕,「女兒你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雷爸,那你要問軍哥才對,怎麼是問我。」一開始她就打定老公的主意了。
「我?」雷羽軍一臉空白不用說,表情就更無辜了。關他什麼事!他轉向雷顥婕,拎起她衣領,「老婆,你搞什麼鬼?」
「放開我!」雷顥婕拍開他的手,「我哪有搞鬼,是你自己說你看過的啊!」
「看過什麼?」雷羽軍逐漸有些明白了,卻還是故意擺一臉無辜。
「大哥那個情婦啊,你說她很漂亮、還接近完美呢!你想否認?」雷顥婕叉起腰。
施慧凡一聽到「完美」,臉色都慘白了,心也灰了。
雷羽懷緊緊掀起眉頭,「羽軍?」
「冤枉,我沒說過這些話。」雷羽軍一臉的不知情。
「你說謊!」雷顥婕氣嘟嘟地,到現在他還不肯說那女人是誰。
「羽軍,你究竟對顥婕提過什麼?」仇潔玲是好奇大過於關心。
雷羽軍看雷羽懷一眼,「也沒有什麼,只是有一次看過大哥跟一個很亮眼的女孩一塊用餐,不過我可沒有說過情婦、外遇之類的話,那純粹是顥婕自己揣測出來的。」
「才怪!你當時的口氣明明很曖昧,都會讓人聯想到飯店裡面的床了。」雷顥婕馬上為自己辯解。
「那是你幻想過度。」雷羽軍很「健康」地說。
「好,就算我想得太多,那跟大哥一起用餐的女人又是誰?大哥,你可是有婦之夫地,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帶其他女人去吃飯?」就這一點,雷顥婕也是無法認同的,誰知道今天吃一頓飯,下次要做什麼了。
雷羽懷眉頭深鎖,因為真有這一回事。
「那個女人是誰?」
一個不悅、青稚的聲音從隔壁病床傳來,立時拉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黑兒你……你怎麼啦?」雷顥婕不敢置信地看見隔壁病床居然是黑兒,他身上到處包著紗布。
「黑兒,你怎麼這麼嚴重?」雷羽軍也過來看。
「這個孩子是誰的?」仇潔玲好奇的湊過來。
「怎麼有這孩子?」雷海也望著。
「他是慧凡領養的孩子。」雷顥婕為父母解釋,然後坐到床沿,「黑兒,該不會慧凡帶著你一起自殺吧?」
「自殺?」別說黑兒迷惘,極度傷心的施慧凡都詫異地轉頭過來了。
「怎麼……不是因為慧凡知道了大哥的外遇,傷心絕望之下才尋短見的嗎?」雷顥婕眨動她無辜純潔的眼睛。
對了,羽懷有外遇。施慧凡一想到,又垂下可憐兮兮的美顏。
雷羽懷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但嘴邊卻掛起了「最」溫柔、「最」和悅、「最」迷人的笑容。「雷顥婕……」
雷顥婕聽到大哥那一聲「親切」的呼喚,只覺得全身一陣戰慄,從頭頂冷到腳底,差點連地板都結冰了。
慘了……看來不是那回事!
☆ ☆ ☆
他已經解釋過了,但似乎他的妻子還是無法諒解。
「羽懷……原來你真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我懷孕……我……」施慧凡一雙大眼睛一眨就掉淚,想到她曾經看過的一的連戲劇,真覺得自己愈來愈像。
「慧凡。」要他解釋幾次,那根本不算花天酒地。
「那我……不是變成戲裡的女主角……」她扁嘴,嘴角抖得更厲害了。
「什麼戲啊?」黑兒在一旁好奇地插嘴。
她轉頭對黑兒解釋,「你沒看過那出八點檔嗎?說的也是,那是重播的。就是,好淒慘……那個女主角懷孕了,可是她的丈夫卻在外面花天酒地,還搞外遇,還要她賺錢維持家計,她幫人帶小孩,那家人還對她不好。好可憐哦……那個可惡的男人……」
「原來如此。是啊,真是可惡。」黑兒幸災樂禍地睇一眼雷羽懷。
剛才,他已經丟出去一群「閒雜人等」。雷羽懷要不是看在黑兒是因為他老婆而受傷,這一會兒也會把他直接抬出去。
為什麼他的周圍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分子特別多?
施慧凡還抽抽噎噎地繼續說:「你要丟掉我……」
「笨蛋,是拋棄啦,沒有生命的東西才用丟的。」黑兒在一旁更正。
「對、對,拋棄我……羽懷要拋棄我。」她邊哭邊流鼻涕。
「慧凡,你聽我說。」雷羽懷坐到床沿。
她往角落挪一些,「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小姐很完美,配你剛好……你果然要丟掉我。」
「都跟你說是拋棄才對。」黑兒搖頭。
「可是……」她哽咽地道。「被羽懷拋棄,我就跟沒有生命一樣了……」那張美美的臉蛋這會兒真是很淒慘的。
黑兒被她這一解釋,反倒一句話也接不上。不知為什麼,他反而覺得很感動。
「慧凡,我不會丟掉你、也不會拋棄你。」雷羽懷張臂抱住哭泣的妻子。
「那……你要怎樣『處理』我?」施慧凡濕濕的臉頰貼在他胸膛,小手還不停擦著淚。
「慧凡,相信我,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伸手幫她抹淚。
「我們……一開始連普通朋友都不是。」她那雙淚眼瞅著她迷人的老公,想到當初如果不是她倒追他,他現在可能還不會看她一眼,更別說連普通朋友的邊都沾不上。
「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慧凡你說,要做一對好夫妻,是否應該彼此信任呢?」
他捧著她水嫩又濕的臉蛋。
施慧凡凝望蒼老公深邃溫柔的眼神,正被迷得要點頭。
黑兒又插話了,「又要騙人了。」
「黑兒……」施慧凡把不解的目光轉向他。
「慧凡,他信任你的話,為什麼跟『普通朋』畫出去吃飯的事要隱瞞你?他也可以帶你一起去,但他沒這麼做,分明他心裡有鬼。」黑兒的心態很好理解,純粹躺在病床上無聊,找點事做。
如果讓「事情」太早結束的話,那他就只剩下睡覺一件事好做了。
「黑兒,你希望在醫院多躺一些時候嗎?」雷羽懷揚起「善良」的微笑。
黑兒頭皮一麻,馬上閉嘴。他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我睡覺。」
很好,小鬼顯然明白是誰在養他了。雷羽懷滿意地轉回來。
「黑兒說得對。」施慧凡瞅著他。
雷羽懷皺起眉頭。他能怎麼說?他能說那個外型野艷、搶眼、絕色的高家曄,同時也是強悍、伶牙俐齒、相當有個性的女人?讓他的老婆接近雷顥婕是不得已,畢竟是一家人,而那個高家曄可不是了。
有一個雷顥婕已經夠教他頭疼,他單純的老婆不需要再認識一個「麻煩人物」。高家曄,能避則選。
「慧凡,你聽我說。高家曄從高中時代就已經有喜歡的對象,到現在還是不變,她對那個人用情很深,即使對方後來已經結婚了——」
「原來她從高中就喜歡你……那你是不是要為她跟我離婚了?」施慧凡厥起紅唇。
雷羽懷愣了一下,「你誤會了,她的對象不是我。」
他歎了口氣,本來想以別人的故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想到適得其反。
「你明明說她喜歡的人結婚……你不就是和我結婚了。」她輕輕地控訴,她沒聽錯啊。
「聽我說完。對方是六年前就結婚了,而高家曄為了忘記他,大學時離開台灣到異國留學五年多,查到最近才回國……結果,你知道她下飛機第一個碰到的熟人是誰嗎?」
雷羽懷瞅著他小妻子的臉蛋,知道她已經漸漸轉移了重心。
「你嗎?」她看著他。
「是那個她到國外去忘掉的男人。」
「那……她忘掉了嗎?」她睜大了美眸。
「不幸的是她發現沒有。」很好,看樣於他的妻子已經「融入劇情」了。
「她好癡情哦……可是,那她豈不是很可憐了?」她不禁要為那深情的女子掬一把熱淚。
「所以,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才請她吃飯,安慰她。慧凡你想,那種時候如果你在場,你們又不熟,高塚曄是不是會很尷尬?」
施慧凡點點頭,「她這麼可憐,你真的應該要好好安慰她的。」
雷羽懷滿意地揚起嘴角。沒有其他人的攪和,他的妻子就很可愛了。
至於……那個高家曄,她可憐?雷羽懷還真無法想家。
「現在,慧凡,你好好想想這幾個月的事。」雷羽懷始終牽掛著,並沒有因為一群人一鬧,就把這件事忘記。
怎麼一下子就扯到這邊來了?反應遲鈍、感情特深的施慧凡還在那邊為那可憐女子淚眼汪汪。
「不知道。」她答得乾脆。
「慧凡,這關係到你跟孩子的安危。」雷羽懷握住她初細的肩膀。
「可是……真的不知道啊,特別的……就給斑白那一條領帶那件而已,因為那上面居然畫一個不穿衣服的女人。」施慧凡一想起來臉就紅,她是後來才注意到的。
「那條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