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好。」
項裴-笑臉越來越僵,尤其是接收到尹錕諺驚訝的目光時……
「尹先生,這是小裴,是我們社區裡的一枝花喔!」
聽到吳媽這麼介紹,項裴-臉都綠了。
只見尹錕諺抬高眉,冷冷的「喔」了一聲,而這一聲,簡直是把項裴-的面子都給喊掉了。
他一定是早就猜到她躲在暗處取笑他,否則怎會給她如此丟臉的台階下?好一個尹錕諺,忘恩負義的死傢伙!
「快快快!趕緊把握時間,你們已經跳過一首了,是昨天剛學的那支曲吧?我還不太熟練呢,不如老師今天我跟你跳,再教我一回。人老了果真是不中用。」張姨堆著笑臉擠過來,一把將項裴-給推到他面前,朝吳媽曖昧的笑一笑。
項裴-僵了臉,不知道自己被推出來做什麼,還搞不清楚狀況。
「好呀好呀,我才打算叫你今天跟我跳呢!」吳媽把話接得很順口,也把尹錕諺給推出去。「不如這樣好了,尹先生,你就和我們小裴跳,今天我的舞伴換張姨啦。」
「可是吳媽,我不會呀。」項裴-當下緊張得快咬掉自個兒舌頭,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放心,別看尹先生剛學不久,跳得可好哩!有他教你,安啦!」吳媽拍拍項裴-的肩,又拍拍尹錕諺,而後就拉著張姨去放音樂。眾人們哈哈笑了兩聲,就故意把兩個年輕人給丟下,走回自己的老位置上等著音樂出來。
項裴-尷尬的垂著頭,羞得面紅耳赤。「我……我只是意外經過這裡,早上我拿圖到出版社去……」
「嗯。」尹錕諺面無表情,把她的窘境看在眼裡。
「我……」她還是不敢抬起頭來。「我沒有偷偷躲在一旁笑你的意思,只是綁個鞋帶,就被張姨給抓來這裡。」
「喔,是這樣呀。」
「我承認看到你跟他們打太極、跳土風舞時,是笑到要抽筋,所以才多逗留了一會兒。」他好像很懷疑,那冷冷淡淡的語調只好讓她都招了。
「我就知道。」哪有人會剛好出現在這裡綁鞋帶?果真是她行徑詭異。
音樂一下,尹錕諺沒出聲,主動牽起項裴-的手。「好吧,既然來了,就當做是活動筋骨。」
「我不會跳……真的不會跳。」
「我會教你的,不過先說好,別老踩我腳,會翻臉的。」瞧阿宏伯之前被張姨給踩成那樣,尹錕諺可不想下個中傷的是自己。
項裴-扁起嘴,瞪他一眼。
「還是你想背著我回去?」尹錕諺領著她,顯得小心翼翼。
「噢……」他才剛警告完,她就很不客氣的踩下去。
「對不起!」
尹錕諺哼了聲,沒跟她計較,還是盡責的領她把舞給跳好,而面對接下來老是被踩中或踢到的慘狀,他也很認命的吞下這悶虧。
只見項裴-道歉連連,垂著頭死命盯著他步伐,又得顧好自己的腳步,一心二用不了,全攪成一團亂。
「嘿,看著我好了,別老瞪著地上。」尹錕諺將她攬進懷裡,不願她再退得更遠,他們倆已經將手臂張得太開、太誇張了,模樣很醜不說,舞也跳得七零八落。
項裴-雖感到抱歉也別無他法,只好聽從他的指示。抬起頭來,卻見到他唇邊有道新結痂的傷口……在那場架過後,原本慘不忍睹的瘀紫血腫傷口,已漸漸恢復原先風采,但免不了還是可見臉上殘留淡紫的印記。
他知道她老實的盯著自己猛瞧,在項裴-專注的目光之下,尹錕諺看似冷靜自若:心底卻有著小小動盪,怕遭她看穿……
「你曉不曉得自己一個人混在這群阿公阿婆裡,很搞笑又很突兀?」項裴-笑道,似乎開始跳上手了。
「會嗎?他們覺得我打太極有模有樣,就連舞也跳得好。」
「少沾沾自喜,場面話你也當真?真不害臊。」她才數落完,又不小心踩中他一腳。
尹錕諺冷笑,反唇相譏。「至少強過你,我可沒老踩吳媽的腳。」
她嘟起嘴來,大眼堆滿怒氣。
「你就只會佔我便宜!」項裴-嚷著,情緒激動了起來。
「你的便宜?你看我會有興趣嗎?」他又哼哼兩聲,難道人大聰明,口齒太伶俐也錯了?
「當然,不是你,難不成是我去招惹你?」
小倆口邊跳舞邊吵起嘴,而且戰況越演越烈,沒注意到歌曲已播放完畢,所有人全圍在他們身後湊熱鬧……
「好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等會兒你可別把我鎖在屋外。」
「你真當我那麼沒度量?」
「你昨晚在進房前,我不是有說明天會到出版社一趟嗎?」怎麼都沒注意聽她說話?
「你是說我在後陽台晾衣服的時候?」
「是呀……等會兒回去記得趕緊把衣服收進來,下午聽說會轉午後雷陣雨,別讓曬好的衣服又沾上濕氣……」
「好,不過你工作時小心點,別老把顏料沾在衣服上,你知不知道白色的衣服髒了很難洗,我昨晚就是為了搞定你衣服上頭的顏料,才會沒聽見你說的話……」
嘖!原來大帥哥會出現在這不起眼的小地方,原來就是社區裡一枝花的項裴-帶回來的……
就說嘛!人家小倆口都同居了……
阿嬤阿公、叔伯嬸婆,大家交頭接耳,總算是瞭解兩人那微妙的甜蜜關係。
「沒想到我們小裴是惦惦吃三碗公,真不簡單。」
「啊,既然已經被大帥哥訂走,那我家的侄子是沒希望了。本來猴死囝仔直拉著我說要替他做媒,我才在煩惱會不會糟蹋了小裴……不過看樣子他想糟蹋人家都沒份啦……」
「你家猴囝仔不適合小裴啦,兩個人都『閉俗』成那樣,安捏是生不出孩子來的啦……」不知是誰,突然爆出這一句,逗得眾人哄堂大笑。
兩人頓時從這陣笑聲中回過神,卻早巳不知洩了多少底,人人都用一種好奇打量的眼神直瞧著他們倆,項裴-不禁頭皮發麻……
「我……我……」她尷尬到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暗地扯了尹錕諺好幾下。
「怎麼了?我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如果他記得沒錯,是沒有的。
「可為什麼他們都笑得很奇怪?我說不上來是哪種感覺。」
「笑裡藏刀?」她沒講他沒察覺到,她一說他就有感覺。
「對!」項裴-猛點頭。
「吳媽,大家都在笑什麼呀?」尹錕諺倒是很豪爽的提了問題,想必眾人一定會十分熱心解答才對。
「唉呀,我知道的啦!別說我們老古板,咱們哪個不曾年輕過?」吳媽笑得曖昧,用力拍拍他的肩。
那幾下拍得可真用力,差點沒把尹錕諺給拍得咳出血來。「我聽不懂,吳媽,可以請你講清楚點嗎?」
「啊哈哈哈!就算懂也要用力給他裝不懂啦,你們說是吧?」七老八十的阿桐伯也湊上一腳。
「阿桐伯,你別虧我,我是真的聽不懂啦。」奇怪--
「現在不懂,等以後哪天開了竅就會懂了。啊不過現在的年輕人血氣方剛,這方面的竅倒是開得挺早的……」此話一出,眾人又爆笑連連,虧得好不過癮。
「這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年輕人嘛……」
好幾個掌心按在尹錕諺肩上,有重有輕,有大有小,清一色都笑得很詭異,異口同聲道:「唉唷喂呀,生了孩子記得要通知呀!」
這句話轟得兩人當場傻眼到啞口無言,兩人肩膀各自都被拍了好幾下,激賞的稱讚聲此起彼落,直到發現項裴-臉色僵硬,眾人又笑成一團,一哄而散。徒留尹錕諺一人收拾殘局,外加給她心理建設。
可是無論他怎麼跟項裴-勸說,純粹是誤會一場,別放在心上,她始終是端著冷臉,半聲未吭。
「裴-,你也清楚吳媽他們就是愛湊熱鬧。」
「今天你自己去找地方睡,屋子別想進去了!」項裴-冷哼,撂下狠話掉頭就走,氣急敗壞。
尹錕諺怔了半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真是天外飛來橫禍,他好好打他的太極、跳他的土風舞,有益健康、活絡筋骨,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喂!裴-,你等等啦!別那麼狠行不行?唉唷……」尹錕諺想追上去,可是先前被踩了好幾下的腳還沒恢復過來……
「裴-,我的腳……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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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街上溫度已沒有之前燥熱,初秋腳步逐漸逼進。
拎著便當,尹錕諺揚聲口哨。
項裴-這時還在睡,昨夜她趕圖趕到今早七、八點,又被張姨她們拉去跳舞。中餐吃完,枕頭一沾就睡到不省人事,晚餐只好由他來買。
這回,他把鑰匙牢牢帶在身上。
上午他們倆發現都沒帶鑰匙,找鎖匠來開鎖,哪知鎖匠伯也認識項裴-,當場又把他們倆虧到不行。
項裴-雖沒說什麼,在一旁陪笑,可一手緊捏他腰側,把他給掐得瘀青……
奇怪,跟他湊成一對,是委屈她嗎?
經過「寂寞芳心咖啡店」,尹錕諺刻意停下腳步,朝玻璃窗上反映的自己瞧了瞧。
嗯!還好吶,他自認長得不錯呀。再想想以前有人對這張臉的評價,無不是帥氣沉穩,瀟灑英俊……
那她究竟是在不滿什麼?
尹錕諺歎口氣--女人心,海底針!最近越來越猜不透她的喜怒哀樂了。記得當初他光看她的表情,就曉得她在想什麼。
當他還在揣測項裴-的心緒時,一隻手突地按上他肩膀--
「我就說你比我還自戀,閎嫣竟然不同意!」
「谷陽?你怎麼來了?」尹錕諺訝異,沒想到又見到他。
谷陽苦笑。「我等了好久,還是不見你回公司,才擅自作主來打擾你。」
「公司最近還好吧?」瞧谷陽的臉色,尹錕諺有不祥的預感。
「還差你一個,所以不好。」早戒掉煙,好多年沒抽的谷陽,此刻叼起一根煙在嘴裡。「還記得你半年前負責『泰亦集團』的案子嗎?他們說合約內容有瑕疵,相當初說的不同,不打算跟我們簽約了。董事們氣得直跳腳。」
「怎麼可能?在我離開公司前,還和他們的總經理通過電話吃過飯,他們向我保證絕對會簽約的。」
「所以我今天才來確定你這邊怎麼說。我信任你,也肯定你的能力,但是『泰亦集團』不跟我們簽約是事實。」谷陽推推眼鏡,歎了一氣。
「這個約若失敗,公司會損失千萬,你……」
「就會提早從候選人的名單中消失,大家等著看我好戲。」這幾天,他一直在想盡辦法努力挽回合約。好端端說好要簽的約,對方卻臨時決定抽腿,半年來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那麼『泰亦集團』打算跟誰簽?」
「我們的死對頭『弘兆集團』。」這也是董事們氣急敗壞的最大主因。
自企業成立以來,業界處處拿他們和「弘兆集團」相提並論。一山難容二虎,這幾年來,隱約可感受他們擺明就是衝著谷氏底下家族企業而來,獨大的意味過於明顯。
谷氏企業旗下集團,近年來成績一蹶不振,無論是海外投資或是國內市場佔有率、生產力都節節下滑。股東抗議聲浪一波接一波,再不振作,谷氏王國未來就會消失在台灣。
這也是谷陽非得擊敗其他候選人的原因。再不好好整合,谷氏企業遲早被有心人給拆得支離破碎,最後淪為賤賣拋售的下場。
「董事們如何說?」
「他們要我辭職以示負責。」
「這擺明要你退出候選的名單!」尹錕諺氣憤不平,沒想到董事會狠得下心。
「錕諺,我不能眼睜睜見他們將谷氏拆得分崩離析,趁現在谷氏還能挽救……若等到董事會勢力壯大,就來不及了!」
「可是……」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公司裡的處境,如果連你也不幫忙,谷氏敗亡不過是遲早的事。那這幾年我們付出的心血又算什麼?」縱然如今的谷氏,只是個外表好看的空殼子,但谷陽相信只要有心,要恢復往昔的光彩絕非難事。
尹錕諺沉默,不知該做何回答,他是想過離開項裴-,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但不應該這麼快,也不願這麼快。
「我曾經以為是她離不開我,但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是自己離不開她。」尹錕諺苦惱的看著谷陽。「我還不想走。」
「尹錕諺!為了愛情,你可以拋棄自己的一切,包括我在內?別告訴我谷氏當初的輝煌你不曾共享過?」谷陽知道尹錕諺在谷氏裡有莫大的影響,這也是為什麼董事會處心積慮,非一起除掉兩人不可。「你別對不起我。」
「谷陽……」
「我只要你回來幫助我,並沒有要求你離開她,為什麼你非得把這兩件事兜存一起?」
「你要清楚,如果我真回去了,在你順利成為接班人之前,我幾乎不會有時問再和她見面,這和分別有哪裡不同?
這場硬仗要打多久,你我心裡都有底,快則半年,慢的話至少也要一年,短期之內,沒除掉其他競爭者,你王座坐不穩,後續麻煩才是接踵而來。」沒有人比尹錕諺更清楚谷氏裡惡劣的爭鬥,他就是一路在那樣的環境,爬到現在的位置。
「你貪戀眼前短暫的激情,未來要拿什麼保障她?該做大事的人不願做,該享清福的人無法享。」谷陽冷冷地看著他。
為了挽救谷氏,再不得已的事,谷陽都做得出來。「我看過她的插畫,很美麗也很有特色,十分具有天份,有機會出人頭地。雖然目前她名不見經傳,但只是差個時機……」
尹錕諺抿緊薄唇,也曉得谷陽既然坐上常務這位置,沒有過人手腕,是撐不了一片天。「不過是要我回去,就能有那麼多的小把戲……谷陽,你真的不簡單。」
「是呀,但我的把戲,卻是你的致命傷。」谷陽咬著煙,冷冷地笑。
「錕諺,別逼我,你曉得我們都一樣,既然話已出口,就沒有理由做不到。」伸出掌按上他的肩,谷陽語重心長的說:「回來吧,若要逼我拆散你的幸福,我絕不會比你好過。」
自始至終,尹錕諺滿腦子都是項裴-燦爛的笑容,他清楚她比誰都還熱愛這份工作。
縱然偶爾因為圖稿畫不出來、靈感尚未出現而苦惱抓狂,可是當她完成圖畫之後,總是第一個找他來分享自己的喜悅。
畫圖中的她很幸福;找點子時的她很可愛;趕圖前的她很慌張……她的一切一切,在他眼裡已經比什麼都重要,也是該被保護的事。
只要她好,只要讓她永遠笑著,就算是百般不情願,他也得走,為她以及他們的未來去赴自己的戰場。
「是時候離開她了。」谷陽將他的掙扎看進眼底,話說得堅決。
尹錕諺兩拳握緊,終於接受現實的殘酷……
他從沒進過她的房間,這是頭一次,尹錕諺也不清楚會不會是最後一次?
溫馨簡單的粉色調,佈置簡約大方。他原以為一開門會見到亂七八糟的景象,可能是他曾經進去過她的工作間,凌亂的程度讓他不想再踏入第二回……
坐在床沿,尹錕諺清楚見到項裴-眼窩下那兩道暗影,讓他捨不得。她把自己的熱情投入在圖稿中,所以願意如此辛苦,樂此不疲。
她比誰都還要熱愛這份工作,他比誰都還曉得她有多珍惜這創作的機會。
就是因為太明白她的心意,所以當谷陽藉此要脅他時,他才會全無招架之力。
她不貪求什麼,不為名不為利,不過就是單單為了創作而努力,如此單純的動機,讓尹錕諺更明白,自己沒有立場摧毀她這些年來的辛苦。
尹錕諺探手撫摸她的臉。「裴-!」他輕輕呢喃,想將她從夢裡拉回現實。
「唔……」一、兩夜睡眠不足,項裴-睡得極沉,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你說走時,要來打聲招呼,既然我給過你承諾,就要做到。」
「嗯……」項裴-翻個身繼續睡,根本聽不見他的話,藕臂垂在他的大腿上。
「當我走出這扇門後,會用力想念你,會努力憶起你的笑容……所以,我是愛著你的……」他不敢要她等待,只能把擱在心底的話,趁她半夢半醒之間,一吐為快。
項裴-一頭烏溜的秀髮,一直是尹錕諺覺得她身上最有女人味的地方,就像是那副粗框眼鏡一樣,讓他印象深刻。「感謝老天在那個路口讓我遇見你,感謝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你拉了我一把,肯做我專屬的陌生人,肯愛上一個對愛情鑽牛角尖的男人。」
看著睡夢中的她,尹錕諺覺得幸福,他遇上如天使的她,無疑是一道曙光。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愛上另一個女人。本以為自己的心會永遠死去,卻如奇跡似的,又再度有了律動的頻率……
彎下身,尹錕諺給了她蜻蜓點水的一吻。
項裴-如果知道他有多愛她,一定會傻傻等他回來,期待他的擁抱。他不敢承擔這樣的責任,也不想讓她的愛情變得不自由。
坐在床邊,尹錕諺沉默地看著尚未清醒的她,回憶這段日子以來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突然覺得愛上她的滋味,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快樂滿足。
如果可以不離開她的身邊就好了!
將他的愛化做一個親吻,遺留在她的額際,尹錕諺頭也不回的踏離房間。
離開公寓一路到了巷口,他都不曾回頭、不敢多眷戀一眼,害怕再回首,就會停在原處哪裡也走不了。
直到他確定再也見不到那棟溫暖的小公寓時,尹錕諺才清楚知道,就算飛得再遠,他還是想要回去那處有她的歸所。
就算明天、後天、大後天,又甚至是再也不會踏上這條熟悉的路線,只要閉起眼,他就曉得,該怎麼走才是離她最快最近的捷徑。
他們都是成熟的男女,在社會上見過風雨,漫長時歲將最初青澀莽撞的少年,磨得圓滑老成,凡事已經無法只看表面,愛情也不如原先那般的純粹……
只是,他即便走得再遠,還是想回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