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讓人聯想秋高氣爽、天涼好個秋等詞語的舒爽季節。
在這種宜人天氣下趕路,似乎也不是那麼辛苦了……
這是理論。
實際上,這兩天不知道怎麼搞的,日頭炙烈得能把路人烤熟。
氣候無法由人操控也就算了,這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黃土路上,偏偏連棵遮陽的樹都沒有。
織夜與南宮禪擠在一輛流星樓內唯一一輛輕便馬車上,儘管有車代步,織夜仍然渾身是汗。
為何要特意強調這輛馬車的輕便性?
看看車身就知道了。
這輛強調車身輕巧、馬匹省力、風力無阻的馬車造價奇高,行車速度當然是無可挑剔的快,可卻沒有一輛馬車該有的舒適配備。
為了減少風阻的可能,車蓬第一個就省了下來;為了讓馬匹能快速又長跑,車身縮小成剛好擠得進兩個人的空間。
為什麼要選馬車,不直接乘馬?
就是問織夜,她也來個一問三不知。
根據他們套馬鞍的馬伕推測,應該是和那條特製的鎖鏈脫不了關係。
本來嘛!一人專用的鏈銬分給兩個人,這兩人還能分的多遠?要是兩人共乘一騎,馬匹又受不了長途趕路,要織夜承認一時沒考慮清楚,解開這副鎖著兩人的鏈銬,臉又拉不下來,只好來個一問三不知了。
在酷熱的天候及顛簸的車途交互折騰下,織夜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轉頭一瞧,鄰座駕著馬的傢伙竟是面部乾爽、滴汗未流,織夜比較起自己汗水淋漓的處境,忍不住開口詢問:「藍星,你不熱嗎?」
「還好,這種異常的炎熱的日子著實罕見哪,把它當作一樁難得的經歷,就不會太難受了。」
南宮禪平時的慢手慢腳發揮出令人驚異的奇效,兩匹全速奔馳時只能以風馳電掣來形容的千里馬,竟被他那只能以「詭異」二字來形容的駕馬技術搞得像是老牛拖車般,慢極了。
這點,織夜注意到了。
「還有,為什麼兩匹快馬到了你手裡,居然變成兩匹慢馬?我們都離開了流星樓大半天了,怎麼好像只前進了不到十里路?」
「馬匹和人一樣,需要偶爾放鬆一下,你老讓他們全力奔跑,他們總有乏力的時候。」
「你每天都那麼放鬆,什麼時候出過全力了?要是它們被你寵壞了,從此該奔馳的時候只會散步,我就把他們發到廚房去,多少還有點用處。」織夜的暗示非常明顯:再混,我就廢了你!
「聽說馬肉的口感不好,大小姐吃過嗎?」織夜的言下之意,南宮禪不是聽不出來,只是沒必要理會。
「沒有。」
「還是不要比較好喔!有沒有聽過屠殺靈性很高的動物,那動物是會報仇的?人家都說老馬識途,馬起碼就有方向感了,再加上大小姐這兩匹是從大宛買回來的神駒,更具靈性,要是吃了它們,恐怕會發生不祥的事情。」
「那就讓你享用吧!別跟我客氣,反正害死他們的是你,不是我。」織夜翻翻白眼,有點佩服南宮禪能撒出這麼多廢話。
「怎麼會是我?是你說要發到廚房的。」
「馬匹是跟你學壞的。」
「我這麼潔身自愛,怎會帶壞別人。」
「你?哈?」織夜正要數落兩句,忽然發現自己原本的話題似乎不知不覺中被轉移了焦點。連忙導回正軌:「廢話少說!把馬催快一點,兩天內我們一定要趕到會合地點。」
「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韁繩給我,我來!」
一把奪過了韁繩,織夜使力鞭策雙馬,早已熟悉主人駕馬習性的馬匹們卻倏地停下,揚起前腳昂首嘶叫。
「這……這是怎麼了。」織夜瞠目。
「你下手太狠,他們在抗議呢。」
南宮禪從愣住的織夜手中輕鬆拿回韁繩,輕輕巧巧一導,雙駒溫馴地再度前進,片刻前的狂態已不復見。
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織夜只覺得自己快要氣死了。
那可是她乘了數年的專用坐騎耶!
南宮禪只駕了半天車,它們就倒戈相向了?
「既然馬兒喜歡這個速度,我們只好忍耐嘍。」
南宮禪雖然沒回頭,卻嗅得出空氣中的火氣,被鎖鏈扣住的左手捉住織夜同樣被拷住的右手,將一半韁繩塞進她的手心。
「這是幹嘛?」織夜沒好氣地問,一顆心卻是怦怦亂跳。
輕車的體積本來就小,兩人坐得很近,被南宮禪這麼一牽,織夜的意識剎那間全數集中到他身上。
「讓你也來感覺一下它們的輕鬆。」握住織夜的手並未放開。
「白癡!韁繩是用來趕馬駕馬控馬的,誰讓你淨做些蠢事?」織夜哪有空閒去體會馬匹的感受,自己的都忙不完了。
近距離下,南宮禪身上的氣息無可迴避地鑽入鼻腔,清新好聞的味道,不是花香薰香檀香,而是自己更熟悉的……
海水的味道。
成功辨出以後,織夜興奮地脫口而出:「你身上有海水的味道!」說完覺得自己很蠢,赧然地撇過頭,不想看見他眼中的嘲笑。
南宮禪的確是笑了,卻是清脆開朗的笑聲。
不含一絲嘲諷的開懷笑聲,讓織夜好奇地轉過頭來。
我以為你會大罵幾聲無聊、揣我幾腳,然後拿把刀架在我身上威脅我加緊趕路,沒想到卻是冒出怎麼句話!哈哈,原來大小姐也是個有趣的人。」
「瞧!這就是你老在海邊發呆,怠乎職守的最好的證據。要不是待在的時間海邊太久,身上怎麼會染上怎麼根深蒂固的海水味?」不知自己是被稱讚或貶損,織夜聰明地選擇不去回應。
「我喜歡海嘛!」
「這跟我說的話有什麼關係?」
「所以海也喜歡我啊!」南宮禪笑著點點自己的胸膛:「證據就是海水把自己的氣息留在我的身上。」
「無聊!」
「果然罵了。」
「只有挨罵,還不過癮吧?」
勾魂奪魄的微笑再次揚起,要是南宮禪見到,免不了又是一番警惕,可惜他的一雙眼睛專注在路面上,因此錯過了。
下個瞬間,織夜從懷中拔起護身匕首,抵在南宮禪的脖頸上。
流星樓的人都知道,織夜不會武功,唯一護身的那把匕首就是她唯一的武器。這把匕首說特別也不怎麼特別,只是金剛打造之後,再以八八六十四種穿腸毒藥浸過百日的普通匕首罷了。
真的,非常普通。
只要學過幾手基礎功夫,不難在織夜使力前奪下它,像半年前有個企圖輕薄織夜的男子便成功奪刀,匕首只來得及在頸上劃出一道幾乎無法辨識的淡淡血痕,不過那個人卻也因此當場化為一具冒出黑水的腐屍如此而已。
真的真的,是把非常普通的匕首。
「接下來該做什麼,需要我說嗎?」
織夜平靜地望著南宮禪俊朗的側面,看到好幾滴大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緩緩下滑,最後落在她那柄泛著詭異光芒的匕首上。
「大小姐要快,我們就快,一切都依照你的意思辦。」
南宮禪加緊催馬,馬車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呼嘯而去。
@ @ @
疾駛中的馬車猛地停下。
織夜張口欲問:「怎……」
她話還沒問出口,南宮禪忽地一把抱起織夜,往樹林深處奔去。
「你在做什麼?」不由得織夜不驚訝。
「聽,有人在哭。」懷中多了個人,南宮禪仍是箭步如飛。
織夜豎起耳朵:「我只聽到風聲。」
「我聽到了,是女子的哭聲,」習武之人本就耳聰目明。
「那又怎麼樣?」同情,這個字眼從來沒有進過織夜的腦袋:「趕路要緊,有人喜歡躲在林子裡哭,就讓她哭得夠。」
「哭聲很悲切,說不定是遇上什麼歹人……」
「哼,你以為流星樓是善堂?既然做了殺手,就該有殺手的冷酷!路見不平這等閒事,留給別人去做!」
「還是去看看吧!」
「要去你自己去!」
「那你得先打開我的手銬。」
「休想。」
「那就沒辦法了。」
言談間,南宮禪已抱著織夜來到哭聲的來處。
只見一名年輕少婦正望著高高的巖壁嚶嚶哭泣。
陡峭的巖壁石縫間,一株奇形怪狀的銀色小草迎風飄搖,似乎就是少婦凝望的目標。
「請問……」
南宮禪關切的詢問尚未出口,已被織夜的冷冷喝問打斷:「喂,那邊的那個女人!你不待在家裡相夫教子,跑來這種鬼地方哭個什麼勁?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已經妨礙到別人了?」向南宮禪發脾氣只回氣壞自己,織夜慣於遷怒他人的習慣出了流星樓後依然存在。
「我……我……」少婦被織夜這麼一喝,眼淚流得更多了。
「大小姐歇會吧,這裡交給我。」南宮禪連忙把織夜推到身後,免得受經的夫人淚流成河。
經過南宮禪溫言軟語的安慰與循循善誘,少婦哽咽著說出自己守在這裡的原因。原來是她丈夫得了一種怪病,大夫說必須在四十八個時辰之內採來金銀草,才有希望治癒。
婦人好不容易來到此處,卻發現那金銀草生長在峭壁之上,她一個柔弱女子如何攀上絕壁去?眼見大夫給是時限只剩一個時辰,她愈想愈難過,想起夫妻多年恩愛之情,一時難以抑制,便放聲大哭,想不到會引來南宮禪和織夜。
「就是那株銀色的草嗎?」南宮禪抬頭望著巖壁。
「是的。」少婦悲切地回答道。
南宮禪忽地抱起織夜騰身而起,優雅的幾個轉折便蹬上金銀草生長之處,伸手摘了下來。
「這樣你丈夫就有救了。」兩人安然落地,把草遞到少婦面前。
織夜卻在一躍高一落地轉眼間慘白著臉,難以置信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少婦抖著手接過。
「快點回家吧,遲了只怕要糟。」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少婦千恩萬謝,走出幾步忽然大叫:「啊!」
「怎麼了?」南宮禪回頭。
「我的馬……跑掉了……」
「你家離這裡很遠嗎?」
「沒有馬兒代步,少說也要走上半天……」少婦跌坐在地,頹喪地掉著眼淚:「怎麼辦?怎麼辦?就是有了金銀草也趕不上了……」
「慢著!」仍心有餘悸的織夜搶在南宮禪之前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答應!」
「好人做到底,我們就送她一程吧。」
「還是那句老話,流星樓不是善堂,你身為組織的一份子,就該遵守組織的規定,凡事以任務為先,我們有路要趕,可沒時間在這兒散步閒逛做善事。」少婦哭得再悲切,也動不了織夜的鐵石心腸。
「可是……」
「沒有可是!」
南宮禪仰起頭望了望天空,然後低頭看看跪在地上痛哭的少婦,最後轉身瞧向板著臉的織夜。
突然間,笑了。
織夜心中頓時警惕大起!這小子笑個什麼勁?
「我就是要送她回家,大小姐要是不高興,大可自己先上路。」說完,大步向少婦跪坐的方向走去。
「做夢!我才不會中你的計,要我打開鎖鏈,沒這麼容易!」被鏈條一拉,織夜就是一百個不情願也只好跟著行動。
「那我們就趕快把人送回去,時間緊迫呀!」
「你也知道時間緊迫啊 ……」
嘀咕著,織夜緊跟在南宮禪身後。
見南宮禪對婦人一路好言勸慰的模樣,看著看著,織夜心底火氣莫名上湧。
這傢伙倒是很和顏悅色嘛!對著一個見面不到一盞茶工夫的陌生人,也能如此溫柔親切,可看看他對待認識三年的自己卻是……
等等,她在想什麼?
他對別人跟對自己的態度截然不同,那又怎麼樣?
鏈條叮叮噹噹地響著,織夜呆呆凝望鎖住兩人的銀鏈,向來裝滿振興家業計劃的腦海此時只是一片混沌,一時間竟有些發昏。
平心而論,南宮禪對自己的態度並沒有差到哪兒去,甚至說得上恭敬——只是看可她就跑,滿腦子從她身邊溜開的念頭而已。
這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過去三年,都是這麼過了。
那麼,為何現在還會在意。
@ @ @
南宮禪做在車上,韁繩在手,低頭望著站在車旁發呆的織夜。
「大小姐怎麼不上車呢?」
「你要我上車?」
「對啊,再不快點,我們是遲定了。」
「你……」織夜上下左右打量南宮禪一遍,烏黑的美眸蒙上一層怒氣:「你教我做哪兒?你身上,還是她身上?」
南宮禪看向坐在身旁的婦人,狹小的車體再無餘位,這才恍然大悟:「瞧我笨的!居然忘了這件事。」隨即無所謂地聳聳肩:「沒辦法,那就委屈大小姐暫時坐在我身上把。」
南宮禪無所謂,織夜就大有所謂了。
「要我坐在你腿上?休想!」
「這為娘子的家就在附近,我們馬上趕去,花不了一刻鐘的時間,到時你就可以做回原位了。」
「問題不在這裡!」
「那是哪裡?」
織夜分不出南宮禪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鬧她,只知道自己快被這個一臉無辜的混蛋給氣炸了肺!
他到底有沒有常識?一個黃花閨女怎麼可以大剌剌地坐在男人的腿上,尤其當這個男人還不是她的情郎或夫君的時候?
先撇開那些煩人的禮數不談,像個柔弱小女人般窩在南宮禪懷裡——開玩笑,這麼個代表服從的屈辱行為,她死也不幹!
更重要的是,他駕的是她的馬、她的車,憑什麼要自己聽從他的吩咐?
「看來請大小姐坐在我身上,是太委屈你了。」南宮禪不知安了什麼心眼,居然轉頭問少婦:「這位夫人,大小姐不肯上車,我們就沒有辦法出發,馬車上空間實在不足,可不可以委屈夫人坐到我腿上?」
「一切聽從恩公吩咐。」少婦但求早點回家,二話不說點了頭。
「那請你挪挪位置,好讓大小姐……」
南宮禪話音剛落,懷裡已多出一個纖細柔弱的身子。
「還不快走!」織夜寒著臉,盡量在南宮禪腿上維持端坐的姿態。
「你不是不願意嗎?」南宮禪笑著駕車。
「誰說我願意來著?」
聽出南宮禪的笑意,織夜的臉色更不好了。
要不是不想讓這個滿臉淚痕的少婦的處境雪上加霜,被南宮禪毛手毛腳,壞了流星樓的名聲,她才不會輕易低頭。
對對對,就是這樣。
一旦為自己的行為找出解釋,織夜的心情便恢復了過來。
連人家的死活都漠不關心,又怎會擔心人家是否被吃豆腐?流星樓的名聲好壞只跟暗殺成功率有關,哪個委託人會在意組織成員是否在外胡天亂來了?就是姦殺擄掠又如何?只要夠強夠狠,就是委託人眼中的不二人選。
關於這些,織夜完全沒有想到。
要是平常的她,哪會如此粗心?
問題是,眼下可不能與平時同日而語啊!
原因,就在於那雙緊緊圈住她的有力臂膀。
南宮禪要駕駑馬匹,又得穩住她不讓她落下,如此一圈,雙管齊下、皆大歡喜。這點道理,織夜的大腦自然是明白的。
可惜她的心卻不受管束。
不知為什麼,織夜的心怦怦直跳。環住她的是熟悉的海水味道摻著一些她無法辨別的氣息,混合而成專屬與南宮禪個人的獨特空氣,要離得很近之時才聞得到,一種讓人不自覺便深深沉迷的氣息……
情不自禁往身後的他靠了過去。
下個瞬間,織夜感到南宮禪圈住自己的雙臂收緊了些。
被圍在南宮禪的懷裡,不但沒有意料之中的不適,反而比一個人坐著要清涼許多,怎麼兩人擠在一塊,竟比一個人還涼?早知如此……聽著身後胸膛中強勁的心跳聲,織夜彷彿被催眠般緩緩合上雙眼。
察覺懷中人似乎異常的安靜,南宮禪低頭一看,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笑了,十分溫柔地笑著。
打從馬車駛出流星樓,就沒有停止過抱怨天氣悶熱的織夜,終究還是靜靜睡了嗎?總算不枉他耗費內力,運出絲絲不傷害人的寒冰真氣,以消解她忍受了大半天的燥熱……
方纔他會向少婦提出挪位的要求,多少揣度了織夜的心態,算準了她不會容許自己的領土遭人佔領。
對這個支配欲強烈的女人來講,車位固然是她的領地,而他這個人……也該算是。只不過,她要的是他的功夫,以及又這身功夫延伸出來的殺人技術,而不是他的人。
懷中緊抱的暖玉溫香,讓南宮禪硬是怔忪半晌。
他一向明白織夜是個有本事的人。
瞧,不用她開金口,自己就自動自發地使用真氣為她消暑,還認為這是上輩子欠她的,今生理應為她做工償還。
不止是他自己,組織裡許多人都是這麼想,只是他們實行得比較實在,而他則是抱著遠觀的態度。
要不是他無法適應殺手的生涯,或許就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吧。
「可惜啊!」感歎出口。
「恩……吵……」懷中人動了動,似乎是在抗議打擾。
「抱歉。」
南宮禪輕聲地說著,再也不敢動彈。
大小姐三個字不是叫假的,就連在睡夢中,也能輕易教人俯首聽命呢。
@ @ @
有了金銀草,又有了大宛神駒快馬護送,少婦的丈夫自然是藥到病除,兩人要繼續趕路時,他已經能下床了。
「多謝恩公,要不是兩位的幫忙,我丈夫絕對活不過來。」婦人感激不盡。
「尊夫沒事,真的太好了。」南宮禪點頭微笑。
「謝這傢伙就好,謝我幹嘛?我又沒幫你什麼。」織夜冷哼。
「姑娘把車位借給了我,不是嗎?」夫人掩嘴笑,想起車上兩人親熱相擁的一幕。
「那是權益之策。」禁不住紅了臉。
「兩位是情侶吧?好親熱呢。」
「才……才不是!」
「噗!」南宮禪很不識相地嗤笑出聲。
織夜瞪了南宮禪一眼,後者一臉的笑,還游刃有餘地朝她眨眨眼。看在心裡,氣在心底。
小腳一抬,很沒形象地一腳踹了下去!
「嗚哇,好痛!」南宮禪抱著腳跳開。
「這是你自找的。」
「人家的腿被你坐了大半天,雙腳都麻掉了,你不知體恤也就算了,還踩我……」傷者委屈萬狀地埋怨。
「別囉嗦,上車!」
「好嘛,反正我命苦……」
「快一點!」
瞧著南宮禪一臉委屈地爬上車,織夜突然心情大好。
果然啊,踩他真的是會上癮的!
踩過南宮禪,她的情緒就特別好。
回去以後,可要想法子弄個每日一踩的新制度才好……
懷著幾許邪念,織夜瞇起雙眼,甜甜一笑。
南宮禪不小心瞥見,又是一番戰慄。
懷中少了份誘惑人心的溫暖,南宮禪的大腦已經回復正常運作。
織夜這種笑法,絕對有問題!
南宮禪暗暗警惕之餘,心裡開始策劃脫逃之策。
不是他自誇,在流星樓摸魚三年,他也不是全無長進。
問他學到了什麼?
那當然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