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死嗎?
這是元易安醒來之後頭一個想法,她認出這是她的房間。
「老姊。」元易笙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元易安轉頭,看見趴在床邊,眼睛腫得難看,臉頰因為擦淚的關係而呈現一片殷紅的他。
她眨眨眼,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口乾得緊,只能無聲的說:「水。」
元易笙見狀連忙去倒水來餵她喝,他吃力的扶起她,讓她整個人靠在他身上,然後笨拙的餵她喝水。
元易安一連喝了好幾杯,也累壞了元易笙,只見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問:「老姊,你好一點了嗎?」
她微牽唇角,點點頭,「嗯。」
元易笙一顆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他眼眶一熱,吸吸鼻子,抱著元易安大哭起來,「我、我以為你……你要死了,我、我好怕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傷,還對你那麼凶……易笙是大壞蛋,不是乖小孩……」
元易安拍拍他的手,「老姊沒事了,別哭,嗯?」
「對不起。」
元易笙哭啞的嗓音讓她不用問,也知道他真的非常自責,「要我原諒你的話,就去煮點東西來孝敬你老姊,我肚子好餓。」她以著平常的語氣說話。
元易笙看著她,重重一點頭,小心的扶她躺下之後,便街下樓去。
元易安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舉起手來鬆開又握緊,握緊又鬆開,她覺得好了很多,照理說,她這樣的傷少說也要一個月以上才會好,是不會一下子醒來就好了這麼多的。
她半坐起身,拉開衣服,發現包紮好的傷口竟然沒有滲血,她拆開繃帶,傷口會痛,但沒有流血,好得太快了吧?就算她有驚人的恢復力,也不可能這麼快……誰救了她?用了什麼方法?傷口沒有縫起來耶!沒有縫起來就……這怎麼可能?
元易安聽到元易笙的腳步聲,遂迅速重新包紮好繃帶躺下。
「香噴噴的小魚粥來了。」他端著托盤,上頭有一個還冒著煙的大碗。
元易安半坐起身,要他將托盤放在床邊的矮櫃上,「易笙,我有話問你。」
「什麼話?」元易笙乖巧的坐在床沿,盯著臉色不再白得像殭屍的老姊。
「誰救了我?誰為我包紮的?」她輕問。
「季翔。」他沒有戒心的說。
「季翔?」
「就是懶得開店的老闆嘛。」元易笙捧著碗,吹著氣,想吹涼一點再給她吃。
元易安不由分說的接過碗,放回托盤,「懶得開店的老闆?」
「嗯。」他點點頭。
「他是醫生嗎?」元易安制止他再去拿碗,「等會兒它就涼了,不必吹。」
「不是啊!」元易笙看著她,「老姊,你想問什麼?」
「他不是醫生怎麼救我?」
元易笙想了想,「我不知道,哎呀!反正他救活你就好了,我才不管他用什麼方法。對了,季翔說你的傷滿重的,雖然已經做過處理,但還是得在床上靜養十天左右,這十天內傷口會自然癒合,不要做任何激烈的運動,只要好好休養便行。」他一字不漏的背下季翔說的話。
元易安的心思沒他這麼單純,她想起那天在婚紗店看見的那些人,「易笙,前些日子你不是去婚紗店拍照嗎?他們有給你照片嗎?」
「有啊,我一直想拿給你看,可是你不知道在忙什麼,你想看是不是?」元易笙用他的小腦袋「叮」的一聲,點亮了小燈泡。
她點點頭。
「馬上到。」元易笙衝去房間拿相本過來,並將相本擱在她的腿上。
「哪,這個是柳清幽和區品逸,伊恩和伊莎貝就是他們的小孩。」他指著照片一一解說,「這是蘇凌風和於柔澄,愷群是他們家的。」最後,他指著季翔和彩綾的相片,「這就是季翔和彩綾,季綾就是他們的女兒。」
是他!那個白髮、紫眸的男人,元易安直覺這個人不簡單,單是氣勢,從照片就可以看出來,尤其是那雙純紫的眸子,讓她很不舒服。區品逸和蘇凌風夫婦在柳清徹的資料中都有,可就獨獨沒有季翔和彩綾這對夫婦的資料。
「老姊,你該不會對季翔有興趣吧?人家已經有老婆、孩子了耶。」元易笙看她看得這麼專注,不禁糗她。
「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長什麼樣而已。」元易安回神,看元易笙這麼喜歡他們,那個叫季翔的人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她決定將滿腹疑惑丟棄,那不是她該煩心的問題。
「重頭戲到了。」元易笙翻到一張只有兩個人,而且都是男人,一大一小,小的是他,大的則是柳清徹。
照片上的柳清徹穿著跟易笙同一款式的黑色燕尾服,俐落的短髮配上明朗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光芒四射,尤其是那雙漾著笑意的眸子恍若兩潭深淵。
易笙也是一臉笑容,兩個人看起來還有點像……父子……父子?元易安笑出聲,她在想什麼啊!
完了、完了,她最近得上醫院檢查一下,是不是腦袋有什麼問題,否則怎麼常有一些怪怪的想法冒出來?
「老姊,你在笑什麼?」
元易安回過神,「沒什麼,你說什麼重頭戲到了?」
「當然是你老弟這個宇宙無敵小帥哥的照片,和另外一個宇宙無敵大帥哥的照片嘍!」元易笙得意的說,他難得會這麼稱讚跟自己同性的人,平常在別人眼中的他自大得要命。
「嗯哼。」她慶幸自己還沒吃下這碗粥。
「真的嘛!這個人叫柳清徹,是柳清幽的堂哥,今年三十歲,柳清集團的總裁,未婚,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體重……」他連珠炮似的話語讓元易安打斷。
「粥涼了,吃粥吧!」她拿起碗大塊朵頤起來。
「老姊。」元易笙很不滿意她隨性的態度,「好,這些外在條件不談,重要的是,他為人很好,很有幽默感,很得孩子緣,跟我是哥兒們……」
「元易笙,你真當你老姊我是沒人要的老姑婆嗎?」元易安哭笑不得的問,瞧他把柳清徹那個混球說得像完人一樣。
「當然不是,可是,你也二十七歲了,難道你真的不想結婚,給我一個姊夫嗎?」
現在這個老弟完全不見適才她醒來那副可憐的樣子,現在的他,活像她老媽。
元易安輕歎口氣,「你真的很想要一個姊夫?」
元易笙這下反倒洩氣的垂下肩膀,小聲的說:「我想要爸媽。」
她聽到了,心一緊,摸摸他的頭,「對不起。」
要是他得知一切真相之時,會是如何的景況?元易安發現自己懦弱得不願去設想。
元易笙抬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說什麼對不起啊!你只要快點給我一個姊夫就好了。」最好是徹,這話他沒說出口,但熱切的眼神已說明一切。
「易笙,你真的很喜歡他嗎?」元易安慎重的問。
「對啊!」他的答案是不假思索的點頭。
「為什麼?」元易安不禁問,她腦中浮現柳清徹的樣子,若說易笙是溫暖的光束,那他就是熾熱的發光體,亮得可怕,尤其是她在電梯失控的時候……她搖搖頭,這麼丟瞼的事不足以掛記。
「老姊?」元易笙關心的問,怎麼老姊醒來後怪怪的,不是自顧自的笑,就是拚命搖頭。
「啊。」元易安強自鎮定的笑了下,「我覺得脖子酸酸的,所以……你知道的。」
元易笙就算不知道他也會點頭,只因他不想刺激她。
「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你問我喜不喜歡徹。」
「那你……」
「喜歡,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元易笙加重語氣,「跟喜歡老姊一樣喜歡,而且沒有理由,我就是很喜歡他,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跟和你在一起時是一樣的。」
「哦?」元易安聽完之後沒有一絲表情的哦出聲。
「老姊,」他看著她,「是不是傷口痛?」
「我沒事,只是想睡覺了。」她安撫道。
元易笙這才鬆口氣,「那你快睡吧,只要在睡前想一下我說的話就可以了,你受傷嘛。」
他端著見底的碗悄然闔上門。
元易安看著窗外出神,喃道:「跟喜歡我一樣……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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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徹透過墨鏡盯著大門深鎖的綠萼,「沒開門。」
一連好些天,他都沒見元易安來,等不下去之餘來到綠萼,結果仍吃了個閉門羹。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不自主的關心起元易安來,他從沒試過像這樣牽掛一個女人,他竟然會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不能殺他,而他就這麼見不著她了。
這世界反了,柳清徹不瞭解縈繞在心頭的掛念為何而發,他才見她五次面,五根手指頭才數滿,怎麼就掛念起她來了?傷腦筋啊!
「徹!」
一聲呼喚穿過他煩惱的思緒中,他回過神,低頭往聲源望去,是元易笙,手-還提著幾袋裝著菜的塑膠袋。
「小鬼,你怎麼在這兒?」這兒跟懶得開店是反方向。
「我才要問你怎麼會在這兒呢!你站在我家的花店門口做什麼?」元易笙一語驚人。
「你家的花店?!」柳清徹摘下墨鏡,眼中的愕訝無以數計,「這間綠萼是你家的店?」
「對啊。」元易笙點點頭,皺眉望著柳清徹,他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消息嗎?
「你……」柳清徹吞吞吐吐,就是吐不出他真正想問的話。
元易笙乾脆說個明白,「這間綠萼是我老姊開的,已經開兩年了。」
元易安、元易笙……柳清徹默念著,老天!他們是姊弟,名字那麼像,他怎麼從未聯想到?
「你老姊是不是叫元易安?」他尋求確認的問,元易笙向來只用老姊來稱呼,沒說過她的名字。
「嗯。」元易笙末疑有他的點點頭,「徹,你怎麼了?咦,徹,你怎麼知道我老姊的名字?」他一直在等徹問老姊的名字,可惜的是,徹沒問過,但他沒告訴過徹,徹怎麼會知道呢?
柳清徹不敢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他呆了許久才回復正常,「你老姊她……怎麼沒來開店?」
「她受傷了。」元易笙又說了一個轟炸柳清徹無數腦細胞的消息,「怎麼彩綾他們沒告訴你嗎?前些天十點多的時候我老姊她……」
柳清徹鬧烘烘的腦子全被元易安受傷的消息充斥著,元易笙接下來的話只在他耳邊飛過,進不了他的耳朵。
「元易安受傷了,那她怎麼樣了?」他猛然捉住元易笙的臂膀,凶神惡煞的問。
元易笙讓這樣的柳清徹嚇到了,他……他怎麼了?「徹?」
「告訴我!」柳清徹大吼,但他立即冷靜下來,望著元易笙驚訝的臉,他匆促一笑,以掩蓋心頭一聽見元易安受傷時掀起的巨浪,「對不起。」
元易笙搖搖頭,看徹的樣子好像很關心老姊,可是他們不是沒見過面嗎?但他知道老姊的名字……算了,先不管,現在重要的是把徹拐回家,讓他們倆來個第一類接觸。
本來他還有點躊躇要不要將徹介紹給老姊,因為老姊見到徹時臉色不是很好,但是一見到徹這麼關心她,又增強了他的信心,他想要姊夫的心願可能真的會實現。
元易笙愈想愈得意,但他小心的掩飾自己的得意,低下頭,吸吸鼻子,抽抽噎噎的說:「我老姊她……她……」
「她怎麼樣了?」柳清徹擔憂的問。
「她還好,季翔已經做了處理。」元易笙不想把病情說得太嚴重,這樣他們一見面,現場曝光,倒楣的是他。
「喔。」柳清徹點點頭,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心情全寫在臉上,讓元易笙探得一清二楚,「那她……呃……她……」
「徹,你跟我回家去好不好?」元易笙突然拉著他的手,帶著哭聲的要求。
「啊?」柳清徹一呆,他是很樂意啦!不過,他相信元易安不會……不,是十分的N次方個不樂意看到他。
「好不好?我一個人要照顧老姊好難哦!她好重哦。」元易笙嘟著嘴抱怨。
柳清徹有點狐疑,重?他倒覺得她輕得像絲被,不過他差點忘了元易笙是個小孩。
「你跟我一起照顧她好不好?」元易笙可憐兮兮的請求,「我不知道要找誰幫忙才可以。」
柳清徹摸摸他的頭,「兄弟的請求,我怎麼能不答應呢?」
元易笙聞言露出一個感激涕零的笑容,「謝謝。」
「哥兒們不用道謝。」柳清徹不得不承認他在說謊,元易笙的要求壓根兒只是有個階梯讓他爬而已,真正驅使他答應的動機是元易安,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想見她的心情,加上她受傷真的讓他方寸大亂。
這種腳著不了地的虛浮感令他迷惑……也罷,多想多煩,不如不想,他晃晃頭,不想讓這種感覺殘留,於是帶著元易笙上車,朝元易笙家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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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元易安看見柳清徹在元易笙的牽扯下來到她面前時,她真不知該怎麼形容她的心情。
「我老姊,元易安;柳清徹,徹。」元易笙笑容粲然的介紹。
元易安死盯著柳清徹,冰眸散著警告的光芒。
柳清徹不以為意的笑著伸出手,「柳清徹,易笙的哥兒們,受易笙所托特別來當你這位他口中好重的老姊的看護,你好。」
元易安的眉不由自主的攏起,但察覺元易笙在場,連忙扯動唇角,也伸出手,「你好。」
才碰上他的手,她就想收回手,但是柳清徹緊捉著不放,還上下直搖,看準了她會因為易笙在場而不敢表現得太冷酷。
元易安敢怒不敢言的瞪著他,任他握著自己的手,還放肆的坐到自己身邊,發亮的笑眸直望著自己。
元易笙看老姊不反抗的樣子和徹「深情」的眸光,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原來老姊和徹真的早就認識了,那他就……
呵呵呵……元易笙無聲的呵笑,「徹,那我老姊就先交給你了,我下去做我的事嘍!」
柳清徹轉頭給他一個交給我的笑容,他才滿意的離去。
元易安等元易笙走開馬上推開柳清徹,還手腳並用的踢他下床。
「你來做什麼?」他怎麼會知道她和易笙的關係的?
「我在綠萼門口遇到易笙,他就帶我來了。」柳清徹被踢下床,乾脆就盤坐在地上,隨性得像待在自己家。
「他帶你來你就來?」元易安冷怒的聲調高揚,「滾出去!」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柳清徹,看著他卻無力動手的感覺很不好受,而且一看到他,她就想起那天在電梯-頭,和他在區品逸夫婦面前維護她的事。
「很遺憾。」柳清徹惋惜的攤攤手,「我已經答應易笙留下來吃完晚餐才走,你不想看到你老弟失望的表情吧?」
元易安怒目相向,柳清徹倒是一副安適的笑臉,好似她的怒氣完全影響不到他。
她探究柳清徹前來的目的,最後眸子一瞇,她陰狠的警告,「你別想利用易笙來躲過我。」
柳清徹聞言收起笑容,「我向來說話算話,易笙是易笙,易安是易安,我清楚得很。」
「誰准你叫我易安的?二兀易安氣憤的怒叫,她和他何時親密到可以叫名字了?
「好吧,那我就勉強叫你小安好了。」柳清徹立即改口,正經的神情一閃而逝,適才見著她好端端的模樣,讓他一直高舉的心放下,心情一放鬆,他就想開玩笑,想逗逗她,「小安也可以叫我徹。」
「你——」元易安漲紅臉,吐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恨恨的睢著他。
「沒意見?很好,那我們就這麼決定了。」柳清徹滿臉笑容的宣佈,她臉紅的模樣很稀奇,「親愛的小安。」
為什麼對他,她沒辦法保持那種超然的冷靜?
元易安受不了了,她往枕頭下摸去,一個揮手,飛刀應聲而出,但在射出飛刀之前,見柳清徹一點躲的意願也沒有,她反而射偏了方向,飛刀飛過他耳邊,削落了他幾根髮絲。
「你怎麼不躲?」她低吼,剛剛要不是她射偏方向,他早就一命歸西。
「我說過你要殺我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都不反抗的呀!」柳清徹微笑道。
元易安沉默了,是啊……才幾天的事,她怎麼給忘了?她怎麼……唉!不想了,她有種如果自己再想下去,事情就會改變的恐懼感。
「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和易笙的關係?」她別過臉,不想看見他那張笑臉。
柳清徹的笑容在她別過臉之際有些微的僵硬,他輕蹙下眉,不曉得那一瞬間心跳為什麼而停止。
「當然是來看親愛的小安的傷勢,萬一小安有什麼事,我不能被殺,那是一件多可悲的事啊!」他用舞台劇的口吻誇張的說著。
「變態!」元易安啐道,哪有人這麼期待被殺的?
柳靖徹但笑不語,「至於第二個問題,這就要怪你自己了。」
她挑高眉。
「那天你在電梯-……」
他才起個頭,元易安就捂起耳朵,「別說了,我知道了,那天的事你就當我一時發神經,把那天那個我忘了。」她不用他說,也知道自己在電梯-失言了。
說到最後,原來將他們的關係由單行道變成雙向道的是自己,原本殺手與被殺者之間的單純,竟演變成他和她老弟成為哥兒們,而他又是老弟極欲推銷給她的「結婚對像」,天!這是什麼世界?
見元易安濃眉緊蹙、眸子緊闈、櫻紅唇瓣一張一闔、雙手捂著耳朵,逃避現實的模樣好Cute,柳清徹笑了,情難自禁的坐上床沿,拉下她的手。
元易安震驚的抬首,剛好望進那兩泓深潭,一時忘了言語,直到她感覺到頰邊被—個軟軟的東西觸了下。
她愣住了,無措的眨眨眼,只能呆呆的望著柳清徹的臉,感覺被他的唇觸到的地方似乎殘留著熱度,漸漸擴散到整張臉,就連握著她手的手也都在傳遞著熱度。
柳清徹凝望著她呆愣的容顏,指尖拂上她恍若冰冷的杏腮,露出一個漾著柔情的笑容,看著她虛幻的眼神,不覺皺起了眉頭,霎時,他明瞭了一件重要的事,低呼一聲,「完了。」他俯下頭,額貼著她的,眸子和她相望。
元易安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仍在困惑當中時,柳清徹的唇已覆上她微啟的唇瓣,先是如花辦拂過般的輕吻,然後是唇舌交纏的深吻,他的手扶著她的頭,撐著她後腦勺的手滑到她的頸背,加深這吻。
元易安的腦子像被人點燃了什麼東西一樣,「轟」的一聲,炸毀無數細胞,她睜大眼,任柳清徹的舌肆無忌憚的在自己口中肆虐,她覺得有種奇怪的燥熱開始蔓延。
「嗯……」她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呻吟,消失在唇邊,然後無力的闔上眼,手不知何時已環上他的頸子,跟著他走。
柳清徹感應到她的投入,反而冷下心思,結柬這吻,推開她。
元易安仍陷在剛剛的思緒中,不解的眸光落在柳清徹身上,好一會兒,她才從那兒抽離,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急忙摀住自己的嘴,杏眼圓睜的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柳清徹見她的反應偏頭笑了,他把手覆在額前,仰頭而笑。
元易安警戒的盯著他,她實在不想承認,但是無可否認的,柳清徹吻了她,而她有回應,她甚至還可以感覺得到他在自己唇上留下的溫度。
她皺起眉,不悅的看著已從輕笑到大笑到狂笑的柳清徹,「有什麼好笑的?」
他的笑讓她覺得他吻自己只是因為好玩,不知怎的,這個想法讓她很不舒服。
柳清徹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讓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她在他的笑聲中聽出一點不對勁,擔憂取代不悅。
「你還好吧?」元易安一出口就後悔,暗-自己,她沒事對他這麼關心做什麼?他可是她要殺的對象,可是現在這樣單純的關係已不再單純。
柳清徹不理她,一逕的狂笑著,笑到元易安不由自主的伸手去碰碰他,「柳清徹?」
下一秒,她驚呼一聲,整個人被一股拉力往前拉,撞入一個寬偉的懷抱中。
「柳清徹,你幹什麼?」元易安掙扎著,但她一掙扎,腰部的傷口就隱隱作
痛,而且,她發覺柳清徹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掌心就覆在她的傷口上,他將臉埋進她的頸項,動也不動,讓她慌亂得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擺。
他這副異常的樣子讓她方寸大亂,他不該是這樣的,他該是笑口常開,活潑明朗的柳清徹,就算是拿槍指著他的頭,也可以談笑風生的柳清徹,而絕不是眼前這個樣子。
「柳清徹?」元易安不敢亂動,有些慌亂的低喚著。
「抱我。」柳清徹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哦。」元易安依言將找不到地方放的手環上他的背,「你……你沒事吧?」
柳清徹沒有回答,只是抱她的力道加重了些。
元易安也不再問下去,她不自在的將頭枕上他的肩膀,覺得心跳似乎比平常快了些,臉頰也比平常熟了些,身子也……但她不想去想任何事情了。
她好累哦!這麼多而雜的事情為什麼都像毛線球扯在一起了呢?她不想花腦筋想了,她只想安穩的睡個覺,睡個覺醒來世界又會是一樣的,那團糾結的「毛線」也會消失吧!
對,只要睡著,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常軌,那她剛剛跟柳清徹做過的事情也會煙消雲散,他留下的溫暖也會跟著散去。
元易安不自覺的摟緊柳清徹,無意識的想挽留一些他的氣息。
她有規律的呼吸讓柳清徹明瞭懷中人兒已安睡,他小心的扶她躺下,深黝的黑眸凝睇著她,然後他深歎一聲。
他知道自己掉在元易安這兒的是什麼了,是心,他愛上元易安了!這個事實讓他有種想逃的衝動,可是……
逃也沒用,柳清徹認命的再歎口氣,逃再遠,他愛上元易安的事實依舊存在,不會改變,他曾見過品逸為了逃避幽兒給品逸的愛而疏遠她,可是,到最後品逸還是沒法逃過。
那麼逃避有用嗎?答案是無用,所以他不必逃,只要大方的承認——是的,他愛上元易安,他愛上她了。
他別人不愛,偏偏去愛個殺手,他這一生的際遇真是有夠給他「不平凡」,連在愛情路上走的都是這麼的特異。
柳清徹輕觸她的頸項,掌心捧住她的下顎,大拇指輕撫著她的唇,元易安像只小貓摩挲著他的手掌,不自覺的露出個無防備的笑顏。
柳清徹見她笑,也跟著微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當自己發現時,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是愛了,她的冷、她的怒、她的哀、她的懼,他全收藏在心,等到滿得不能再滿時,他才明白那是愛。
他想讓她恢復笑顏,就如同她五歲時那樣的笑顏。
柳清徹低低的笑了,可悲的是,她只想殺掉他以便早日獲得自由,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中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徹?」元易笙進房來就見柳清徹在笑,而元易安已經入睡。
「啊?」柳清徹抬頭見是元易笙,忙露出一個笑容,「你老姊睡了。」
「我知道。」元易笙看了老姊的睡像,「她很少睡得這麼沉。』
「你怎麼知道?」柳清徹有時候跟元易笙說話,會覺得自己是在跟同年齡的大人說話,但大多時候,尤其是在他面前,他只是一個擁有成熟和稚氣兩種面貌的孩子。
「因為我是她老弟啊!以前我跟她一起睡的時候,我常常因她作惡夢而被吵醒。」元易笙輕道,「有時候我只要一個小翻身,她也會醒過來,後來我上小學以後自己睡,就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是這樣。」
「你上小學以前都跟小安一起睡?」柳清徹語間有著不易察覺的妒意,他嫉妒元易笙可以和小安共處這麼多歲月,而他卻只能擁有這種短暫的時間,還是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況下。
「應該是吧!」元易笙不確定的說,「我只記得我四歲以後的事情,以前全不記得。」
「哦?」柳清徹挑眉,「連對爸媽的記憶也沒有嗎?」
「嗯。」元易笙點點頭,「老姊說這是因為我小的時候發過一次高燒,所以高燒以前的記憶全忘了。」 是嗎?柳清徹盯著他,再看看元易安的臉,發現這對姊弟外貌上沒有一絲共通點。
「徹,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老姊了?」元易笙考慮了下,還是決定問出口:
柳清徹點點頭,比起認識易笙,他比較早認識小安。
「你覺得我姊姊怎麼樣?」元易笙謹慎的問。
柳清徹聞言望著他,看出他臉上的企盼,笑著弄亂他的髮型,「想姊夫想瘋啦你!」
說出這話的同時,柳清徹十分清楚的察覺,自己很厭惡想到小安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他妒嫉任何一個接近小安的男人。
「哎呀!你怎麼跟我老姊一樣,總是喜歡弄亂人家好不容易才梳好的髮型。」元易笙拍掉他的手,小聲的抱怨。
柳清徹笑望著他,不語。
「喂,說真的,你對我老姊到底怎麼樣嘛?」元易笙不放棄的問。
「你真的很想要有個姊夫嗎?」柳清徹微皺眉問。
元易笙垮下臉,老實說:「其實我是很想爸媽的,可惜我對他們一點印象也沒有,從我有記憶以來,老姊就在我身邊,她就像我媽媽一樣,所以我想找一個會疼老姊也會疼我的姊夫,當作是……爸爸。」他說著說著,笑了,「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你願意當我的姊夫嗎?」
柳清徹愣了愣,露出一抹苦笑,「那也要你老姊願意才行,不是嗎?」可惜他就要死在她手上。
「我相信依你的魅力,老姊一定會愛上你的。」元易笙拉著柳清徹的手,「而且有我幫你啊!只要你是真的喜歡老姊,就一定沒問題。」然後,他有些惶然的問:「你是喜歡老姊的吧?」
柳清徹摸摸他的頭,眼卻駐留在床上安睡的元易安身上,不該這麼輕易放棄的,還沒開始就結束不是他柳清徹的作風。
他該試著……不,他要小安如同他愛她這般愛他,若只有他一個人愛,那未免太不公平,何況他肯定她的心-多少有他的存在,畢竟,她得殺了他,不是嗎?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將這份殺意轉化為愛意,想至此,他重拾自信的笑逐顏開。
「徹?」
元易笙的聲音將柳清徹拉回現實,迎上他詢問的眼神,柳清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是的,我喜歡你老姊。」
不敢置信的咧嘴笑,元易笙還沒興奮的叫出聲,他的嘴就讓柳清徹摀住,並將食指置於嘴上,做個噤聲的手勢。
元易笙連忙點頭,但他的笑容不改,還有愈來愈大的趨勢,他顫著聲音低喚一聲,「姊夫,我老姊就交給你了。」
依他和徹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確信徹是個可以給老姊聿福,也給他幸福的人,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定做。
柳清徹看透了元易笙心中強烈的希冀,疼惜的給他一個擁抱,而元易笙則像溺水之人緊捉著浮木般,回抱著柳清徹。
「對了,我們要先想個辦法讓你可以天天來我家。」
「什麼辦法?」柳清徹看著沒一會兒又恢復活力的元易笙。
「就……」元易笙靈眸一轉,要柳清徹附耳過來,「老姊早上起來的時候是頭腦最不清醒的時候,我們可以先擾亂她的心思。」
元易笙這小子出賣親人倒是出賣得挺高興的,柳清徹很慶串自己先跟他培養了感情,否則,光是要讓小安軟化已屬不易,還得面對他的敵意,那可真是會疲於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