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文帶著憤怒的心情直直衝往一間小醫院,他粗魯的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並且令人望而生畏。他左右看了一下,隨即捉住一個護士劈頭就問:「藍凱誠在哪?」
護士小姐害怕的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樓梯口,「藍……藍醫生在二樓的診療室。」
朱毅文得到答案後,馬上放開護士,然後衝上二樓,「砰」的一聲用力將診療室的門給推開。
正在問診的藍凱誠嚇了一跳,他放下聽診器看向來者,沒一會兒就認出了跟前盛氣凌人的男子。
朱毅文無視於一堆護士猶如驚弓之鳥般圍在外頭,還有一位老人家怯怯離開的動作,他的目光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藍凱誠。
朱毅文瞇起眼,冷聲問藍凱誠:「少氛人在哪裡?」
藍凱誠露出無辜的笑容,「我沒聽錯吧?你竟然是來找我要人?」
朱毅文握緊拳頭,臉上的線條猶如雕像般剛硬,「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要知道她人在哪裡。」
藍凱誠泰然自若的寫起診斷書,一點也不畏懼朱毅文令人發寒的目光,「你不是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著她嗎?我以為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藍凱誠,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朱毅文聲音緊繃,濃濃的警告味連站在一旁的護士都開始緊張起來。
藍凱誠悠哉的寫完診斷書,交給旁邊的護士,並且示意她先離開。他走過去將門給帶上,最後才轉過身子,回頭看著朱毅文。「很抱歉,我答應過少氛,不能告訴任何人。」
「你……」朱毅文的怒氣已瀕臨爆發,「你到底把少氛藏在哪裡?回答我!」
藍凱誠對於他執著的追問感到相當好笑,「你好像沒聽懂我說的話。我說過我答應少氛絕對不會透露她的位置,我看你就別問了吧!」
朱毅文氣得一把揪起藍凱誠,「該死,別以為你救過我,我就不敢對你怎樣。」這男人分明就是在向他的耐性挑戰。
藍凱誠只是嘴邊掛笑,諷刺味濃厚的看著朱毅文,「像你這種動不動就要使用暴力的男人,我更是不可能告訴你少氛的下落。」
朱毅文強忍住氣焰,看得出眼前的這名醫生不是畏懼惡勢力的人,若想要他鬆口,以強硬的姿態是行不通的。
他憤慨的推了藍凱誠一把,驕傲的說:「哼,就算你不告訴我,我還是會我到她。」
藍凱誠得到釋放後,心底重重的吁了口氣,不過他仍是一副輕鬆的態度,整理一下被弄皺的衣領。「我知道你會我到她,我也相信你有那本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找到少氛又能如何呢?她既然有心要躲你,就算我到她,也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玻璃娃娃罷了,這樣的結果是你要的嗎?」
朱毅文聽了這番話,眼眸微瞇,「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了很多,但是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你……」朱毅文氣得握緊拳頭,要不是藍凱誠是唯一知道少氛下落的人,他早就賞藍凱誠一記拳頭了,絕對不會花這麼多工夫跟藍凱誠耗在這裡。
藍凱誠當然知道朱毅文的勢力不容小覷,不過若朱毅文真做出不理性的行為,那麼他更不可能將少氛交出來。「朱毅文,我知道你有錢有權,可以呼風喚雨,但是女人的心不是光憑這兩項就可以征服的,你懂嗎?」
「這是我與少氛之間的問題,不關你事,你最好少插手。」朱毅文恨得牙癢癢的,從齒縫中迸出這幾個字。
藍凱誠不以為意的輕笑起來,「少氛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們的交情宛如兄妹,她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如果你沒辦法給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個滿意的保證,很抱歉,我無法將少氛交給你。」
朱毅文濃眉深深皺起,瞪視著藍凱誠。眼前的男人是唯一敢正面與他抗衡的男子,雖然他對藍凱誠的勇氣相當讚賞,不過藍凱誠的固執卻讓他無法忍受。
「你到底要什麼樣的保證才肯說出少氛的下落?」朱毅文口氣極度冰冷地間。
藍凱誠聳聳肩,「隨便你,只要你說得出口,我都信。」
朱毅文看著藍凱誠,眉心緊擰。藍凱誠的這番話比給他一個明確的指示還難上好幾倍,若是藍凱誠直言開出條件,或許他還可以辦得到,如今卻要讓他自己斟酌說話!這擺明是在刁難他。
雖然面臨考驗,不過朱毅文仍是認真的思考起來,什麼山盟海誓的承諾他根本說不出口,唯一可以簡單明瞭的證明他的愛意的,只有三個字。
朱毅文眸子裡綻放出認真的神情,沒有嬉笑、不容質疑,「一句話,因為我愛她。」
藍凱誠因為他坦率的話語而愕愣住。所有人都知道冷面朱子向來不輕易流露感情,即使是對兄弟們的情義也從不掛在嘴上,想不到他竟然可以俐落的說出這三個字。
狹小的空間裡,兩個太男人無言的互視好一段時間,直到朱毅文捺不住性子,粗喝一聲:「怎麼?還不夠嗎?」
藍凱誠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當然夠了。」他隱去笑意後,輕咳幾聲。「我馬上告訴你她在哪裡。」
其實藍凱誠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就說出韓少氛的下落,若不是因為朱毅文如此大膽的告白,也許現在他還在心驚膽戰的跟這名黑道分子說教呢!
不過……這麼冰冷無情的男子,竟然也會開口說出「愛」這個字,想到這兒,藍凱誠不禁加深了笑容。
「愛」這個字眼對一般人來說,或許輕鬆就能說出口,可是對於不善表達心中感情的冷面朱子而言,他可以說出這個字,那麼便是以證明他對少氛的情有多濃烈了。
看來,少氛的幸福真的降臨了。
朱毅文依循藍凱誠所給的住址來到一個破舊的眷村,這裡的人口大量外移,只剩下幾個老兵和空房子,他實在很難想像少氛竟然就住在這個地方。
看著手中唯一的線索,朱毅文一個個比對門牌號碼,直到紙條上所寫的數字出現在跟前,他的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
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抬手按下門鈴,幾秒鐘後,屋子裡頭馬上傳來急促的跑步聲,門一打開,一張甜美的素顏立刻映入他眼底。
韓少氛原本以為是藍凱誠來探望,所以才興匆匆的跑來應門,孰料大門才一打開,一個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人竟杵在面前!
她錯愕的看著朱毅文,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朱毅文看著她訝異的表情,看來他出現所帶給她的震驚不小。目光越過她的頭頂,屋子裡頭的擺設一覽無遺,想不到她寧可住在這殘破的小眷村裡,也不肯面對他!
他心疼的低頭看她,同時也出聲質問:「為什麼躲我?」
他的問話令韓少氛心虛的別開目光,整個人也往門後躲了進去,似乎想要藉由大門來遮擋他銳利的目光。
朱毅文見她逃避,索性推開大門自己跨進屋裡,並且用力的拉住她的臂膀,逼她抬起眼眸正視他。「回答我,為什麼要不告而別?難道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韓少氛秀氣的眉因為他粗暴的動作而皺起,「毅文,你弄痛我了。」
朱毅文一瞧見她皺眉,原本想要問出個理由的憤懣心情頓時消失,他連忙放開手,愧疚不已,「抱歉,我不是有心弄痛你的,傷到哪裡?」
她知道白己逃避現實,一聲不吭的離開他是不對的,所以也沒立場多說什麼,只是蹙著秀眉,嘟起小嘴,一瞼無辜的揉著被弄疼的臂膀,不敢多話。
朱毅文見她不肯說話,更是焦魚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臉焦躁的看著她,「少氛,為什麼要離開?」
韓少氛慚愧的垂下小臉,「抱歉,我實在無法在『翠玉樓』賣笑,所以才會逃跑,父親欠的錢我會設法償還的。」
「你在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還錢了?」
她不解的眨著太眼睛,「你不是為了那筆錢才來找我的嗎?」
朱毅文聽到韓少氛這麼誤解他,忍不住低咒了幾聲粗話,「去他媽的錢,我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這下子韓少氛更不懂了,「你既然不是為了錢?那你是……」
朱毅文瞧見她那茫然的表情後,不禁心慌了起來,怎麼他表現得這麼殷切,而她卻完全看不出來!
「難這你完全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情嗎?」
情?
韓少氛愕愣的睜圓了眼,不敢相信剛才的那句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更不敢相信朱毅文對她真的有情。
朱毅文有點浮躁,尤其是當自己的意思無法具體表達時,更是急得像個小男孩一樣,無措的爬流著不羈的黑髮。
「少氛,你還記得我們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嗎?那是我今生最快樂的一段回憶,我渴望那種生活,也渴望與你回到過去,別再去管什麼錢了,跟我回去,好嗎?」
韓少氛看著他,腦子裡開始進行感性與理性的拉鋸戰,「可是,我們最初不是說好,等你跟睛好了之後就結束關係,這點你也同意了,不是嗎?」
他無奈的爬梳一下黑髮,「當初是因為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才會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可是現在我們都已經清楚知道彼此的背景,難道就不能重新來過嗎!」
「重新來過?」她抬頭看著他,從來沒想過這句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但是「別再但是了,」朱毅文又上前一步,距離近得令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自從被你撿到的那一天起,我的整顆心就被你拿走了,腦子裡裝的也都是你的一顰一笑。
為什麼我如此認真的待你,而你卻能無情的一再拒絕我呢?」
「因為……我工作沒了,房子也沒了,什麼都沒了,這樣沒有用的人,你真的會要?」
「我要,我當然要。」朱毅文覺得自己好像十幾歲的大男孩,正在追求一個始終無法理解他的真心的女人。「你在我心裡一直是我最珍惜的唯一,除了你我再也不可能愛上別的女人了,我保證回去之後一走會加倍愛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的。」
韓少氛蹙眉的看著他溫柔的神情,心頭微酸。「你說的是真的嗎?」
朱毅文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可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花這麼大耐性去說服一個人。
「你要我怎麼表現才肯相信?發毒誓?還是簽字立約?只要你說,我一定去做。」
她看著他,不爭氣的淚水又開始蓄滿整個跟眶,勉強的吸了吸鼻子後,她有點醋意的問:「你說你一開始就喜歡我,那你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朱毅文沒好氣的爬梳了下頭髮,同時也對自己的不善言詞感到懊惱,「我自以為是的認為你應該知道,天曉得我是全世界最不懂得表達的男人,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還這樣傷害你,真是該死!」
韓少氛急忙以手指封住他的唇,責怪地道:「什麼死不死的,不准在我面前說那個字。」
他微笑的執起她的柔夷,輕柔的親吻每一根手指頭,「你是我今生的唯一,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韓少氛羞怯的低垂粉頸,淡淡紅霞飛上她的面頰。
朱毅文抬起她的小臉,滿意的欣賞著那片酡紅,他就是無法自拔的愛上她這稚氣甜
美的嬌羞模樣。他低下臉輕柔的吻著那彩霞,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訴:「我愛你,少氛。」
韓少氛抬起小臉,以一個羞怯的物回應了他的告白。兩人就在這殘破老舊的眷村當中,譜出另一段激情的協奏曲。
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初被她撿到的冷酷男人,竟然會是如今無比溫柔的伴侶,此情此景,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這一刻感受到的兩情繾綣,一生永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