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拓,你夠了喔!」一聲很沒有氣質的大吼,警告的意味濃厚。
「小君君,我惹你生氣了?」一聲溫柔的詢問,遮掩住話語中的笑意。
沒錯,這兩人就是駱君君和東方拓。此刻,他們仍在龍痕島,距離海蒂娜事件已經有十天。
「麻煩你去做自己的事好嗎?你可以到海邊做做日光浴,要不就回屋子裡睡大頭覺,只是求求你,別再來……呃……『幫忙』了。」她將到嘴的「礙手礙腳」收回去,口氣中充滿無奈。
老天,誰來教教她怎麼辦?
自從十天前海蒂娜突然先行回去之後,他就黏上了她。除了三不五時教她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外,他更是隨時逮到機會就偷襲、親吻她。對他這種等於是「吃豆腐」的行為,她可以體諒。誰教她是島上唯一的女性生物,對他這種沒有女人會活不下去的人來說,如此的行為是可以被理解的。除了一開始幾次的無措外,她居然也慢慢的習慣他的親吻碰觸,而在她心裡不願意承認的是,她甚至會期待他的親吻。有幾次,當他來到她身邊,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時,她竟感到濃濃的失望。
她明白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心中撥了個太大的空間給他,不過,這一切並不表示她就得忍受他越來越過分的行為。
駱君君非常無奈的偏頭看著山壁上的一個小小凹陷。
她沒忘記來這裡的主要目的,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推敲研究,她終於在昨天找到最有可能蘊藏遺跡的這片山壁。今天她特地一大早就到這裡來挖掘,滿心期待能找出一點有意義的東西。然而,已經過了四個鐘頭,她的成果只有山壁上那小小不到一公尺立方的範圍,更談不上會有什麼發現。
一切都怪他!她充滿怨懟的瞪他一眼,正好迎—他含笑的眼,讓她更覺無力。
要不是他硬要跟來,她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說什麼幫忙,他根本就是來攪局的。一會兒嫌手上的鎯頭不順手,硬是要她的鐵鍬;一下子又鬼叫鬼叫的指著天空飛過的小鳥,或是遠方出現的船隻,逼著她一定要看。除此之外,每每工作不到半小時,他就拉著她要休息,工作中他的要求也沒停過,既要她陪他聊天,還不斷的要她「香一個」,說是當作他來幫忙的獎賞。
他是來幫倒忙的,哪還需要什麼獎賞啊!她當然不依,他倒也不惱,反而主動的親過來,說是要感謝她讓他幫忙。
無賴!他這般嚴重干擾她工作進度的舉動,她是該叉腰怒斥的,可惜,潑婦罵街不是她做得來的事情,她只能懇求他,希望他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良心能稍微覺醒,放過她一馬。不過,她很快知道自己不該抱希望的。
「可是我沒什麼自己的事啊!」他看到她絕望垮下的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我這麼健康的膚色已經不需要日光浴,至於睡覺嘛……」他頓了一下,凝視著她的眼眸有了火般的光芒,「沒有抱著你,我不認為我睡得著。」
他又來了,又說些讓她手足無措的話。
明知道他在逗她,她還是忍不住臉紅。「神經,那你晚上怎麼睡的?」
「所以,你就知道我幾乎每晚都失眠的。」
他說得可憐極了,她則是窘迫得不知作何反應,最後,她選擇逃離現場。
目送她跑開的背影,東方拓的眼裡佈滿深情。
他幾乎要忍不住感謝起海蒂娜來——
十天前,當他焦急的回到屋中,在駱君君的床上發現完好無缺、正在沉睡中的她,這才發現他被海蒂娜耍了。緊接著,在他癡癡的欣賞著她恬靜的睡容時,轟隆轟隆的螺旋槳聲劃過屋頂上方,遠遠的離去。
當他意識到是海蒂娜駕走島上唯一和外界聯絡的交通工具時,他第一個想法是打電話派人再開一架直升機來。不過,現在他很慶幸自己沒有這麼做,如此他才有時間慢慢的點化他心愛的遲鈍女人。
這十天來,她對他的稱謂從「總經理」到「東方拓」,對他的碰觸從慌亂僵硬,到如今懂得主動回吻他,這些進展不可謂不大,他還以為自己就快要攻佔住她的心,沒想到昨天她居然告訴他,她要開始做「正事」了。
開玩笑,挖遺跡這檔子事可是妨礙他的大障礙啊,怎麼會是正事呢?真要說有什麼正事,跟他談情說愛才算得上吧!更河況,她是他的女人耶,他怎麼可能答應讓她在無情的陽光曝曬下,做著挖東西這種粗活呢!
他才不在乎這個島上是不是真的有偉大的遺跡,他只要她將注意力從這堆土石中移開,現在,他又做到了。
他瞥了旁邊的山壁一眼,驕傲的揚起頭。他的魅力當然大過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現在,他要回去屋內,和她好好的做做「正事」。
他滿意的露出勝利者的笑容,舉步往有她的屋中走去。
東方拓的自尊心再次受到重大的打擊,呆站在駱君君身後,看著後者心無旁騖的閱讀著書上的一字一句,他不禁開始質問自己:難道他真的這麼不養眼,才會讓她寧願將注意力放在那些生硬又無趣的書本上。
拜託,他昨天好不容易才打敗一堆泥土砂石;難道叫他今天還要跟這些書本對抗?最讓他感到嘔的是,前一分鐘;沒錯,就在前一分鐘,她明明還在他懷中,和他交換著甜蜜的親吻,誰會曉得他還意猶未盡的想再繼續第二回合時,她卻從他懷中跳了起來,然後就一頭栽進書堆中了。
這……太瞧不起人!
「別再看了。」他惱羞成怒的一把抽掉她的書。
駱君君只得抬頭,水亮的眼中寫滿困惑,不解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所為何事。
「我已經答應你今天不去挖遺跡了,你還不讓我看書,那你教我做什麼好呢?」她扁扁嘴,沒有不悅,只是神色間有著淡淡的無可奈何。
從昨天進屋後,他就纏著她,東說西說的,就是不讓她再出門去做挖掘的工作。被他吵得沒有辦法,再想想,反正就算出門,有他跟前跟後的嘮叨,大概也不會有絲毫的進展,索性就順著他的意,暫停一天算了。反正不挖遺跡,她還是可以看書的嘛!但是她沒料到,他連這項樂趣都要從她身上剝奪走。
他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居然和一本書吃起醋,趕緊收起臉上緊繃的線條,換上魅力十足的笑容,「你可以陪我啊,我們一起做有趣的事情,就像剛剛我們在沙發上做的。」
知道他指的是適才那個纏綿的吻,她窘迫的避開他的注視,不去看他臉上暗示性的笑容。
不過,他可沒打算讓她這麼簡單的逃避掉,他壓低身子,貼近她的唇角,唇瓣輕若鴻毛的掃過她的,「我已經愛上你在我懷抱裡的感覺了。」
他的低語像一道電流,她不受控制的全身起了一陣輕顫,慌慌張張的起身,收拾起桌上散落的多本書籍,佯裝忙碌。
「你在這個島上悶慌了,才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許你該派屬下駕直升機過來,載你好好到附近的國家狂歡一下。」
她的語氣聽來毫不在意,但是心裡卻湧上深深的難過。
甜言蜜語對他來說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她很清楚這一點的,但是為什麼一想到他會對別的女人說類似的話,就讓她悲傷莫名。她無聲的歎了口氣,最近她越來越不像以前那個總是習慣和人保持相當距離的駱君君了,她不喜歡自己如此輕易的受他影響,也許回到台灣後,她該考慮辭職,重回過去那種平靜的日子。
她急於將他推銷給外人的態度讓他感到無比的生氣,她當真以為他是大淫魔,找上她只是因為他需要女人?
他扳過她的身子,雙手握住她的雙肩,從未有過的嚴正臉色讓她不敢稍有掙扎,只能訥訥的迎視他情緒複雜的眼睛。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像個橡皮糖一樣的黏在你身邊?」他不高興的問。
「因為我是這個島上你唯一找得到的女人。」她老實的回答。
「可惡,你果然是這麼想的。」他咬牙切齒的說:「如果我真的想要女人的話,只要一通電話,就會有人送上成打的女人,我何須和你在這邊玩躲貓貓的遊戲?」
「我也不懂。」他不耐的語氣刺痛她的心,她掩飾性的偏過臉。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想要別的女人。」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將她的視線拉回他面前,接觸到她藏著惶恐的眼神,他情不自禁的放緩音調,溫柔的情意充滿他的話語中「我說過了,我只要你。」
「我?可是……」這句話她聽過太多次,她一直認為這是玩笑話,難道她誤會了?
「你很討厭我?」他不想再聽她搪塞不信任的借口,單刀直入的問出他所在意的問題。
「當然不。」她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速度快得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她對他的感覺,怎麼可能會是討厭呢!
她急於否認的答案讓他看出不尋常的端倪,他眼睛一轉,賊笑的摟住她的腰,兩人的身子瞬間緊密的貼合。
「意思是喜歡我!」他壓低聲音,魅惑的說。
「我沒這麼說。」她的纖手抵著他偉岸的胸膛,試著在兩人膠著的接觸中拉出一點點可以讓自己正常呼吸的空間。
「那碰觸呢?」他早從她紅透的臉頰得到答案,也就不再逼她,逕自又問了個問題「你喜歡我碰你嗎?像這樣,還有這樣……」
他空出一隻手,覆上她放在他胸膛的手,輕緩的揉捏撫摸,另一手則將她更拉向自己,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她的,挑逗性的在她敏感的耳畔低喃,靈活的舌頭也調皮的舔舐著她小巧的耳垂。
「我……」她的身子因他的挑逗而癱軟在他強力的懷抱中,她想否認的,但是生理不受控制的反應讓她根本無法開口。
「既然如此,我們結婚吧!」他在吻上她嘴角時溫柔的宣佈。
「什麼?」就像突然間從赤道被丟到北極一樣,她的所有理智都回來了,手臂用力的將他推開在一尺之外。「你瘋了?」
這是她僅能想到的原因。好吧,就算她喜歡他,也貪歡他的挑逗碰觸,但是他們甚至還沒有正式交往過啊!更何況他忘了自己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嗎?花花公子不是不應該結婚的嗎?
他只是笑,將她又拉了回來,開始把玩起她柔細的長髮。
「這有什麼不對嗎?你不討厭我,也喜歡我碰你;至於我呢,我愛你,更喜歡碰你,這就足以構成結婚的條件了。」
「你……愛……我?」她被他說得自然的告白嚇住了,心海一下子洶湧翻騰起來,這不會又是他習以為常的花言巧語吧?
他輕柔的撫摸上她細緻的臉,幽黑的眼眸中滿滿的深情讓人無法不感動,連他的聲音也是濃濃的誠摯「也許你現在還不像我愛你一樣這麼的不可自拔,但是我不在乎,我要你,我就是要你。我要你每一天都在我懷中醒來,我要你無時無刻都在我面前歡笑,我要你感受我強烈的愛,也要你為我敞開你的熱情,總有一天,我要你不得不愛上我。」
駱君君啞然無言,她只覺全身被一股暖流包圍住,心頭浮起的感動和無可名狀的喜悅直通她的眼眸,化做氤氳的水氣,盤據在她的眼眶中。
「嫁給我吧!」他再次提出,依舊是肯定的陳述,明白的昭示他的決心。
「我……」她舔舔乾涸的嘴唇,終於找回聲音。只是,這並不代表她有機會說完想說的話。
他倏地霸佔住吸引他目光的唇,不想聽到她可能又會有的推托,霸道的長驅直入,接收她說話的權利。「我不管,今生今世我娶定你了!」
她無可選擇的承受著他帶給她的歡愉,陶醉的放棄原本想要訴說的話。
她只是想告訴他,不需要等到將來有一天,其實她也已經愛上他,而且愛得正如他一樣的無法自拔,所以,她願意嫁給她。
不過,既然這個時候他不想聽,她就先收回來吧!又或許,她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告訴他。
她迷醉的目光突然有了甜美的笑意,雙手主動勾上他的頸後,她開始熱烈的回吻他……也許,透過吻,他會明瞭她的心。
偌大的房間中,海蒂娜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名黑衣男子面前。男子身後的窗戶,射入刺眼的陽光,烘托得他身後一圈光亮,卻也因此讓人更看不清他的面容。
「王,屬下失敗了,請降罪。」海蒂娜低著頭,語調中有強烈的自責。
男子沉默的將她的自責看進眼裡,良久,他淡淡的揮揮手。「下去吧!」
海蒂娜抬起頭,對男子沒有任何責備的命令感到疑惑。不過,男子已經轉過身去,面向窗外,看樣子是不想再說了。
她靜靜的看著男子的背影,眼裡浮現出不該有的柔情。
「咳!」
男子突來的輕咳聲,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神,記起自己的身份,她順從的鞠躬後,恭敬的離去。
直到門後的關門聲響起,男子這才走向一旁的桌子。
打開桌上的電腦後,他很快的叫出一個命名為「五方」的檔案,找到他要的地方——
代號:五方之東
姓名:東方拓
身份:東方集團少東
年齡:二十八歲
性格:風流幽默、玩世不恭
絕技:找東西
弱點:女人
而後,他在最後又加入一行——
對戰結果-失敗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電腦螢幕許久,臉上緩緩的露出幾乎看不見的笑容。按下滑鼠,他叫出另一份資料,螢幕上很快的又出現一堆文字,以及另一張帥氣的臉。
他對著螢幕上的照片輕哼了聲,眼中閃過戰鬥的精光。
這只是開始,接下來的時間,他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被稱為五方的他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