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不用回頭了,沒錯,就是你!」手抱著一個枕頭、身材矮小的老婦人對著海前兒招手。
「我?」海莉兒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稍大了些。
「沒錯,就是你。快!快過來!」老婦人語調裡透著不安與一絲緊張。
海莉兒感覺出來了,未經思慮就走了過去。
「婆婆,有什麼事嗎?」
「海莉兒,你必須相信我的話,我的時間不多了,無法解釋清楚。」老婦人佈滿皺紋的手覆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您……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可以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位老婦人,因為她身上有一股非常神秘的氣息,教人一眼難忘。
老婦人點點頭,將手上的枕頭交給她——純白亮絲枕上繡了一隻大鳥。
「我還知道你最近常失眠,今天晚上你就用它睡覺。千萬記得傳話給伐爾斯,告訴他坦娜很平安,要他小心身邊的親人;你也一樣,凡事小心,明年八月十五月圓之日,你只要在戒指上摩擦三下,『允之雲』大開,即是重圓之日。要記住,以誠待人,災難可破!」
「婆婆,我不懂您在說些什麼!我的確叫海莉兒,最近也常失眠沒錯,但伐爾斯……
我不認識啊!如何幫您傳話呢?」.
「你會見到他的,一定要記住我的話!海莉兒,祝你有一段美麗的戀情,明年再見了!」老婦人身子逐漸模糊,幾近透明,最後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海莉兒驚訝地佇立好半晌,抖顫的手揉了揉雙眼,再慢慢睜開……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她的牙齒不成調地打拍子。天啊!我一定是在作夢……
回家!對!回家睡一覺就沒事了!海莉兒天真地想。她向來不喜探討詭譎玄奧的,那東西……應該只是個普通的枕頭吧?
於是,她當作啥事都沒發生——事實上,她真的以為自己在作白日夢!抱著枕頭,快快樂樂地回家去了。
★ ★ ★
奇怪,今天沒喝半滴咖啡,為什麼又睡不著了?
「真是嘔死人了!這失眠的滋味豈是常人能體會,簡直比失戀還痛苦!」海莉兒嘟著嘴,坐在床上抱怨。
說真的,她連戀愛也沒談過一回,哪會知道失戀是啥滋味?敢說這話也不怕咬到舌頭,鼻子肯定又尖了不少,可稱了她這扁鼻子的心意了,難怪她說話老不經過大腦,愈是不能兌現的話說得愈多!
「哇!完了!瞌睡蟲全跑掉了。真可惡!起碼也留一隻跟我培養點感情嘛!虧我還早晚三炷香供奉你們,竟然一隻隻都不領情,看我明天還拜不拜你們!」海莉兒賭著氣自言自語。「哼!誰希罕啊!不睡就不睡,有啥了不起!」
此刻時間是零時過五分,在床上躺了一個鐘頭,還睜著一雙大眼,她早習已為常了。唉!連續一個月都如此,她要不習慣也難啊!
「咦?這枕頭怎會在這裡?誰的啊?」海莉兒翻身下床,拿起地毯上擱著的枕頭。
「這……不是下午那婆婆的嗎?我拿回來了?」海莉兒雙眸圓瞪,不敢置信。
原來不是在作白日夢,她真的看見了……
「媽媽咪呀!別來找我,我海莉兒心地善良、溫柔可愛、既孝順又不做缺德事,您老人家要找替身,也找個該罰的,可別找上我呀!」海莉兒嚇得跳入被窩裡,整個人蓋得密密實實的,手上還緊緊捏著枕頭。
她得趕緊睡,睡醒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瞌睡蟲呀!快來找我吧!從明天開始,我早、午、晚不止給您燒三炷香,還外加『四果』奉送,這總行了吧!」
★ ★ ★
海莉兒抱著枕頭,腿跨在被子上,舒舒服服地睡她的覺。
伐爾斯.威克格勒皺起劍眉,瞇起眼俯視眼前的女子——這個被飛之攔空救下的女子。瞧她酣睡的模樣,完全不知道自己險些喪命。
飛之銳利的眸子好奇地盯著主人,不耐煩地拍打著翅膀。
「安靜!飛之。」伐爾斯摸摸它的頭,安撫它。
也難怪飛之不耐煩,這女子自從被它救下後,已熟睡了六、七個鐘頭,到現在仍未醒來;若不是她嘴角儘是滿足的笑意,他真會以為她是嚇昏了。
「啊——好舒服!」毫不優雅地伸展懶腰,海莉兒滿足地微笑。「哇啊!好久不曾睡過一場好覺了,真是太棒了!」
張開眼的同時,笑容在嘴邊凍結!海莉兒望了望四周——一眼望不盡的草原,還有一隻大鳥、一個大男人……
天啊!這男人真是帥得不像話!一雙比海水還湛藍的眼眸、晶亮的銀髮。哇塞!他的鼻子好直、好挺耶!她猜他的身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瘦長的身材好看得不得了!海莉兒張大眼,直勾勾地瞪著他,遇到這種男人不看個夠會遭天譴的!
「太師了!天!真是上帝的傑作!」海莉兒脫口而出。
伐爾斯.威克格勒緊揪著眉頭,懷疑這個從天而降的女人是不是瘋了,竟敢如此大膽地盯著他看?
「你是什麼人?」
「哇啊!正點!扣人心弦、迷死人的嗓音。喂!你是怎麼練的,教教我好不好?」海莉兒甩開被子,纏住他的手。
以為她在開玩笑,伐爾斯撥下她的手,語帶不悅地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由天上摔下來?」
「由天上摔下來?我?」海莉兒不明所以地盯著他,又搖了搖頭,不相信他的話,「你真風趣,雖然不怎麼好笑,不過我盡量捧場就是。」她哈哈笑了兩聲。
伐爾斯怪異地瞥了她一眼。「由你的穿著,我很難判斷你是哪一國派來的奸細,你何不自己挑明,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海莉兒愈聽愈覺莫名其妙,瞧他說的是哪一個話!奸細?她這麼純真可愛的樣子會像個奸細?她的穿著又怎麼了?是他自己穿得怪裡怪氣,還敢說她……
「哎呀!我怎麼會穿睡衣出來?我怎麼會在這裡?」她低頭看見自己穿著綠色格子睡衣,又猛地想起自己正置身在「荒郊野外」,而非她的房裡。
「這……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你們在拍戲是不是?為什麼帶我來這襄?」海莉兒猜測她是在熟睡當中被「運」出來的,至於為什麼……可就得問他了。
伐爾斯雙手抱胸,瞇起眼審視她良久,以危險的語氣說:「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既然你不珍惜性命,我只好成全你。」
「你想幹什麼?」
不知何時,他手上已多了一把手槍,嚇得海莉兒驚退數十步!用不著他解釋——事實上他也不可能為她解釋——她絕對相信那是一把真槍!殺得死人的那種!
「你怎麼會有槍?你是警察?不,不可能!強盜?殺人集團?綁架犯?唉!不管你是什麼人,這裡是自由中國台灣,是一個法治國家,我不管你是哪一國偷渡來的,告訴你,在台灣殺人是要坐牢的,你最好別輕易嘗試。」
瞧他一身黑衣黑靴的打扮,肯定是利用黑夜摸黑上岸的偷渡容錯不了,她得試著開導他,別讓他做傻事,否則她自己的命沒了不說,他也得跟著去坐牢,多划不來!
好半晌,伐爾斯只是靜靜站著不動,待他一旋——槍
「不要!」海莉兒以為他就要開槍,嚇得摀住耳朵,整個人縮成一團。
原來瘋子也怕死的!這是伐爾斯收起槍後的第一個想法。
「飛之,走了!」他跨上鳥背,摸摸它的頭。
這隻大鳥似乎有靈性,風馳電掣地一躍直衝天際!待海莉兒顫顫地抬頭,四周已不見半個人影。
「人呢?」海莉兒跳起來四處張望,就是不見他的人影。
冷風颯颯,方纔她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剩她一人……
她環抱雙臂,是冷、是怕、是驚,早已分不清了!
「好可怕!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天啊!我該不是遇到什麼妖魔鬼怪吧?」海莉兒摩擦著雙臂,自言自語。
她記得明明睡在自己床上的,為什麼一覺醒來,這世界全變了?
「哎呀!難道我死了?」海莉兒大叫,急忙捏捏自己的臉頰。「好痛啊!」她哀叫一聲,嘴角卻欣喜地掛著笑容。
會痛就表示她沒死嘛!
現在想想,方纔那帥哥肯定是死神,想必看她長得可愛才沒取她性命!
但是既然不取她性命了,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大方點送她回家呢?
都已經入夜了,她又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看看這地方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教她往哪兒走嘛!
「死神就是死神,做不得一件好事!」她嘀咕著,彷彿真把伐爾斯.威克格勒當成死神了。
唉!難道她衛海莉真注定要死於花樣年華?
「那可不行!我還沒談過戀愛呢!就這麼死了,豈不是要變成冤鬼了「不行!不行!我不能死。喂!死柙,你出來,要我死起碼也讓我嘗嘗戀愛的滋味呀!死神,你聽到沒有?出來呀!」海莉兒扯開喉嚨大喊。
鳥聲哮叫,響徹雲霄,一-那,大鳥重新出現在她面前。
「上來!」伐爾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海莉兒卻是看呆了!人可以坐在鳥上?
「哇啊!好神奇!它可以載人呀!」海莉兒滿眼近乎崇拜的眼神,摸摸大鳥的頭,又興奮地說:「原來死神的坐騎是大鳥啊!太好玩了!喂!死神,它有沒有名字啊?」
「它叫飛之!」伐爾斯蹙眉。「誰是死神?」
這裡除了飛之,就只有他們兩人,而開口的是她,死神還會有誰?
「當然是你囉!你別不好意思承認了,雖然這不是一份好職業,但總比無業遊民好多了嘛!」活像他以白己的職業為恥似的,海莉兒拍拍他肩頭安慰他。
「你的神經正常嗎?」他原本要問她是不是個神經病的。
伐爾斯原來打算不理她,讓她在這邊界自生自滅,但繼之一想,做個瘋子已經夠可憐了,若再讓她墀屍荒野……他還不致如此沒人性!於是他又折了回來。
海莉兒怔愣了半晌,才弄明白他的意思!拳頭馬上跟著揮了過去。
「你才神經不正常呢!隨隨便便亂罵人,你以為你是死神就了不起啊?死死神!攔死神!臭死神!要罵人我衛海莉豈會輸給你?」
她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胸膛上。伐爾斯抓住她的手,不是因為痛,只是讓她打得不耐煩。
「你叫衛海莉?」
「沒錯!人家都喚我海莉兒。啊!我知道了!你抓錯人了對不對?你不是要抓我的,你要抓的是別人,不是我衛海莉。」她滿心歡喜。「就說嘛!我這麼年紀輕輕的,上帝哪忍心讓我早夭呢?死神,這下你得負責送我回去了吧!你放心,既然我到不了上帝那兒,就不會去告你一狀了,你快帶我回家吧!死神。」
伐爾斯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我不是死神!這戒指哪來的?」才要放開她的手,卻瞥見她手指上戴了一隻白金鑲著鳥形水晶鑽的戒指。
經他一說,海莉兒也瞧見自己手上的戒指了。
「咦?怎會有這戒指?我不記得曾經戴上它呀!」
「你是什麼人?坦娜在什麼地方?」他捏緊她雙臂質問。
「坦娜?好熟呀,這名字似乎在哪兒聽過……」海莉兒側著頭,聚精會柙地思索著。
「就是這戒指的主人,除非她交給你,否則你不可能拿到它。」伐爾斯提醒她。
「但是……我也不曉得這戒指哪兒來的呀!哎呀!你放開我啦!你這麼抓著人家,要我怎麼看清楚嘛!」海莉兒甩開他的手,兀自研究起手上的戒指來了。「奇怪,這上面刻的鳥好眼熟呀!好家在哪兒見過……哎呀!我想起來了!枕頭坦娜!」她轉眼望他。「你……你是伐爾斯?」
伐爾斯點頭。「快告訴我坦娜在哪?她發生什麼事了?」
「坦娜很平安,她要我帶話給你,叫你要小心……所有的人。還有……還有……奇怪,怎麼想不起來了?」海莉兒甩甩頭,拚命想要記起那老婦人還說了些什麼,可惜努力了老半天,就是半點也記不起來。「對不起!我忘了。」海莉兒歉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可惜她偏偏……「唉!我的記性本來就不好嘛!她幹什麼要找我傳話呢?伐爾斯,對不起!」
「沒關係,等你想起來再告訴我好了。」伐爾斯搖首,能夠知道坦娜平安,他已經非常欣慰了。
「衛海莉,你是哪一國人?」或許可以由她的國籍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中華民國!你問這不是很好笑嗎?我們現在講的是中國話,腳下踏的是台灣的上地,我還能夠從哪裡來?」
中華民國?台灣?沒聽過!
「有一點你必須知道,這裡是威克格勒王國的邊界,不是什麼台灣。」伐爾斯解釋道。
既然她認識坦娜,那麼她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言行,也就不足為奇了。
「威克格勒王國?這是哪裡的小國家?聽都沒聽過。不是台灣……你說這裡不是台灣?」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猛問。
伐爾斯點點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什麼。「你不是這世界的人?」
海莉兒愣愣地瞪著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奇怪!明明說的是相同的語言,為什麼卻無法溝通?
「我想我明白了,難怪你會從天而降!坦娜是否曾提到『允之雲』?」他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允之雲?好像提過,她說……什麼大開……明年重圓……明年再見了。我得到明年才能回去?」海莉兒好震驚。
天啊!她掉入什麼世界了?
「看來是如此了。『允之雲』是通往另一世界的門,在雲端一隅,它具有靈性,四處飄泊,除非它允許,否則雲不開,因此先人才稱它為『允之雲』。」他盯著眼前的女子——原來另一世界的女人是這副長相。
「你的意思是,我是通過『允之雲』來到另一個世界?」海莉兒簡苜不敢置信。
「這的確很不可思議,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我先帶你回宮裡,你再想想坦娜還說了些什麼。」伐爾斯攔腰將她抱上馬背,自己也隨後而上。
海莉兒驚呼,「這烏——飛之,載得了兩個人嗎?」
「勉強可以,只是飛行速度會減半。飛之,回宮了。」
飛之應聲展翅,往威克格勒王宮方向飛去。
★ ★ ★
威克格勒王宮
「伐爾斯,你可回來了,聽侍衛說你到邊境巡查,為何不帶部屬同往,真是太教人擔心了。」歐絲.亞伯.威克格勒王后欣喜地見到兒子平安歸來。
「獨自勘查行動較為方便,勞母后擔心,對不起。」
「平安歸來就好。伐爾斯,這女孩是誰?」歐絲王后好奇地問。她從未見過伐爾斯帶女孩子回來,這倒是頭一回。
真的是王宮耶!如此寬敞又氣派,妝點得富麗堂皇,簡直教人歎為觀止|!海莉兒看得入了迷。
「海莉!衛海莉!母后喚你,你聽見了沒?」伐爾斯推了推她。
海莉兒這才回過神,「啊,什麼事?」
歐絲王后笑了笑,「衛海莉,你是伐爾斯的女朋友還是情人?」她直截了當地問。
「母后,您誤會了,衛海莉是坦娜派回來傳消息的,她來自另一世界。」伐爾斯不疾不徐地解釋。
「真的?有坦娜的消息了?」歐絲王后驚喜地出王位上站了起來。
「是的,她目前可能還留在另一世界,她交代了一些話,可惜衛海莉忘了一部分,我們只能等她記起後,才能有下一步行動。」伐爾斯據實以告。
海莉兒卻將眉頭揪得緊緊的,嘴嘟得老高,「喂!你這是什麼話!忘了又怎樣?我欠你不成?說什麼派回來傳話的,真沒禮貌!你以為我願意來啊?你搞清楚耶!我是受害者,可不是你的傳聲筒!你敢編派我的不是?我現在弄得無家可歸又是誰要負責了?」
她伸著指尖猛戳他胸膛,結果是自討苦吃——她戳痛了手指,他仍是筆直地站著,無動於衷。
「伐爾斯,衛小姐還來是客,你不能對人家沒有禮貌!」歐絲王后輕責兒子,下了台階走到海莉兒身邊,仔細端詳。
這女孩子長得倒是挺有人緣的,一張可愛的臉蛋襯上圓圓的大眼睛,一身子白皙的肌膚,背後紮了束馬尾巴,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為什麼偏偏要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呢?她真是搞不懂,一套鬆鬆垮垮的長夜長褲穿在身上,會有什麼魅力可言?異世界來的女孩子真奇怪!哪像威克格勒宮裡的女性都穿著飄逸的高腰長袍,優雅迷人。
突然,她瞧見海莉兒的中指因燈光折射而閃了一下。
「這戒指……是坦娜給你的?」歐絲王后拉起海莉兒的手,眸中透著喜悅的光芒。
海莉兒搖搖頭,她真是不懂戒指怎會在她身上,只好老實說:「坦娜是那位老婆婆吧?她只交給我一個枕頭,上面繡著一隻與這戒指一模一樣的鳥形,至於這戒指……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在我身上。」
「衛小姐——」
「王后,您喊我海莉兒吧!從小爸爸媽媽就這麼叫我了。」
歐絲王后點點頭,彎起唇角,「海莉兒,坦娜是我的婆婆,她身上有不可思議的神力,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這戒指就是由枕頭幻化而來……不!應該說是她先將戒指化為枕頭交給你,待你來到這世界後,它使自動還原套在你手上。」
「哇!那豈不是像變魔術一樣?」海莉兒驚奇。
「海莉兒,這戒指你可拔得下來?」歐絲王后突然問。
「怎麼會拔不下來呢?它很鬆的——」她笑著說到一半。
這看起來不緊的戒指卻像有磁力般,將她的中指緊緊地吸附住,任她怎麼使力也拔不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它明明……」海莉兒一再地用力。
「這就對了!」歐絲王后笑逐顏開,拍拍海莉兒的手,「別拔了,這戒指看中了你,除非等到那一天,否則它是不會脫落的。」
「那一天?是哪一天呀?」海莉兒莫名其妙。
伐爾斯立在一旁,面無表情,顯然也不知道母后語中蘊含的玄機。
「天機不可洩漏!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不談這些了,海莉兒,既然你得在宮中長住,穿這身衣服是行不通的,而且宮中的規矩也該有人指導你,才不致惹人笑話。伐爾斯,你有意見嗎?」
知子莫若母,她看得出來他有話要說。
「母后,宮中規矩繁雜,衛海莉恐怕無法適應,我打算安排她住在易宮。」
「易宮?什麼地方呀?」海莉兒好奇地問。她的確不喜循規蹈矩,但伐爾斯一副輕視的口氣,著實令她不快。
她是哪裡得罪他了,長得帥也用不著-成這樣吧!
「易宮是以前坦娜所住的地方。坦娜的個性大而化之、不拘小節,一向住不慣宮裡,所以另外建了一座易宮。以前的易宮非常熱鬧,但是坦娜失蹤也快七年了,現在易宮已不比往常,可說是座冷宮。」歐絲王后感傷地垂下眼瞼。
什麼?言下之意,他是要將她打入冷宮?海莉兒氣憤至極,杏眼瞪住伐爾斯。
「你這陰險的小人!我是哪裡得罪你了,你竟然要我住冷宮?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我誤認你是綁架犯、偷渡客,又說你是死神,你才心有不甘故意報復?」她真是太嗯明瞭,腦筋一轉就什麼都猜出來了!但是……「你真是心胸狹窄耶!說你幾句又不會死,記恨到現在!哼!我就偏偏不住冷宮,看你能把我怎麼樣!」眼球朝天,雙手抱胸,海莉兒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伐爾斯皺眉,眼尾一掃,當場逮著好幾個紛紛掩住嘴角、差點爆笑的士兵;其餘沒笑的幾個眼睛睜得老大——從來沒人敢如此無禮地跟他們的王子說話——則是驚得忘了該笑,還是該哭了!
「我也不贊成你住在易宮,海莉兒,你就住在宮裡,跟我也好有個伴。至於你的衣服,我會請專人盡快為你量身訂製,宮裡的規矩也由我親自教你,你說好不好?」歐絲王后慈祥地朝海莉兒微微一笑。
「當然好了,謝謝王后盛情!」海莉兒得意地瞥了伐爾斯一眼,頗有向他示威的架式。
「別跟我客氣。絹子,你先帶海莉兒到月宮休息,我隨後就到。」歐絲王后喚身旁的侍女。
「可是王后……」絹子躊躇,眾人似乎也吃了一驚。
「不用多說,照我的話辦!」歐絲王后揮手制止她。
「遵命!海莉兒小姐,請跟我走。」絹子馬上欠身,必恭必敬地邀請海莉兒。
怎麼了?海莉兒瞧見眾人霎時變了神色,就連伐爾斯的臉色也不甚好看。
太好了!他不高興,她才樂呢!管他什麼事,氣死他最好。
她朝代爾斯扮了一張鬼臉,隨著絹子進去。
這可逗笑了歐絲王后!看這情形以後的日子可不會無聊了。
「母后,您是故意的。」伐爾斯半瞇起眼。
「伐爾斯,恕母后愚拙,真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歐絲王后恬靜的容顏上滿是無辜。
「坦娜不在,易宮人氣雖減,也不致形同冷宮,母后為何如此比喻?」伐爾斯直言。
「是嗎?那是母后的錯了!自從坦娜失琮後,我也不曾再踏入易宮,以為它早已成了廢墟。伐爾斯,真是對不起,委屈你遭責難了。」歐絲王后一臉的愧疚。
「不敢。」伐爾斯欠身,又問:「宮內大小事務一向由母后統管,兒臣不該有微詞,但是月宮即是招待貴賓之所,母后如此安排是否另有用意?」
「不,別無他意。伐爾斯,你不用多心,只是月宮平常時候就已保持乾淨,其餘客房再打掃還得費些時間,讓『坦娜的朋友』等待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希望你能諒解,待客房一經清理,我馬上重新安排。」歐絲王后慈笑著頷首致歉,並且特意強調「坦娜的朋友」一句。
月宮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海莉兒住進月宮,眾人的反應都這麼怪異?
日表光即陽,月表夜即陰:日月循環,左右相並,這「明」才有希望。
簡單地說,日宮乃王室儲君所居,月宮可想而知是未來王后的寢宮,兩座宮殿相鄰,寢室也僅只一門之隔……
如此,歐絲王后的心思該是不難明白!
★ ★ ★
坦娜.伊瑟亞.威克格勒——伊瑟亞國王的獨生女,嫁入威克格勒後,成為威克格勒與伊瑟亞王國之母,同時也是兩國神教之首,擁有預知能力及神秘力量,備受國人尊崇。
如今兩國分別由二子治理——威克格勒王國由長子耶克.威克格勒掌管;伊瑟亞王國則由次子歐迪.威克格勒.伊泰亞接管。
七年前,坦娜因一時大意遭人所害,她雖震驚卻無力自救,因為每逢八月十五她的神力便轉弱,幸而有護身的水晶戒指守護。
此一水晶戒指乃先人所傳,據記載:遭遇生死邊緣時只要在戒指上摩擦三下,便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至於所指何事?因為無人嘗試,故無從得知。
當時為了保命,她只有冒險一試——原來這不可思議的事是指這戒指可開「允之雲」,而開啟的同時,人也被送往另一世界。她因此逃過一劫,但卻進入另一劫數曰
因為不管她再如何摩擦,「允之雲」卻不再開啟,後來她在中國大陸遇到一位隱世老人,老人解析水晶戒指到這世界後與她的波長不符,必須另覓能與戒指產生共鳴之人。遇見老人當天已是七年後八月十四日的清晨,老人屈指一算,為她算出這女孩出生在台灣,名為海莉,可套上這戒指;但必須在她滿十八歲,即八月十五零時的一-那之間—
—
時間緊迫,過了此一時刻「允之雲」將永不再開,但若海莉兒到了那一世界,明年八月十五隻要摩擦戒指,「介之雲」即可再度開啟。於是,坦娜與那老人聯手使自己的靈體出竅,由中國大陸到台灣將戒指化為枕頭送到海莉兒手上。
而坦娜本身也只有等到明年八月十五再返回威克格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