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韓少氛很早就醒過來,她在房間裡掙扎很久,直到上班時間真的快要來不及,才硬著頭皮輕輕的將房門打開,暗自祈禱外頭的人還在睡夢當中。
不過事與願違。他非但沒有躺在沙發上睡覺,而且還精神飽滿的坐著,一聽見開門聲馬上轉頭過來。
“我還以為你打算窩在房裡不上班了。”朱毅文調侃道。
韓少氛撇撇嘴沒理他,逕自往廚房走去。早知道不管逃避多久都會招來他一頓嘲弄,她就不會待在房間這麼久了。她開始忙著幫自己准備早餐,並且也為他准備一整天的食物,但只要腦子裡一想到昨天的事,她全身就會開始發熱,而且心髒狂跳,唯有藉著忙亂的動作稍稍掩飾狼狽的心情。
老天,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接吻,想不到就被那來歷不明的落難男子給奪去,想想還真是嶇。
韓少氛懊惱的將東西全部裝進盤子裡,然後走出廚房,把食物擱置他面前時故意加重力道,好讓他知道食物已經准備好了。
朱毅文在聞到菜香和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時,就已經知道她來到身邊,“怎麼不說話?
難道你忘了昨天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嗎?”
韓少氛聞言,馬上兩手叉腰,嘟著嘴說:“你在胡說什麼,誰跟你有肌膚之親了?”
他輕笑起來,“我還以為昨天吻得火熱時,你的回應都是真的,難道那只是我一場春夢?”
韓少氛這下更是漲紅了臉,他簡直是在考驗她的耐性。“姓朱的,如果你還想要繼續住下來的話,我勸你最好閉上嘴巴,別以為你眼睛看不見我就會同情你。”
“我可是很少說這麼多話。”
“那你怎麼不繼續耍酷呢?我愛死你不開口時的清靜了。”
朱毅文笑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跟她在一起之後,他的話自然地變多了,這樣的改變,是因為他看不見的關系,還是因為她?
可以明確知道的,是他一點都不討厭這種改變,而且喜歡想像她漲紅臉的模樣。
“你很可愛。”他斂去笑容後說道。
她哼了一聲。“你是在暗示我可憐沒人愛嗎?”
她的話令他忍俊不禁,爽朗的笑聲霎時傳遍整個房間。“你不該扭曲我的意思。”
韓少氛再干笑一聲,“哈!你是不是想說你很少誇贊別人啊?”
“我是很少誇贊別人沒錯。”
韓少氛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簡直受不了這種自大的男人,“那麼你就別對我破例,這種恩澤我承受不起。”
朱毅文淺笑不語,若是她認識以前的他,相信她現在絕對不敢對他如此不敬。
韓少氛走向前,敲敲桌子,“早餐就在桌上,請用吧,人少爺。”
朱毅文偏頭聽著她嘲諷的口氣,卻一點都不生氣。“我很喜歡你。”
“是嗎?謝謝,我卻一點都不喜歡你。”韓少氛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眼光瞄到腕上的表,她驚呼一聲。“老天,我快遲到了,沒工夫再跟你哈啦。”她話一說完,就在房間和客廳裡來回穿梭,一會兒忘了皮包,一會兒忘了外套,邊跳邊穿著皮鞋。
朱毅文只是淡淡的偏著頭,聽著她慌張動作所制造出的聲音,直到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整個屋子又重歸平靜。
他嘴角笑容殘存,仰頭嗅了嗅客廳裡的空氣,整個屋子飄散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還有他面前惹人食指大動的菜香,而除了他微微的歎息之外,一點聲音也沒有。
韓少氛在公司雕然只是小小一名女職員,卻表現得十分優異,若不是資歷太淺,早就可以晉升到組長階級了。
憑借著大伙對她工作能力的認同,她努力把大部分工作攬到自己肩上,為丁多賺幾筆加班費,幾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下班。
為了父親的不良習性,她每天都要這麼拚死拚活的工作才能維持家計,而現在家裡又多了一個不會工作的男人,伙食費自然又多了一筆開銷,雖然一個月勉強賺到三萬元的租金,不過跟那種人住在一起,光是精神損失可能就不只三萬元了。
但是換個角度想,家裡多了一個人,偶爾有人可以陪她聊天也挺好的,只要他不要那麼傲慢,其實他的人還算是好相處的……韓少氛一手撐著下顎,回想著這些天與朱毅文生活的點點滴滴,這時同事陳玉瑱走到她面前說話:“少氛,有你的訪客。”
韓少氛回神過來看著她,狐疑的皺起眉,“訪客?對方有說是誰嗎?”
陳玉瑱看了一下四周,壓低音量在韓少氛耳邊小聲的說:“是你爸。”
韓少氛驚訝得猛一抬頭,“我爸?!”
陳玉瑱點點頭,臉上盡是同情的苦笑。
韓少氛失神了一下,迅速離開位置往會客室裡走去。整個公司上下幾乎沒人不知道她有一個敗家的父親,想不到父親今天竟然會跑到公司來找她,這豈不是正好可以讓大伙瞧見一個笑話嗎?
她腳步急促的往會客室走去,不曉得父親來台北找她的目的何在。這個疑惑讓她腳步愈來愈沉重,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心裡萌生,才轉過走廊還沒踏進會客室,就見到父親已經在玻璃窗後面猛朝她揮手微笑。
韓少氛臉上血色褪去大半,趕緊快步走進會客室,將父親拉到外頭的樓梯口談話。
一來到逃生門後面,她劈頭就問:“你到這裡來干嘛?”
韓大宇先是探頭巡視辦公室裡的環境一圈,然後傻傻的癡笑著,“嘿嘿,想不到你公司的小姐還挺年輕的。”
她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你別跟我打哈哈,快說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韓大宇笑笑的揮著手,“沒事沒事,只是想來看看女兒嘛!”
看看女兒?這種借口她根本就不信。“那你什麼時候到台北的?”
“呃……昨天。”
“昨天?”她狐疑的皺起眉心,“那你昨天住哪?”她記得父親在台北根本沒有什麼朋友,所以絕對不可能有可以投靠的地方。
“呃……這個……”韓大宇被女兒問得為難,不自覺的搔頭撫腮,做出敷衍的動在父親搔頭的同時,韓少零注意到他手中拿著紙張,眼睛微瞇起來,“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韓大宇趕緊將手上的東西往身後藏,她卻動作更快的一把奪走文件,他連忙解釋:“少氛,你先聽我解釋,事情絕對不是你想得那樣……”
韓少零根本聽不進去父親的任何一句話,因為上頭的幾個字已經讓她錯愕得睜圓了眼。“房地契?!”她抬頭看著父親,又看看手中的文件,嚴肅的質問:“你拿這個做什麼?”
韓大宇狼狽的抹了抹臉,干笑著說:“也沒什麼,只是想看看咱們那棟老房子究竟值多少錢而已。”
“你知道這些做什麼?”她腦子一轉,浮現唯一可能,“難不成你想把房子抵押借錢?”
韓大宇急忙揮手澄清,“我可是還沒借喔,你別亂說:”
“還沒借?那你拿房地契干嘛?說啊:”她近乎斥責地問,知道唯有嚴厲的態度,父親才會老實的招供。
韓大宇瞧女兒這副模樣,只得狼狽的道出實情,“呃……因為我上次跟地下錢莊借了些錢,現在期限到了,他們要追價,所以我才……”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韓少氛整個人更是呆掉了。
“你去跟地下錢莊借錢?!”她咬牙切齒的道出這幾個字。
女兒氣極的態度令韓大宇感到羞慚,他自己也知道錯了,偏偏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利息宛如雪球般,早就滾到無法控制的情況,就是因為求助無門,最後他只好低聲下氣的找上女兒。“你先別氣嘛,我會跟他們借錢,還不是被小王他們聯合欺騙的,我怎麼知道那組號碼根本不會中五星?”
“老天,你借錢去簽六合彩?!天啊,你怎麼……”韓少氛氣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根本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她不斷深呼吸,等氣息稍微平穩一點後才問:“你總共借了多少?”
“呃……這樣子。”他朝女兒比出兩根手指。
韓少氛馬上瞪圓杏眼。“二十萬?!你竟然跟他們借二十萬!”
“不,不是二十萬啦!”韓大字笑得很僵硬,不停的搔頭化解尷尬。
韓少氛這時心已經全涼了,“你不要告訴我你借了兩百萬。”
韓大宇僵硬的點點頭,女兒無奈又痛心的態度令他更是無顏以對。
韓少氛閉上眼睛抱頭哀號,根本不知如何解決這筆爛帳。“天哪,就算把存款全部領出來,也不過才五十多萬,其余的一百多萬我要去哪裡湊足錢來還債?”
“你別這樣,我現在也知道後悔了啊!”
“干脆你去搶銀行好了,若是被捉到剛好可以躲債,我若是有空一定會到牢裡去看你的。”她氣得已經顧不了父女情面了。
韓大宇不好意思的陪著笑臉,對女兒嘲諷的話一點也不生氣。“女兒啊,現在已經不是我去搶銀行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父親的笑容令韓少氛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冷眼看著父親。“不然呢?難不成對方還有什麼條件?”
韓大宇先干笑幾聲後,才有勇氣繼續道:“他們說如果錢暫時拿不出來,就要先請你去他們店裡工作,直到我把錢還完了你才可以離開。”
韓少氛瞪目結舌,錯愕得幾乎講不出一句話,“你……竟然拿我當抵債品?!”
韓大宇當然知道女兒一定會很反彈,不過他也替女兒想好丁,絕對不會讓她太委屈,“我聽人家說‘翠玉樓’的福利很好,薪水也很高,而且他們的老板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對員工很好;我是想你每天這麼辛苦,換個輕松一點的工作也不錯嘛!”
她閉上眼睛,深深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拚命壓住自己的怒氣讓它不爆發開來。“人家是虎毒不食子,想不到你竟然為了賭博連女兒都給賣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早點下海撈好更稱你心?”
韓大宇沒好氣的撇了撇嘴,不再陪笑以對。“我只是告訴你暫時有這種可能,況且現在我不是已經很努力的湊錢了嗎?怎麼說我也是你老子,不是你兒子,你講話有分寸點。”
韓少氛頭痛的揉著太陽穴,父親的態度實在令她無奈,“爸,我只是希望你別再這樣揮霍錢財了,否則就算我真的在‘翠玉樓’待上一輩子,也永遠補不完你在外頭的積債啊!”
“你說完了沒有?我是已經將你賣給‘翠玉樓’了嗎?”
“你拿我當抵押物,還不算‘賣’嗎?”她實在無法忍受父親睜眼說瞎話的個性。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檢討自己,賭博真可以得到這麼大的樂趣嗎?”
韓大宇瞥了眼女兒受傷的表情,雖然心虛卻仍強辯道:“有什麼好檢討的?反正我會趕快去把錢湊齊,你等著看好了。”
韓少氛心寒的閉上眼晴,知道不管自己再多說什麼,父親都已經聽不下去,現在的他已經被錢逼得喪失理智,再多說只會讓氣氛更僵罷了,所以她不予回應,以示沉默的抗議。
韓大宇看女兒如此態度,擺高姿態道:“本來想教你向公司同事借借看,既然你這麼不高興,那什麼都別說了,就算我去偷去搶,也一定會把錢湊齊的,你等著看好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外頭走去。
“爸!”韓少零只追了幾步,隨即放棄。她知道,就算自己追了出去,也是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會和父親吵得更凶;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彼此好好的冷靜一下,這樣對他們父女倆或許都比較好吧!
至於兩百萬……她該如何去湊齊呢?
韓少氛整個人陷入了愁雲慘霧當中,想不到她鎮日努力辛苦的賺錢,全然敵不過父親隨手一揮霍。
她辛苦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下班之後,同事突然提議要到外頭暢飲一番。韓少氛本來不想參加,不過一想到父親所做的事,她心情就煩悶不已,最後索性跟著同事一塊兒到外頭舒解心情。結果大伙興致一來,幾乎玩得忘了時間,要不是她腦子裡一直牽掛著家裡的人,她還真打算讓自己沉醉在酒精裡頭不去思考,偏偏理智就是戰勝了逃避的心理,最後她還是成了最早離席的人。
回到家,已經是午夜時刻,韓少氛躡手躡腳的推開鐵門,瞧見客廳沙發上的人影沒有動靜後,才悄悄的將鐵門給掩上,腳步極輕的閃進房間裡。
其實朱毅文早在外頭傳來鑰匙的聲音時就醒來,只是一直沒有讓她知道,等她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輕輕的將房門掩上後,他才翻過身子,鼻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她喝酒了?朱毅文狐疑的想。
房裡的韓少氛走到梳妝台前,抬手將發髻解開,被盤緊一天的長發瞬間宛如一片黑色的瀑布般直洩而下。看著鏡中的自己,疲憊的以手指爬梳一下長發,她累得已經什麼都不想去思考,只想趕緊將一身的疲憊洗去,然後好好的睡一覺。一切煩心事等明天再說。
打開房門後,她先探頭看了看沙發上橫躺的人,然後悄悄的走過去,伸出手為他將滑,的被子拉好,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又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蓮蓬頭底下,打開水龍頭,狹小的浴室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完全被蒸氣籠罩,軌、鏡子上也形成一層薄薄的霧氣,讓她看不清自己。緊閉著眼睛仰起頭,任熱水沖刷掉臉上的脂粉和酒意,她讓自己沉浸在空白一片的思維當中。
父親頹靡不振的這段日子以來,她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常常抱著枕頭一個人哭到天亮,有時候哭累睡著了都不知道。她不知道父親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恢復過正常的日子,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快被壓得瑞不過氣來了嗎?他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才會有所覺悟?
十八歲那年她失去了母親,她不想要再失去父親,所以她很努力的做一個乖女兒,希望讓父親感到驕傲,沒想到父親竟然一點也不體諒她,還不斷的在外捅樓子,就算有十個她也永遠補不足他在外頭的債款。
父親自甘墮落的心態實在令她感到無力,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父親的不是,或許只能過著瀕臨崩潰的日子,繼續和父親打一場耐心戰吧!
她站在蓮蓬頭下面不曉得多久的時間,只知道當她回過神時,臉上已經布滿淚痕和水痕。她深吸口氣,伸手將水關掉,然後抹去臉上的水分,現在不論她再怎麼悵惘也都無法改變事實,她不該沉浸在不好的記憶當中,而是應該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韓少氛這麼催眠自己,因為她根本無法改變父親任性的作為,只有調適自己的心態。
地無奈的穿上寬大的襯衫,茫茫然扣完衣服的最後一個扣子,突然間,整個公寓失去光明,狹小的浴室也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暗房。
面對四周的漆黑,韓少氛腦子空白一片,呼吸因為恐懼而開始急促,她愈想愈害怕,最後受不了刺激的抱頭蹲在角落尖叫出聲。
“啊--”
朱毅文在她尖叫後沒多久,立即將浴室的門給推開,摸索著找到她的位置後,蹲在她身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韓少氛一感覺到身邊有人,顧不得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馬上緊緊抱著他,聲音打顫的說:“停……停電,漆黑一片,我看不到……看不到!”
朱毅文因為她的主動而愣住,不過在察覺她有穿衣服後,也伸出雙臂,將她緊緊環抱在懷裡。“別怕,別怕,有我在。”
她全身不停的發抖,“停電了,怎麼辦?什麼都看不到了。”
“放心,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他輕輕拍著她的背部,感覺到她的衣服在背後濕成一片,便伸長手探向掛毛巾的地方,取下一條干毛巾,稍微擰干她的濕發,然後再將她攬在自己溫暖的懷中,讓她不會覺得冷。
韓少氛蟋縮在他溫暖的懷裡,寒意慢慢褪去,身體也不再像剛才抖得那麼厲害,呼吸也漸漸恢復平穩。她平靜得像只溫馴的小羊一樣,乖乖的偎在他懷裡。
朱毅文等待她逐漸冷靜下來後,撥著她身後的濕發,輕聲的問:“感覺好點了嗎?”
韓少氛點點頭,牙齒還在喀喀作響,“為……為什麼會突然停電?”
朱毅文微微側耳,隱約聽見外頭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我不知道,可能附近的道路施工不小心切掉總電源吧。”
“那……電什麼時候才會恢復?”她緊張得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大腦,只是想捉緊他,感覺他的存在。
朱毅文低頭望著她,不明白她為何對黑暗如此恐懼,這種近乎歇斯底裡的反應令他感到納悶。不過他知道,現在他必須為她找個光亮的東西。
“你起來,我們到外頭看看。”他試圖站起身子,卻感覺到她的雙手捉得更緊,他伸手握住她的柔夷。“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相信我。”
韓少氛在黑暗中看見他發亮的眸子,咽了口口水,配合他的動作站起來。
他領著她走出浴室,早就習慣黑暗的他,停電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影響,他仍舊可以輕松自在的來回走動。“你記得手電筒放在哪裡嗎?”
韓少氛想了一下。“放在客廳的抽屜裡。”她話一說完,感覺到他要離開的動作,雙手立刻緊抱著他強壯的手臂,“你要去哪?”
朱毅文拍拍她的手,輕笑的安撫她,“我只是去拿手電筒,有了手電筒就不黑了,你也不會害怕了。”
韓少氛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才點點頭放開他。感覺到他離開後,韓少氛雙手環抱自己,試著給自己安全感,沒有了光線,四周的一切變得好陌生,讓她覺得連空氣都很稀薄。
從小她就很怕黑,所以睡覺時床頭總會點著一盞小燈,突然停電讓她措手不及,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幸好朱毅文在她身邊,不然她真的不知自己會有多狼狽。
幾分鍾後,他找到了手電筒,一道光線從他那裡照射過來,讓韓少氛嚇了一跳。她綻開虛弱的笑容,朝他走了過去,並且接過手電筒。“還好你習慣黑暗,不然我一個人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它的位置。”
朱毅文只足微笑不語,聽她輕松的語調,看來她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害怕。
韓少氛拿著手電筒照一下四周,大概了解自己所站的位置後,目光移到自己赤裸的雙腿上,兩頰立刻紅了起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全身只穿了底褲和襯衫,根本連褲子都還沒來得及套上就停電了,還好停電前她已經穿完衣服,不然剛才的畫面一定更慘不忍睹。一個半裸的女子因為害怕而抱著男人不放,那種失態真的令她感到羞慚不已。
她走回浴室裡尋找外褲,這才發現方才慌亂之余,不慎將褲子從架子上碰落下來,它早就吸滿水,成為一塊濕布了。
韓少氛拿起那件短褲,皺眉的努了努嘴,最後也只能放棄的將它丟到一旁的籃子裡頭,不好意思的走出浴室。她怯怯的抬頭看向朱毅文,只見他仍是一派優閒的站在那裡,一點也沒因為她的失態而流露出嘲弄的表情,更沒因為碰觸到她沒穿內衣的胴體而做出逾矩的行為,他成熟的態度令她放寬心,臉上也浮現欣賞的笑容。
朱毅文見她都沒開口說話,索性自己打破沉默,“現在呢?你想回房間休息,還是要等電源來了再睡覺?”
韓少氛看向漆黑一片的房間,敬謝不敏的搖搖頭,“呃……我看我等電來再睡好了。”她目光瞥見掉落在沙發旁邊的薄毯,知道自己打擾了他的睡眠。“你先睡吧,不用管我,我現在已經有手電筒,不怕了。”
朱毅文淺淺一笑,轉身坐回沙發,然後撿起地上的毯子攤開來,對著她說:“上來吧!”
韓少氛微愣的看著他,不解的眨了眨眼。“干嘛?”
他猜想得到她一定會猶豫,所以又笑著說:“這場停電可能短時間不會結束,既然你不敢一個人睡,干脆勉強跟我擠一擠好了,這裡比較溫暖,先來這裡窩著也好。”
韓少氛握著手電筒遲疑著,要她跟一個男人窩在一條毯子裡,這種事她從來沒有做過,也沒勇氣去做,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他的意見。
這時,手上的手電筒閃動一下,顯然快沒電了,家裡又沒有備分電池,再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瞧著他的笑容,考慮一會兒,索性走過去沙發坐在旁邊,並且將尚有余電的手電筒擱在桌上。
朱毅文一感覺到她坐下來,馬上將薄毯覆在她身上,並且緊緊的包裹住,給她溫暖。
“蓋好,這樣就不冷了。”
“真的好暖。”韓少氛抓起薄毯輕輕搓揉臉龐,毯子上還殘留他的余溫與氣息,讓她有股安心的感覺。
朱毅文又挪了個空位給她,“把腳縮在被子裡,這樣會更溫暖。”
韓少氛聽從他的話,將小腿縮起來,因為剛才站著好一段時間,兩條腿都變冰涼了,現在用溫暖的毯子覆蓋上,感覺真的好舒服,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她喝了點酒,所以她才會這麼大膽的與一名男子如此貼近,要是今天父親沒來找她,她也沒有與同事去小酌,或許現在的她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也不會突然有這段插曲出現。
朱毅文聽著她咯咯的笑聲,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狹窄的沙發上除了他們兩個還加上一個抱枕,在這麼貼近的依偎下,鼻間都是她的香氣,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有點困難……
這種連續的刺激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高潮,而他也毫不顧忌的在她體內獲得了釋放後,兩人在彼此淋漓的汗水中得到了滿足。
朱毅文俯在她身上喘息著,低頭輕啄一下她的唇後,他不捨的退開,並且輕聲的對著她說:“睡吧,你累了一整天,該早點休息了。”
他溫柔的將她的頭安置在自己的臂膀上,並且調整一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
她睜開迷蒙的眼睛看了他一下,可能真的太累,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滿足的嚶嚀一聲,很快的陷入沉睡。
他感覺到她平穩的呼吸,知道她已經睡著,而他呢?卻必須努力壓抑仍舊高漲的欲
在與她分享這樣的激情之後,他怎麼還睡得著呢?
朱毅文微微苦笑,看來今天晚上他是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