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心上人 第三章
    「迎舞,瞧你,坐都坐不住了,這麼希望在今天的活動裡獲勝嗎?」燕祁笑看愛女,迎舞雖然坐在他身邊吃早餐,燕祁看得出來,她的一顆心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教導我盡興參與旅裡每一場活動,倘若事關勝負,就該全力以赴、爭取榮譽的,不就是爹您嗎?」

    迎舞心不在焉地說。清晨一睜開眼,某件事突然閃入心坎,在腦海中盤旋不去,弄得迎舞心煩意亂。

    她的確是坐不住,卻不完全如燕祁所說的一心求勝;能獲勝自然最好,然而主要對手是摯友韓緹,就是輸了,迎舞也心服口服。倒是另一件事懸而未決,惹得她心煩不已。

    「這是我族裡頭一次舉辦這項活動,難怪你會緊張。不過你放心,戚吾第一美女的頭銜一定會落在你頭上!」

    「爹也會參加?」

    「當然!」

    今天一大早,將有十名青年出外採花,屆時族裡的男子一人分得一朵,到被提名的五位少女面前,獻花給屬意的女孩,得到最多花朵的人為勝。

    「爹,你要送花給誰?」迎舞撒嬌地望著燕祁。

    「還有誰比我可愛的迎舞更美的?」

    「謝謝爹!」

    被提名者雖然有五位,迎舞認為具有威脅性的只有韓緹,因此越多支持者站在她這邊越好。競賽雖不以成敗論英雄,然而榮冠永不嫌多,一旦再勝,樂趣更會加倍。

    「哥,你今天不管送花給誰都好,就是不要送給我。」韓緹接過韓熙端給她的早飯,靜靜地開口。

    「我今天是司會,負責維持秩序及確保無人重複獻花,必須維持中立,所以我不會選任何人。」韓熙以同樣的沉穩回答。

    戚吾族人大多熱情奔放、無拘無束,韓氏兄妹則因為處境特殊,從小養成深沉內斂的個性,雖然兩人都不希望引人注意,然而與眾不同的外貌及處事態度,使他們事與願違地成為注目焦點。

    「迎舞一定會很失望。」

    「為什麼?」

    「她應該很期待哥哥會送花給她。」

    「韓緹,你不是迎舞,不該擅自揣測別人的想法,你明白自己已經在無意之中造謠生事了嗎?」

    「對不起,哥。」

    「知錯就好。我們年輕,要學、要改的事很多,重要的是穩紮穩打,一步步慢慢來,只要我們行得正、立得穩,就沒有人能中傷我們。」

    「是不是又有長老提起把我們送回中原的事了?」韓緹敏感地察覺兄長語氣中的無奈。

    「昨天下午。」

    「因為我偷溜到聖地的緣故嗎?」

    「你和迎舞的罰則已定,族長也得到你們不再擅闖聖地的誓言,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但還是有兩位長老認為我們兩個總有一天會危害到戚吾族的未來,堅持把我們送回漢人的土地。」

    戚吾族目前有五位長老,並不具備實權,然而在平均壽命只有五十歲的戚吾族裡,這五位年逾八十的老人的意見具有相當影響力。

    「娘是威吾族的人,我們身上流著一半戚吾的血液,從小到大沒踏上中原的土地一步,連漢語都說得不流利,卻老是有人把我們當成漢人、當成外人,這真的是很不公平啊!」

    「世上很少有什麼事是公平的,因此也不必感到不滿。」韓熙歎道,「我只希望其他人更換一下進言族長的言語:『誰知道異族人何時會倒戈對付我們?您沒忘記我們每年抓到多少奸細吧?』雖然族長從沒聽進去過,然而類似的話多到聽得我都厭煩了。」

    韓熙難得洩漏在外吃的苦頭,韓緹心有慼慼之餘,不禁感到驕傲。

    「他們挑不出哥哥的毛病,又嫉妒你受到族長的信賴,才會沒事進饞言啊!哥哥千萬別輸給那些人!」

    「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友善的,只是一小部分,還是有許多人把我們當成一家人,像岌鹿,還有迎舞。」

    「別忘了族長跟其他很多人。」

    「剛才的話可得對迎舞保密,不然她又會氣得火冒三丈了。上次迎舞不知從哪兒聽來長老對我的批評,居然找上門去理論,弄得族長不得不登門向長老賠罪。不過,長老們的嘴巴的確閉緊了一陣子。」韓熙好笑地回憶起彼時的情景以及當時橫過心湖的暖流。

    「我會的。」

    過了一陣子,韓緹突然開口:

    「如果……我知道很多人相信長老的話……如果以後對我們反感的人越來越多……那我們就去中原吧!我不希望看到哥哥每天在這些人身邊周旋……」她可以躲在家裡,假裝腳底下踩的是沒有荊棘的土地,但哥哥沒有這麼幸運,他必須面對各種外力。

    「你想去中原?」

    「嗯。」

    「真的想去?」

    「……也許不是那麼想。」

    韓熙點頭:「相信我,我也一樣。」

    迎舞渾然不覺韓家的屋簷下正進行一場嚴肅的對話,如往常般門也不敲就闖了進去,兄妹倆見到她,立刻噤聲。

    「不必在意我,繼續啊!」

    迎舞大感狐疑,這不是她第一次闖進韓氏兄妹的小天地,卻是頭一遭見到他們硬是裝作若無其事,彷彿不想讓她聽到什麼機密似的。

    「你來得正好,我們剛才吃完早點呢!」韓緹起身開始收拾餐具。經過昨晚一番長談,韓熙終於同意讓韓緹負擔一半家事。

    「我還有準備工作要做,先走了。」

    韓熙還沒到門口,迎舞就把他攔了下來。

    「什麼事,迎舞?」

    「你要選誰?」

    話一出口,迎舞立即瞥見一旁正在擦拭桌面的韓緹揚起勝利的微笑。她不由得感到疑惑,她有說錯什麼嗎?

    「誰也不選。」

    「喔。」

    知道韓熙沒有打算選其他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就是很重要——迎舞放下心頭纏繞了一個早上的疑問,卻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早已浮現濃濃的失落。

    「沒事了嗎?」

    韓熙在心中讚賞妹妹的洞察力。自己不過幾個字就讓迎舞那雙閃著好奇光采的褐色美眸光芒盡失,嬌美的櫻唇往外微曠,看起來就像是個受到委屈的小孩……一個十分有魅力的小女孩。

    「……嗯。」

    「等會兒見。」

    韓熙一跨出門檻,韓緹放下抹布,來到迎舞身邊,一臉神秘的微笑弄得迎舞好不自在。

    「你想說什麼?」

    「從此以後,哥哥應該會多聽聽我說的話了。」韓緹得意地轉身,走向門口,「我收拾好了,走吧!」

    「那是什麼意思呀?」

    「謝謝你幫忙的意思。」

    「我還是不懂呀!」

    由鮮花架起的柵欄隔開坐在大石頭上的五名女孩以及獻花者,迎舞容光煥發地接下一朵又一朵的花兒,笑得好不燦爛。

    「迎舞,花兒送給你。」一名紅著臉的少年獻花給她。

    「謝謝你。」

    「我希望你會獲勝,你才是代表我族的第一美女。」少年放低聲音,「所以我等會兒會到外面轉一圈,偷摘一朵花,再來送給你。」

    「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喜歡作弊。」

    迎舞皺眉,以不光明的手段得來的榮譽比明刀明槍敗在他人手下更為可恥。要不是少年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好玩的年紀,若是年歲再大一點還有這種想法,可得好好教訓他一頓。

    「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少年誤解了迎舞的不悅,逕自離去。

    到了下午,迎舞都忘了有過這一段插曲之時,那名過度熱心的少年又遛達到她面前,手上拿了一朵鮮花,遵守他單方面的承諾。迎舞正要說他兩句,一隻大手從旁冒出,按住少年的胳膊。

    「一人只能獻一次花,不然就不公平了。」韓熙沉靜地說。

    「你胡說什麼?我還沒送過花呢!」少年脹紅了臉。

    「你上午已經送給迎舞過了,第七十四位獻花給她的人。」

    「我、我沒有!」

    「死心吧,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找韓熙當司會?就是因為他過目不忘,記性天殺的好。」岌鹿經過他們身邊,手裡也拿著一朵花,直直走向站在迎舞身邊的韓緹。為了方便韓熙監督,五位接受獻花的女孩子全站在一處。

    「韓緹,我的花是屬於你的。」

    「謝謝。」韓緹微笑接下。

    「我明白你希望迎舞獲勝,但是比賽就是比賽,必須光明磊落。」燕祁也拿著花來到迎舞身邊,同樣被韓熙攔了下來。

    「族長,這是您說的,勝負必須光明磊落。您是早上第三位送花給迎舞的人,請不要重複獻花。」

    若不是必須保持一張嚴肅的臉,韓熙差點就笑出來了。燕祁真以為能混水摸魚、瞞過他的耳目嗎?

    「爹,求求您!別讓我丟臉好不好?!」迎舞哀怨地抱住頭,羞慚得沒臉見人,「身為族長,您怎麼可以帶頭作弊嘛!我有這麼遜嗎?如果你們不作弊幫忙,我就得不到優勝?」

    「我走,我走就是……」

    燕祁搔搔頭,囁嚅了幾句,困窘地離開現場,少年也早已趁亂離去。

    「唉!我這父親也真是的。」

    「族長護女心切,才會這樣啊!」韓緹笑道。

    「別反而害我被判作弊失格。」迎舞注視著韓熙。

    「他們兩人的行為並未影響到結果,我不會判你失格。」韓熙說道。

    「迎舞哪裡需要有人作弊幫她呢?」岌鹿看了看迎舞腳邊,堆滿雙手捧不住的花朵,數量多得足足將她圍在中間,惟一能和她媲美的只有韓緹,「迎舞,你應該是目前為止的領先者吧?」

    「我是嗎?就我看來,韓緹得到的花比我還要多。」

    「我才沒有呢,當然是迎舞多了。」

    「韓緹,這種事不能客氣的,事實如此嘛!」

    「迎舞才是,我說的的確是事實啊!」

    「別爭別爭。」岌鹿阻止兩女永無止盡的謙讓,轉向韓熙,「你應該知道確切數字吧?」

    「迎舞是八百五十四,韓緹是八百四十九……」韓熙見一名獻花者來到韓緹跟前,及時糾正道,「八百五十。」

    「看來是迎舞略勝一籌。不過這場大會進行到日落,還會有變數。」岌鹿對韓緹眨眨眼,他希望韓緹獲勝。

    「咦?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迎舞突然開口。

    韓熙凝神細聽了一陣子,搖頭歎息。

    「是族長。」

    四人同時回頭,只見燕祁在不遠的地方拉著兩名青年,鬼鬼祟祟不知在說些什麼,只有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語飄進他們耳中。

    「……我們很為難……不是……我當然尊敬族長……可是……這樣就太……不……如果……我們明白……」青年們困擾的聲音。

    「……不……無意強迫……我只希望你們……迎舞很期待……對……對……好……我同意……」燕祁充滿期待的語聲。

    「天呀!我爹不是在脅迫他們獻花給我吧?如果是,我就跟他沒完!」迎舞咕噥著轉頭。

    「族長不是那麼霸道的人,他只是提出交換條件而已。」韓熙的聽力在四人之中是最好的,擔負起澄清族長名譽的重責大任。

    「什麼條件?」

    「其中一人說他的戀人一個月前到岡山買布,結果一去不回,他親自去找,卻找不到人,希望燕祁派人調查;另一人的雙親不巧同時病倒,希望能暫時豁免他出戰,讓他在家照顧雙親直到痊癒。」

    曷族臨接威吾族,再翻過兩座山頭即為中原,與戚吾族一向關係友好。曷族以商業為發展中心,族人有一半以上外出經商,各式異族商品幾乎都可以在曷族的根據地岡山買到,是西域首屈一指的商業重鎮。

    「還不一樣是作弊!」迎舞氣得翻白眼。

    「族長希望迎舞獲勝嘛!為了你不惜放下尊嚴,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愛嗎?」韓緹安撫地輕拍迎舞。

    「我只覺得非常、非常的屈辱!」

    迎舞氣呼呼地直跺腳,韓緹忙著勸她,嚇走不少徘徊在附近等著獻花給她們的男子。另一方面,韓熙注意到岌鹿也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對喔!真是個好主意!我如果能說服我那幾位沒興趣參與的兄弟,那韓緹說不定就能……」

    「你這麼做,只會惹韓緹傷心而已。」韓熙打斷他的盤算。

    「她不希望獲勝嗎?」

    「韓緹不喜歡受人注目,要她頂著一個第一美女的頭銜,比叫她拿槍上戰場更令她害怕。」

    「那不是和你一樣?」

    「你侮辱我是個畏懼上戰場的懦夫?」

    這對威吾戰土來說是最嚴重的侮辱。即使韓熙再怎樣不喜爭端、深沉自持,事關身為戰士的自負與名譽,不能掩住耳朵假裝沒聽到。

    「不,是說你也不喜歡受人注目。」

    「天生如此,個性是很難改變的。」

    「哦?」岌鹿還想說些什麼,眼睛忽然一亮!「你瞧,那兩個被族長賄賂的傢伙來了,各拿了一朵花,直直走向迎舞,族長在後面盯著他們,大概是要確定他們說到做到吧。」

    韓熙考慮是否該向前攔下兩人,斜眼瞧了瞧迎舞的方向,後者的神情令他聯想到磨刀霍霍的屠夫。

    他微笑著聳了聳肩。

    「我猜等會兒族長就會明白,熱心過頭有時反而會招來災難。」

    日落時分,眾人分工合作,忙著清點女孩子們收到多少花,其他人則圍在旁邊盯著,不讓有心人士混淆花朵真正的數目。

    「韓熙,你不是記得每個人收到多少花嗎?先告訴我結果吧。」岌鹿附在韓熙耳邊俏聲道。

    韓熙心中似乎有什麼難以決斷之事,臉色沉重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麼可恥的事,幹嘛表情這麼肅穆呢?」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別賣關子……喔喔,族長上台了!」

    燕祁一掃下午被迎舞冗長的說教說得抬不起頭的陰影,精神奕奕地上台,準備宣佈今天的勝利者。

    記錄數目的人來到他身邊,低聲告訴他結果。

    燕祁聽得喜色滿面,大聲向台下宣佈勝利者。

    「各位,計數的結果出來了,足以代表我戚吾族的第一美女獲得了一千兩百八十六朵花,這個人就是迎舞!」

    台下才剛揚起如雷的掌聲,記數者趕緊向燕祁附耳報告。

    燕祁一頓!「啥?你也不早說!」

    「您不讓我有機會說完啊!」岌鹿隱約聽見記數者低微的抱怨聲。

    「各位各位,肅靜一下!」燕祁舉手靜下興奮的人群,「我話還沒說完,獲得同樣數目的還有韓緹,所以勝利者是兩個人!」

    台下開始竊竊私語。

    「兩個人怎麼行?我們選的是戚吾第一美女,那就該只有一位!」

    「是啊!蘋果可以分成兩半給兩個人吃,總不能說她們各自是半個第一美人吧?」

    「照我看來,應該是迎舞,迎舞是族長的女兒嘛!韓緹是漢人的混血兒,不夠資格代表戚吾。」

    「你說的是什麼蠢話!我從小看著韓緹長大,她穿的是戚吾的服飾,說的是威吾的語言,做的是戚吾婦女做的事,她是不折不扣的戚吾人!」

    「笑話!你看韓緹的長相就知道,黑髮黑眼,那是漢人的臉,不是我們戚吾族的外貌!」

    「你說什麼?」

    「怎樣?想打架嗎?」

    不知何時起,話鋒偏離主題太遠,幾位陷入嚴重爭執的戰士與最初爭執迎舞及韓緹誰比較美的兩位少年不同,高昂的鬥氣使得場面一觸即發,儼然隨時會點燃生死之鬥。

    「你們吵夠了沒?各自給我退開五步!」燕祁怒喝,喚醒戰土們服從首領的習性,紛紛退開。

    「這場選美只是一場尋常的活動,好玩罷了,需要這麼認真嗎?戚吾什麼時候變成一個無法接受勝負事實的民族了?任何一個有榮譽之心的戚吾人,都必須坦然接受所有公正競賽的結果!」燕祁臉不紅氣不喘,將下午迎舞教訓他的金玉良言原封不動搬了出來。

    「那是因為有兩名勝利者,如果只有一個人,我們也不會吵起來!」其中一名戰士抗議道。

    「想參加這場活動的人都已經獻過花,如果去拉其他沒有意願參加的人前來,又不太公平……」燕祁忽然一轉頭,目光犀利地投向台下的韓熙,「韓熙,你還沒有獻花吧?」

    「我是司會,必須保持中立。」

    「眼前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必須從韓緹與迎舞之中選出一個人,就交給你決定了!」

    燕祁話一說完,所有的目光全都射向韓熙,岌鹿更自動自發遞給他一朵鮮花,以及一個鼓勵的笑容。

    韓熙在心中暗歎,早知道事情會演變至此,他早該找個借回離開。巡視邊境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族長有令,韓熙不敢不從。」

    韓熙拿著花,腳下開始移動。

    迎舞目不轉睛地看著韓熙,一與韓熙的視線相接,她立刻移開目光。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突然不敢看進韓熙的眼?只知道心臟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來。

    就從與韓熙的俊眼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起。

    迎舞長長地吸了口氣,她感覺得出來,韓熙正走向她,而且越來越近。

    雙頰滾燙著,心呼呼跳個不停,迎舞就這樣陷入莫名的什麼?

    恐慌?

    一種混合了驚慌與喜悅的複雜感受襲上心頭,迎舞昏眩地看著韓熙排開眾人,來到她身前。

    「迎舞,請收下這朵花。」

    「謝謝……」

    她的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清。

    明明只是場尋常的選美,迎舞卻興起一種彷彿被韓熙當眾示愛的錯覺,她慢慢地抬起臉望向四周,圍住他們的人群發出歡呼。

    迎舞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韓熙凝視著迎舞深刻美麗的輪廓、明媚的褐色大眼,以及倏然流露的嬌羞風情,這麼近在視迎舞的臉還是頭一遭。

    韓熙心中忽然湧起奇妙的感受。

    對他來說,這不是一個選擇,只是停止對立的手段。

    從岌鹿手中接過鮮花的那一刻起,韓熙就知道擺在眼前的只有一個選項,他從頭到尾想的都不是二女的美貌孰強孰弱,而是別再更加惡化他們兄妹在族裡從來就沒穩過的立足點。

    原本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現在——

    「迎舞,恭喜你!我就說嘛,贏的一定是你!」韓緹笑著拍拍迎舞的背,同時給韓熙一個贊同的笑容。

    韓照對妹妹還以微笑。

    是了,這的確只是件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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