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吧,既然楚巖特出息將這丫頭交代給她,一定別有用心。「說吧,花大小姐,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指教?」
哎呀,差點就忘了正事!「欸,你就是藏春閣的老鴇?」
花蝴蝶直言不諱地問著,但是她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因為她可是特地來向老鴇求救的。
「什麼老鴇?說得那麼難聽,你如果不嫌棄就喊我一聲秦嬤嬤吧。」她什麼陣仗沒看過,就是沒見過有人膽敢踩在她的地盤上叫她老鴇,這丫頭算是頭一個。
「哦,秦嬤嬤老鴇。」
「叫秦嬤嬤就好了,不必加上老鴇兩個字!」楚巖莫非是叫這丫頭來鬧場的?!
花蝴蝶也急得沒什麼耐心。「哎呀,隨便啦,那不重要,我來的目的是想請你教我怎樣脫光一個男人的衣服,而不讓那個男人察覺到;就算他察覺到了,也因為我的技巧太好了,而不想醒來——這會很複雜嗎?」
秦嬤嬤斜睨著花蝴蝶。「你是要學去脫楚大少爺的衣服吧!」
花蝴蝶嚇得身子一抖。「你怎麼知道?」
「楚大少爺說,再過五天他就要娶你過門了,所以你才要學點床上技巧,以備洞房之夜派上用場嘛!花大小姐,你一定是上輩子燒了好香,今世才能嫁到像楚大少爺這樣家大業大財也大的男人。」唉,連她這把年紀的女人都要嫉妒得想咬她一口呢!何況是像花魁媚娘那樣年紀輕輕的姑娘,怎會甘心敗給一個連替男人脫衣服都不會的小丫頭呢?
「哇,秦嬤嬤老鴇,你講話的口氣怎麼跟我爹一模一樣,好像吃了他的口水似的。」花蝴蝶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認為她應該要嫁給楚巖呢?!
秦嬤嬤拎著絲巾手絹掩著嘴角,笑得好不暖昧。「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她望著秦嬤嬤那張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姿態,頭頂上卻扛著一個大問號。
秦嬤嬤先嚶嚶笑了兩聲,才羞紅著臉頰說:「花相公最死相了。」
「花、花、花相公?!你叫我爹花——相公?!」惡!差點把胃給吐出來了!
「是呀!」沒想到身經百戰的秦嬤嬤也會害羞呢!
「你還是叫他花老爹,我聽得比較習慣。」爹都齒搖發禿了,還叫他相公惡不噁心啊!
「嘻嘻,你爹他比較喜歡我叫他花相公嘛!而且花相公每次一來,就要指名人家!」
花蝴蝶聽得渾身打哆嗦,好像光著身子站在冰天雪地裡一樣,冷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子,連嘴巴都抖得結巴了。
「你——是——說——我——爹——常——來——這兒——」
秦嬤嬤嘟起唇來,模樣像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般清純。「不,花相公他不常來,大概兩、三天才一次而已」
「什麼?!」她叫得太大聲了,嚇得滿屋子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她。
爹怎麼可以來這種地方呢?娘若知道了,一定氣得從九泉之下跳出來抓奸。
秦嬤嬤又說:「你哥哥比較勤快,他呀,幾乎每天都來。」
花蝴蝶咬緊牙關!發出磨牙的聲音。「呀呀——」難怪他們父子兩個老在喝名貴的高麗-茶補身子,原來就是一天到晚跑這種地方消耗體力!
秦嬤嬤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就開導她這個未識人事的黃花大閨女。「你也別氣他們了,他們一個是喪偶,一個又還沒娶妻,沒地方宣洩當然要來咱們藏春閣嘍!難不成叫他們去對著牆壁鑿洞啊?」
「宣洩?!他們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說呀,為什麼一定要到藏春閣來說?難道一定要面對衣服穿得很少的姑娘才說得出來嗎?」她想到剛才楚巖懷裡抱著那個穿得很涼快的大嬸,難道楚巖也心情不好來宣洩?
想及此,花蝴蝶忽然緊張了。「那我問你,楚巖多久來藏春閣宣洩一次?」因為心裡有一股氣,所以嗓門特別激動且大聲。
在場的人又全部轉頭過來向她行注目禮,表情顯得蒼白,顯然又被她的問話方式,嚇了一大跳。
秦嬤嬤忍不住笑了。「哪有人說得這麼白?」
「快說!多久一次?」她一想到那個涼快的大嬸吊在楚巖的身上,心裡就冒火氣,直衝腦門。
秦嬤嬤知道小丫頭片子吃醋了。「楚大少爺以前久久會來一回,現在已經很少來了,因為他遇上你這個小剋星了!」秦嬤嬤彈一下她的俏鼻子,眼角不忘瞄一眼藏身在門外的楚大少爺,剛才說的那番話可是完全依他的吩咐,照本宣科、一字不漏呢!
「是嗎?」她嘟著兩片薄唇。「可是他以前還是來過,這樣就對不起我!」
「你不是不想嫁給楚大少爺的嗎?」
「我——」對啊,她又不嫁給那個下流胚子,幹麼那麼生氣!
但是被秦嬤嬤那麼一問,她居然紅透半邊臉。「哎呀,秦嬤嬤老鴇,你別問這麼多啦,快教我怎樣有技巧的脫掉男人的衣服,那才要緊!」
她還是很焦急地想知道楚巖的胸口上到底有沒有刺青?只是……她的心意卻變了,她希望楚巖的胸前只有長錯了地方的頭髮,而沒有麒麟的刺青。
「好吧!」看在楚巖的面子上,就傳授她引以為效的「降男十八摸」秘籍,教這丫頭開開眼界。「秦嬤嬤我就免費教你全套的工夫。」
「全套?!」聽起來好像很複雜。
「是啊,要學就要學全套的才夠用嘛!」秦嬤嬤眼神曖昧地上下打量著花蝴蝶。「這洞房花燭夜包準讓楚大少爺滿意的。」
要學這等工夫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前,秦嬤嬤將她帶到一間充滿脂粉味、香噴噴的房間,那濃得化不開的味道,她光聞到就有七分暈眩了,原來就是有這個「撇步」。
房間裡還有一些人偶,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站著,有的則躺在床上。
花蝴蝶摸著其中一尊站著的人偶,仔細端詳,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尊人偶有點像她爹。
「這些道具人偶都是以花相公的模樣做範本的。」秦嬤嬤走到床旁邊,細細地說著。
花蝴蝶趕緊放掉手上拿著的那尊「花相公」,難怪她覺得像極了爹,接著偷瞄一眼秦嬤嬤。「沒想到你居然暗戀著我爹。」
秦嬤嬤突然爆笑出聲。「花相公是咱們藏春閣裡年紀最大的溫心大爺,如果能面對著這樣的老頭學會了我的你降男十八摸」,就算過關了,出去以後絕對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太難了,我做不到,現在看到我爹,就只想吐!」
「你不是我藏春閣裡的姑娘,不需要這麼嚴格的考驗,你只要把這尊人偶想成是楚大少爺就行了。」秦嬤嬤提醒她。
說的也是,當他是楚巖不就得了。看一看人偶,她爹和楚巖的長相實在差了十萬八千里,就算她的想像力再好,還是很難聯想,不如——她從袖袋裡抽出一條絲絹,將人偶的臉部遮起來,這樣眼不見為淨好多了。
秦嬤嬤瞧她忙來忙去地整著那尊站立的人偶,便吆喝著她說:「別白費工夫了,你要學的是床上的事,別去管那些了。」
也對,她一定是趁楚巖睡著時才下手的嘛,趕緊又把那條手絹拆下來,改拿去遮住躺在床上那尊人偶。
「好,可以開始了!」她已經萬事俱備,只欠秦老鴇的「撇步」了。
秦嬤嬤可不同意,瞟一眼她那身衣著,搖搖頭歎氣。「你穿那樣就想上楚大少爺的床啊?!」
花蝴蝶看一下自己那身女扮男裝的穿著,不知道有多舒適哪!「是啊,我這樣活動起來敏捷靈活——」
秦嬤嬤卻聽不下去了。「唉,那依我看哪,楚大少爺一見了你這身裝扮,只會把衣服越拉越緊,沒反胃算不錯了,還想脫他的衣服,你別作夢了。」
「有這麼嚴重嗎?」
「我秦嬤嬤見過的男人比你吃過的鹽巴還多,聽我的準沒錯,保證楚大少爺服服貼貼,絕不抵抗。」說著,從床鋪底下拿出壓箱寶,一件比方纔那位大嬸穿的還要透明的紫紗衣,遞給她。「穿上!」
她接過手,有點猶豫。「我很怕冷的。」
「想脫楚巖的衣服就配合一點!」
花蝴蝶馬上動作迅速地脫下身上的男裝。
「嘖嘖嘖,夭壽啊,你怎麼把咱們女人的秘密武器綁成那樣!」秦嬤嬤臉上露出又驚又痛的表情。
花蝴蝶忙著在自己身上尋找秦嬤嬤嘴裡的秘密武器。「在哪裡?」
秦嬤嬤指著那兩顆被她綁得不成「乳」樣的胸部。「在這裡。」趕緊替她鬆了布巾,哇,還壯觀得挺傲人的。
「這兩團東西是秘密武器?!」鬧了,她只覺得那兩團向長在胸前礙手礙腳的。
秦嬤嬤替她換上紫紗衣後,花蝴蝶難得露餡的惹火身材,隱隱約約地藏在薄紗裝內,煞為誘人,十足的性感尤物。
「難怪楚大少爺都不來咱們藏春合了,原來是發現了極品。」
花蝴蝶沒空理會秦嬤嬤嘴裡在叨念著什麼極品的東西,她只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一定要穿成這樣才能給楚巖脫衣服嗎?」
「看你一副聰明伶俐的模樣,怎麼會問這種傻問題呢?我告訴你,楚巖若見了你這身秀色可餐的裝扮,我保證他會急著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根本就不必你動手。」
「真的?!」這才是她心目中的秘密武器。「早說嘛!」她又把原先的衣服穿回去。「這套衣服借一下。」嘿嘿嘿,楚巖,你完蛋了!
「你要走哪兒去?」秦嬤嬤看著她往門邊去。
「我要回家了!」她邊走邊回答。
秦嬤嬤在後面喊著。「喂,別走,我還沒教你你降男十八摸」呢!」
「不必了!你留著對付我家那個你花相公」吧!」花蝴蝶邊跑邊扯著嗓門回答。
「這丫頭怎麼跟她爹一樣死相!」秦嬤嬤倚在門柱上,看著花蝴蝶一溜煙消失在轉角邊——
回到家,天色還沒黑,花蝴蝶就喚丫鬟容容到房裡幫她梳裝打扮。不過這回跟以往不同,她今晚要回復女兒身,裡裡外外都是。
花老爺和花峰在膳房裡準備吃晚餐,見女兒未到,便囑咐下人。「去請大小姐來吃飯。」
下人去了又回來。「回稟老爺,大小姐說她在忙,等一下才吃。」
「這丫頭在房裡孵什麼蛋呀?」花老爹嘀咕完,便逕自跟花峰說:「兒子,咱們先吃吧!」——
容容花了很大工夫才幫她完成「女扮女裝」的重整工程,大概是平時疏於練習吧。她先將那件「秘密武器」薄紫紗衣穿在裡頭,外面再罩件質料稍厚一點的曳地霓裳御寒。
看著銅鏡裡女扮女裝的自己,花蝴蝶露出滿意的燦爛笑顏,她今晚就要給楚巖好看!
「大小姐,你扮回女人好漂亮喔!」
連丫鬟容容都忍不住讚歎她的美麗動人。她鬼鬼地暗笑著,心裡已經想像楚巖迫不及待要剝掉自己衣服的猴急德行了,到時候……嘿嘿,她很快就可以看到楚巖的胸毛了!不,是他的胸部,究竟有沒有採花賊的麒麟刺青。
「大小姐,你是專程為楚大捕頭打扮的吧?!他看了,一定會愛死你!」
「是嗎?!」這一點她倒沒想過。「我只想看他剝光自己的衣服而已!」
容容羞紅著臉,垂臉笑著,表情曖昧地說:「大小姐,看來你也很喜歡楚大捕頭喔!」否則怎會急著想脫掉人家的衣服呢?
花蝴蝶脹紅著臉,不知是氣或是羞?
「我會喜歡那個大色魔?哈!你想大小姐的眼光有那麼差嗎?」明明就有點心動了,還要死鴨子嘴硬。
容容蹙著眉,滿臉不解地說:「我覺得楚大捕頭他——」
「家大業大財也大,是不是?」她接口說道,因為那是她最討厭聽到自己非嫁給楚巖不可的理由,好像她要嫁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錢,太銅臭味了!
容容委婉地說:「我是不知道楚大捕頭是不是家大業大財也大,我只知道他人長得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武功高強又是衙門裡的大捕頭,倚偎在這種人身上最有安全感了。」
難怪藏春閣那位大嬸好死賴活一直纏住楚巖的身體不放!「是嗎?他有這麼多優點嗎?我怎麼都沒發現?」她還要硬撐自己沒認識楚巖的迷人之處。
容容還真怕大小姐一時不察,誤了大好姻緣,所以拚命地提醒她。「最重要的是,他看大小姐時所流露出來那種癡迷的眼神,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他深深被大小姐的風采所迷,總歸一句,楚大捕頭愛上大小姐您了!」
花蝴蝶瞪了容容一眼。「那你是說,我比一個三歲小孩還笨嘍?」
容容嚇死了,忙解釋道:「不是的,大小姐您只是當局者迷罷了!」
她搔著腦袋瓜子,用力地思考著,其實她也不是當局者迷,只是……不願承認自己真的會喜歡上一個……一見面就偷襲她胸部的大色魔,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有點變態?
「大小姐,你如果不信的話,今晚見到楚大捕頭時,仔細注意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別人是不同的。」容容補充說明。
她還在冥想時,爹又囑下人過來。「大小姐,老爺請你快到膳房用晚餐。」
容容隔著房門替她回答。「你去跟老爺說,大小姐馬上去。」
等她回過神來,要跨出門坎時,容容特別提醒她。「大小姐,別忘了你現在扮回女裝了,過門時要記得拉起曳地的裙擺,否則會跌跤的。」
容容不說,她倒真忘了,這就是扮女人的麻煩。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膳房,才坐下來,在旁侍候的下人已倒了一半。花老爺和花峰邊吃著飯邊抬起頭來看她,喝!嘴裡的飯菜噴了一桌。
「你們在幹什麼?」她可沒空理會一屋子人的驚嚇,自顧自地端起碗來,猛往嘴裡扒飯,僻哩啪啦,扒個幾下就說:「吃飽了!」
花老爹和花峰早被她的女裝模樣嚇得無暇用餐,一味好奇地瞅著她瞧,看著她大剌剌起身,走到膳房門坎時,忽地一聲啪啦嘰,跌個大-鬥,因為她忘了撩起那可惡又麻煩死人的裙擺,父子兩個同時爆笑出聲。
「這個丫頭又在發什麼癲了?!」花老爹搖搖頭,希望今天吃下的晚餐不會被那丫頭嚇得消化不良。
「是呀,嚇死人了!她幹麼「男扮女裝」?」花峰瞠目大歎。
「我還是比較習慣她女扮男裝的模樣。」花老爹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