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一十九 第九章
    「是呀,因為那塊該死的土地在我名下,你當然不會!」她尖聲咆哮,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悲哀。

    「你曉得就好。」她的眼角泛著淚光,簡涅睿視若無睹,或者該說他想伸手抹去,卻強迫自己壓下心裡那股激盪。

    梁品貝咬著唇,氣得渾身顫抖,而身旁的阿土看兩人針鋒相對,只是默默地咬著雞腿,很識相的窩在角落,離炮火能有多遠就有多遠,保持中立態度。

    「我不可能讓你稱心如意的。」撇下他,梁品貝怒氣沖沖的上樓去,卻在轉身之際,眼淚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為什麼她一度傻得以為,或許在他們之間,還存有一份相互吸引的情感呢?他有多唯利是圖,她怎麼總看不清?還是他不過安慰她幾回,她就以為對方能為了自己徹頭徹尾的改變?

    他不是自己的王子,但她天真的幻想他可能是,只是暫且是只青蛙,等她親吻過後,就能變成專屬子她的溫柔王子,不再擁有令人害怕的外表。但,到頭來,她才察覺到原來自己也不是個公主,他更不是被寄與希望的青蛙王子。

    「時之間,梁品貝心裡好難過,不禁掉下淚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原來兩人間產生的孤獨,有時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更……寂寞。

    面對她的脾氣,簡涅睿也很氣,明明他只是不希望她跟趙衍奎走得太近,卻演變成兩人相互傷害、翻臉。

    他是很該死,但那個叫趙衍奎的臭小子更該死!兩拳緊握擱在身側,簡涅睿氣得臉色鐵青。

    十分鐘後,粱品貝拎著行李走下來,一手還拎著準備好的小背包。

    「你做什麼?」簡涅睿看著她,瞧這丫頭在做什麼蠢事?

    「離開你。」走到阿土面前,梁品貝將它的小背包套到它背上去。

    「你的反抗期還沒過嗎?」他訕笑,哪裡還有她的棲身之所?

    「我說到做到。」她拉過阿土短短的前肢,順利將背帶調整到符合它的長短。

    「你出去後,別妄想我會去找你,這招對我來說不管用。」她最好別真用離家出走這種爛招來恐嚇他。

    「我沒這麼想過。」拎起行李,她牽著阿上走向玄關。

    「等一下!如果要斷,咱們就分清楚。」冷著聲,簡涅睿不相信她敢走得如此絕情,還在拖拉點時間。

    梁品貝回過頭去瞪著他,而阿土也一臉很含怨,這樣不就再也蹭不到他的腳?那它的生活還有什麼樂趣?

    「留下。」

    聽到他話鋒一轉,不再鐵石心腸,阿土的大眼霎時睜得水亮,看來好不高興,短到貼著圓屁股的短尾巴,搖得更加厲害,故意忽略他眼中更清楚傳達的意念,就是——你可以滾蛋,但她一定要留下。

    粱品貝固執地仰高下巴,除非他肯向她跟衍奎道歉,這件事才作罷。

    她不可一世的模樣將簡涅睿惹毛。「把……把雞腿給我留下!」

    啊?嘴裡叼著雞腿的阿土呆滯地望向簡涅睿,以為事情有轉圜,結果事實不盡理想。而梁品貝也好不到哪去,沒想到這小氣的男人竟為了一支雞腿跟她計較。

    「否則就別踏出這扇門。」他為了不可放棄的男性尊嚴做了點小小的掙扎,覺得還是別把場面搞得太僵,反正來日方長,今日她一走,或許就讓趙衍奎那死小子得逞,怎麼想也不划算。

    沒想到最後他也仍舊態度傲慢,梁品貝更加火大,彎下腰準備奪下阿土嘴裡的雞腿。怎料阿土嗚嗚地低吟幾聲,不肯放棄已經啃到一半的宵夜。

    「給我!」她一把搶過,扔往他腳邊,彷彿也將阿土破碎的心扔向簡涅睿。「沒錯,要斷的確就該分清楚。」

    牽起阿土,梁品貝瀟灑的離去,用力的甩上大門,決心離開這胡言亂語,外加沒肚量的小氣鬼,再度重回她青春無敵的美好行列裡。

    梁品貝用力拔著手上戒指,不知是否太過生氣的緣故,戒指反倒卡在指節,怎樣也取不下來。

    啊啊啊……連老天也要跟她作對!梁品貝抖著兩肩,頭頂都要冒火了。

    「旁的阿土很哀怨的看著逞一時意氣的主人,為自己前途不明感到灰心。好不容易恢復可供宵夜的日子,若跟著主人回到從前學生外宿的生活,它的雞腿可能消失不見。

    「嗚嗚嗚……」阿土蹭著梁品貝,又低吟著。

    梁品貝無奈的彎下身摟著它,兩人抱在一起好不可憐。

    嗚……他們該何去何從呢?阿土兩眼無神,脆弱得不敢細想往後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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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拉開大門,簡涅睿口氣不耐,下巴冒出新長的鬍髭,讓他模樣看來有些憔悴,和往日瀟灑的形象大相逕庭。

    站在玄關外,閔派璋看著好友臉色蒼白如鬼,相當意外。

    「聽說你人不在公司。」

    「有事?」簡涅睿乾咳幾聲,聲音變得粗啞。

    「感冒了?真難得素有鐵人之稱的你,也會不敵病魔摧殘。」他笑道,斯文俊逸的臉龐上帶著幾分調侃。

    「我關門了。」簡涅睿冷酷地開口,當著他的面將門給拉上。

    閔派璋不在乎吃閉門羹,還是好脾氣再次按著門鈴,反倒是這回簡涅睿火大的開門朝他開炮。

    「你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他粗聲咆哮,此刻聽來真有幾分像獸類的吼聲。

    「來看你和貝貝最近過得如何?新婚愉快嗎?」

    去你的新婚愉快!簡涅睿在心中暗罵,也沒忘記這男人在婚禮當天,還恬不知恥地想吻梁品貝,還好他及時出現,沒讓閔派璋得逞,但也夠讓他悶了。

    閔派璋保持微笑推開門,沒經簡涅睿的同意,就進入屋子裡,脫了鞋還自己找室內拖鞋穿,自在得像在走自家廚房。

    「貝貝還沒下課嗎?」現在都下午五點半!「還是她參加社團會晚點回來?」

    「她不會回來了。」簡涅睿到廚房倒水給他,沒見到閔派璋吃驚的表情。

    「你們怎麼了,小兩口嘔氣吵架?」

    「找你辦離婚,能不能有法子讓那塊土地名正言順的由簡氏取得?」將水杯放在桌上,筒涅睿將自己扔在沙發上,顯得很疲憊。

    「哦,不能!」端起杯子,閔派璋很爽快的應了聲。

    「梁業先到底給你多少錢?我付你三倍酬勞,這樣能考慮嗎?」

    「恕難從命,這是良心道德問題。」

    「你哪裡有良心?你也幫作好犯科的人辯護。」閔派璋根本就是個笑裡藏刀的笑面虎,陰險的程度跟自己有得拼,簡涅睿才不吃他那套。

    「那是工作上需要,我的本分。」

    「我以為你只要有錢拿就行。」他冷笑,又咳了好幾聲,咳得整個人都震動起來,越來越激烈。

    「貝貝曉得你生病嗎?」

    「我的死活不關那丫頭的事!」簡涅睿激動的說,又咳個不停。

    「那沒良心的女人帶著阿土滾出去了。」

    「你趕走他們倆?」閔派璋瞠大眼,沒想到他如此殘忍。

    「你他×的!沒聽懂我話嗎,是她自己離家出走的!」想起昨晚她抓起阿土的雞腿一把扔往自己腳邊,簡涅睿簡直氣得快吐血。

    「那一定是你將貝貝給惹毛了。」閔派璋很肯定的下結論。

    簡涅睿聞言,目光變得更陰冷。「你很瞭解她?」

    「不多,但我曉得她是個會讓男人不由自主想親近的女孩。」他微笑表示,對子簡涅睿的黑臉無動子衷。

    「你……」簡涅睿咬緊牙根,他怎能說出這種話?

    「如果梁老先生不是病魔纏身,我想你也不可能得到像貝貝這樣的好女孩不是嗎?簡涅睿,你真是好狗運。」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也在覬覦著她嗎?」還說他有道德良心,那根本是個屁!他簡涅睿真是交友不慎!

    「要是我有機會的話。」閔派璋依然笑容滿面,相較簡涅睿的暴跳如雷,真是天差地別。

    「你做夢!」到底有多少該死的男人對她存有非分之想?簡涅睿幾乎快被滿腹的妒火給燒穿心肺。「帶著你的春秋大夢滾出我家!」

    「貝貝離家出走,有地方去嗎?」閔派璋還是在乎她的安危,畢竟她一個女孩子家,會遇到的危險是很可怕的。

    「她總是會有朋友的。」等那丫頭累了、無計可施了,就會像只倦鳥回巢歸來,簡涅睿總是這麼告訴自己。

    他只當她是偶爾的叛逆,也不想將她給逼得太緊,如果她想喘口氣,他也由著她去,誰沒有青春荒唐過?

    「你可能真的很不瞭解貝貝的個性。」閔派璋搖搖頭。

    「以貝貝的個性,是不可能會去麻煩別人的,況且據我所知,貝貝的朋友很少。」

    「你說什麼?」不會吧,那丫頭不會瘋狂的真露宿街頭吧?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

    「天殺的!那丫頭真是欠人揍。」抓起玄關櫃上的車鑰匙衝出門外,簡涅睿顯得心急如焚。

    「你去哪裡?」閔派璋跟在他身後,見他穿個鞋都慌慌張張,已經失去陣腳。

    「堵她!」

    如果她敢露宿街頭,就千萬別給他逮著,否則他絕對會將她罵得半死,再考慮當她面折磨阿土給她看,讓她心痛而亡。

    「梁品貝她這次死定了!」他氣得像頭獅子般咆哮,更顯得狂野不羈,當然更像個瘋子。

    看他用力地將門給甩上,怒氣騰騰殺出門去,閔派璋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那抹笑容,別具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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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律師,你回來了呀。」坐在地板上,梁品貝正拉開阿土皺皺的臉皮,而它安安靜靜的任由主人玩弄,似乎是習慣成自然。

    「晚飯吃過沒?要不要我去準備?」

    「吃飽了。」脫下西裝外套,閔派璋坐在她身旁。

    「你今天去醫院照顧梁老先生,累嗎?」

    「不會呀,我還跟阿公講好多話,他嫌我太吵,還叫護士小姐幫我打一針,看能不能安靜點,哈哈!」甜甜的笑臉很燦爛,梁品貝強打起精神來。

    「你最近很少到學校去,不是說考試要到了嗎?」

    「就算到學校,我也沒什麼心情繼續念下去。」阿公的身體時好時壞,再加上和簡涅睿吵架,唯一的家也因為「簡氏」的土地開發計劃夷為平地,一連串的生活巨變,讓粱品貝感到心力交瘁不已。

    「貝貝,你別被現在的困境給打敗,總是會雨過天晴的。」拍拍她的肩,閔派璋明白對她而言,這樣的遭遇倍感壓力。

    「我有阿土,還有阿公,所以沒關係。」梁品貝笑著說,但笑意卻不及眼裡。

    昨晚她拎著行李走在大街上,縱然身邊的人群來來去去好不熱鬧,她仍感到孤寂,覺得自己是被老天放棄的那一個。

    她也不敢打電話給成甄和趙衍奎,就是明白好友間的兩肋插刀情誼,她更不想麻煩他們。

    她和阿土走了好久好久,只是漫無目的地遊蕩,找不到可供打發時間的地方,更尋不到落腳歇息處。直到身體感到倦了、累了,她還是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走。

    再回神時,她走到以前與阿公一塊住的老房子,見周圍拉起封鎖黃線,老早在她搬完家的當天,「簡氏」就派人和機具進駐,因為怕梁家反悔,早當機立斷夷為平地。

    她和阿公曾擁有的回憶,在簡涅睿的手裡,毀得只剩碎片,並且半點也不剩。

    那一晚,她站在老屋前的廣場哭了好久好久,就連阿土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而如今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已經……無法回頭了!

    她只能不斷繼續向前走,直到剩她孤獨一人,也不能停下腳步。

    直到天色已亮,梁品貝牽著阿土徒步走向醫院,儘管腳已磨破起水泡,她還是走著。那一段路,在她心中而言,又遠又長,梁品貝以為自己走不到,會在半途就放棄了。

    但是她沒有,也捨不得,如果她因此而休息,說不定就會崩潰了。

    她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端詳阿公安詳的睡容,每當這時候,梁品貝就會不小心發現歲月在他臉上又留下殘酷的痕跡,靜悄悄地,在任何人還未察覺之前。

    她累到再也無法專注地凝視他,昏沉沉地睡去。再醒來時,閔派璋出現在病房裡,曉得她的處境後,就將她接過來暫時寄住。

    起初她很抗拒,擔心增添閔派璋的麻煩,但他不放心讓她到外頭去流浪,梁品貝仍舊很堅持,可他話鋒一轉,提起阿公來,怕她才剛和簡涅睿結婚不久,就鬧起風波會讓生病的老人家擔心,梁品貝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

    「我知道你對未來很惶恐害怕,但你放心,你身邊總是有些人值得依靠,我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一人。」面對她,閔派璋無法吝嗇。

    「謝謝你!」梁品貝微笑,如果那可惡的簡涅睿有閔律師一半溫柔,那就太好了。

    不過話雖如此,也不曉得那個笨蛋有無按時吃藥,是否清楚飯後用藥,睡前再吃一包嗎?

    算了,反正他才不會管她死活,她又何必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想起他為了區區一根雞腿跟自己計較,她肚裡的火氣又冒了上來,難道她比雞腿還不如嗎?簡涅睿是她見過最小氣巴拉、又沒肚量的男人!

    「貝貝……」閔派璋是不明白她現在想什麼,但看見阿土的臉皮被梁品貝越拉越開,寬大的圓臉扭曲變形,看起來模樣很疼吶。

    「阿土會痛呀!」

    梁品貝回過神,驚叫出聲。「阿土,對不起!」嗚,都怪簡涅睿那混帳傢伙!「你有沒有怎樣?傻不愣登的,幹嘛不出聲?」

    「嗚嗚嗚……」阿土嗚嗚叫,咬著她的褲管,想將她給拖到玄關邊,它開始想家了,忽然很想蹭蹭簡涅睿的腳。

    「笨阿土!你給我放開。」梁品貝往客廳裡頭爬,和它進行抗爭,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嗚嗚嗚……」走啦!走啦!雖然律師先生待它也不錯,可是這裡沒有院子,高樓大廈它住不慣啦!

    「它是不是想家了?」閔派璋哈哈大笑,他們倆真是好笑,一時之間,他羨慕起簡涅睿的好運。要是他身邊有他們這對活寶,生活一定充滿樂趣。可惜簡涅睿並不珍惜……不過,一想起他難得慌張的模樣,閔派璋不禁感到有趣。

    「我的家早被簡涅睿那個混帳剷平了!」梁品貝沒形象地被阿土拖在地上,死命的揮舞著四肢,就像是只「溺水」的鴨子在打水,十分逗趣。

    「說不定他現在正在街頭某處,像只沒頭沒腦的蒼蠅般瘋狂找你和阿土。」

    「他說他不可能來找我!」也是,簡涅睿沒血沒淚的程度非一般常人可比,梁品貝才不相信。

    「你不怕他跑去跟梁老先生告狀,說你離家出走?」閔派璋揚揚眉,發現自己很有治她的一套。

    果不其然,梁品貝的臉色馬上就垮了。

    「那他真是個沒心沒肺、愛打小報告,沒良心又兼小氣、沒營養的臭男人!」

    閔派璋快被笑死,認識簡涅睿那麼久以來,從沒聽過哪個女人這樣形容他。

    「難道你不怕我跟他講你說他壞話?」他真想看看,要是聽到粱品貝這麼說,簡涅睿臉上會有怎樣的表情?想必一定是又青又黑,精彩可期。

    「可是,你不是說會站在我這邊?」眨著無辜大眼,梁品貝是真相信他。

    「我是呀!」她的表情真是豐富得讓人感到可愛。

    「哈哈!阿土,你聽到沒?我們又多個對抗簡涅睿那個壞蛋的戰友。」

    他是哭笑不得,果然是青春無敵,想法新穎,說法也有趣得讓人摸不著頭緒。「我想簡涅睿孤軍奮戰真是可憐。」

    梁品貝冷哼一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況且,簡涅睿惡形惡狀的,是她比較可憐。

    叮咚!在梁品貝順利掙脫阿土之際,門鈴聲突然響起,她趕緊爬起來,將阿土給拖進客廳,好讓閔派璋去開門。

    「汪汪汪——」

    「阿土,小聲點,別嚇到閔律師的客人。」梁品貝拍了它的頭一下,探頭往玄關望去。

    閔派璋高大的身影擋在門板前,不知道外頭是誰來了。

    「你怎麼來了?」此刻見到簡涅睿,閔派璋非常意外。

    「你是不是養狗?我怎麼聽到狗的叫聲?」而且還很熟悉,奇怪!是不是他耳朵有問題。

    「可能是隔壁的鄰居,他們最近養條大狗。」閔派璋笑道,自然又熟練的說著與事實背道而馳的話。

    「在大廈裡養狗?也未免太沒公德心了。」狗叫聲吵死人了!現在人真是吃飽太撐,若真要養狗,也得提供個大院子,就像是他家阿土有事沒事,閒著無聊還可在庭園裡打滾,好不快活。

    「倒是你,什麼風把你給吹來?」

    說到這兒,簡涅睿不禁歎氣,感到沮喪。「我找不到那丫頭,就連到她學校,同學也說她沒去學校。」

    他對梁品貝根本一無所知,就算是開著車亂逛,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她會去的所在,更不瞭解她的交友狀況。

    簡涅睿發現自己對她是漠不關心,否則怎會不明白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醫院我去了,可是沒見到她的人影,我又怕梁業先他擔心,所以不敢問。」他不會愚蠢到讓一個老人家掛心,畢竟當初也是他一口答應要照顧她……雖然是有條件,但也不表示他不放在心上。

    「或許如你所言,她過些天就會回去了。」

    「我不放心,她很漫不經心,根本不曉得人心險惡。」他激動的說:「如果她來找你,麻煩請立刻跟我聯……」

    「汪!」嗅到門外味道,阿土興奮的叫。

    「……絡。」簡涅睿皺起眉頭。

    「隔壁家養的大狗在你家嗎?」這一聲吠叫真是熟得讓他不能再熟。

    「有嗎?應該是你聽錯。」閔派璋神色再自然不過,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成熟男人。

    「汪汪汪……」啊,是他是他!

    阿土吐著長長的舌頭,短到不易察覺的尾巴,正激烈搖擺著。

    「阿土,你冷靜點。」見它情緒霎時變得活潑高興,梁品貝完全摸不著腦袋。

    在她想將阿土趕往陽台上去時,一個閃神讓它跑掉,強健發達的短短四肢用力奔向門邊,興奮的大聲吠叫。

    「汪!汪!汪!」

    「阿土?」站在門外的簡涅睿見到它,十分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想到自己的心機竟提早被拆穿,閔派璋覺得怪可惜。

    「阿土,你很不配合喔!」他不過是想讓簡涅睿再多擔心一陣子,這小子真是好狗運呀!

    「閔派璋,梁品貝在裡面?」他一把揪著閔派璋的衣領。「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她在你家?」

    「我說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擁有她。」他微笑,就是想看到他大發雷霆的模樣。

    比起女人,讓簡涅睿更感興趣的是金錢與權力,所以他才會和梁業先達成協議,然而如今他卻一改本性,也懂得付出感情了?

    他和簡涅睿認識多年,每回總見他令女人傷心淚流,冷漠得就像是旁觀者,任由那些為他心醉的女人心碎,然後瀟灑的轉身離去。

    如今該讓他嘗點苦頭,才能學會珍惜,設身處地為別人想,並非一意孤行,隨心所欲而為,總傷透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你明知道我有多擔心她,卻故意不告訴我她的下落,你安的是什麼心?」簡涅睿氣急敗壞,這是什麼豬朋狗友?

    「所以我才隱瞞,我要她待在我身邊。」閔派璋沉穩冷靜,不似他情緒沸騰。

    「只有我能守護她!你算哪根蔥?」他真想一拳狠狠揮下去,但終究忍下了。

    「你老是傷害她,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懂得保護所愛的人,你總讓她心痛。」

    「閔派璋!你閉嘴,你懂什麼?」他低吼,這傢伙仗著和自己的交情,竟敢如此口無遮攔?

    「比起你我更適合貝貝。我清楚她何時開心、何時難過,她喜歡溫柔的人,但你是嗎?」

    「放你個屁!你是天底下最陰險的人,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黑的被你說成白的,死的都能讓你講到活!她太過天真無邪,才會以為你是他媽的溫柔!」

    「閔律師是誰……你怎麼會來?」以為閔派璋跟人起爭執,梁品貝到玄關邊探看,沒想到竟見到簡涅睿。

    「梁品貝,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拿起行李、牽著阿土,我們回家!」扔開閔派璋,簡涅睿口氣很沖。

    「我不回去!我才沒有家,我家被你給剷平了,能回到哪裡去?」他不是說不會找她嗎?

    「只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家!你聽懂沒?」她如果不聽,他死也要將她拖回家,要不就拿阿土當人質威脅她,總是有治她的法子。

    「我們的關係不過是建構在利益之上,那裡才不是我想要的家!」

    「你認為不是也不打緊,可是我想要!」

    「旦認定就改變不了,無論別人怎麼說,他就是固執選擇自己所想的。

    「你要的不過是那塊地,才不是我……」

    「還有你!除了那塊地,我還想擁有你!」簡涅睿不等她說完話,一陣搶白。「我比任何人還想要你,是真的!」

    「你騙人……」他的話,不知怎地讓她聽了好想哭。「你才不會在乎我。」

    「貝貝……」很久以前他就想這麼叫她,卻怕她不願意。「別讓我擔心。」

    「嗚嗚嗚……」阿土咬著梁品貝的褲管,硬是將她往外頭拉。

    「阿土,我不要回去。」她雖然嘴硬,卻不再像原先那般堅持。

    見阿土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簡涅睿心頭樂得很。縱然如此,它也擺脫不了睡院子的命運。

    「看樣子,阿土希望回到那大大的院子裡玩耍。」簡涅睿咳了幾聲,噪音變得更低啞。

    「你是不是病又加重了?」他的模樣落魄得跟流浪漢有得拼,下巴長出新的鬍渣,雙眼因生病變得黯淡。

    「咳咳咳……咳……」簡涅睿低頭猛咳,現在的他,就算不想咳也得咳,最好咳得快要死掉,梁品貝才會跟他走。

    「你不是不關心我?我甚至是比阿土還……咳咳咳……還不如。」

    「你說什麼傻話?我只剩阿公和阿土,還有……你了。」說到底,她還是在乎他,否則不會看他病病懨懨的,心裡竟感到愧疚。

    簡涅睿將她一把攬進懷裡。

    「你也只能依靠我,除此之外,誰都不能。」如此浪漫的話語,卻配上這麼粗啞的嗓子,他真是感到美中不足呀!

    阿土見兩人終子言歸子好,趕忙用頭頂來擱在客廳的行李,一腳勾著自己的小包包,力大無窮的直往玄關邊去。

    耶!它要回家!要回家!要蹭簡涅睿的腳,也要睡在浴盆裡,還要啃雞腿!阿土用圓胖胖的屁股擠呀擠的,擠到兩人之間。

    簡涅睿低下頭看這破壞氣氛的狗小子,它到底在幹嘛?「阿土,你很不識相,欠人揍喔!」如果不好好管教,以後還得了?

    閔派璋兩手抱胸,看他們甜蜜依偎在一起,要大演親熱戲也不挑時間場合,幹嘛這樣刺激他這孤家寡人?

    「涅睿……再這樣下去,我看了以後會心跳加快耶!」他抱怨,以為自己可以飾演搶奪男主角的大壞蛋配角,結果也是失敗。

    「你閉嘴!明曉得貝貝離家出走,還敢上我家來!」想到簡涅睿就很不悅,害他白操心。

    閔派璋笑了笑。

    「如果不這麼做,你怎麼會找上門?」可惜歸可惜,不能多讓他們陪在自己身邊耍寶了。

    「你說閔律師去找你?」梁品貝以為他是回事務所上班呢!

    「嗯。」簡涅睿沒有好氣,覺得自己無端被耍一回。

    「你知道嗎,先前涅睿急忙忙衝出門口找你時,還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得狗吃屎呢!」閔派璋惡意抹黑他的鐵漢形象。

    「你閉嘴!少胡說八道。」簡涅睿瞪著他,交友不慎!

    「你說你不會來找我的。」他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瞧他對阿土的態度就能略窺二一。

    「我有這樣說嗎?我不記得了。」他大聲辯駁,難得臉紅。

    「我們回家去,說不定阿土的新房子要送到了。」

    來時路上,秘書打來電話說狗屋的廠商剛好有一個型號符合他的要求,可以當日出貨,正好讓他拿來借花獻佛。

    梁品貝聽了,喜上眉梢。

    「阿土,你聽到沒?簡涅睿替你買間狗屋耶!」

    「嗚……汪汪汪汪!」哇哈哈!他果然還是愛它的,阿士躍起前肢,死命的巴住簡涅睿的腿。

    他實在是受不了這一人一狗,簡涅睿頭雖然疼,但眼中滿是對她的溺愛。

    「那我們快回家去看看!」梁品貝背起沉重的行李,燦笑如花。

    沒想到光是個未見到影兒的狗屋就能收買她的心,簡涅睿不知該慶幸是自己抓對她的脾胃,還是感恩衝著阿土的面子讓她回心轉意?

    閔派璋好笑的看著他們,見簡涅睿成功抱得美人歸,也替他感到高興,但心頭也不免略略苦澀。

    如果可以,時光能再倒回,他應該會選擇勇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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