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殿,納日允蒼已卸下龍袍,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當黎初心到來時,正看到他斜坐在榻上,垂眼看著一本奏摺,意態閒適中又帶著一股睥睨的矜貴氣息,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抬眼、放下奏摺,單手支著下顎,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人瞧。
"朕忽然發現,你穿什麼都好看。"老天爺算厚待她了,即使她喜歡在驕陽下的園圃中蒔花弄草,毒辣的陽光頂多也只能曬紅她的雙頰,至於其他的地方,依舊是花膚勝雪。
"皇上誇獎了。"
"你離朕太遠了,過來。"彷彿是對待一件藝術珍品,欣賞夠了,接著便是把玩,納日允蒼伸手對她招了招。
"是。"黎初心乖順地服從,走到榻邊。
多熟悉的一幕啊!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所不同的,只是這次等待的人,是納日允蒼罷了。
把手搭到他的手掌上,看著他,黎初心的臉上,忽爾閃過一陣羞赧……
"你在想什麼?臉紅得跟什麼似的。"納日允蒼一手牽著她,另一手則仍維持原狀支在下顎上,好整以暇地欣賞她的羞窘。
"不……沒有……"不覺別過了頭,似是受不了納日允蒼炙熱的凝視。
"好了,上來。"納日允蒼歪了歪頭,示意。
主動的,爬上他的床?
"怎麼,如果你曾侍寢,對朕的床,就應當不會陌生才對啊!"
他的神經有時還真大條啊!
黎初心默默的想,卻不言語,自顧自地脫了軟鞋,上了床榻,坐在納日允蒼的身邊,只是很顯然的,納日允蒼並不太喜歡這種位置分配方式,他赫然抓住黎初心的手臂往自己懷里拉,就這樣,黎初心他拉到懷中坐著。
"這樣好多了。"納日允蒼微微一笑。
靠在他敞露而結實的胸膛,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真會使人迷亂而失去理智啊……
"皇上……心情很好?"他下午似乎還沒那麼好心情的哪。
"那當然,去年雨水足,災害少,是個大豐收,南鄉水都的總督上了子,國庫充盈,百姓們可以過個好年了。"方才納日允蒼在看的,就是水都總督上的奏摺,也難怪他龍心大悅。
"今晚月色很美,你想與朕一同出遊嗎?"
"出遊?"他還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啊!
"怎麼?"納日允蒼顯然將黎初心的錯愕想成另外一種意思。"還是你情願留在床上,好讓朕'驗證'你的清白?"
黎初心一怔,眼看他俊美的臉上出現邪惡笑意,不由得又是一陣羞惱。"初心不是這樣的意思。"
"是嘛,那就太可惜了。"納日允蒼忽然將手轉至她的腰下,整個托起她的身子,俐落地翻身下床。
"皇……皇上?"
黎初心正想請納日允蒼放下她,卻沒想到納日允蒼直接以吻封緘,好半晌才放開她。
"噓,可別太大聲吵醒了別人,賞月這事,人少些才有趣。"納日允蒼朝她眨了眨眼睛,無視於她的錯愕,便抱著她朝窗外縱身跳了出去。
黎初心發現納日允蒼竟帶著她駕馬偷溜出宮時,簡直嚇呆了。
"聽說今晚離皇城外不遠的湖上有賞燈會,朕帶你去瞧瞧。"納日允蒼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
"皇上,這樣好嗎?萬一被李公公他……"
"放心吧,果兒是朕心腹,像這樣半夜溜出皇居外頭讓他看家,已不知是第幾次了,你當朕真是興之所至就毫無準備嗎?"
原來……不是第一次啊!雖然如此,黎初心仍不免有些無力感,該怎麼說呢,她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對頑皮孩子無可奈何的母親。
"還有……"納日允蒼打斷了她的思緒。"在外頭可別露了餡,叫我公子吧!"納日允蒼食指點上她的唇。
"是……"黎初心愣了會兒。"皇……呃不,公子。"
"很好。"納日允蒼呵呵一笑,帶著她縱馬而馳。
"公子。"生平第一次乘馬,黎初心顯然受不住馬兒奔跑的顛簸,面色有些蒼白,儘管如此,她心中仍有些疑問想問個清楚。
"嗯?"
"您以前,也常這樣偷溜出宮嗎?"
"帶女人出來,倒是第一次。"納日允蒼答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黎初心聞言,心跳卻差點漏跳一拍。
帶女人出來,倒是第一次?
他這是在表示什麼,或者……只是無心之語?
"為何……為何是我?"不自禁地喃喃自語,她疑惑。
納日允蒼卻聽見了。
"為什麼是你?"他重複著她的話語,爾後搖了搖頭。"不……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是你,但,我至少理解一點,不會是別的女人。"
黎初心微愕,聽見他那樣的坦白。
微微垂首,她淺笑。"公子……真是隨心所欲啊……"
但納日允蒼並未聽清,他忽爾收緊環在黎初心腰上的手。"快到了,我得加快速度才行。"
達達喀喀的馬蹄聲飛快地在道路上奔馳著,正如同黎初心起伏不定的心緒,沿途的景色越來越偏僻荒涼,正在她以為這奔馳將永不停止的時候,納日允蒼卻突然勒馬打住,她這才發覺馬兒早已停在一座湖邊。
"到了。"納日允蒼輕喚了一聲,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俐落地翻身下馬,將繩系到樹幹上。
黎初心這才回過神來,抬首仔細地瞧清眼前的景色,這一看,卻不由得睜圓了雙眼……
"好……好美!"
湖面上居然有星星!
不,那是燈啊!對岸掛在畫舫、樓船上那百盞、千盞、萬盞,數不清的各色燈火在湖面上相映生輝,將原本溫柔的月色點綴得璀璨萬分,猶如打翻的珠寶盒,散落了滿地的珍珠寶石!
"喜歡嗎?"納日允蒼看著她因興奮而暈紅的雙頰,眼中映耀著熠熠星輝,自個兒的唇角也不禁漾出一抹寵溺的淡笑。
他喜歡她高興的樣子,那種毫無心機的單純喜悅純真動人,是他見過的女子身上都不曾有的特質。
黎初心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了,直到她被納日允蒼抱下馬背為止,她猶處在極端的興奮之中。
"我……我從沒看過,這麼美麗的景象。"
"只要你喜歡,有燈會我就再帶你來。"低語。
黎初心聞言一怔,低聲喃問:"這是……真的嗎?"
"天子無戲言。"納日允蒼道。
"謝謝你,有這麼一句話,就夠了。"黎初心笑笑,決定不將他的話放進心裡。
物換星移,人也是會變的。
她願意相信此刻納口允蒼話語中的柔情,卻不敢對未來抱太大的想像,此時此刻好就好……
納日允蒼環抱著她,坐在湖邊柔軟的草皮上,夜深了,濕潤的涼意有些沁人肌骨,納日允蒼拉開自個兒的披風將她包入自己的懷中,還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隻小壺來。
"喝一點。"納日允蒼將那隻小壺的壺嘴湊進她嘴邊。
"這是什麼?"
"喝了身體會暖和的東西。"納日允蒼說完,突然將那壺嘴塞進她的口中。
一股濃烈的酒味直嗆入黎初心的鼻腔,熱辣的酒液灌進她的喉底,無暇享受那醇酒的甘美,當納日允蒼一把壺嘴拿開時,她立刻咳了出來,連淚水都不受控制紛紛湧出。
"咳咳咳……咳咳!"黎初心劇烈地咳著,納日允蒼卻好似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不停地哈哈大笑。
"你……"黎初心氣結地看著他,他是皇上啊!但卻又如此放浪不羈……偏偏她對他,是又氣又沒轍!
"你這樣,我很難尊敬你。"黎初心深吸了口氣,試著乎嫵心中紊亂的情感,板起臉來。
納日允蒼見狀,倒也不以為忤。"你這是在對我說教嗎?"
"我不會喝酒,你不該逼我的。"
"生氣啦?"納日允蒼在披風下的雙手扣住她的腰。"別生氣,我不逼你,只是,有月焉能無酒,如今我對月有酒,懷中又抱著佳人一名,若不盡興,豈不辜負良辰美景?"
被他抱在懷中,聽著他如此低訴,黎初心早就芳心微顫……
他早就明白……早就明白他對自己而言是有絕對吸引力的,一經肢體的碰觸,她就會無法遏止地投降,所以,納日允蒼才會老是藉機將她抱著摟著,絲毫不給她冷靜的機會……
"狡猾……"黎初心靠在納日允蒼的胸膛中,閉上了眼睛。"公子……真的太狡猾了……"
"這算是稱讚嗎?"納日允蒼笑了笑,將她的下巴抬起。"你說你不會喝酒,我來教你如何?"
"教?怎麼教?"再像剛剛那樣強灌嗎?
"不……就像這樣,喝得身體暖暖的……"納日允蒼舉起壺嘴,對著自己的口倒了一大口之後,忽地俯首覆住黎初心粉嫩紅唇,將酒液一點一點地,如涓涓細流般,緩緩地注入她口中,一直到她吮盡口中的酒汁,納日允蒼的舌仍意猶未盡地在她的唇間輾轉交纏,那略帶著灑香的芬芳太誘惑也太醉人,他再也忍不住要她的渴望!
"初心……"他呢喃。"我要你……"
黎初心怔忡地睜開雙眼,映入眼廉的,是納日允蒼狂亂激切的眼神,不知何時,那遊戲玩笑的神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閃爍的情火狂焰!
"公子?"
"別說話……"納日允蒼身子一放,躺平在草地之上,黎初心直覺將雙手撐在地面,形成一副女上男下的姿勢,納日允蒼看著她的雙眸,手一伸,拔掉了黎初心的髮釵,頓時,細柔烏黑的長髮紛紛流水般傾瀉而下……
"你真美……"他低語。
"美?"她不懂呵!不懂納日允蒼為何那麼說……她的容顏,怎會比得上宮中眾多嬌顏呢?
"初心,愛上朕吧!"納日允蒼忽然道。
"呃?"訝於他這話來得突然與直接,黎初心的反應是張圓了嘴。
納日允蒼突然抱住她猛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臨高垂首,俯望著那清麗秀雅的佳人。"朕太想看到你意亂情迷的迷人模樣,所以,放開心懷,愛上朕吧……"
"皇上……"他這是……命令,還是請求呢?"您把初心,搞迷糊了……"
"你迷糊,我可不迷糊。"納日允蒼道。"朕自始至終,一直要你……"
語畢,再不讓她有答話的機會,納日允蒼再度襲上她甜美櫻唇,體內深處那熱烈的渴望,終於再也抵禦不住而潰防……
是夜,皇宮內苑也不若表面上那般平靜無波。
巡更的小太監提著一盞宮燈在宮中四處走動巡視著,入夜之後涼意更重了,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唉唷!冷死爺兒我了,真想趕快回被窩裡去……"小太監喃喃自語著,一面繼續往前走,突然——
"咦?"他愣了一下。"有人?"他沒看錯吧,有幾個人影從他前方閃了過去,遮遮掩掩還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嘻,指不定是誰在相好呢!要是叫我拿住了,准教他好看。"小太監直覺跟上前去,卻發現他們越走越偏僻。
"冷泉院?跑來這相好也太遠了些吧!"正當他疑惑的同時,忽然聽見院子裡傳來女子凌厲的命令聲。
"把這塊菜圃給翻了!動作要快!"
菜……菜圃?
小太監湊往石牆的窗口處窺看,原來裡頭竟是幾個宮女,正拿著鋤子和鏟子破壞那一片整齊的菜苗圃。
"一株菜苗都不許留,聽見沒有?"蘭妃站在旁邊冷冷地吩咐道,閃閃爍爍的燈光將她艷麗的臉龐照耀得可怖嚇人。
"是。"那群宮女應道,手下動作更是絲毫不留情。
"他奶奶的……我看我還是先溜為妙。"那小太監看得心裡直發毛,喃喃自語了一句後準備落跑,只是他太不小心,才一回身,竟就踩到自己的衣角,跌了個狗吃屎。
"誰!"蘭妃面色一變。
那群宮女聞聲,紛紛丟下工具衝了出來,那小太監躲避不及,便被當場逮住了。
"啊……各位姊姊……饒命!饒命啊!"小太監嚇得腿都軟了,不住告饒。
蘭妃從裡頭緩緩地步出,見到那小太監驚慌的模樣,眉心不由得一皺。"你都看見了?"
那小太監畢竟也是個機靈的,只見他慌忙搖頭。"不不不,奴才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哼!"蘭妃看了周圍一眼。"就你一個人?"
"是……奴才是出來巡夜的。"
"巡夜巡到這兒來?"蘭妃瞪著他,冷冷地道。"幸兒,把你的金鎖拔下來給他。"
"是。"一名婢女隨即動作俐落地脫下項上的金鎖片,丟到小太監身上。
"娘娘,小的……"
"拿著!"蘭妃怒斥。
"是、是。"
"記住,就像你方才自個兒說的,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聽到,明白了沒有?"
那小太監慌忙磕頭。"明白了、明白了,奴才明白了。"
"咱們走!"蘭妃一扭身子,領著那幾個宮女,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呼!好險……差點連尿都撤出來了,幸好老子夠機靈……"半晌,小太監才驚魂甫定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離開冷泉院。,
走在宮道上,他想起了方纔的事,忍不住看了看手上的金鎖片,放到牙裡一咬,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了起來。
"純金的哩!嘿嘿嘿嘿……"他話還沒說完,手上的東西忽然被人搶了過去!
"喲,還真是純金的哪。"
"小的……給李大公公請安。"小太監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原來搶走他金鎖的不是別人,正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李果兒!
果兒掂了掂手上的東西,瞄了小太監一眼。"我道這宮裡謠傳有人手腳不乾淨只是些渾話,沒想到是說你啊,故著巡夜的工作不做,倒幹起這種下三濫的勾當,說,這金鎖是從哪偷來的?!"
"小……小的沒偷哇。"媽的,他今天是倒了什麼楣啊!
"沒偷?!"李果兒嘿嘿冷笑。"鬼才信你!宮裡吃的穿的,幾時少過你們,不知恩圖報,好好效忠主子也算罷了,竟連這種偷雞摸狗的毛病都染上了,走!跟咱家到敬事房去!今天非叫你知道厲害不可!"
"別……別別!"一想到要挨板子,小太監嚇得魂都飛了,打板子可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命兒就完蛋大吉,說什麼他也犯不著為了一個金鎖賠上性命哪!"大公公,您老行行好吧,那金鎖是蘭妃娘娘身邊的幸兒姊姊賞給小人的,真不是偷來啊!"
"扯你娘的王八蛋,蘭妃娘娘沒事賞你這金鎖做啥?!撒謊也不先打草稿了。
"這……"那小太監一咬牙,索性站起身子。"大公公,您附耳過來,小的說完,您再要罰我,我也沒話說了。"說完,他便湊上李果兒的耳邊,一五一十地將方纔在冷泉院裡看到的情況全說了出來。
李果兒聽著聽著,臉色不禁變了,黎初心雖說是皇上新近寵愛的對象,與自己又有故交,但蘭妃娘娘畢竟也不是好惹的哇!一想到這層利害關係,李果兒心下如沉大石,面色也益發凝重了。
將金鎖拋回那小太監懷裡,李果兒道:"媽的,聽好,這事兒你除了告訴我,之後就半個字都不許再洩漏出去,聽見沒有?否則,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知道吧!"
"是。"小太監忙不迭地應答道。
早晨。
黎初心意外地發現自己醒來時躺在自個兒房間的床上,還以為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時,手上卻沉甸甸地,下意識地轉頭一看,原來被納日允蒼收回的琥珀竟又再度回到她的手中……
那是……他放的嗎?
不由得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他的行事作風,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下床梳洗著裝,在鏡前展露的嬌胴雪膚,明顯地有幾處淡淡的瘀紅。
熱烈的頸項纏綿與永遠嫌不夠多的索吻是她昨夜僅有的記憶,當她攬鏡自照時;那出現在鎖骨及裸胸處的櫻紅印記,則在在提醒她關於納日允蒼的熱情與獨佔欲。
他……想起來了嗎?
盯視著那塊橙黃透亮的琥珀,黎初心癡癡的想。
她不是處子之身,納日允蒼應該已經知道了,然而他卻未治她欺君之罪,反倒讓琥珀回到她的手中,這是否代表……是否代表納日允蒼已回憶起那一夜?
"皇上……你可……你可記起初心了!"將琥珀貼上臉龐,她低訴。
原來相思早已刻骨,黎初心驚異的發現,她平靜的內心是刻意的封鎖,而不是全然的恬淡無求,當納日允蒼再度正視她之後,她便發現自個兒再也放不開他了……
"這太危險,太危險了……但,但為何我還是……還是深陷泥沼了呢?"
"叩!叩!"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兀自沉溺於自個兒情感中的黎初心,她一愣,整理好衫裙之後,迎上前去開門。
"果兒,是你?"
"黎秀女接旨。"李果兒朗聲道。
黎初心一愣,撩起衣裙,盅盈跪倒。
"聖諭:黎秀女淑德兼備,稟性純樸,著今日起,晉德貴妃,賜住西苑臨江軒,欽此。"
黎初心呆呆地聽完李果兒的話,面上卻仍滿是迷茫之色,倒是李果兒可樂了。
"貴妃娘娘,奴才給您道喜啦!"
"這……"
"黎姊姊,快快謝恩哪!"李果兒催促著。
豈料黎初心聽見他的話,卻像是猛然驚醒般,霍然站起。"果兒,這旨……我不能接啊!"
李果兒一呆。"我的貴妃娘娘啊,您……您說這什麼話?"
"初心沒有任何可以被封為妃子的資格啊。"宮規中有制定,除了家族擁有世襲罔替貴族爵位的秀女可以一進宮就直接封為妃子外,那麼要晉為妃子就必須在一定程度上對皇上、後宮,甚至是整個國家有特殊貢獻才行,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生下皇子。想當然耳,她莫名其妙晉陞為貴妃,一定會引起不小的波瀾。
"娘娘啊,您理它呢!皇上是天子,只要他喜歡,資格算個屁?"
"皇上以言行率天下,若是他為我破壞了規矩,那麼我豈非成了千古罪人?這旨,我不能接!"
她說得斬釘截鐵,李果兒卻覺得她真是腦子燒壞了。
"娘娘,您可知道抗旨不遵,會有什麼下場?旁人不知道要怎麼說您,皇上那兒更不知會降下何種處分,輕則打入冷宮,重、重則甚至會有殺身之禍啊……"李果兒光是想都不敢想。
黎初心聞言,清麗的面容露出一絲苦笑。"我……我當然知道。"
"果兒剛說的都還是您一人自身的安危,要是牽連到黎大人,那可怎麼好?"李果兒實在是不想這樣回報上去,畢竟首當其衝的可是他這個倒楣鬼啊!
"這……"黎初心有些動搖,想起自己人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替父親分憂解勞嗎?但是……如今情況又是原地打轉兒,她該如何是好?
"娘娘,您要三思啊!"李果兒又道。
黎初心愁著眉,咬著唇在房子裡走了幾步,似在思考著什麼,半晌過後,她歎了一口長氣。"罷了……罷了……"她回轉身子,道:"果兒,我……我答應……"
李果兒雙眼圓瞪。"真的嗎?奴才賀喜娘娘!"
但黎初心眼中卻無半點高興神色,只是一片茫然。"果兒……你還是叫我姊姊吧。"
李果兒見狀,歎了一口氣。"小的明白,我會如實稟報皇上的。"
"謝謝你。"黎初心道,一路送著李果兒走到外頭。
"黎姊姊,請留步,小的這就回去覆命了。"向前走了幾步,李果兒回過頭來,卻看見黎初心俏立風中,仍目送著自己,一絲憐憫滑過心頭,他不禁開了口。
"黎姊姊。"他走了回來,立在她面前。"你……待會兒最好到冷泉院那裡瞧瞧。"
黎初心一愣。"為什麼?"
"沒……這風大嘛,而且看樣子就快下雨了,要是不去看一看,只怕有個不好……"他越說聲音越小。"總之,你就去瞧唄,咱家先走了。"
望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黎初心先是感到困惑,爾後,不知怎地,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當下,她邁開雙腳,往冷泉院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