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近一個禮拜,秦儀才接到嚴堂的電話。
這一次,他打到楓屋找她,還是柳軾晨接到的。
「秦儀,電話。」柳軾晨把電話遞給她之前,又多看了她一眼。
「謝謝。」秦儀沒有注意到柳軾晨眸中複雜的神色,接過電話,聲音清脆地說:「我是冉秦儀,您好。」
「秦儀,今晚有空嗎?」
這一聲低沉悅耳的嗓音,正是秦儀日日渴望聽到的,她的心跳倏地加劇,頰上泛起兩朵紅雲。
「……有。」她嬌澀地輕輕應道。
「六點半,我過去接你。」
「好——我們去哪裡?」秦儀想到上一次約會的烏龍事件,不禁開口問。
嚴堂停頓半晌,才回答:「今晚我陪你,由你決定地點。」
「真的?!」秦儀喜出望外。照此看來,上一次帶他到麵館去,並沒有惹他不悅了!她一直為這件事擔心不已。
「你先想想,我們晚上見。」
「嗯,拜拜。」
秦儀雀躍地掛上電話,一抬頭接觸到柳軾晨的視線。
「是他打來的,他說晚上要和我見面,而且我可以決定地點,去哪兒他都陪我。」秦儀欣喜地和柳軾晨分享她的喜悅。
「哦……那太好了。」
秦儀太興奮了,以至於看不到柳軾晨勉強牽起的苦澀笑容,還一古腦地說:「去哪裡好呢?軾晨,你說哪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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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
「嗯。」秦儀繞過嚴堂,把她剛才買來的蔬菜、魚肉放進後車座裡。
「你確定?」嚴堂看著她,表情是一臉狐疑。她知道自己「送上門」是什麼意思嗎?這可跟上一次的「借住一宿」不一樣!
「上餐廳可能又會碰到你的家人,我一時又想不到哪兒好去,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你的公寓最方便,我可以煮你喜歡吃的菜,又不用怕被人撞見,屋裡還有暖氣……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秦儀忘了,她沒有事先徵詢他的意見,說不定他的房子並不歡迎她。
「如果你認為可以,我想,也沒什麼不方便。」嚴堂語氣輕緩,似乎想再給她一個轉圜的機會。
秦儀並沒有想太多,她心裡想的,一如她剛才說的,他的公寓是最適合他們約會又可以安心享受的地方。
「那我們走吧。」秦儀打開車門向他微笑。
「好吧,你喜歡,我沒意見。」嚴堂聳聳肩,坐進駕駛座。
一對男女半掩在窗簾內向外面偷窺,直到嚴堂的白色跑車駛離,才敢大膽地露出頭顱。
「真奇怪,你不想讓他看見你在這裡,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你躲?」仲儀這時候才想到,這是她認識嚴堂的大好機會,而她居然呆呆地任曾源光拉著躲起來。
「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見他,你也不能曝光。」曾源光坐回客廳的沙發椅裡。
「少給我掰歪理!都是你,害我錯失認識他的機會。」仲儀坐到他身邊,忿忿地推了他一把。
「你認識嚴堂做什麼?想跟你姊姊一較長短嗎?」曾源光調侃她,身手利落地抓住她揮過來的拳頭。
「老是出口沒一句正經話!曾源光,我可警告你,萬一嚴堂欺負了我姊姊,我一定先揍扁你!」仲儀用力把手給抽了回來。
這女人真無理,也不想想一開始是誰先哀求他幫忙秦儀去追嚴堂的。還好他只肯提供地址,要是出面介紹他們認識,他會死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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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堂看著秦儀把一道道佳餚端上桌,眸底寫滿佩服與驚歎。
「你有沒有考慮過,轉行當廚師?」
「我有中餐廚師的執照;我小舅舅是開餐館的,他偶爾也會自己兼大廚,以前每年暑假,我都會到餐館幫忙,空閒時,小舅就教我做菜,直到我大學畢業,出來工作後,小舅才說:『秦儀,還好你畢業,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了。』你知道嗎?我小舅才三十五歲,說話的口氣卻像五十三歲,害我笑得差點氣絕。」秦儀笑著告訴他自己的往事,同時把最後一道湯擺上桌,才拿掉圍裙。
「你小舅真風趣,他怎麼沒請你去掌廚?這不等於白教你了?」嚴堂坐上飯桌,開始動起筷子。
「小舅的餐館已經有廚師,不缺人。而且,他也怕我老是待在廚房裡,還沒嫁人就成了燒飯的黃臉婆,一再警告,不准我找廚師的工作,他說萬一我嫁不出去,他無法跟我媽交代。」秦儀也坐下來。
「你有幾個舅舅?」嚴堂夾菜送入口,滿意地頻頻點頭。
「三個。我媽媽排行第二,上面有一個哥哥。」秦儀只是端著碗,看見嚴堂吃得津津有味,她臉上洋溢起甜蜜的笑容。
「你呢?你有幾個兄弟妹妹?」
「我只有一個妹妹,她叫仲儀,最近搬來和我一起住。」秦儀有問必答,光是看著他吃,都忘了自己連筷子都還沒動過。
「哦?我剛才怎麼沒看見她?」嚴堂的焦距專注在一桌子佳餚上。
「她……和男朋友在一起。」秦儀遲緩地說。
「原來——你怎麼都沒吃?」嚴堂不經意地抬頭,終於發現到秦儀的碗裡只有白飯,而且還沒動過。
「我……有啊,我在吃。」秦儀微紅著臉,低頭扒了幾口飯。如果讓他知道她因為看著他而著迷得忘了吃飯,可羞死人了!
嚴堂疑惑地瞥她一眼,動手把菜夾進她碗裡。
「你的身材夠標準了,別學人減肥,多吃點。」
「謝謝。」秦儀臉色更紅了。
用過晚餐,他們一起到客廳,嚴堂打開隱藏式壁櫃,放了一張抒情的鋼琴獨奏曲。
秦儀選擇坐在橡木地板上,把唯一的沙發床讓給他。她把抱枕摟在懷中。
嚴堂倒了兩杯薄酒端過來,遞給她一杯。
「我不會喝酒。」秦儀猶豫著沒有接手。
「只是淡酒,不會醉的。」
「謝謝。」秦儀拿過它,輕輕嘗了一點,真的,稍微甜甜的,不辣口。她朝他做了一個微笑,滿意地說:「很好喝,這是什麼酒?」
「雞尾酒,你煮飯時我調的。」嚴堂坐進沙發裡,看著她圓亮有神韻的大眼睛,還有粉白的肌膚,突然說:「我一直覺得,你像精緻的洋娃娃,任何時候看,都是靜靜的、美美的,令人賞心悅目。」
秦儀羞澀地低下頭,雙頰一片臊紅。
「你才是……我曾經看過一本雜誌,上面說,你外表俊帥,為人風趣、熱情,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將酒放到地板上,不敢再喝,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是嗎?那種雜誌你以後少看,多半是騙人的。」嚴堂喝了口酒,不以為然地說。
「不會呀,你的確長得很帥,我相信暗戀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就像我……」秦儀意識到自己居然大膽地向他「談情說愛」,霎時住了口不好再說下去。
嚴堂感興趣地揚起眉毛。她實在很容易害臊,讓他幾乎懷疑她攔車主動提出交往的那份膽量是跟人借的。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跟他談條件時像個遊戲人間的女郎,開始交往後卻總是含羞帶怯,像個沒情場經驗的處女,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嚴堂想知道。
「秦儀,過來這裡坐。」他盯著她的眼睛,拍拍身邊的位子,放下酒杯。
秦儀突然聽到卜通卜通聲,她的心臟沒來由地狂跳,她想止都止不住。她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直起身子接近他。
她的手裡還緊掐著抱枕,臉上一片猶豫與嬌澀。嚴堂措手不及地一把將秦儀拉進懷裡,以他的手臂為枕,大腿為墊。
「啊——」秦儀受了驚慌,猛地抬頭,仰望進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裡,視線就此定住了。
她癡迷地凝視著他,他的眸底清楚寫著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敏感的秦儀心裡非常明白,眼睛卻無法避開他,他像一塊強力的磁鐵緊緊引誘她吸附,她不能自已,無意識地伸出小舌頭潤濕焦渴的紅唇。
她不知道她任意的一個細微動作,輕易惹起了嚴堂的慾念。
他拿開阻隔兩人的抱枕,以手背掃過她滾燙的粉頰,眼神逐漸灼熱起來。他低下頭,吻住她微顫的芳唇……
秦儀的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不停發出警訊,告訴她:不行,危險、危險!
但那聲音太薄弱了,她的身體聽不到,也不受指揮。她全心全意接受嚴堂的吸引,緩緩閉上眼睛……
嚴堂毫不客氣地品嚐她薄軟而甜美的紅唇,進而入侵,汲取一池甘澤……
他想要她的身體滿足自己由緩而急的慾火,這份驟然竄起的急切,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秦儀沒有熱烈地回應他,只是任他由自己的身體索取他想獲得的東西——因為她不懂,這方面她像一張白紙,她怕自己做錯惹來討厭;也不能推開他,一來她的身體沒有力氣,二來她心裡也渴望他,又害怕他不喜歡自己。
她雖然安靜沒有主動,火熱的體溫與陷入情慾的神情卻坦白了她也想要他。嚴堂反倒喜歡她靜不冷的反應,他為她誘人的嬌軀著了火。
他換個姿勢,像寶貝般將秦儀輕輕放進沙發床裡。
「秦儀,可以嗎?」嚴堂撐起身體,俯視她。
秦儀聽到一聲低沉而溫柔的詢問,緩緩睜開眼睛,他飢渴的眼神和偉岸的體格遮去了上頭的光線,製造一片暗影,她點點頭……
嚴堂俯下身體,解開秦儀衣服上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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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陰冷的屋外開始下起細雨。
嚴堂把疲累的秦儀抱進主臥室,為她蓋好被子,手指輕輕撩過她的髮絲。
他目光盯著剛由青澀的少女轉為成熟女人的秦儀,神色複雜。
她朦朧地半張著眼睛,朝他綻露一個虛幻而美麗的微笑,等待他也牽動嘴角回應她後,便合上眼,安心地進入夢鄉。
嚴堂的笑容迅速自嘴角褪去,取而代之是嚴肅的表情。
他離開床沿走到客廳,點起一根煙坐進沙發床裡,情緒低落到冰點。
他原來只是想試試秦儀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事情怎麼會演變成如此?她怎麼會是個處女?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衝動!
他起了悔意,痛恨自己簡直像個色情狂。日後,他可能得為此付出代價,如果秦儀要他負責的話……她會嗎?秦儀會開口要求他嗎?
或者……這就是她一開始的目的?如果,她原來就打算拿自己清白的身子擄獲他,她當然會完全順從他;而她也的確沒有反抗他——不,秦儀不是這種工於心計的女人,她不會玩把戲……
不會嗎?
嚴堂的眸底出現了疑惑。一開始,是秦儀提議到他家的,她明明知道他獨居……
他的眼角瞥到沙發床上的一抹紅色血跡,腦海裡竄過秦儀嬌羞的笑容,心緒頓時更加混亂了。
到底,冉秦儀是什麼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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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白,秦儀輾轉醒來。睜開眼,卻看不見嚴堂在身側。
她起身下床,在客廳的橡木地板上發現他,旁邊是一堆捻熄的煙蒂。
他似乎接近清晨才睡著,眼眶周圍黑黑的。秦儀原來充滿光彩的神韻突然黯淡下來。
不知道他為什麼抽那麼多煙,為什麼睡在地板上?但她隱約能感覺到,困擾他的事和她有關……莫非,他為昨天晚上和她發生關係的事後悔了?還是不喜歡她,想提出分手?不管是哪一項,都足以使秦儀的心絞痛。
她穿回衣服,匆忙地離開嚴堂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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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可回來了!等死我了!」仲儀為姊姊打開門,一見到她就拉進屋裡。
「等我?看你氣色清爽,可不像一夜沒睡哦。」秦儀一開口就戳破她吹大的氣球。
仲儀嘟起嘴,「你知道人家可以不喝不吃,就是不能缺乏睡眠,就別糗人家了嘛!我是真的為你擔心。」
「謝謝你,我沒事。」秦儀回給她一個微笑,把大衣脫下來,「你早上沒課嗎?」
「下午才有。姊,你今天要去上班嗎?」仲儀看見她脖子上的瘀青,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我今天休假。仲儀,我想洗個澡,你出去幫我買一份早餐好嗎?」秦儀走進房間拿換穿的衣服,邊說道。
「好,我現在去。」仲儀柔聲說。她感覺得到,姊姊想獨處一會兒。
秦儀聽見門關上的聲音,愉快的神色立刻掉落下來。
她不否認,和嚴堂交往,她總是帶著一種兢兢業業的心情,深怕他有一點不悅,從此不再聯絡;這些日子,總是期待著他的電話,興奮地和他約會,惆悵於和他道別,週而復始。
把第一次給了他,她沒有一絲後悔,卻不知道,嚴堂是怎麼想她的,會不會認為她是隨便和人上床的女孩?
她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一點,如果他真的這麼想,往後不再和她交往,那怎麼辦?她發覺,自己愛他越來越深了。
秦儀流下眼淚,拿著衣服走進浴室,不能讓仲儀看見她愁容滿面,她不想把自己不愉快的心情帶給別人。
等她梳洗出來,仲儀已經把早餐買回來了。
「姊,難得你今天休假,我們出去玩好不好?」仲儀趁著她吃早點的當口提出來。她看得出,姊姊神色不好,雖然她極力掩飾。
「你下午不是有課?」秦儀喝了一口豆漿,朝妹妹睇了一眼。
「哎呀,下午的課不重要,無所謂啦。姊,我們很少有機會一同出去玩。」仲儀噘起嘴撒嬌。
秦儀微笑起來,「好吧,你想去哪裡?」
「太棒了!姊,我們去搭公車,走到哪算哪,省得再去想。」仲儀建議。
「挺有趣的,就這麼決定。」秦儀點點頭,出去散散心,說不定可以讓她暫時忘記不愉快。
「姊,你需不需要……先去看醫生?」仲儀想了好久,終於還是認為問一下比較好。
「看醫生?」秦儀看看自己,「我沒生病呀。」
「不是生病啦,是……婦產科。」仲儀訥澀地說。她不能確定姊姊和嚴堂是否發生關係、是否有避孕,但為了安全起見,她必須提醒姊姊。
秦儀恍然明白她的意思,尷尬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姊,你們……有沒有避孕?」看她臉紅不作聲的模樣,仲儀也曉得嚴堂是真的把她姊給吃了。
秦儀搖搖頭,羞赧地說:「昨晚是突發狀況,我們誰也沒想到……」
突發狀況?敢情是嚴堂把氣氛佈置得太好,才會「不小心」擦槍走火吧!仲儀嗤之以鼻,卻只敢在心裡嘀咕,她知道,姊姊不會喜歡她批評嚴堂。
「既然沒有,那就得去找醫生了。」幸好現在科技發達,女人還可以事後避孕,否則萬一有了孩子,未婚懷孕,她那對嚴守禮教的頑固父母不把她姊趕出家門,從此斷絕關係才怪!
秦儀點點頭。多虧仲儀設想周到,她只顧著想自己和嚴堂的事,差點忘了避孕這麼重要的事。萬一她懷孕了,就是真的再也不能夠和嚴堂見面了;她絕不會拿孩子逼他負責。
「仲儀,謝謝你。」秦儀感激地說。
「別跟我客氣了。」仲儀可不敢告訴她,她是有過相同經驗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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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堂是被電話吵醒的。他不情願地張開眼睛瞪向那具鈴聲大作的死機器,再不情願地爬起身接聽。
「找誰?」他因為剛醒來,聲音顯得粗啞且難聽,再加上粗魯的語氣,差點沒嚇得對方摔掉話筒。
「呃……請問,嚴總經理在嗎?」是年輕而嬌柔的囁嚅聲。
「我就是,歐秘書,什麼事?」嚴堂一下子就認出是他的秘書打來的,口氣轉為緩和。他這個秘書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
「總經理,您和王先生約好十點見面,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王先生等了您一個多小時,生氣地走了。」
經她一說,嚴堂頓時清醒。他瞥一眼手錶,真的已經十一點多了,王漢人是他公司極力想網羅的人才,他才會親自出面和他談,結果他卻把時間耽誤了,這下可好!
「歐秘書,快幫我找他,知道他在哪,立刻通知我。」
「是,總經理。」
收線後,昨晚的纏綿畫面竄進嚴堂腦海裡,他想起秦儀還在他房間。
躊躇了一下,他舉步走進去。
「秦儀——」床上凌亂卻沒有她的蹤影,浴室、客房也沒人。
她離開了!
不知為什麼,剎那間,嚴堂有鬆了口氣的感覺,但逐漸地,在找不到她留下隻字片語後,他開始生氣起來。
「連張紙條也沒留,這算什麼?把我當成什麼了!」嚴堂忿忿不平地拿起電話,撥了秦儀家裡的號碼,響了十幾聲沒有人接後,他改打到楓屋。
「楓屋,您好。」
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嚴堂記得上一次也是他接的電話。
「我找冉秦儀。」莫名地,嚴堂對這個和秦儀共事的陌生男人產生排斥。
柳軾晨一頓,馬上猜出對方的身份。
「秦儀休假,嚴先生要留話嗎?」他沉聲故意說道。
休假?為什麼她昨天沒提?嚴堂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當然是秦儀告訴我的,怎麼,你以為我有特殊能力嗎?」柳軾晨拿譏笑的語氣嘲諷他。
嚴堂差點脫口問他:你這小子和秦儀是什麼關係?他握住拳頭,壓抑著心中的不悅,冷淡地問:「貴姓大名?」
「柳軾晨。」他以充滿挑釁意味的口氣報出姓名。
是他!嚴堂沒有忘記,麵店的老闆娘曾提過這個名字,他還清楚記得,老闆娘把他和秦儀稱作「小倆口」。
嚴堂心裡霎時漲滿莫名的悶氣,「砰!」地摔上電話。
沒一會兒,電話又響了。嚴堂睨一眼,才伸手接起來。
「喂?」
「總經理,已經找到王先生了,他剛回到家。」
嚴堂頓了一下,「把他的地址給我,我去找他。」
「好的,他住在……」
※※※ ※※※ ※※※ ※※※
秦儀和仲儀繞了幾處台北縣的觀光風景區,回到家,已經將近十點。
「哎呀!完了,我忘了今晚有個生日會要參加。」她們坐計程車快到家時,仲儀突然想到。
「那怎麼辦?不去要不要緊?」秦儀關切地問,她明白仲儀今天都是為了陪她,才會把生日會給忘了。
「是我死黨的生日,不去非被剝皮不可,幸好禮物我先交代別人買了。姊,你先下車回家,我現在趕去。」
「來得及嗎?」
「來不及參加,來得及賠罪,今晚我要住在以前的室友那裡。姊,你不用等我。」
「好吧。司機先生,麻煩你在前面路口停車。」秦儀傾前告訴司機。
「為什麼不轉進巷子?你還得走一段。」仲儀轉向姊姊詢問。
「我自己走進去就可以了,省得再繞一圈,耽誤你的時間。」
司機停下車後,秦儀微笑著向仲儀招招手,車子開走後,她才走進小巷子。
巷內黑漆漆,一盞路燈也沒有,天氣又冷,每踏出一步,秦儀就環緊自己一點。
雖然只有幾步路,自己一個人走心裡總覺得毛毛的,她低著頭,小心注意四周的動靜,好不容易走到位於二樓的公寓。
秦儀拿出鑰匙打開樓下的大門,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她全身一震,差點嚇出尖叫!
「是我。」嚴堂及時出聲,緩下秦儀躍上喉嚨的驚懼。
「嚴堂?!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秦儀聽出他的聲音,轉身看到他,駭怕的心情瞬息化為溢於言表的喜悅與感動。
嚴堂緊盯著這張困擾他一整天、害他心緒不得安寧的容顏,不禁語氣躁悶地問:「你去哪裡?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
秦儀一下子就聽出他的不悅,可是原因呢?
「我和仲儀——就是我妹妹,我們去了幾個風景區,結果回來晚了。」秦儀輕聲說,表情透著疑問。
「哦?怎麼沒看到她,她不是和你一起住?」嚴堂明擺著不相信的表情質詢。
「她突然想到朋友過生日,非去不可,所以剛才我們在路口分手了。」秦儀沉靜地解釋,並沒有出口反問他,憑什麼干涉她的私人自由。
嚴堂帶著狐疑的眼神審視她好半晌,面對她清澄的明眸和毫不閃避的神情,終於決定不再追究。反正她跟誰在一起也不關他的事,他只是因為在這種寒夜裡等了她兩個多小時,才忍不住質問她。
「我可以進去嗎?」嚴堂緩和語氣。
「當然,請進。」秦儀讓開身,請他先走。
嚴堂走上二樓,秦儀鎖好大門後,也拾級而上。
他來過兩次,知道是哪一扇門,所以等在那兒。秦儀打開門,兩人才進去。
以往嚴堂都在門口等她,這還是第一次進入客廳。他發現一件巧合的事,他們都同樣只在客廳放了一張雙人沙發,不同的是,她的客廳只擠得下一張沙發,不像他的客廳,空間寬敞得開舞會都沒問題。
「請坐,我去泡茶。」秦儀顯得侷促不安。不知道他為什麼來找她?
「不用了,我不是來喝茶的。」嚴堂一口回絕,眼睛環視四周。
「那你來幹什麼?」秦儀突然脫口。
嚴堂拉回焦距,盯在她身上,凝視那張時而羞怯、時而堅毅的粉色容顏。
「我來問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一聲就離開?我找你一整天,以為你出了事。」
秦儀眸光乍然恢復神采。他不是來談分手的事,太好了!
「對不起,我看你正熟睡,所以就自己回來了,我沒想到……會讓你為我擔心。」
秦儀這時候看起來好嬌羞,連聲音都特別動人,嚴堂看著她,突然沒了脾氣,心情愉快起來。
「算了,你沒事就好。」他扯開嘴角微笑。
秦儀也跟著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先把大衣脫下來,我幫你沖杯咖啡好嗎?」秦儀很快地脫下自己的大衣。
「你泡茶吧,我想喝茶。」嚴堂脫下大衣,秦儀順手和自己的大衣一起接過它,突然一包白色袋子掉下來。
「誰的藥?」
秦儀來不及拾起,讓嚴堂先撿了去。他看到藥袋上面寫著冉秦儀,日期是今天。「你生病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你還給我!」秦儀紅著臉去搶,想在他留意到「婦產科」那三個斗大的字之前藏起來。
嚴堂舉高手。她的態度太可疑了,他沒有還給她,反而仔細看清楚——
「婦產科?你去那裡做什麼?」嚴堂一時沒有思慮就說出來。
秦儀別開通紅的臉蛋,走進窄小的廚房,輕聲丟下一句:「那是避孕藥。」
嚴堂頓時明白過來,他的視線轉向廚房裡的纖柔身影,舉步跟進去。
「秦儀,昨天晚上……你還好吧?」他站在後面,輕搭著她的肩膀。
秦儀背對著他,緩緩點頭,不好意思開口。
「對不起,我忘了避孕的事。」嚴堂摟住她的腰,在她耳朵旁溫柔地道歉。
「沒關係,以後……我會繼續吃藥,你別擔心。」秦儀羞答答地對他說。
這一刻,嚴堂有說不出的感動,秦儀是這麼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昨天晚上他居然可惡得對她產生懷疑,真是太無恥了!
他擁緊她,親了一下她的耳垂問道:「你妹妹什麼時候回來?」
「她今天晚上要住在以前的室友那兒。嚴堂,你這樣摟著我,我沒辦法幫你泡茶啦。」秦儀害羞地避開他的嘴,胡亂抓了一把茶葉放進茶壺裡。
「那就別泡,我不想喝了。」嚴堂粗嗄地說,一隻巨掌伸進秦儀的毛衣裡愛撫。
「嚴……別——啊……」秦儀喘著氣,呻吟出聲,漸漸地無法站穩。
「秦儀,我要你……現在,我只想要你。」嚴堂輕輕嚙咬她的耳朵,一路慢慢滑下玉般潤白的頸項……
「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