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兩人雙雙掉入湍流中,盼小月深吸口氣,卻不意被河水給嗆著。
唔……好痛苦,她擰著眉,慢慢游出河面,一掙扎的探出頭,她突然想到皇靳風。
咦,人呢?他剛剛不是還抱著她嗎?怎麼才掉入河中,他就不見了?
盼小月張口想呼喚他,卻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皺緊了眉,心中滿焦慮,看了下四周,想找尋他的身影,可除了河水及石頭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影。
他……該不會沉下去了吧?
盼小月被這個想法給弄慌了心,她趕緊深吸口氣,探進水裡。此時,她惟一的念頭,就是找尋那總是讓她氣惱的男人。
人呢?怎麼找不到?
盼小月閉著氣,在河裡不停的尋著,紅嫩的臉因心慌而顯得蒼白,雙眼更因水流的刺激而變得通紅,可她卻依然不放棄,探出水面換了口氣,再度潛進河中,不顧自己快不支的體力。
驀地,一道白影攫住了她的視線,她眼一亮,趕緊游到他身旁,卻見他雙眼緊閉,一張俊容異常慘白。
不妙!盼小月心一驚,趕緊抱住他,迅速的游出水面。
她使勁的划動著雙腳,看著身旁的男人,一顆心為那紫白的俊容而揪住,她咬著唇,瞄了下四周,希望能找到陸地,不然的話……
突地,她聽到遠方傳來低沉的轟轟聲。
不對勁!盼小月擰起眉,心中升起莫名的緊張,她再看向前方,卻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到——
不會吧!瀑布?
還來不及反應,她與皇靳風即被強大的水流急衝,她閉上眼,緊緊抱著身旁的男子,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絕不會放開他!
「嗯……」盼小月低聲呻吟,緩緩張開雙眼,卻被刺目的日光給弄得睜不開眼,等適應了光線,才又緩緩睜開,打探著四周。
這是什麼地方?
她微擰眉,身子才一動,就覺得一股刺痛從骨子裡傳來,疼得她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怎麼這麼痛?她又沒做什麼,不過是從瀑布掉下來而已……等等,瀑布——
她驀然想起昏迷前所發生的事,趕緊看了看四周,不顧酸疼,撐著虛軟的身子,起身找尋皇靳風。
她記得在昏迷前她都還緊緊抱著他,那麼該離她不遠才對呀!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掉下瀑布,再不找到他,恐怕……
一想到那令人心驚的可能性,她尋人的步伐更急了。
找到了!
看到前方的白影,盼小月不禁鬆了口氣,她趕緊奔至他身旁,但一看到他毫無血色的俊容,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不、不會吧?
她深吸口氣,顫抖著手慢慢的將手放至他鼻前,探測他是否還有氣息。
求你……不要……盼小月在心中祈禱,一顆心擰的緊緊的。
直到感受到微弱的氣息,她才軟下緊繃的身子,放鬆的將頭靠在他胸前,略顯蒼白的臉微微的笑了。
太好了,他沒死!還好她之前給他吃了靈藥,才能讓他支撐這麼久,不然經過這麼多折磨,再加上他身上受的傷,他不知早死多少次了。
幸好……好累,好困喔,她微微張開倦累的眼,不放心的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
確定他有把藥吞進去了,她才放心的靠在他胸膛,嗯!睡一下,讓她睡一下就好,等她睡醒,就會幫他療傷,只要一下就好了……
眼一閉,她即刻墜入甜甜的夢鄉。
滿天的星星,點亮了黑幕,就連那月兒也灑了滿地的銀白,染亮了暗黑的大地。
嗯……睡得好舒服喔!此刻,盼小月悠悠轉醒,她伸了個懶腰,深吸口氣,想起皇靳風,轉過身想要察看他的情況,卻不意撞進一雙深黑的眼眸。
盼小月一怔,一顆心不知怎麼突地被狠狠撞了下,她趕緊別開眼,圓嫩的臉漸漸染上一層紅暈。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奇怪,她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臉又好熱,難道她生病了嗎?
「剛醒。」看到盼小月的羞澀樣,皇靳風不禁輕輕的笑了。
其實他早醒了,一醒來就看見一張甜甜的睡臉,使他捨不得吵醒她,可卻也移不開眼,只想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感受心中那異常的感覺。
「喔!」盼小月輕哼一聲,一雙眼不知要往哪看去。
真是的,她在緊張什麼?他又不會吃了她,況且比力氣,現在的她可比受傷的他強多了,有啥好怕的?
對!沒什麼好怕的!吐了口氣,盼小月轉頭看向皇靳風,卻見他直直的看著她,「看什麼?沒看過美女喔!」她白了他一眼,不管那異常飛快的心跳,小手重重的往他的傷口拍下去。
皇靳風痛呼一聲,一張俊臉誇張的皺成一團,「哇!你謀殺親夫呀!小心我死了,你就得當寡婦了。」他齜牙咧嘴的,可憐又無辜的睨著盼小月,一副她是惡妻的模樣。
「呸!呸!誰是你老婆!憑你,哼!本姑娘還看不上眼呢!」吱!一點小痛就唉成這樣,不像個男人。
她不屑的瞄了他一下,只見他可憐的撫著被她拍疼的傷口,雙眼還指控的望著她,弄得她有點不安起來了。
「喂!真的很痛嗎?」她問,小嘴微微吸起,一刻想關心又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當然,不信你劃自己一刀,再讓我打看看,就知道會不會痛了。」皇靳風好不委屈的說著,可若仔細看,則會發現他眼中帶著隱隱的笑意。
呵!她真的好可愛喔!從臉上就可看出她的心緒。
「好嘛,對不起。」她嘟嚷著,臉上帶著歉意,「對了,你的傷不擦藥不行,會潰爛的。」
「不用了,只是一些皮肉傷,不礙事的。」皇靳風不甚在意的看了下自己的傷口,聳了聳肩,俊臉上依然帶著笑。
「不行!那些人還在劍上抹毒,雖然之前有給你吃了解毒丸,不過為防萬一,還是要看看才行。」不容他拒絕,盼小月傾身,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小手也不停的在他身上東摸西摸。
皇靳風揚了揚眉,對她不避諱的舉動感到玩味,更對自己不排斥她的接近而感到訝異。
「你是大夫嗎?」他問,看著她為他醫治傷口的熟練動作,可印象更深刻的是她那下毒的功夫。為此,他眼中掠過一抹深思。
「不是,我對救人沒啥大興趣,只是對醫術略有研究。」嗯!傷口上的毒皆已除去,只是經過河水浸泡,傷口略有潰爛,不割掉不行。
「喔?」皇靳風輕應一聲,看著她專注的小臉,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令他感到一陣溫暖。
「你下毒的功夫很好。」他試探的問,手不由自主的輕拂過她的發。
「當然,下毒是我的專門,而醫術只是附帶學的而已。沒辦法,我可不想被自己毒死,或者死在別人的毒上,這對用毒者而言是種恥辱。」她嫌惡的皺皺鼻,要不是因為這原因,她打死也不學無聊的醫術。
皇靳風輕輕一笑,為她臉上表情感到有趣,「沒想到你會那麼誠實,這麼快就承認你用毒。」畢竟在武林中,用毒是極下流的手法,只有旁門左道才會用。
「為什麼不?」盼小月抬起頭,不解的眨眨眼,「我學毒本來就是事實,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更何況,本姑娘的毒學得這麼好,這麼值得炫耀的事,我有什麼不敢說?」還記得她學成那天,只差沒放鞭炮告知天下。
看到她那得意的小臉,皇靳風不禁失笑,此時的她有如一名天真孩童,讓人不自主的想寵溺她。
「你說的對,要不是因為你的毒,我也不會得救。」他微微一哂,凝視她的目光是那麼深遠,彷彿隱含著什麼。
「那、那是意外,不然我才懶得救你呢!」盼小月噤了聲,趕緊低下頭佯裝注意他傷口。
奇怪,她的心跳怎麼又快起來了?這症狀自他出現後,就越來越嚴重了,他該不會對她下了什麼毒吧?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吧!」覺得氣氛怪怪的,盼小月趕緊隨便找個話題,不然他這樣一直看著她,她的心臟一定會跳出來的。完了!她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呀?「皇靳風。你呢?圓圓。」他柔聲問,看著她自腿上抽出一把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透出冷冷的光芒,可他彷彿沒看到一樣,俊雅的臉龐依舊漾著一抹笑。
「我說了,不要叫我圓圓。」她瞪了他一眼,「我姓盼,名小月,不是圓圓。」
「圓圓不好嗎?我很喜歡這名字耶!至少是我一個人專屬的,圓圓……」深邃的眼眸直凝著她,低沉的嗓音輕喚出這名字。
盼小月的心莫名一蕩,圓圓的臉蛋微透出紅暈,「跟你說,不要這麼叫我了,我有名有姓,我叫盼小月!」她低吼,可軟軟的嗓音卻好似在撒嬌。
皇靳風低笑出聲,對她倔強又愛逞強的模樣感到有趣,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姑娘——比誰都悍,一雙大眼總是骨碌碌的轉來轉去,好像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原以為她臉上的表情就是那麼的有朝氣,沒有正經的時候。
誰知,在樹林時卻又讓他看到她的另一面,救人時的嚴謹正經,放毒時臉上沒有一絲不忍。
而現在,在他面前的,卻又是另一個不同的她,誠實的承認自己所學,即使是武林中認為的下流毒術,她依然自傲的抬起臉;可當他逗她時,她卻又嬌紅了臉,硬用怒氣給轉開,這樣的她,看起來好可愛。
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變的心性?讓人永遠看不膩,也讓人捨不得放手。
怎麼會這樣呢?他不是該在那一夜就忘了所有的情感了嗎?怎麼一碰上她,一切就都改變了呢?
原以為自己不會再關心任何人,可卻見不得她受傷,身體自動的為她擋住一劍;眼看她墜下山崖,也不由自主的隨她而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而她那明亮的笑容,真的可以屬於他嗎?屬於他這個外表看似光明,實則黑暗的人……
「喂!幹嗎一直看著我?不要跟我說你愛上我 !」盼小月對他注視的目光感到一絲慌亂,她趕緊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
「如果我真的愛上你了呢?」看著她,皇靳風柔聲道,深眸幽幽的,彷彿藏著什麼。
「啊!」盼小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手上的匕首不小心劃破了手指,頓時汩汩的血珠自指上冒出。
「好痛!」她眉微皺,還來不及檢視傷口,小手就被他抓過去,只見他含住她受傷的手指,輕輕的吸吮,她可以感覺到指上的溫熱,及他的舌在她指上的滑動,臉……更熱了。
兩人的眼互相注視著,奇異又曖昧的氣氛環繞在兩人四周,終於,他的唇離開了她的手指,慢慢的移往她的唇,就在即將接近時,一陣水聲驚醒了盼小月,她趕緊推開他,瞄了河面一眼——原來是魚!
她鬆了口氣,可卻也有著些微失落。
失落?有什麼好失落的,想太多!盼小月甩了甩頭,想將腦子裡的怪東西甩去。
「呃……我先來幫你療傷吧!首先,我得先把你傷口上的爛肉去掉才行,會很痛,所以待會我會先點住你的昏穴再動手。」她低聲道,雖感受到他的視線,可一雙眼就是不敢與他相覷。
「沒問題我就動手了。」說完,不等他反應就點住他的昏穴,看見他睡著了,她才轉身拿起了匕首,卻不意看到指上的傷口又冒出些微血絲。
下意識的,她將手指舉至唇邊,張口含住,可腦中卻不禁浮起他剛剛的舉動!她臉倏地一紅,趕緊放下手指。
啊!不要想了,盼小月用力搖搖頭,現在最重要的是幫他療傷!
深吸口氣,她穩下心神,握住匕首,開始了療傷的動作。
他真的長得很好看!盼小月拿著沾濕的絲巾,輕柔地擦拭他的俊臉,手指也輕輕的劃過他的眉宇、挺直的鼻樑及那總是揚著笑的薄唇……也只有在此刻,她才敢仔細觀察他。
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像變了,以往兩人碰面,場面總是劍拔弩張的,不整死對方絕不干休,呃……也不能這麼說,因為挑釁的人總是她,而不管她怎麼惹他生氣,他臉上依然漾著一抹笑。
然後,就是在樹林裡的那一面——冰寒冷漠,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注意到他眸中隱約隱藏著痛苦,他曾經遇過什麼事,痛苦到讓他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而現在呢?他臉上又掛著笑了,可注視她的眼神卻不同了,那目光總令她感到心慌,也讓她想逃離,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倆的外表沒有任何改變呀!可為何之間的感覺卻已變了質呢?
而這種感覺又是什麼?不像她與小新之間的,也不像她和師父之間的,至少她與他們在一起時,不會感到緊張,更不會心跳加速。
難道,她真的生病了嗎?那這種病又叫做什麼?
而他,又是個怎樣的人呢?多變的心性,就如風般令人捉摸不定,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一向能掌握住自己的,可一碰上他,一切都變了。
怎麼會這樣呢?
她抿了抿唇,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似乎與他相遇後,她人生的軌道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她歎了口氣,小手輕觸他的唇,溫溫、軟軟的,跟她的一樣,卻又有些不同。驀然,她想起在酒樓時他的唇曾碰過她的,雖然只有一瞬間,可不知為何,她卻印象深刻。
手指在他唇上輕撫著……只是一下子,她只試一下而已,不會很久的。
吞了口口水,盼小月像做賊似的看了下左右,雖然明知道沒有人。
她深吸口氣,閉上眼,緩緩低下頭,唇與他的相接,嗯……真的熱熱的、軟軟的,不過還有點濕濕的。
濕濕的?!
她訝異的張開眼,卻不意與一雙眼對上。
啊!她低呼一聲,就在她想離開時,卻被他大掌一壓,而他的舌也趁她張開嘴時探進她的口中,肆無忌憚勾起她的香舌,吮起她口中的玉液。
「唔!」盼小月屏住呼吸,小手想推開他,卻使不出力氣,只覺得全身發軟、發熱。
漸漸的,她閉上了眼,放軟了身子,任他的舌纏住她的,也任他的氣息包住她,四周是一片寂靜,只除了兩人的喘息聲。
久久,他才離開她的唇。看著她迷濛的雙眼、滿粉暈的嫩頰及那被他吻的紅腫的雙唇,皇靳風微微笑了,舌猶不捨的劃著她的唇,挑逗她的舌。
盼小月虛軟著身子,人還沒回過神來,她記得她只是想偷親他一下而已,誰知後來……
「啊!你裝睡!」她低叫出聲,趕緊推開他,「你這個色狼,你、你竟然……」盼小月紅著臉,不知要說什麼。
皇靳風無辜的眨眨眼,「我沒有裝睡,只是在閉目養神,不知是誰先開始吻我,而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他賊賊一笑,意有所指的看著盼小月。
「我、我……」盼小月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狠狠的瞪著皇靳風。
該死的!怎麼每碰到他一次,她就丟臉一次,而這次,竟還是她自找的!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迷戀我很久了,所以才會趁我養神時偷香一下。唉呀!我說圓圓呀!你真想要的話,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嗎?我絕對會竭盡所能的滿足你的。」他特意加重滿足兩字,眼中帶著濃濃的笑意。
「你、你別自抬身價了,誰迷戀你了?我才不會那麼沒眼光!告訴你,我剛剛只是、只是幫你量一下體溫而已。」盼小月倔強的說著,可私底下她卻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嗚!量體溫,鬼才會相信呢!「喔?」皇靳風揚起盾,「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現在的大夫量體溫都是唇對唇的呀!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呀!」他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這個該死十萬八千次的爛傢伙!盼小月在心中暗罵,可卻依然驕傲的抬起頭,「哼!你現在才知道!孤陋寡聞。」嗚!娘呀!她好想跳河喔!
「那麼,我覺得我現在好像有點發燒耶!能不能請你再幫我量一次體溫呀?」皇靳風無辜的看著她,心裡卻快笑翻了。她明明就想一劍砍了他,可卻還強忍著,實在是……
「不用了,我看你精神蠻好的,就算到妓院去大戰三百回合都沒問題。」盼小月咬著牙,恨恨的說著。
「可是……」皇靳風開口,還想繼續逗她時,卻感到胸口一緊,一股熟悉的刺寒再次攫住他的心神,略有血色的俊臉瞬間慘白,身子也不停打著寒顫。
「皇靳風……」看到他的異樣,盼小月顧不得心中的怒氣,趕緊上前點住他的穴道。
可惡,他的寒冰蟲又發作了!怎麼這麼快?記得他昨天才剛發作過,怎麼才隔一天……
「冷!我好冷……」皇靳風緊咬著唇,不顧唇已被他咬得出血,他不停的打著冷顫,一股熟悉的刺痛漸漸的籠罩他全身。
「皇靳風!」為了避免他繼續傷害自己,盼小月只得點住他的昏穴,讓他沉沉睡去。
自身上拿出一顆飄著淡香的藥丸,放入口中嚼碎,再哺入他口中,原以為這樣該可止住他身上的冰寒,誰知他身上的寒冷依舊。
盼小月蹙起眉,看來,他身上寒冰蟲的毒是加深了!望了望四周,她再度扶起他,吃力的走進她剛發現的洞穴,將他放置好後,趕緊撿了些木材,生起了火。
她的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摩擦著,可他的體溫依然沒有回升,這下該怎麼辦?她身上的挽延香只有兩顆,也就是上次被他吃去的那兩顆,剩下的,都在步小新那兒。
這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