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笑傲毒海的拾音甘拜下風,藥君解毒功力之高自是不言可喻。
這個關節杜金芸始終沒有想通。
不過,任誰看了杜金芸眼中的藥君,也不會將那位令武林中人又愛又恨的神醫,和杜金芸身邊那個專捅樓子的散漫傢伙聯想一起。
就連藥君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到了杜金芸身邊,竟搖身一變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傻瓜,還是個十分享受杜金芸的關注的快樂傻瓜?
他很快給自己找到了解釋——
愛情嘛!要不是戀愛讓他七葷八素,杜金芸更使他昏頭轉向,唯我獨尊的他怎會甘心陷了進來?
眼下,那個令他七葷八素的主子正舒適自在地斜倚在床上,而他卻捧著發疼的頭,極力壓抑想去撞牆的衝動。
「把這碗藥汁喝下去,你身上的毒就會解了。」
收起傷心,藥君溫言軟語地循循勸誘著。
「這種又黑又綠,黏稠稠不知裡頭是啥,還頻頻發出惡臭的怪東西,我寧死也不喝!」杜金芸立場堅定,任憑藥君說得天花亂墜,就是不點頭。
「曼陀珂本身便帶著腥臭,再多香草都掩不去這臭味,你就捏著鼻子,勉強-下去吧。」
「喝完這個,只怕要一命嗚呼了。」
「不會的,良藥苦口,這碗藥汁頂多是苦了點、味道難聞了點,再加上長得有點詭異而已,絕不會損傷你的身體。」
「我、不、要!」
藥君早就知道自己在杜金芸眼中只是個愚字輩的庸醫,然而當他將辛辛苦苦熬成的藥湯端到杜金芸面前,戀人臉上那不容置喙的拒絕還是重創了藥君因長時間看守藥爐而略顯疲憊的心。
另一方面,杜金芸皺了皺小巧的鼻頭,如臨大敵地瞪著藥君手中那碗——發出綠色熱泡的毒湯?散佈滿室惡臭的污染源?杜金芸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碗詭異的東西。
杜金芸當然知道藥君不會害她。
知道與行動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那碗裡裡外外透著古怪的玩意,恕她敬謝不敏!
要是藥君強逼自己喝——
杜金芸隱含不快的妙目一轉,掛在牆上的飛燕刀躍入眼簾。
不不,她當然不會拿刀砍他。
她要劈的是那碗曬心巴拉的藥汁!
杜金芸心意已決,靜候藥君下一步的行動。
「既然你不喜歡,那就別喝了。」
藥君並不進逼,將藥碗在桌上輕輕放下後,趴在床邊,睜著又黑又亮的眸子,拿了她幾撮秀髮繞在手指上玩。
杜金芸首先訝異於藥君居然這麼快便放棄了,後來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又是一陣好笑。
「你在做什麼?」
「芸妹的頭髮好柔順、好漂亮啊。」
「誰的頭髮不是這樣?」
「我的就又短又粗糙。」
「你這麼喜歡我的頭髮,以後就天天幫我梳頭吧!」伸出兩根白玉似的纖指,杜金芸笑著輕戳藥君的額角。
「不如你割一小撮下來,我好帶在身邊。」
「我人在你身邊你不看,要我的頭髮做啥?」
「眼見兩日之約即將到來,我注定了要輸給拾音,被她關進萬嶸總壇,從此不見天日,至少讓我睹發思人一番。」
藥君依舊是愛戀地玩著指間柔滑的髮絲,神色間卻顯出幾多淒惶,語氣更是哀傷到了極處。
杜金芸心頭一震,彈身坐起。
糟!她八成是被那碗怪藥臭昏了頭,竟會忘記這等大事!
看向藥君的眼中有著堅定:「我說過,我不會讓她帶走你!所謂邪不勝正,萬嶸的跳樑小丑我還不放在眼中。」
「那你是否也聽過雙拳難敵四手?何況萬嶸門下眾多,豈止四手?四十、四百、以致四千都有可能,再加上他們擅長小人手段,我怎麼忍心陷你於險地?再說,君子一諾重於干金,既是定下約定,便該遵守。」藥君輕聲歎息著,與杜金芸並肩坐在床頭。
杜金芸一躍而起,抓起桌上的藥碗,二話不說仰頭便灌。
最少最少,她要給他一個獲勝的機會!
放下空碗,杜金芸花容慘淡地擦了擦嘴。
「苦死人了!這是什麼鬼東……」
長篇抱怨尚未出口,杜金芸身子一軟,意識迅速抽離,虛軟的嬌軀跌進藥君等候的懷抱之中。
迷迷糊糊中,杜金芸似乎聽到藥君的聲音。
溫柔,還帶著點寵溺。
「這藥性太過猛烈,我不想你在祛毒過程中受苦,所以擅自添加了一些有助安眠的藥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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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金針,藥君拭去額上汗珠。
杜金芸眉心上積聚的隱隱黑氣已去,氣息中只有敏銳如藥君才察覺得出的淡淡毒氣亦散,讓藥君確定吹心之毒已不再是個威脅。
收拾完畢後,藥君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仔細端詳下,藥君突然覺得杜金芸似乎變得更美了。
杜金芸原本就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只是平日眉宇問英氣翠露,使她看起來可望而不可即,此刻整個人沉靜地憩於被褥之中,競讓早該看慣杜金芸的藥君意外地感受到一種深沉靜謐的美。
藥君不僅是心動,而且是行動了。
湊近杜金芸沉睡的俏麗容顏,藥君輕輕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吻上那鮮艷朱紅的唇辦。
什麼趁人不備、無禮輕薄等用在色狼身上的詞句,藥君半個也沒有意識到,眼裡心裡只有眼前這個將他的心緊抓不放的少女。
吻,從溫柔轉為熱烈。
被吻的人兒,也從沉睡轉為清醒。
杜金芸朦朧中睜開雙眼,赫然驚見藥君近在眼前的俊臉。
反射性慾張口驚呼,卻成了讓藥君侵入牙關的契機。
這是杜金芸從未體驗過的,狂熱肆意的吻。
不論是杜金芸或是藥君,都是腦中一片空白,感受得到的只有彼此間急促的呼吸、幾乎快要進出胸腔的心跳,以及對方熟悉而又火熱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
吻得難分難解的兩人終於放開對方。
「看來我的小小偷襲又被你當場抓到了,要揍我出氣嗎?」藥君眼中舞著火光,閃耀著熾熱的光芒。
「我可不是野蠻人,動不動以拳頭來解決問題。」杜金芸重重喘氣,唇邊卻勾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杜金芸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不生氣,反而有種不想讓這吻這麼快結束的遺憾感受,只覺剛才的吻很甜蜜很美好,她一點也不在意再來一次。
「那你說該怎麼罰我?我這人最愛打蛇隨棍上,面對我喜歡的人更是如此,要是不列幾條嚴規重罰,只怕管不住我。」像在強調所說的可信度,一隻欠揍的手偷偷爬上杜金芸擱在床邊的藕臂。
「罰你以後一天至少吻我一次。」不但不拍開那只賊兮兮的大手,杜金芸手臂一舒,向前摟住了藥君的脖子。
「一次怎麼夠?十次吧。」
「十次就夠了麼?」
瞇著眼相視而笑,兩個緊緊相擁的軀體倒向床海。
杜金芸讓藥君細膩的長吻撩撥了一番,早已管不住自己,反正藥君遲早要做自己的丈夫,也就同流合污去了。
房中,洋溢著濃情蜜意。
只屬於小倆口的暖暖春意,濃得就連窗外呼嘯的凜冽寒風也吹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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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半刻鐘,兩天的期限就到了。夫君啊夫君,你終究是逃下出我的手掌心啊!」房門外,不知門內春情洋溢的拾音背著手,呵呵直笑。
打從兩年前,驚聞自己意在置於死地的崆峒門人竟被藥君所救,不但救活了,還活蹦亂跳得跟全新的一樣,半分後遺症也沒留下,拾音心中便存下了較勁之意。沒想到一場場比試下來,愈比愈令人心驚,自己場場皆輸,一敗塗地。
這麼一來,縱使是比常人更要心高氣傲的拾音,也不得不承認藥君的本領的確在她之上。
少女情思本就難以測度,心思這麼一拐,居然情意暗生。
直接率人逼上門去,卻把意中人嚇得遠走他鄉……
不過,一切一切的追逐,都到今天為止。
吹心可是萬嶸的門面,問世十年未逢敵手。
藥君不可能勘破!
拾音待在門前,一直站到時間正好,才伸出玉手——
老實不客氣地破門而入!
「夫君,你準備好了嗎?我來履行我們的……」勝利宣言梗在喉頭,再也說不下去。
鏡台前,藥君正殷慰地為杜金芸梳弄一頭長髮,臉上閃爍著在拾音眼中看來無比刺眼的幸福光輝;杜金芸嘴角噙笑,眼角眉梢間有著掩不住的羞喜之色,約莫是藥君頑皮的手指下時在她頸上搔癢,引發杜金芸陣陣的低吟淺笑。
兩人都是衣衫完整,空氣中流動著的漫天情愫卻讓兩人看來無比親密,使拾音頓時起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一腳踏進某個外人禁入的聖地。
拾音感到一陣暈眩。藥君受栗雪那妖女色誘並遭到利用之事早已由門人探知,照理不應感到驚訝,可眼前的情景——
兩人之間自然而然流露的濃情蜜意,又該作何解釋?藥君暫且按下不談,栗雪那妖女竟會動了真情?
「啊——是拾音……」藥君的動作靜止了下來。
「這裡是私人空間,你已經打擾到我們了。」杜金芸不滿藥君停止為自己梳發,眸中情絲盡掩,銳利無匹地射向僵在門口的拾音。
「我、我是來……」
拾音愕然發現,口齒伶俐的自己也有說不出話的一天。
這妖女好大的壓迫感!
「給我滾!」
杜金芸袍袖一揮,桌上茶杯疾飛向拾音,拾音側身躲過,瓷杯撞上拾音身後的牆壁,碎片散了一地。
受這一下,拾音總算撿回平時豐儀,冷笑道:「時限已到,我是來履行約定的,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這正是待客之道,待的是不速之客。」依舊是不給半分好臉色,杜金芸已長身而起,習慣性地擋在藥君與拾音之間。
「栗雪,我們之間的帳等會兒再算,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拾音心中一凜,看不出這妖女好利的嘴!
「藥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夫妻一心同體,有什麼話就爽爽快快地說出來吧!」杜金芸哪會給情敵接近情郎的機會。
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一旦開打,身為弱勢者的藥君也只能閃邊涼快去。
藥君摸了摸鼻子,體認到自己已被徹底遺忘的事實,踱到床邊收拾東西去了。
「你們結為夫婦了?」拾音失聲驚呼。
「正是。」
杜金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話語在拾音身上所造成的效力。
誰都看得出來,拾音臉上突兀的毫無表情來自於驚訝與失望的雙重打擊,交織而成的絕望更是如影隨形地浮上臉。
任何人都會這麼認為:這場勝負結果已然揭曉。
下一刻,拾音卻從鼻腔裡哼了一聲。
「那又如何?我讓夫君寫一紙休書便是了。」
「啥?」
杜金芸聽得怒上心頭,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羞恥?競死性不改,依然口口聲聲喊她的藥君「夫君」引
「拾音姑娘,我敬你認識他在先,話才沒有說重,你不知進退,反而得寸進尺,別怪我不客氣。」
「你知道我先認識夫君就好,剩下的也就不用我多說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在暗示我是第三者?」
「暗示?哈,我以為我說得很明白呢!」
「你說什麼?!」
房中情勢瞬間拉高,劍拔弩張之勢極為顯著。
藥君不想這間客棧被兩人拆掉,連忙跳出來打圓場。
「兩位兩位,我們坐下來談吧!以和為貴啊。」
「局外人給我閉嘴!」二女不約而同地嚷道。
「是是,我是局外人,你們吵起來的原因當然也不是我,我這就滾得遠遠的,讓兩位眼不見為淨。」語畢,藥君往門外就走。
「給我回來,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你這一走,不是更加牽扯不清了?」杜金芸趕緊把他拉回來。
「沒錯,今天一定要把事情作個了結。」拾音難得站在杜金芸這邊。
「好,就作個了結。」藥君朝拾音正色說道:「我解開吹心了。」
拾音沉下臉:「我不信。」
「你自己看看吧!」
拾音抬眼看向杜金芸,後者先前額上凝聚的一點黑氣已散,氣色紅潤,看來健康正常無比。
「這是我擬的藥方,你可以一起過目。」藥君遞給拾音寫著解藥的方子,拾音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接過。
「原來是拿曼陀珂以毒攻毒,這曼陀珂冷僻得很,誰也沒有想到它居然能帶頭攻破吹心……」
垂首沉吟半晌,拾音終於抬起頭來。
「這場賭注,是我輸了。」
「那你還不願賭服輸,乖乖離開這裡?記住,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杜金芸愉快得很,搶在藥君前頭說道。
「芸妹,你就少說兩句吧!我能解開吹心之毒,只是僥倖罷了。」藥君覺得杜金芸說得太過分,忍不住出面緩頰。
「我說過,要是你解得開吹心,從此井水下犯河水,各走各的路。」沉靜的語聲顯示,拾音似乎對杜金芸明擺著的挑釁沒有知覺。
這一來,反而使藥君提高警覺。
個性彆扭暴戾的拾音,怎麼可能輸得這麼有風度?
果然,藥君的不祥預感再次命中——
「可惜我向來擁有食言而肥的壞習慣,只好向你們說聲抱歉了。」
說著,拾音往門外擲出一物,「鏘」一聲大響,無數利箭自門口、窗口、甚至屋頂倏地被掀開的屋瓦空隙中伸了進來,箭尖全都閃著代表浸有劇毒的藍光,箭箭指向屋內二人,蓄勢待發。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靜止了。
杜金芸沉靜地計算撂倒眼前數十箭手要花多少時間;藥君冷靜地盤算如何與杜金芸在這般場面中全身而退;拾音平靜地望著他們,看兩人如何突破眼下這甕中捉鱉之局。
首先開口的是藥君。
「拾音,你這麼做就不對了。」
「有什麼不對,敢請夫君指教。」
「我們有言在先,你該遵守約定。」
「我偏要違約那又如何?」拾音冷笑。
藥君閉口不答,女人要起賴來,比十個男人加起來還要可怕。
接到藥君求救的目光,杜金芸行動了。
她的自救方案很簡單——斬!
一把抄起飛燕刀,行雲流水的身形迅捷無倫地攻向拾音。
擒賊先擒王,先收拾下首領,箭手再多亦下足為慮!
杜金芸一動,拾音也跟著動了。
沒有下令發箭,沒有閃避刀勢,只往前竄了幾步。
兩人的動作都在一眨眼內完成。
眾狙擊手眼前一花,等塵埃落定,他們看到的是——
杜金芸的刀貼在拾音白皙的頸子上,拾音則以拈花指制住藥君的心口命門。
不管是誰的力道多送一分,最少會有一個人當場斃命。
問題是,誰會先下手?誰又是喪命的那個?
一觸即發的情勢中,藥君忽然笑了出來。
杜金芸與拾音彼此牽制,誰也不敢分神去問藥君笑什麼。
藥君倒是自動自發。
「想不到我藥君有如許行情,居然讓兩大美人為我大打出手。」
同樣一句話,聽的人卻是兩樣情。
杜金芸差點吐血。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要不是為了他,自己怎麼會弄到進退維谷的地步?
拾音卻是當場發怔。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個通俗的名稱,叫做——爭風吃醋。
拾音的呆楞僅是一瞬間,對伺機而動已久的杜金芸而言卻已足夠。
當機立斷下,杜金芸一腳將藥君踢飛到床上,飛燕刀在拾音的頸旁閃著耀眼逼人的利光。
——勝負已定。
「哎喲,芸妹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哪!我身上不知摔出多少青腫來了。」床上,藥君揉著摔疼的背部及臀部頻頻抱怨。
「你是哪門子的香玉,這麼值錢?」
杜金芸臉上掛著笑意,手頭卻不敢放鬆警戒。
有拾音在她手上,諒弓箭手也不敢輕舉妄動。
飛燕刀下,拾音冷著一張臉,默不作聲。
「叫你的手下退出這間客棧,否則你小命不保!」杜金芸命令道。
「今天算你贏了,不過我可不會放棄。」拾音恨恨說著,手一揮,一千狙擊手如來時般迅速隱去。
杜金芸正思量該把人押到屋外再放還是立刻放走之時,肘變突生!
床上的屋簷陡然陷落,屋瓦殘灰落了一床一地都是,塵上迷了杜金芸的眼,卻沒有迷住她的心,立即在胸前挽了個起手式,要是敵人趁隙攻擊,杜金芸有信心可以隨時應變。
只可惜杜金芸誤算了一件事——
大床上,一名顯然是從天而降的大漢蹲在藥君平躺的身體上,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正好整以暇地指著藥君的咽喉。
——至此,杜金芸只能仰天長歎。
「人說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我看也下需要這麼久嘛!」拾音環著雙臂,笑著在兩人面前搖來晃去。
「看來,我是在劫難逃。」藥君感慨萬千。
「怕什麼?有我在你身邊呢!」杜金芸白了他一眼。
「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你另外服了一整株君須憐我熬成的藥汁,可保三年之內百毒不侵,加上你的武功,萬嶸的人絕攔不住你。」
藥君的意思非常明顯,杜金芸卻像是聽不懂似的,一動也不動。
「栗雪,我以藥君的性命命令你繳械投降,否則……哼哼!」
拾音不高興了,明明自己才是掌握眼前局面的關鍵角色,藥君卻把她當成空氣!有沒有搞錯啊?
「我不是栗雪,杜金芸才是我的名字,要我說幾遍你才會明白?」杜金芸不耐煩地說,視線沒有離開藥君片刻。
「等你見到我哥哥,看你怎麼繼續狡辯。」見杜金芸的氣勢絲毫不減,拾音不禁感到焦躁。
這妖女是怎麼一回事?要逃命的話怎不快走?
以後抓這妖女有的是機會,眼前最要緊的是讓藥君看清栗雪的真面目,破除栗雪在他身上所設的溫柔陷阱!
所以拾音沉聲喝道:「我數到三,要是你不投降,我就殺了藥君!」
拾音在說空話,藥君明白,杜金芸明白,就連拾音本人也明白。
不管杜金芸抵不抵抗,拾音都不可能殺害藥君。
「你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藥君提醒杜金芸暫時撤退,日後多的是機會救他脫離魔掌。
杜金芸當然知道重整旗鼓這個道理,可拾音這個女人覬覦的是藥君的人,藥君落在她手中,說不準到了下午便被迫與她拜堂成親,弄出既成事實,藥君總愛掛在嘴上嚷嚷的「名節」可要不保了……
一思及此,杜金芸柳眉倏揚,手中飛燕刀疾射而出,間不容髮地擦過拾音的頸側,釘入牆中深達七寸。
「你膽敢偷襲我!」拾音猝不及防,吃了一驚。
正要開罵,耳邊卻聽到杜金芸清脆響亮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說:
「我投降了,把刀從藥君的脖子上-開吧!」
一句話讓拾音處於極度震驚當中。
這絕對不是她預想的發展!栗雪那個冷血妖女竟真為藥君動了情,甚至甘願為他束手就擒?!
藥君直直看進杜金芸無畏的眼,柔聲喟歎:「有你這麼位紅顏知己,藥君也不枉來世間走了一遭。」語氣中有著欣慰,也有著痛惜。
「我怎麼覺得自己倒是倒楣透頂?如果我們得脫此難,你等著接受我的魔鬼訓練吧!我杜金芸的丈夫,可不能是全無自保能力的不入流之徒。」杜金芸很不合這場面地嗤笑出聲。
「饒了我吧,我跟習刀練劍這檔事天生八字不合。」藥君大搖其頭。
「哦,刀劍的八字要怎麼看?」
「其中奧妙,你自然不曉得。」
「你亂編亂扯的奧妙,我當然沒聽過啦。」
聽著兩人近乎打情罵俏的輕鬆談笑,拾音一時失神之後,忿而發現自己竟被忘在一邊!
這名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獲勝的毒辣少女,咬牙切齒地揚聲-道:「來呀!給我把這兩人拿下!」
眼看兩人被手下捆得結結實實,拾音心中泛起一股深沉的疲憊。
明明是自己大獲全勝啊!
但她卻有種荒謬的感覺,彷彿輸的不是他們,而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