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燕歸來是個武功菜鳥,一個長得很不錯的菜鳥。
他的武功很爛,琴棋書畫雖然小有成就,但還構不上頂尖的水平,唯一慶幸的是他的劍法還不錯,甚至還會自己創出劍法。
但是教他釗法的娘親差點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活活掐死他,因為那天他娘親終於知道,他根本不是想學武功,他只是覺得舞劍很好看而已。
這樣一個大男孩,加上家裡有錢,簡直就成了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絨褲子弟。所以十八歲一過,他那原本叱吒江湖,如今退隱歸山的母親,就一腳將他踢出家門,要他去找名聞天下的四大公子學習。
然後他第一個拜見的就是那傳說中完美無缺的雲雁落。
俊美無雙、才華洋溢、品行高潔,還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王爺。這樣的男人老天爺也未免太眷顧了吧!燕歸來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會有人這麼完美,所以一直跟著他想找出他的小辮子。
跟蹤了兩天後,他得到一個結論——雲雁落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爛好人。然後他也不可避免地見到了管柔柔,接著他又得出另一個結論——假如他倆成親的話,那麼雲雁落絕對會被古靈精怪的管柔柔欺負得很慘。
而那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和管柔柔緊緊繫在一起。
在研究著雲雁落治理能力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雲雁落為了替百姓謀得一些福利而不得不做的犧牲,也看到了一身狼狽嫁衣的管柔柔,跌跌撞撞地衝進王府後一切令人同情的場面。
然後他清楚地聽到有個雲王府的探子在向一個女侍衛報告,說管家莊已經被大火燒成廢墟。
燕歸來憐憫地看著管柔柔,他知道無論她如何不滿,都必須接受這個現狀了。一個小孤女是別無選擇的,就像他的母親一樣,無論是怎樣高傲的俠女,只不過因為沒有背景是個孤兒,便不得不屈就當個小妾。雖然她最終還是不堪忍受地懷著他離家出走,並用十八年成就了一番事業,只是就像很多人說的,天下如梅園大小姐那樣的女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可是當他看完戲準備離開時,卻聽見了那個倔強的少女大聲宣誓著,「我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管柔柔,老天一定會賜給我天下獨一無二的丈夫。」
他伸懶腰的動作頓時定住,朝陽紅紅地映了過來,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寫著叛逆和倔強。
記得母親告訴自己身世時那黯然的神情,還說多情總被無情傷。
但此刻,他的心臟彷彿聽到了一朵花開的聲音,那聲音說——就是她了。
燕歸來怔怔地看著管柔柔絕望的轉身。她寧可孤身落魄,也不放棄自己的堅持。
看見她跟艙地出了大門,他連忙從屋頂上跟過去。不料腳底一滑,輕功不佳的他竟慘烈地摔了下來。
好痛!他急忙撐起自己,腦子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甩開滿頭的小鳥,他試圖尋找不知去向的伊人。雖然城中天色剛亮,街上人煙稀少,但是卻已經看不到她了。他惋惜地怔仲片刻,無可奈何之餘決定找個地方睡覺,一轉身……穿著嫁衣的管柔柔眼神迷濛地看著他。
「你娶我,好不好?」
他的嘴張了張,不敢相信老天對他這麼眷顧,頓時驚喜得半天說下出話,隨後又猛然回過神,怕她反悔似的拚命點頭。
「好,當然好!什麼時候成親?」
怎知管柔柔卻逕自低語,「你娶我好不好,我們馬上洞房。」她好累、好想有個依靠。
「沒……沒問題。」天啊,他快樂昏了。
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奔向還未開張的裁衣店,一錠元寶丟過去,「馬上把你們店裡的新郎衣服拿來一套。」然後感到背後一陣磨蹭。
她是在催促自己嗎?燕歸來心中一片欣喜,可是依然認為自己的婚禮一定要慎重。
穿好新郎的喜服,再抱起一身嫁夾的她,朝陽的紼紅中,他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成親。回家顯然是來不及了,而且母親已經內定了一個媳婦人選,她覺得那個女子和當年的她一樣,而兒子長得就像那薄情的丈夫,她希望自己沒得到的圓滿能在孩子身上實現。可是她忘記了他的叛逆和倔強也是綜合了兩個人的,所以他早就算計好了,以後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先斬後奏,以防愛人就算進得了門也會變成妾。
可是無論如何,成親一定要嚴格按照步驟來,至少要找個可以拜堂的地方。
想起這幾天在回春城的江邊看過一座荒廟,他抱起靠在他身上憨笑的人兒快步走去,絲毫沒發現她的笑根本不是喜悅的笑。
荒廟雖破舊但還算整潔,供奉的神像也看不大清楚是什麼但他卻也不計較,和看起來昏沉沉的管柔柔一起跪下。
「一拜天地……」按住不安份的她一起拜下。
「再拜尊前神靈與高堂……」他默默地想著母親,卻不知道要不要想著父親。
「夫妻交拜……」管柔柔突然開始乾嘔,可惜十八歲的少年沒能發現。
自喊自拜,好不容易讓不配合的她完成應有的儀式,她卻開始急切地抓住他狂吻。被極大喜悅沖昏頭的少年哪曉得她看起來不像正常人,見她難耐的乞求慰藉,只當她是欣喜著成親想和他洞房。
就在他們拜天地的小廟中,把兩人紅色的喜服對接鋪在地上,宛如一朵巨大盛開的玫瑰。少年把新婚妻子輕輕放在臨時的喜床上,隨著兩人衣物的剝落,兩個如天使般潔白的年輕軀體顯露出來。
望著妻子完美白皙的身體,第一次看見女體的他忍不住羞澀起來,兩人其實都是第一次和異性這麼親近,在單純的雙唇摩擦間隙裡,少年記起了母親的教誨。
「管姑娘……不!柔柔,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以後要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十八歲的燕歸來發著一生的誓言,他並不知道遵守誓言有多難。
管柔柔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她的心思被過去的夢魘所侵擾,現在的她腦中只有那個瘋狂女音在重複阻咒……一些畫面滑過,污穢得讓她想做些什麼來忘記。
兩個年輕急切的身體纏繞在一起,就像悄然糾結的命運。
許久,稚嫩的嬌吟低喘終於平靜下來,陽光悄悄地從窗縫和門洞鑽進,少有人煙的廟裡徘徊著鬼神的腳步。在這片安靜的天地裡,交頸相擁的小鴛鴦裹著紅艷絲絹,映得兩張小臉同樣的白皙如玉,像兩隻正要破繭而出的蝴蝶欲振翅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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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看起來很凶的大漢不爽的踢著燕歸來。
「臭小子,起來、起來。」
被踢醒的他反射性地想抱住壞裡的佳人,怎知一摟成空,不禁大驚地問道:
「我娘子呢?」
「你還說,」大漢凶狠地瞪大眼,「你沒搞錯地方吧,竟來這裡成親,還敢就地洞房!氣死我了,太傷風敗俗了吧,你們是正經的夫妻,但是你怎麼能在這個廟裡做這種事情?!」看得他眼紅心癢的。
燕歸來看著眼前一身怪異打扮的中年男子,用力的給他回瞪過去,「我們洞房關你什麼事情,把我娘子還來。」北眼睛大啊,他不輸人的。
「我沒藏你娘子,你是強佔人家小美人,現在人家清醒了害怕的跑到一邊哭。」大漢車災樂禍的笑,「你啊,會有報應的!她本來只是氣急攻心,結果醒來被你佔了身子,神智可就徹底不清楚了,造孽啊!」
他的臉一下子急紅了,「你不要血口噴人,柔柔嫁給我是自願的。」
「你當然會這麼說,反正你是巴不得人家嫁你。」干了壞事居然還敢反駁!
看他這麼肯定的樣子,燕歸來不由得思索起管柔柔當時的樣子。沒道理啊,她在雲王府的時候明明很正常,可是仔細想想,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的確有些不尋常,畢竟以前她根本就沒見過他,就算一見鍾情,那樣的舉動也不是一個大家閨秀做得出來的。
「我……」他有點慌亂。「難道我真的是趁人之危欺負了她?」
害怕了吧,大漢冷笑看著剛才還嘴硬的少年如今羞愧得幾乎想死的表情。
「好了、好了,反正你們的確是一對。看你們在我地盤成親的份上,我會罩著你們的,好好過日子,記住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要好好照顧人家姑娘。」說完又狠狠給他一腳,現在的小孩越來越不知道禮讓老人家。
被狠踹的少年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張開雙眼,看到夕陽紅紅地掩映在窗外,剛才原來是夢,但是懷中的軟玉溫香確實不見了。他急切的站起來,年輕完美的身體在夕陽的光輝裡像被添了一雙翅膀,空氣中隱約聽到微弱的低泣聲。
目光梭巡了一下,終於看到管柔柔在一旁抱著衣服委屈的抽泣。燕歸來連忙上前,只見她瑟縮地躲開,淚眼控訴的看著他嗚咽道:「痛,好痛。」
他收回手,夢中的記憶浮了上來,看著哭得像個孩子的她,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原來是真的,她真的是不正常的,而害了她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柔柔……」艱澀的想說些什麼,但是怎麼也說下出口,道歉嗎?現在的柔柔只怕根本下明白他在說什麼,但他最後仍困難的開口,「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示好地伸出手來想拉起她,她卻忽然尖叫著往後爬去,眼睛裡的惶恐彷彿看到了可怕的怪獸。
「不要過來,畜生,你是畜生。」尖叫後,她凌亂的低喃著,沒有焦距的眼睛呆滯的看著前方。
她這些話只是在重複腦海中的聲音,但是燕歸來卻以為她是在說他,頓時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他顫抖著收回手,穿好衣服默默的坐在一邊等她平靜下來。許久,她的表情終於舒緩,但天色卻也暗了,只有些許夕陽的殘光微弱的映著小半邊天。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搖晃地走出門去,奇怪的是昏暗沒能阻礙她的腳步,她居然避開了所有的障礙,甚至準確地穿過漆黑的林間小路。他連忙跟在她後面,雖然滿腔熱情都被愧疚沖得一乾二淨,但是另外有一種奇怪的感情慢慢浮現在他心裡。
那感情帶著愛戀,帶著愧疚,帶著責任,還帶著保護欲,帶著這些複雜的感情,他一直以一步之隔的距離跟著她。
渡頭的船夫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管柔柔,甚至連船錢都沒開口要,像是和她關係很好的樣子。
燕歸來頓時心裡很不是滋味。身為梅園的唯一繼承者,雖然他不是特別的鋪張,但只要是他的意思,手下沒有一個人不是在第一時間幫他辦理好的。這次他喜歡的女人對他並沒有意思,反倒是這粗野的船夫和她似乎比自己還要親密些,這讓他心裡不舒服極了。
隱忍地跟在她後面,想把她盡量拉離那個船夫遠點,但是他沮喪的發現,只是小小的靠近,她就警戒地不斷向後退,好像他想對她做什麼傷天書理的事情似的。
尷尬的環顧四周,他只有認命的保持距離,但是她的船錢卻是一定要付的。
帶著一些炫耀,他掏出一錠銀子挑釁般遞給船家。
「她的船錢和我的一起付。」
船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接過銀子。
「管小姐坐我的船從來下用給銀子的。」然後為難地看著銀子說:「公於的銀子小的實在找不開,還是請公子坐其他船吧。」
「你……」燕歸來大怒,在管柔柔那裡遭受了挫折後,他又怎麼能忍受這麼一個平凡的莽夫給他釘子碰。他不禁氣急敗壞的說:「你這個匹夫,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船夫平靜地回答,「我看人只知道三種,一種是客人,一種不是客人,另外一種是管小姐和她的朋友,而你就是那種不是客人的人。」
「我是她夫君!」他受下了的大吼起來。
果然整個船上的人都吃驚的看著他。
許久,船夫笑道:「小哥,你不要壞了女孩子的名聲,管小姐最近……最近是遇到了一些難處,可是她再怎麼落魄也絕對不會下嫁給小哥的。」
燕歸來正在為自己的失態而羞赧,聽到這話卻很快的把那羞赧丟了開來。
「為什麼她不會嫁給我,我有才有貌還有錢,憑什麼她不會嫁我。」
船夫看著急躁的少年笑了,「整個回春城都知道管小姐喜歡的男人是雲公子,他不但有貌也有人品,有才華更知性情,有錢卻用之於民,而且一生只愛她一人。小哥做得到嗎?」
燕歸來為之語塞,他一直為夢裡人指控他趁人之危而耿耿於懷。他覺得即便管柔柔是清醒的,也該要立刻愛上他,可是被這山野莽夫一數落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女人可以依靠的男人。
看到他的失落,船夫忽然和善的把銀子塞回他手裡。其實他早知道他們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因為兩人一身顯而易見的喜眼,燕歸來又緊緊地跟著管柔柔,而管柔柔自早晨進城後又從雲王府跑了出去,現在已經是夜晚,這麼長的時間裡,只怕他們即便沒有夫妻之實,也該有了夫妻之名。
「我知道小哥是愛慕管小姐的,小的對小姐絕無非分之想,只是想告訴小哥,管小姐如今已經家破人亡,還望小哥能好生照料,剛才只是開個玩笑,管小姐的朋友,小的怎麼會收錢。」
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讓燕歸來愣住,他沉默地上了船,清楚的在夕陽最後一抹餘光中,看到了船夫在望著管柔柔時,那閃動的愛慕,隨後是黯然的自卑。
忽然他對船夫開口,「你放心,我會把她照顧得很好的。」
因為他是燕歸來,天下獨一無二的燕歸來,遇到了天下獨一無二的管柔柔後,他們一定會擁有天下獨一無二的幸福。
管柔柔對著江水恍惚著,燕歸來就坐在她旁邊為她擋著寒冷的夜風,也看著她柔美的側面。
船過水無痕,滿天星斗下,一個少年因為感情而開始迅速的成熟,一個少女卻因為感情而封閉了自己變得稚嫩。
那夜,快上岸的時候管柔柔已經困得睡著了,被睡蟲磨去了判斷力,因此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沒有抗拒。原來她睡著的時候是可以接近的,他欣喜地抱著她,細心地向船夫借了條披風,把她裹好擁在懷裡。
望著她的睡瞼,一種甜甜酸酸的感覺滿胸流淌,甚至上岸後,好心的船夫留他們睡在自己的小屋裡,他還是捨不得放下懷裡的寶貝,和衣看著她直到天明。
天亮的時候,燕歸來被船夫叫醒。原來管柔柔醒來看到自己身邊有人,於是嚇得跑了出去,船夫想攔住她卻被她淒厲的大叫嚇得不敢前近,只好急忙來叫醒他,要他快去跟著她。
分別的時候,船夫略帶責備的對他說:「她現在這個樣子,你怎麼能大意的讓她一個人跑出去呢,時時刻刻都要看好啊。」
燕歸來羞愧地低下頭,他和船夫都沒想到,從此之後,他的生活方式完全被改變了。
追上管柔柔後,跟著她亂走了幾天,他開始習慣可愛妻子的嗜好,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漫不經心地四處亂走,走到死路後就歪頭想了半天,然後不急不惱的原路返回,有時候就算是人家屋子斑駁的泥檣,她都能呆呆的看上半天。
就這樣,燕歸來的性子慢慢被磨得圓滑,耐心也加倍的成長著。
在埠頭周邊的小村落裡漫無目的地定了十天後,他已經知道該如何應付她這個樣子了。
她沒有目標地閒晃,他就跟著閒晃,反正他們倆都很閒。要是有人欺負小妻子,他就上前救美,他的功夫雖然爛,但還是爛得很有格調很有架式,幾天下來雖然略有小傷,但是連打帶嚇,總是有驚無險。
她雖然癡傻,卻依然是從前愛玩愛笑的性子,一個小小的玩具就能逗得她開懷大笑,所以燕歸來若想叫她去哪個地方,他就會像逗小孩子一樣的拿玩具引她過去。好在她大多時候都很聽話,叫她洗臉更衣吃飯什麼的,她都會很乖的照辦,只是叫人頭大的是她始終不肯照鏡子梳頭。第一次燕歸來拿鏡子給她的下場,是她嚇得哭鬧了一個下午,所以從此以後他便趁她睡著的時候幫她把頭梳好。
在他們度過的第一個雨夜,他發現了心性大變的妻子,好在當時只有他在她身邊,她的柔媚、她的主動,便宜了血氣方剛的小丈夫。
他一直帶著愧疚不敢再刺激妻子,所以她的主動當然讓他欣喜極了。直到第二次、第三次,他才發現管柔柔髮作起來只要是男人都可以,而且在一定時間內若不能交歡,她就會開始抽筋,甚至伴隨著嘔吐。
第一次發現她在別的男人身上媚惑時,他簡直不能控制那種心痛,他不明白,在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以後,她怎麼可以背叛。他怒吼著,一掌打暈了那一身馬騷味的車伕,結果又看到衣衫不整的妻子轉而勾引其他人,狂怒的燕歸來忍不住打昏了在場所有的男人,但是看著妻子開始對唯一站著的他誘惑時,那一掌懲罰無論如何也落不到她身上。
他抱著她痛苦地放聲大哭,而她甚至不能理解這悲憤的擁抱而嗚咽掙扎著。
十八歲的少年絕望地看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堅持下去,畢竟沒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一個蕩婦,即使她是神智不清的。
可是片刻後看到她開始抽搐嘔吐,他為自己的想法愧疚得想自殺。
她,是無辜的。而在那些傷害她的人中,他卻也是其中一個。
想到這些,他能做的就是抱著失常的她在浴桶裡一遍又一逼的歡愛,直到清晨到來,她又變回他單純的妻於。
感情也許可以來得莫名其妙,在某個瞬間的對視,某個回首的嫣然一笑,但是當感情成了折磨,那麼堅持下去,就成為了痛苦。
他不死心的找了大夫,大夫同情地說她得的是心病。一定是在某個雨夜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她迷失在那個夜裡,所以才變成平日可憐的小白兔,雨夜的蕩婦。
聽到這些以後,他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結,原來她只是生病了而已,而病是可以治好的。
但是大夫說她隨時可能醒來,卻也可能一輩子都是這樣。聽到大夫的話,燕歸來有些絕望,他畢竟還是個大孩子,要這樣照顧一個癡兒一生,光想就覺得很可怕。
可是一轉身看到癡癡發呆的小妻子,他心裡那種甜甜酸酸的感覺又冒了出來,不過這次是酸大於甜。就算一輩子這樣吧,他心裡想著。
母親曾說過,只要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而這一切的因是他種下的,那麼果又豈能叫他人嘗。
他以前從來沒這麼伺候過一個人,但是他做到了,有時候她會把他氣得想發脾氣,可是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再多的重話都會變成,「柔柔乖,不哭哦。」
而慢慢地他也發現,管柔柔之所以會發脾氣,都是被記憶所折磨,因為痛苦而逃避。慢慢的她很少發脾氣了,但是這代表她逃避得更深,清醒的機會也更渺茫了。
而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