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細雨綿綿下個不停。
一台白色小綿羊冒著雨,在全是汽車的馬路上危險穿梭,無視因綿雨而造成的塞車狀態。小綿羊愈騎愈遠,從排煙管噴出的白煙,囂張的向卡在車陣中的汽車宣示勝利。
「該死,來不及了。」趁著在等紅燈時,騎著小綿羊的唐盼兒瞄向腕上的手錶,在看到表上所顯示的時間時,一雙好看的細眉立即緊緊擰起。
綠燈亮起。
她立即催下油門,咻一聲,繼續在車陣裡穿梭,絲毫不管這樣有多危險,她滿腦子只想著——快遲到了。
真該死,偏偏又下起雨,阻礙她的視線,她懊惱地甩頭,咒聲連連。
「Shit!沒事下什麼雨。」她粗魯的低咒,看著眼前的標誌已從綠變黃,拼了,沖啦!
她瞇著一雙大眼,勇猛的闖著黃燈,誰知正當她闖到半路,人車皆讓她時,一台白目的銀色跑車卻瞬時衝出。
唐盼兒下意識閉上眼,車頭一轉,刷地一聲,她連車帶人傾倒。
現場頓時靜默。
「喔。Shit!」唐盼兒緩緩撐起身子,痛苦地皺著臉,全身痛得要命。
「小姐,你沒事吧?」銀色跑車的主人立即跳下車,擔憂地跑到她身邊,好心地幫她牽起倒地的小綿羊。
唐盼兒看也不看就破口大罵:「你是沒看到紅燈喔!闖什麼闖,趕著投胎呀!」
被罵的車主微微挑起濃眉,「小姐,闖紅燈的是你。」這下,他也不想扶她起來了,反而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低頭看著唐盼兒。
「最好是我闖紅燈啦!」唐盼兒不甘示弱地回嘴,她頂多也是闖「黃」燈,至少她騎過時,燈還是黃的。
「喂,你是不會扶我起來喔!」在那邊站的跟門神一樣。
她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車主的眉挑高。「你這是求人的口氣嗎?」拽得跟女王似的。
「先生,請你搞清楚,現在錯的人是你耶!」唐盼兒火大地抬起頭,美眸頓時映入一張極俊的臉龐。
她微微一愣,沒想到半路一撞也會撞到帥哥,他微長的黑髮因細雨而微濕,深刻漂亮的五官,如衣架子般的身材,還有他身上的穿著,雖然輕便,卻看得出來價格不菲。
不過,帥哥又怎樣,他撞到她是事實。
「喂……啊!我的小綿!」她正要開口,眼角卻瞄到半毀的白色小綿羊,當場爆出哀吼。
忍著酸痛的身子,唐盼兒心疼的摸著小綿羊——斷成兩截的後照鏡,破掉的車燈,還有車身上粗細不一的磨痕,每一樣都看得她連連痛呼。
「你、你!」她心痛地轉頭瞪著男人,「你要賠我修車費,還有醫藥費。」她看著自己身上的擦傷,再附加一句。
袁玄翼有趣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跟他高大的身子比起來,她連他的肩膀都不到,還有那細瘦的身子,帶著一種骨感,蜜色的肌膚也不屬於時下流行的白皙,小小的臉蛋,讓那雙大眼更顯晶亮。
她長得不算漂亮,尤其那頭極短的黑髮更讓她看來像個小男生,若不是那纖細的身子和細柔的嗓音顯示她的性別,他會以為她是名少年。
「喂,你看什麼看?」唐盼兒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極不舒服,細眉攏起,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袁玄翼微微—笑,沒被她粗魯的口氣勾起怒意。「小姐,闖紅燈的人是你。」他試著與她說道理。他是不在乎那些小錢,可卻還是想講清楚,畢竟錯不在他。
「喂!明明是你闖紅燈,你還辯。」唐盼兒兩手投腰,一雙大眼不畏懼地蹬著他,氣勢懾人。「總而言之,你是不想賠錢就是了?」
她蠻橫的態度讓袁玄翼微擰起眉。「我不在乎這點小錢。」看來這女人根本不講理。
「不在乎?」唐盼兒好笑地輕哼。「那賠錢!」她伸出小手,美眸斜睨著他。
這下,袁玄翼的脾氣也被她挑起了。「小姐,錯不在我,我過馬路的時候明明已經綠燈。」
「先生。」唐盼兒收回手,臉上也浮起不耐。「我過馬路的時候,也還沒有紅燈。」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見唐盼兒擺明要爭到底的模樣,袁玄翼也失了耐性。「沒辦法,那只有請警察來了。」他從口袋拿出手機。
哇!搬出警察就以為她會怕喔!「好呀,就等警察來呀!」唐盼兒瞪著他,沒關係,小姐她時間多得很,可以跟他耗——不對!時間!
唐盼兒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要辦,趕緊看了表上的時間。
「喔!Shit!」
她遲到了啦!
「算了算了,算我倒楣,不跟你計較了。」唐盼兒揮了揮手,跨上受傷的小綿羊,試著發動引擎。
「小姐?」袁玄翼被她的舉動弄得一愣。剛剛不是還吵著要他賠錢嗎?
怎麼才一下又不要了?
「算我倒楣,遇到白目。」唐盼兒回頭瞪了他一眼,引擎也在此時發動成功。「死白目,下次別再闖紅燈呀!」丟下這句,受傷的小綿羊囂張的絕塵而去。
看著漸遠的小綿羊好—會,袁玄翼不禁輕笑出聲,耙了耙半濕的黑髮,慢慢走向跑車。
算了,就當自己倒楣撞到惡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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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八輩子沒這麼倒楣過。」唐盼兒拿起桌上的白開水,大口大口喝著,再粗魯的抹了抹嘴角,全然沒一絲女人樣。
「幸好今天的會面沒告吹,不然我一定咒死那臭男人!」她恨恨地磨著牙。
她,唐盼兒。是一家婚友社的負責人,而今天她幫一對男女約好了時問,準備讓他們見面。當然,她這個介紹人也要在場,幫他們熱熱氣氛,等氣氛良好時,再藉機離開,讓他們好好認識。
可是那個該死的臭男人卻讓她遲到了,幸好相約的地點是好友季天天所開的咖啡館,剛好方小舞也在這裡,見她遲遲未來,便好心的幫她招待客戶,直到她來為止。
「感謝我的幫忙吧。」方小舞挑了挑柳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有著一抹賊笑。「不用太感動,請我吃上合屋就行了。」
「三個字。」唐盼兒看向她,「辦、不、到。」她故意一字一字地說著。
「小氣。」方小舞瞪了她一眼,轉頭繼續抱著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敲著。
「盼兒,你趕快擦藥啦!」季天天拿著碘酒,清秀的臉蛋輕皺著,「你看,還在流血。」
「安啦,小傷而已。」唐盼兒接過碘酒,小心地擦著身上的擦傷,「嘶,痛死了。」她痛呼出聲,對那臭男人的怨恨更深了。
「臭男人,就不要再被我遇到,不然鐵定要他好看。」她邊抖著手擦藥,邊咒罵著。
「可是,誰叫你要闖黃燈,錯的人是你耶!」季天天極小聲的說著。
「喂,天天,你是站在哪邊的呀?」唐盼兒瞪著季天天。這傢伙不幫她罵人也就算了,竟還拆她台。
「人家說的是事實嘛!」季天天縮著肩,小聲反駁。
「你、你……」唐盼兒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乾瞪眼。
「噗。」一旁的方小舞忍不住大笑。「天天,你的單純果然無人能及,就更你的咖啡館的名字一樣。」
這家咖啡館的店名是「簡單」。館如其名,裡面的擺設簡單卻又不失典雅,餐點簡單亦不失美味,最重要的是,老闆的頭腦也簡單,完全是單細胞生物的腦袋。
「什麼意思?」季天天滿臉疑問地看著方小舞,完全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噗!」看到天天茫然的表情,唐盼兒也跟著笑了。「我真是被你打敗了!」能這麼單「蠢」也少見了。
「什麼呀!」季天天瞪著她們,完全不懂她們在打啥啞謎,「喂!把話給我說清楚。」噘起嘴,她擺明要追根究底。
唐盼兒正要開口,掛在店門的鈴鐺卻響起。「天天,有客人上……」末完的話語在看到進來的男人時吞進嘴裡。
她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是剛才那臭男人嗎?怎麼也來這裡?
「歡迎光臨。」季天天綻出一抹甜笑,迎向客人。「請問有幾位?」
袁玄翼揚起眸,正要開口時,卻也看見坐在吧檯前的唐盼兒,眉頓時一挑。「真巧。」他輕笑。
「是呀,真是三生不幸呀!」唐盼兒咬著牙,僵著笑容,冷冷的吐出這句。
「你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袁玄翼狀似聽不懂地側著頭,墨眸有趣地看著她豐富的表情。
「當然是指我,死門口。」唐盼兒沒好氣地瞪害他。
「盼兒?」季天天趕忙拉著盼兒的衣服,不懂她今天怎麼這麼沖。
「玄翼,這位小姐是誰?不介紹給我認識嗎?」袁玄翼身旁的女伴也揚著笑顏,忍著心頭的不悅,柔聲問著,可一雙美眸卻輕視的看著唐盼兒似男孩的外表,還有那輕便的穿著。
感受到輕視的目光,唐盼兒囂張地瞪了回去,「我是誰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你是誰?想知道我就要告訴你喔,哺乳動物。」她看著女人傲人的胸圍,不屑地撇撇唇角。
「噗……」聽到唐盼兒的稱呼,方小舞忍不住悶笑出聲。
「盼兒!」季天天拉住盼兒的衣服,尷尬的向客人道歉,「對不起,盼兒不是在罵你,她是在稱讚你胸部大。」
「噗哧。」不行,她忍不住了!方小舞趴在桌上,笑得肚子好痛。
唐盼兒也瞪著天天,嘴角不停抽搐,最後爆出大笑。「天天,贊!」她稱讚了一聲。
就連袁玄翼也忍不住揚起唇角,卻還是保持著紳士風度,「安娜,她是我剛才認識的朋友。」
「是嗎?」安娜被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又礙著袁玄翼而不敢發作,一雙眼恨恨地瞪著三個女人。
「呃。」季天天瞪著好友,完全不知該怎麼收拾這場面。
「小姐,麻煩兩位。」袁玄翼好心地幫她解圍。
「喔,好的。」季天天趕忙帶他們到位置上。
袁玄翼跟在季天天身後,黑眸在踏出腳步時,忍不住看了唐盼兒一眼。
看什麼看!唐盼兒厭惡地瞪了他一眼。
袁玄翼不以為意的回以俊美的笑容,踏步跟著季天天到她所帶領的位置。
唐盼兒被他突來的笑容弄得一怔。這男的有病喔,被瞪還笑,而且還笑那麼好看。
唐盼兒不情願地承認袁玄翼方纔的笑容的確很迷人,一雙大眼不禁狐疑的看向袁玄翼,不懂他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那男的不會就是你剛剛一直咒罵的臭男人吧?」一旁的方小舞當然也沒錯過袁玄翼方纔的笑容,美眸有趣地看著好友,唇角勾起一抹賊笑。
「嗯,就是他。」唐盼鵝點頭,收回打量的視線,喝口白開水。
「耶,就是這男人喔!」回來的季天天也聽到她們的對話。「難怪你的口氣那麼嗆。」她總算明白了。
「不過,盼兒,你好厲害喔,一撞竟然還能撞到帥哥,搞不好你們會擦出愛的火花喔!」季天天的眼中閃出夢幻的泡泡,一臉天真的說著。
唐盼兒瞪了她一眼,「季天天,收起你的幻想,做菜啦!」火花?火她頭啦!
「喔。」被罵的季天天一臉委屈,可看盼兒兇惡的模樣,她也不敢再多嘴,乖乖的走進吧檯內,準備客人所點的餐點。
「袁玄翼。」方小舞突然吐出三個字。
「什麼?」唐盼兒不解地看向她。
「那男人呀!」方小舞用下巴點了點袁玄翼的方向,「今年二十八歲,京極集團的年輕總裁,英俊多金,也是名嬡淑女愛慕的對象。他在兩年前接任總裁之位,以一流的眼光大膽投資,為京極集團賺進數十億財富。」
「你怎麼這麼清楚?」唐盼兒狐疑的看著她。她記得小舞從不看報紙的,怎會對那白目男人的事這麼清楚?
「雜誌上寫的呀!」方小舞把旁邊的雜誌放到盼兒面前。「我剛剛無聊翻了翻,你看,上面還有照片。」真巧,沒想到撞到盼兒的人竟然是京極的總裁。
「京極集團?」正在煮菜的季天天探出頭瞄了雜誌一眼。「該不會是那個排名前十大企業的京極集團吧?」
「嗯哼。」方小舞點頭。「天天,我要咖哩羊肉燴飯。」聞著餐點的香味,她發現自己也有點餓了。
「好。」季天天立即點頭,「盼兒,你撞到金主耶,還是帥哥,還不趕快去追。」
「追你的頭啦。」唐盼兒曲起手指敲了季天天的頭,「男人呀,沒一個可靠的,尤其是有錢又帥的男人,我可不想把這種的,還要天天擔心他會不會偷吃,累都累死了。」
「喔。」季天天皺著眉,揉了揉微紅的粉額,「也是。」聽了好友的見解,她點了點頭,又回頭繼續做飯。
「知道就好。」唐盼兒哼了哼,看著正和安娜開心聊天的袁玄翼,不屑地撇開目光。
追他,她不如去追隻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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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真是倒楣透了。」夜晚,唐盼兒痛苦的牽著半路拋錨的小綿羊,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楣透頂。
當她離開咖啡館時,綿羊還好好的,誰知騎到一半卻突然熄火,任她搞了老半天,不動就是不動,偏偏附近又沒有修車店,沒辦去,她只有苦命的牽著小綿羊,伴著夜色回家。
「都是那臭男人害的啦!」唐盼兒氣到不行,把一切的錯都歸到袁玄翼身上,要不是他,她家小綿羊也不會受傷,她身上也不會有擦傷,現在小綿羊更不會熄火,她更不用牽著小綿豐走路。
「袁玄翼,你最好不要再給我遇到,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她碎碎念著,卻愈念愈沒力。
不行,她要休息。
停下腳步,她停好車子,累極的坐在車上,小手輕揚著臉,小嘴也吐著氣,眸子隨意瞟著四周。
累癱的她沒注意到,有一個人正悄悄接近她,趁她不注意時,一把搶走掛在小綿羊把手上的包包。
唐盼兒愣了一下,反應極快的追了上去。
「死小偷!給我站住!」她怒吼著,奮力追趕,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竟然還被小偷搶走包包。
「該死的,不要跑!」她氣到不行,追得更勤,前面的小偷也跑得更快,而一抹頎長的身影也在此時經過。
聽到女人的叫罵聲,他立即明白發生什麼事,大手擋住經過他身邊的小偷,給了小偷凶狠的一拳。
「喔!」小偷痛哼出聲,看見有幫手,也不敢再堅持,丟下搶來的包包就跑。
他撿起包包的同時,唐盼兒也正好氣喘吁吁的停在他面前。
「小姐,你的包包。」他將包包遞給她。
「謝謝。」唐盼兒接過包包,笑著抬起汗濕的臉,可一看到男人的臉,她笑容立即一僵。
「死白目!?」Shit!怎麼又是這男人?
袁玄翼揚了揚眉,也沒想到被搶的女人會是她。「你這是對恩人的態度嗎?」他雙手環胸,有趣地看著她。
「還不都是你害我被搶的。」唐盼兒瞪著他,一點也不領情。
袁玄翼無辜的挑起好看的俊眉。「關我什麼事?」
「都嘛是你,我今天才會這麼倒楣。」她真的很懷疑是不是他把霉運帶給她的,沒事出車禍、小綿羊拋錨,現在還被搶,而這一切的禍首就是面前這男人。
「怎麼說?」他洗耳恭聽。
唐盼兒深吸口氣,打算吼出自己的不滿,可看著他俊美的笑臉,卻又閉上嘴,「算了算了。」她揮手,懶得再說什麼。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牽拖,而且下午確實是她硬闖過黃燈,她得負一半的責任,不能全怪他。
「怎麼了?」沒想到她會突然消了火氣,袁玄翼玩味地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
「反正,你離我遠一點就是了。」唐盼兒瞪了他一眼,她可不想再繼續倒楣下去。「還有,謝謝你幫我搶回皮包。」
她揚揚手上的皮包,勉強朝他笑兩聲,轉身離去。
袁玄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輕揚。他以為這女人永遠都會蠻不講理,沒想到她竟然軟下態度。
他開始對她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