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子彈撞到打火機的邊緣,緩和了殺傷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法藍一臉疲憊。
「法藍,她沒有危險吧?」歐絲王后擔憂得整夜難眠。
「醒來就沒有。」
這不是廢話嗎?裡曼忍不住瞪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非要多一個人倒下,才能標榜你的幽默嗎?」
裡曼這麼說也是無可厚非,想到昨夜法藍一看過海莉兒的傷口,只為了捉弄伐爾斯,就胡亂宣佈:「她沒氣了!」
結果的確整到伐爾斯,而雅紋紋也當場昏倒在地,到現在還未醒來。
「不是開玩笑,她雖然沒被打到心臟,但是肋骨斷了兩根,還傷到動脈造成大量出血,傷勢非常嚴重。」他仰躺在座椅上,一場手術做下來,法藍不但疲累,還擔心海莉兒無法過危險期。
「這麼說她的情況很危險了?」裡曼皺起眉頭。
法藍原本是要點頭的,但看到王后、陸下一臉憂心忡忡,馬上改口:「有伐爾斯守著她,不會有事的。」
耶克國王擔心的表情轉為憤怒。「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都沒有人可以解釋嗎?」
死了兩個人、一個重傷、一個昏迷未醒,如此嚴重的事還是發生在宮內的地下水道,結果一問之下,人人三緘其口,個個都推說不知道。
裡曼和法藍對視一眼,都認為在當事人未清醒之前,他們所做的推測最好還是保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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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子彈穿透海莉兒的身子,同時也打破伐爾斯冷漠的面具。
他坐在床沿,深遂憂戚的藍胖片刻不離地凝視著床上的人兒。蒼白樵悴的容顏、緊閉的雙眸,痛切地糾結他的心,令他喉嚨苦澀得難以言喻。
她的一怒一笑、她罵人時的潑辣樣、說歪理時的正經神色、得理不饒人的表情、絲毫不嬌柔造作的笑容十天真坦率的直言無諱……一幕幕在他腦中縈繞不去。
一思一念,如今面對躺在床上不動的人兒,他只有更加心疼、更加痛苦,無限自責未盡到保護她的承諾。
執握起她的手,他雙手闔蓋住祈求上蒼:讓她醒來吧!三天了,夠了!別再折磨我,別再讓她沉睡了……
「王子,您已經三天不曾闔眼了,再這麼下去,海莉兒小姐還沒醒,您就會先倒下了。還是換我來照顧,您先休息一會兒好嗎?」雅紋紋站在床邊勸道,紅腫的雙眼滿含著內疚與羞愧。
伐爾斯不抬頭,緊緊握著海莉兒的手抵在額頭,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出去。」
三天來,他都是以這兩個字打發所有的人。
「但是王子……」雅紋紋不死心。
「我說出去你沒聽到嗎?」伐爾斯怒吼。
「是。」雅紋紋無奈地又看了海莉兒一眼,才退出日宮寢室。
伐爾斯開了閉眼,輕輕呼喚著她:「海莉兒……海莉兒……求你醒來吧!醒來吧!海莉兒……」
我是不是聽錯了?伐爾斯在求我嗎?不可能的!
但是……明明是他的聲音呀!對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海莉兒緩緩張開眼睛。怎麼他好像很傷心的模樣,還低著頭,發生什麼事了?
「伐爾斯?」奇怪,她明明很有精神地喊,怎麼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柔得她自己聽了都會起雞皮疾痞。
伐爾斯猛然抬頭,對住海莉兒茫然的雙瞳,顯得無措又驚喜。
「你醒了!你總算醒了!海莉兒……海莉兒!」伐爾斯緊緊握著她的手,深深地印下一吻,表情是無限的寬慰與感激。
伐爾斯的眼角閃著淚光?他在哭?不,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錯了。海莉兒瞪大的雙眸又重新閉上,心想她八成是在作夢。
「海莉兒,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見她又闔眼,伐爾斯緊張地問。
不是她在作夢,那麼真是伐爾斯在哭了?海莉兒張開眼睛,望進一雙焦急的藍眸,她的心猛地被紮了一下,暖暖地又有些心疼。
「伐爾斯,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天!她的聲音是怎麼了?
「哭?」伐爾斯詫異地發現他的眼眶竟是濕的。緩緩地,他築了。「無所謂,只要你沒事了,哭又何妨!」
海莉兒蹙起眉頭,今天的伐爾斯好奇怪耶!又哭、又笑、又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真的是伐爾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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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藍看過海莉兒後宣佈:「她已經沒事了,休息一、兩個月就可以復原。」
眾人很明顯都鬆了口氣。
「很好,該是把這一團亂理清楚的時候了。」伐爾斯又恢復淡然的神色。
雅紋紋心一緊,明白王子的意思,她已經有豁出去的決心。
「伐爾斯。」海莉兒拉住他的手,她感覺自己好虛弱,連說話都十分費力。
「什麼事?」他的眼神頓時柔化,握住她的手。
「別問紋紋任何事,由我來告訴你好嗎?」她太瞭解雅紋紋了,由紋紋來說,肯定將所有的錯全攬在自己身上,這對紋紋太不公平了,她絕不讓這種事發生。
「海莉兒……」雅紋紋哭出聲。海莉兒自己都差點沒命了,到這種時候還在為她著想,是不是要她欠她一輩子?
「紋紋,你哭得好難看,真醜耶!」海莉兒勉強弩起唇角椰偷她,轉頭望向歐絲王后、法藍、裡曼,再望回伐爾斯。「對不起,我一定讓你們操心了。」她語氣中滿含感
激。
「傻孩子。」歐絲王后搖搖頭,擒著淚,說不出話來。
「王后……」海莉兒好歉疚,瞧她這麼擔心,連黑眼圈都出來了。
「海莉兒,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嗯?」法藍體貼地說。
海莉兒搖首,馬上引來一陣暈眩;她閉了閉眼,忍住不適感。
「我還有話要告訴你們——」
「有什麼事等你精神好點後再說,現在乖乖閉上眼。」伐爾斯蹙眉。
「但是你會問紋紋——」
「我不問,我也不准任何人問,你安心睡吧!」他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裡,為她蓋好。
「你沒騙我?」
「我幾時騙過你了?」他皺眉,不瞭解她為什麼就是對他不信任。
「還說沒有!你明明說過對我沒興趣,卻要我每天晚上都陪你睡……」但是卻都不碰我。唉,好困!一定是法藍打的那一針鎮定劑發生作用了。奇怪,她好像還有話沒說完……
不消說,海莉兒的驚人之語讓在場幾個人的視線全投注在伐爾斯身上;只除了雅紋紋,她羞紅著臉,看哪兒也不是。
「伐爾斯,我還當你是為了善盡保護之責呢!原來……你還真會找借口啊!」法藍斜睇他一眼,完全是嘲弄的口氣。
「法藍,你也別老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人家都已經是未婚夫妻,你吃什麼乾醋啊?」裡曼忍不住要調侃他。
上一次是哪個傢伙說他喝醋來著?君子報仇,隨時皆可啊!
法藍瞇眼細瞧起裡曼,托著下巴好半晌,才冷笑了兩聲。
「現在想起來……裡曼,你倒是挺護著伐爾斯的嘛!看來吃乾醋的不止我一個,只是我們對像不一樣罷了。」法藍輕輕鬆鬆就頂了回去,一面還不忘提醒伐爾斯,「我說老弟啊,你最好小心點,這傢伙不太正常哩!」
伐爾斯並不打算加入他們的「閒話家常」,只淡淡掃瞄他們一眼。「除了此地,威克格勒宮任何地方隨你們挑,請自便吧!」意思就是他們在這裡太吵了。
兩個人當然是聳了聳肩,走人的份!這傢伙最近抱了顆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懂得明哲保身的最好離他遠點;而這顆炸彈呢,當然是留給伐爾斯的人去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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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伐爾斯半坐起身。
海莉兒全身冒著冷汗,表情像是很害怕,還不時發出夢囈。
「海莉兒,海莉兒。」伐爾斯輕聲呼喚,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水。
海莉兒總算掙出夢魘,張開眼睛。「伐爾斯——」
「又作噩夢了?」伐爾斯為她撥開散在臉龐的髮絲,溫柔的手指拂過她白淨的容顏。
「嗯。」海莉兒慶幸有他在身邊陪伴她,每次她作噩夢,總是有他叫醒她,讓她不再害怕。
躺了一個禮拜,她的精神已經好多了。她凝視他。
「伐爾斯,那個祭司和另外一個男人就是陷害坦娜的壞蛋。」
「先別說這些——」
海莉兒擋住他的口,表情很堅持。
「我很好,別把我看得弱不禁風,這件事情我一定得盡快告訴你才行。另外一個男人逃走了,他就是開槍射我的人。」她當時雖然昏迷了,但後來的事情經過,她已詳細問過雅紋紋。
「那麼死的另一個人是誰?」此人的身份他們一直查不出來。
「我不知道。不過他很聽從持槍那人的命令,我猜可能是他的看門狗吧!」海莉兒皺皺鼻子,很不屑地說。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卻要偷槍獨自行動?」說到這,又想到她的不信任,怒氣開始上升了。
只消瞧一眼他那深色藍眸,海莉兒就曉得他又生氣了。不過她不怕,她現在有傷在身,伐爾斯即使滿肚子怒火也不會發洩在她身上,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感謝那個開槍打她的混帳。
「伐爾斯,你別那麼小氣嘛!我只是暫時『借』了你和法藍的槍一周,忘記告訴你們一聲罷了。你也明白我很健忘的嘛!再說槍都還你們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敢情海莉兒認為伐爾斯之所以生氣,是為了她摸走他的槍,卻「忘」了知會他一聲?
伐爾斯盯著她瞧了半晌,決定暫時略過這個問題不討論,待日後再看怎麼算這筆帳。
「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你先告訴我,為什麼瞞著我自己跑去送死?」
真難聽,說得好像她是去自殺的。海莉兒嘟著嘴,先是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大串不清不楚的話,才回答伐爾斯,並學著他的語氣道:「這件事我們也以後再談。」為了雅紋紋一家人,她是不會說實話了。來到這世界後,她也漸漸瞭解坦娜在王室、國人心目中有著非常崇高的地位,即使紋紋的弟弟是無心之過,但畢竟仍是害了坦娜,絕非能輕饒之罪。「我先告訴你,那個逃走的混蛋當初是為了一顆水晶球才想害死坦娜;換句話說,那顆會變色、會發光、還包著夜明珠的水晶球在誰身上,誰就是開槍打我的壞蛋!」
伐爾斯瞇起眼。「你怎麼知道?」
海莉兒用一個「你實在很笨耶!」的眼神瞄他。「當然是他告訴我的嘛!」
「他會平白無故告訴你?」這個海莉兒難道不明白,除非他想殺她滅口,否則絕不可能把自己的犯罪目的告訴她?
想到當時他們若再遲一些找到她……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不是平白無故,他想知道「允之雲」開啟的秘密,於是我們就做了個條件交換。」這丫頭還一本正經地解釋。
「你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啟『允之雲』!」伐爾斯的表情就像暴風雨來臨前一般的「寧靜」。
「對啊!你說他多苯,也沒事先問我知不知道就答應交換條件,等我告訴他我不知道時,他還以為我騙他哩!哈哈……他當時一定氣死了!」不知死活的丫頭還得意洋洋。
「我可以想像得到他有多生氣,否則你又怎麼會躺在這裡。」伐爾斯一臉陰霾,眼神裡隱含的怒氣幾乎可以殺死人。
海莉兒咋了咋舌,她好像說得太詳細了。為了安全起見,她趕緊轉移話題。
「伐爾斯,既然那人身上有槍,那就表示他是王室的人,我們只要由王室中查出誰有那顆水晶球,要找出犯人就很容易了。」
她的把戲伐爾斯當然清楚,不過也不用警告她「下次不准這麼做了」,因為不會再有下一次。
「你為什麼會到地下水道?是誰通知你的?」這人得盡快剷除,不能讓他再有接近海莉兒的機會!
海莉兒「瞄」了他一眼,眼珠子晃了一圈,盯著天花板上美麗精緻的水晶燈。
「就是那個祭司嘛!他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塞了一張紙條給我,上面為了他知道陷害坦娜的壞蛋是誰,只要我丟到他指示的地點就告訴我,當時我就想到他很可能就是那壞蛋,所以才借了你的槍防身。怎麼樣,我很聰明吧?」這可是善意的謊言,況且其中有部分是事實呀!至於那倒霉的祭司,他活該被污陷,有辦法他就站出來反駁呀!
「為什麼你會找雅紋紋陪你去,卻不告訴我?」她的眼睛明明寫著「我在說謊」,教他如何相信?不過既然它的精神好得可以瞎辦,就讓她辦完整套好了。
「那個祭司特別交代了不能告訴你嘛!但是地下水道好暗,我一個人不敢去,只好拉紋紋作伴。唉!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啦。你真囉唆耶!一大堆的問題,我要睡覺了啦!」海莉兒拉起被子蓋到頭上。
「你最好拉下棉被,我可不希望明天早上醒來時,旁邊躺著一具窒息而死的冰冷屍體。」伐爾斯躺回另一側,背對著她,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海莉兒拉下被子,一張嘴嘟得老高。什麼嘛!死伐爾斯,就曉得欺侮她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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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爾斯來到雲朋宮,找齊了法藍與裡曼,三個人在書房裡密談了三十分鐘。
「既然有線索就不難辦了。對了,你們有誰曾見過那顆水晶球?」內含夜明珠的水晶球的確是稀世奇珍,也難怪裡曼好奇了。
「以前從來不曾聽坦娜提起過,我也問了父王和母后,他們都表示不知情,所以這條線索也未必正確。」伐爾斯看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法藍一眼,「法藍,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法藍只是盯著手中的杯子,神情嚴肅得不像是平常的他,彷彿透過玻璃高腳杯,他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影像。
「法藍,你看過水晶球?」裡曼猜測。
好半晌,法藍才正視他們。「沒看過。」他一口喝掉杯中火辣的液體。「既然海莉兒已無大礙,我也該回伊瑟亞了。伐爾斯,你雖然每天幫她換藥,但最好還是請宮中的醫生定期為她檢查較為妥當。」
伐爾斯探視他良久,才打破沉寂,「我明白。你立刻要回伊瑟亞?」
「是的,我即刻啟程,請代我向陸下、王后致意。海莉兒……我會再來看她。」他轉向裡曼。「我們很快會再碰面。」
「希望如此。」裡曼點點頭。
法藍真的是半刻也不耽擱,馬上招來雷霆,一下子便沒入雲霄。
「這件事……還查不查?」看來事態嚴重!
「看來是沒必要了。」伐爾斯注視他,眉頭深鎖著,「裡曼,我真心希望事情並不如我們所想像的。」
「但願如此。」這裡似乎已沒他的事了。「伐爾斯,我也該告辭了。」
伐爾斯挑眉,原以為他會等得到法藍的消息後才走。「我真心希望你能多留一段時間。」
裡曼乾笑了兩聲。「謝謝。可惜我再不走,便得回去幫我二弟坐鎮江山了,趁這空檔我得盡快找個人回去幫他的忙才行。」收斂了笑容,他轉以嚴肅的神色道:「等有了法藍的消息,我會再來一趟,保重!」
伐爾斯點點頭。「盡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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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一個爽朗的天氣,而她卻只能待在屋裡頭哀聲歎氣。
「活三!」這一盤再贏,雅紋紋可是連勝五局了。
「我堵你的活三!」海莉兒放下一顆白子兒。
「活四!抱歉了,我是雙活三。」雅紋紋搖了搖頭,她不想贏也不行,因為海莉兒根本沒心思玩嘛!
海莉兒嘟著嘴,抄亂一盤子黑白棋。
「不好玩!不好玩!是我教你的耶!怎麼說我也是老師,你怎麼可以贏我嘛!」
「是喔!老師!老是輸給自己教的學生,還好意思宣稱自己是老師?我看是『老輸『吧!發音不標準。」雅紋紋將白子兒、黑子兒撿回盒裡,這幾天下來,她簡直可以閉著眼睛分出黑白棋了。
「那……我是病人耶!病人是不可以用腦過度的,你就不能讓我一點嗎?」海莉兒白她一眼。
「小姐,你的傷口在胸部,關你腦子什麼事啊!」用腦過度?真受不了她,老說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話。
「頭是連著身子的,怎麼會沒有關係呢?哎呀!算了,我不玩了!」
虧她還能振振有辭地辦出一堆歪理,尤其輸的時候老是有特別多的借口!雅紋紋搖搖頭,將棋盤搬離床上。
海莉兒「瞄」了她一眼,嘻嘻笑了兩聲。「紋紋,你瞧瞧外面的天氣很好耶!如果能夠出去吹吹風,相信對我的身體一定更有幫助,你說對嗎?」
陪笑了兩聲,雅紋紋假意附和,「對極了!它不但能夠幫助你感冒、發燒、傷口發炎,說不定還可以幫助你提早升天。」
海莉兒歎了口氣。「真要如此,我也認了!好了吧!行了吧!我可以出去了吧?」
「不好!不行!不可以!乖乖躺著直到你的傷痊癒為止,別整天想著如何騙我出去!」好一個斬釘截鐵的口氣。
「躺躺躺!躺了兩個禮拜了還不夠嗎?這是哪個鳥醫生的規定嘛:」海莉兒半躺在床上,一臉快瘋掉的表情。
「咦,兩個禮拜了呀?日子過得真快,你再忍耐點,依照王子規定的天數算來嘛,」雅紋紋扳扳手指算了一下。「快了!再四十六天就滿兩個月了。」
「兩個月?」她一副大駕小怪的表情,聲音最少拔尖了二十三度以上,歎了口氣,然後軟趴趴地倒在床上。「你乾脆叫他再補我一槍好了。」
「海莉兒,你這一次受的是槍傷,可不比上一次腳踝扭傷。你想想,你肋骨都斷了兩根,還流了一大堆血,不好好休養怎麼行呢?」她一手拿著藥粉,一手端開水來到海莉兒面前。「想早點出去玩,就乖乖吃藥吧!」
拿她是二歲小孩子哄!海莉兒瞪她一眼。
「最惡毒的看護都比你有良心。告訴你,要我吃藥可以,我要到花園去!」
想想她這幾天來,威脅利誘、苦苦哀求,甚至所有想得到的好話都說盡了,結果還是未獲准下床一步,要說有多怨就有多怨!
今天不管使任何招數,她都非出去透口氣不可。
雅紋紋靜默了三秒鐘,然後擺起一張愧疚無比的面孔,「都是我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罵我惡毒也好,無情也罷,我也是想你早日痊癒呀!海莉兒,如果你討厭我,我走就是了,但是在我走之前,請你先吃了藥好嗎?」
多麼令人感動的話,聽起來好像她這病人不好伺候呢!
「紋紋,我怎麼可能討厭你、想趕你走呢?我雖然受了傷,卻不是你開槍打的呀:怎麼能說是你害的呢?不過看你這麼內疚,我心裡也難過,如果你還有什麼補償的話想說,就讓我們上花園去說吧!」她才不會中了紋紋的哀兵之計呢!「省省吧你!這招你三天前已經用過了。」
「是嗎?」怎麼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唉!跟海莉兒在一起還真難不受感染。趕緊換招口「這藥粉很苦,也難怪你不想吃。這麼吧!我陪你一起吃好了,雖然我無傷無痛,很難說吃了以後不會有副作用,但是為了你,就算是毒藥我也甘之如飴。」她打開藥包,作勢要吃下它。
唉!真是好感動,不過她才不會浪費時間阻止。
「也好,說不定你吃了它,哪天你受了槍傷,就可以少吃點藥了呢!」她還當是在打預防針呢!
雅紋紋放下藥,痛心道:「沒想到你如此鐵石心腸,枉費我待你這麼好,你竟然毫不領情!」
「接下來是想討人情了?那麼我建議你多說一點,比如:你如何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甚至欺蒙拐騙只為了讓我吃藥;即使出房門一步也會找人看守我,免得我『不小心』摔下床去。諸如此類的,你不妨多說一些,或許還能打動我的『鐵石心腸』呢!」真是不想譏諷她都難,這紋紋簡直比看守所的所長還難纏!
唉!今天她雅紋紋真是沒轍了。
「好吧!我找個人抱你到花園吹風曬太陽就是了。你先吃了藥吧!」
海莉兒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你說真的?」
「算我怕你行了吧!不過我可是先說明白,今天是因為王子出去辦事了,我才敢如此,你可千萬別讓王子知道,聽到了嗎?」海莉兒這張嘴老愛挑些不該講的說,紋紋就怕她無意間說溜了嘴。
「安啦!那專制的傢伙,我才懶得理他呢!」海莉兒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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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宮的花園裡,除了奇花異木外,這會兒在兩棵大樹中間,可以發現有個女人正舒服地躺在網子裡,垂吊在半空中,一條腿還露在外面晃呀晃,亂沒形象的。
雅紋紋雙眸一直盯著牢繫在兩根樹幹上的粗繩,唯恐她這麼一眨眼,海莉兒便掉落在地上。她可是看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真不懂海莉兒怎麼還能夠氣定神閒地躺在那破網上?
「真是個好天氣,如果能夠野餐就更棒了。紋紋,你說我們可不可以在草地上鋪一塊花紋布,擺一些水果、點心、麵包之類的,然後再揉一籃子的鮮花放在一旁,是不是很愜意呢?」海莉兄出網子裡探出頭來興奮地問雅紋紋。
她這動作可嚇壞了雅紋紋,急得她趕忙扶住網子。
「拜託你別亂動行不行?我真後悔讓你出來,還答應你結這要人命的鬼網子。」
「唉紋紋,我真懷疑你有神經衰弱症耶!老是這麼窮緊張。」年紀輕輕就患這病症,真是令人同情。
「真謝謝你的診斷。你放心吧,只要哪一天有幸與你分開了,我的痛自然會不藥而癒。」相反的,跟這海莉兒在一起愈久,她這病不止好不了,只怕會愈形嚴重。
分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十二月初!就快是「明年」了,她還有多少個日子可以留在這裡呢?
明年此時,她恐怕已離開這「世界」了吧!
「你的痛很快就會好了。」她突然再也笑不出來,心情紛亂又低落。
雅紋紋能夠感受到她瞬間轉換的低潮情緒,卻不知是什麼事情影響了她。
「海莉兒,你不舒服嗎?」
「沒有,我只是想家了。」說謊!她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離開了這麼久,家人會有多擔心;如果她老實一點,就該承認她甚至很希望就此留下來。但是這裡有她生存約空間嗎?她能夠當一個不肖的女兒嗎?
「海莉兒……對不起,我不該說什麼分開的話,因為我相信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所以才會開這種玩笑,我忘了你再也不能見到你的家人,這對你來說是很痛苦的事。」可憐的海莉兒,她該如何安慰她?
海莉兒搖首。她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即使她想,她又有什麼立場留下來?
「海莉兒,你別太難過了,雖然你沒有了親情,但你還有愛情呀!王子待你如此深情,國王和王后又疼你,將來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謝謝你,紋紋。」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麼?
深情?是嗎?在外人的眼裡,他們是一對很恩愛的未婚夫妻吧!伐爾斯的演技還真不賴,連紋紋都被他蒙騙過了。
「海莉兒,我覺得你剛才的提議很不錯耶!這麼好的天氣的確很適合野餐,我想……如果你答應我好好地待在躺椅上,遠離這破網子,我就為你辦一個豐盛的野外大餐,你意下如何?」嗯,這樣既能使她脫離「險境」,又可改善她的心情,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好啊!不過我想再多待一會兒,等你都弄好了,我再下來好嗎?」
顯然她的心情還未能回復。
「那……好吧!我現在就去準備,你別亂動哦!」
「我發誓絕對不動。」她還煞有其事地指天為證。
雅紋紋臨走前還憂心地看了看那破網子,才回宮裡去,留下海莉兒獨自在花園裡頭。
海莉兒仰首望向蔚藍穹蒼,在同樣一片天空下,或許還有其它許多她所不知道的世界吧!她一忽兒閉眼冥思,一忽兒仰天長歎,突然上頭籠罩了一塊陰影,她自然而然地張眼想看個究竟——
瞪大的眼睛眨了眨,她暗叫了一聲:「不妙!」趕緊又閉上。當然這已經是沒有必要了,掩耳盜鈴!多可愛呀!
「我以為看錯了!」這聲音粗嗄,壓抑著漲滿的怒氣。
海莉兒小心地睜開一隻眼,正巧看見伐爾斯鐵青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言的表情。她輕咳了一聲,壯大膽子張著一雙無辜的-眸直視他,並且扮起「清純可愛」的笑臉與他打招呼,「哈囉!伐爾斯,真巧啊!你也出來曬太陽嗎?」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他微瞇起眼俯看她,一臉慍怒的表情。
「我在做日光浴啊…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看耶!」她裝傻地問。
伐爾斯怒瞪她一眼,二話不說,立刻將她出「奪命網」裡抱出來。
「喂!你幹什麼?」海莉兒掙扎,卻不敢太使力,怕會弄痛傷口。
「誰允許你出來的?這該死的網是誰綁的?」
「是我允許我自己出來,而這可愛的網是我精心設計,命人結上去的,你還有什麼意見嗎?」她勾著他的頸項,語氣很沖地回頂他。什麼嘛!難道她連這一點點小小的自由也沒有嗎?
伐爾斯不再說話,抱著她回宮裡去了。
海莉兒不想為自己爭取「自由」,但一對上那張冷若寒霜的臉,到口的抗議只有吞嚥下去。唔,也不是怕他啦!只是……她突然不想野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