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對郎 第八章
    Alex離開台灣已有兩個星期之久,伊智試著以工作來沖淡對他的思念,她最怕夜裡獨自一人時,總帶著眼淚入睡,夢裡還要受煎熬,Alex和她整夜纏綿在夢中,當她被自己無意識的嬌喘聲驚醒時,羞愧之情令她無法再度入眠,睜眼到天明。

    屋漏偏逢連夜雨,小舅失蹤好些日子,明雅阿姨也沒了音訊,頓時失去解憂的對象,她的生活一團糟。

    「伊智、伊智!」朱霖端來兩杯熱咖啡,她的上司近來老是這般魂不守舍,苦著一張臉沉進自個的思緒中,叫也不理、喚也不應,唉!這種狀況不曉得會持續多久?

    伊智長長歎口氣,發現朱霖,「有事嗎?」

    「你不是等候賴小姐,要我先送咖啡進來。」

    「喔,怪了,這麼久還沒到?」伊智看看手錶,「她從不遲到的。」

    「你和她約什麼時候?」

    「三點半,現在都快四點十分了。」

    朱霖隨即拿起電話,想撥去詢問是否因事耽擱,「喂!賴小姐嗎?」

    伊智啜口咖啡,她覺得好累,每天帶著睡眠不足的熊貓眼上班,晚上還拚命的加班,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想借此忘卻Alex,卻是徒勞無功。

    「……謝謝你,Bye  Bye!」朱霖放下話筒,搖頭盯著恍惚的伊智。「我的大小姐,請問你今天是幾號?」

    她直覺的回答,二十七號。」

    「錯,是二十八號。你和賴小姐約定三十號,記住沒?」

    啊,二十八號啦!Alex離開她已超過兩個星期了。

    朱霖認為伊智一直心不在焉也不是辦法,只有找來英英一同商量對策。

    「英英姐,伊智近來表現得好差勁,心不在焉的。」

    英英也察覺到了,「上回張老闆來,伊智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氣得張老闆要取消合同,我足足賠罪四天才使他消氣。」

    「怎麼會這樣……唉!」

    「找伊董吧!」

    「找她有用嗎?」

    英英攤開手,「伊董不是交代,如果伊智有不尋常的行徑,要立刻向她報告。」

    「對,我立刻撥電話過去!」

    ***************

    伊智拿筆敲敲腦袋,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定下心來面對生活。朱霖最近抱怨她公文不批則矣,一批全出岔,更好笑的是簽名欄上的名字不是伊智,而是密密麻麻的——Alex。

    每回看到連續劇或言情小說中的女主角為男主角茶飯不思的情節,她皆不認同的輕視那群沒志氣的女人們,結果諷刺的是現在自己卻變成自己最不屑的女人。

    桌上的電話響著,她慵懶的接起:「喂?」

    朱霖報告,「伊董在三線,要接進去嗎?」

    「接進來。」伊智稍振精神,她不想讓媽咪擔心。

    「智智,你的專線壞了嗎?占線好久。」

    她反手掛上專線電話,她一早便故意拿開話筒,怕吵怕煩,「沒壞,客戶打來聊久些。」

    「原來是客戶,掛上電話沒?打不打擾你談公事?」

    媽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氣?「已經談妥,沒問題。找我有事嗎?」

    「你近來常加班,我問過朱霖,根本沒那麼多事可忙到三更半夜,你今天早點回家吧!」

    「喔!」把戲被拆穿,她也只有乖乖聽話了。

    「順便問你,你小舅躲到哪兒去啦?好些日子不見他人影,廣告看板租借的情況如何?百貨公司設櫃佈置情況如何……唷!」大串問題擱著沒處理,氣壞人了。」

    伊智叩敲桌面,「放心,小舅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你問問他秘書,這些事應該都有交代下去才對。」

    「你比我沉得住氣,我可不信任你那個少根筋的小舅。」

    「要不我下班前過去繞繞,瞭解一下。」她安撫的說著。

    「你能代勞太好了,媽咪實在忙不過來,無法親自走一趟。」

    「不用擔心,我來處理。」

    掛上電話,伊智靠向椅背,她感受到媽咪愈來愈快樂,臉上不時出現笑容,不再大呼小叫,說起話也容客氣氣、輕聲細語的,大概是為了要幫失魂落魄的自己打氣吧?伊智感動母親對她的體貼。伊智比正常下班時間提早兩個半小時離開,她想到小舅的廣告公司,找到他的秘書。

    楊秘書得知她的來意時有些訝異,「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伊智錯愕的問。

    「前幾天,有位叫陳德明的男子闖進來,像個瘋子似的糾纏伊總上

    「陳德明幹麼找上小舅?」他是明雅阿姨的男朋友,怎會找上門來?

    「為了蘇明雅,他以為伊總藏住她。」

    「明雅阿姨不是回鄉了?」

    楊秘書搖頭,「不是,她早遞出辭呈,沒人知道她去哪裡?」

    伊智不敢置信,明雅阿姨為何要離開?為何要瞞著他們?

    「伊總就是去找她,才沒來公司。」

    「但願小舅早點找到。」她懸著的心才好放下。

    「至於公事……」

    「我沒心情談公事,告訴我一切沒問題。」她鴕鳥心態的說著。

    「沒問題。」事實也是如此。

    伊智沉悶的點頭,「可以向媽咪交代就夠了。」

    ***************

    Alex由法國回到美國加州的家,暫時不接任何工作。

    在法國時,Pnal訓他工作態度不認真,每天苦著一張臉,冷漠的不理任何人,老是窩在飯店房裡喝酒,把本來預計兩個星期工作天的工作,拖成三個星期,還好邀他前往的單位不計較,否則他的聲譽全毀。

    「你離開台灣後,一直無精打采的,到底是什麼事困擾你?」Pnal關心的問。

    Alex腦海中反覆想著伊智最後的那些話,她甚至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讓他在法國根本無心工作,拚命打電話回台灣給她,要向她解釋清楚,但她手機沒開,家裡沒人接,打到公司去她的秘書總說她在忙,要不就是在開會,有次甚至是伊莉紡接的電話,她說伊智不想聽見他的聲音,請他別再擾亂她的生活了。

    他如此真情真意相待,伊智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令他實在灰心極了,鎮日除了借酒澆愁,他提不起勁來做任何事。

    「Alex,你不能一直喝酒,酒很傷身體的。」Pual拿開他的杯子。

    「Pnal,別管我,你走吧!」

    「Alex!」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Pual輕歎一聲,看這情況只有請Alex的青梅竹馬Nena小姐出馬了。

    ***************

    「伊智,這是這一季的財務報告。」

    伊智接過手,翻閱一下。

    「等你批閱後,我會送給伊董過目。」朱霖報告。

    「不必了,我來送。」她無精打彩的,想順道出去透透氣。

    「那我先出去了。」朱霖吐吐舌頭,伊智近日來像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

    審完公文,她拿起卷夾,起身走向媽咪位於十八樓的辦公室。

    伊莉紡的秘書不在,伊智提手正要敲門,卻聽見裡頭似乎傳來爭吵聲,而且愈來愈大聲。

    「萊琳,我不能答應你,這會使我們賠上一筆違約金的。」

    「我不管,伊董,我說過我絕不和丁曼合作,你得把約退掉。」

    「我們已經和對方談妥,對方指定由你擔綱,你就配合一回吧!」

    「不,我不!我說過有她就沒有我。」

    「你不能為公司著想嗎?枉費我對你那麼好,你現在用什麼態度回報我。」伊莉紡的口氣不佳。柯萊琳冷笑,「應該說升溫們彼此利用吧!伊董,你要我做的,我哪樣沒為你完成?」

    「你太現實了!要不是我提拔你,你有今天的成就嗎?還有當初要不是我給你三十萬元還債,你會有今天,你別忘恩負義。」

    「伊董,說句不好聽的,你給我十萬元,我替你勾引關於誠,讓你的寶貝女兒對他死心,這一回更是用計趕走Alex.Garry,我犧牲那麼多,不值三十萬元嗎?」

    聽到柯萊琳的話,伊智如同青天霹靂,她不敢相信媽咪會這麼做。

    「一點小事,需要你拉大喉嚨的嚷嚷!」

    「是一點小事沒錯,不過對伊智來說,可是大事。」

    伊莉紡沉默了一會,「你敢威脅我州木過沒關係,我女兒會明白我全是為了她好。」

    「是嗎?連我這外人都看得出來,你只是在利用你女兒罷了,沒跟你們伊家門當戶對,休想高攀。」

    「你少胡言亂語,要是伊智聽到一點風聲,我絕不饒你。」

    「伊董,省省力氣,我不是被嚇唬大的。你仔細考慮我的意見,否則一拍兩散,大家都不好過。」柯萊琳說完即轉身離去,當她拉開門時,沒料到竟會看到伊智,她愕住了。

    伊智滿腹怒火,她扯開柯萊琳,直接進入辦公室。

    伊莉紡也愣住了,展開一個僵硬的笑容,「智智,你來多久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拆散我和Alex?」伊智既受傷且憤怒。

    她長長的歎口氣,「智智,原諒媽咪必須這麼做,你要相信媽咪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你騙我,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Alex是外國人,將來你們之間一定會產生很多的問題,而且你若和他結婚,你不會離開台灣?伊家不能沒有你,媽咪更不能沒有你。」

    「媽,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其實全是為你自己,我是你的女兒,你怎捨得我痛苦,你真的忍心傷害我來成全你自己嗎?」

    伊莉紡愕住,「你……媽咪是保護你,你忘了我告訴你的話,Pual根本不能依靠,你能明白的對不對?」

    伊智離她遠遠的,「你好自私,根本不配當個母親,你的所做所為都是給自己的錯誤找借口,我、我討厭你。」

    無法忍受這番話的伊莉紡一巴掌摑去,「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如此說我!」

    伊智的臉頰立即紅腫,她心灰意冷的說:「這是你第一次打我……你怎麼會這樣?」

    她眼淚潰堤,滿懷失望錯愕心碎難過,她覺得被背叛了,而出賣她的人竟是她深愛的母親。

    離開母親的辦公室,她不知該怎麼辦,她現在好想找個人依靠,驀地,她想起父親溫暖可靠的懷抱。

    「爸,我該怎麼做?爸,我好想你……」

    沒再多想,她決定馬上飛到美國找摯愛的父親。

    衝回自己的辦公室,伊智迅速收拾東西。

    「伊智,你做什麼?」朱霖奇怪地看著她的動作。

    「請伊董另外指派高人來接位子,我無能勝任。」

    「伊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朱霖急了。

    「你去問我媽吧。」

    朱霖勸不動她,連忙跑出去求救兵。

    抱起紙箱,辦公桌上的電話聲響起,她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決定接起,「喂!」

    「朱霖說你在收拾東西,你要去哪裡?」

    伊莉紡的聲音冷冷的傳來,伊智閉上眼睛。

    「意氣用事對事情有幫助嗎?媽咪希望你公私分明。」

    她不願多說,無聲掛掉電話。這回任桌上的電話瘋狂的響,她也不再回頭。

    朱霖和英英在門口阻擋,「伊智,你上哪去?」

    「再會了,各位。」

    「伊智,你不能走!」朱霖急出兩行淚。

    「拜託讓我走,你們也不希望我為難吧?」

    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的兩人無言地退開,見伊智這副模樣,事情大概真的很嚴重吧!

    「謝謝你們,再見了。」伊智單薄的身影孤獨的走了。

    ***************

    伊智沒到夏威夷,她不想這樣的自己讓父親看到,她想起一個遠嫁到美國加州的大學同學,決定去找她,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清靜一下也好。

    可心底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反駁她,她才不是想去看那久違的大學同學,去加州,而是因為某個人的家也在這個城市……

    伊智一出機場,加州已是傍晚了。

    她翻出好友的連絡電話,好友還不知道她要來。

    沒想到她真撲了個空,接聽電話的人告訴她,她的好友早在三天前和夫婚前往歐洲。

    她深吸一口氣提起行李,心想,一個人也許會更好,現下先找個住的地方再說。

    「美人!」

    聽到耳熟的聲音,伊智倒抽一口氣,難道是……

    「美人,真沒想到會再遇見你,是天主安排我們重聚,真是太好了。」卡其多驚喜地一把抱緊她。「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她推開他。

    「我有場會議在這舉行,你呢?」他左右逡巡,「你的未婚夫呢?」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伊智眼眶紅了,「他……他……我們……」

    卡其多見她支支吾吾,眼中帶淚,心中大概也知是怎麼回事了。「太好了!我又有機會了!」

    伊智瞪他一眼,「有什麼好的?你這個幸災樂禍的臭男人。」

    卡其多不在意,又問她去哪,他可送她一程。

    「我本來是要來找我同學,可來了才知道,她到歐洲去了。」她聳聳肩,表示無奈。

    「那你有住的地方嗎?」

    「我會自己安排。」

    「我知道有家旅館很不錯,你一定會喜歡。」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去找旅館。」

    「這裡我熟,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卡其多柔聲勸道。

    伊智咬咬下唇,她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也實在累了。「好吧!」

    兩人出了機場上了計程車,卡其多向司機說:「到道希爾大飯店。」

    來到飯店,伊智環視四周,美輪美奐的五星級大飯店,住在這裡應該不便宜。

    「嘿,我們上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不用了,我和侍應生上去就好,謝謝你的幫忙。」

    「別客氣,我們的房間在同樓層。」

    伊智不太想和他多所牽扯,待發現卡其多的房間竟在她的對面時,她不假思索地對侍者說:「我要換房間。」

    卡其多連忙制止,「我承認是我故意安排的,你不要生氣嘛!等你看完房間後再決定好嗎?」

    伊智也覺得自己似乎太不給人留情面了,她略覺尷尬地依言走入房內,這才發現裡頭的裝潢和設備讓她喜愛得不得了,「好美……」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既然是來度假,就該住得享受一點。」卡其多自豪的說。

    「好,我要這個房間,可是你不能來騷擾我,要是讓我發現你有壞念頭,我馬上換房間。」伊智醜話講在先。

    卡其多擺擺手,「當然當然,我絕對沒有壞念頭,可是你也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們不可以當朋友嗎?」

    她看他一眼,直覺自己實在防他防得太過了,人家可真幫她不少忙,「當朋友可以,我不是那麼小心眼的女人。」

    卡其多笑逐顏開,「那我不打擾你,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事的話,我就在對面。」

    「謝謝你,卡其多。」

    等人離開後,伊智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當她被一連串的敲門聲吵醒時已是隔日早上了。

    開了門,兩名推著餐車的侍者進入。

    「我沒有點餐。」她奇怪地說。

    「是卡其多先生交代的,請小姐慢用。」

    她的確也餓了,「謝謝。」她轉身拿了小費給兩位侍者。

    餐車上還放了朵鮮紅玫瑰,底下壓了張紙條——

    別再傷心,好好享受加州的活力吧!

    「他蠻會哄女孩子的嘛!」伊智拿開玫瑰,開始享受這頓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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