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坐落在天母郊區的一幢看起來年逾百年的別墅式洋房,紅磚牆上爬滿了綠色的籐蔓,庭院除了涼亭上盛開的紫籐之外,都是荒蕪的,黑色的鏤空鐵門亦爬滿綠色籐蔓,若由外觀看來,它活像被人廢棄的房子。
不過,據說有一對姊弟在七年前搬進去,至今已經住了七年,但平常只見那個弟弟在走動,鮮少可以看到姊姊。
據幾個把那幢屋子當鬼屋的小鬼們進去探險之後的說法是,那個姊姊在黑暗中行走如人無人之地,身穿著黑衣、黑褲,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們一見在黑暗中走動的她,全都尖聲大叫——鬼啊!
從此,附近的人視這對姊弟為畏途……
陽光透過窗戶穿過紗簾,卻讓另一層更厚的墨綠窗簾阻擋住,不過透過窗簾的接縫處,仍有一道極亮的陽光射進房內。
陰暗的房間-,除了靠近窗戶的床,及床頭櫃跟床旁的小櫃子之外,就只有另一邊靠牆的櫥櫃和床尾的梳妝台,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反而使整間房間不只看起來,感覺起來也挺像鬼屋的。
一聲敲門聲響起,但沒有等到房內的人回應來人便逕自開門走進房內,他走進房-頭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去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整間房間大放光明。
「嗯……」埋在床上的人動了下,翻過身,躲避突至的光亮,繼續睡她的覺。
「元易安,別賴床。」說話的是一名約莫十一歲的小男孩,他拉開窗簾後見床上的人仍是不為所動,遂輕喚。
久久,床上冒出一個聲音,「再一會兒,我就起來了。」
「元易安。」元易笙這下連手都用上了,他拉開元易安蓋頭的棉被,讓她要躲也沒處躲,「不要掙扎了,起床。」
「元易笙,你真的很不尊敬你老姊哦!」元易安心不甘情不願的半坐起身,睜開仍是惺忪的睡眼,不悅的瞪著站在床邊的小弟。
「我很尊敬你啊,除了賴床的時候。」元易笙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說的話卻一點也不可愛。
元易安沒好氣的望了他一眼,「能不能說些真心話啊?」
「我說的是真心話啊!」元易笙張著那雙眼睛,無言的說著「他很誠實」的話語。
她牽動下嘴角,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不過,此舉卻讓元易笙大皺其眉。
「老姊,你好歹也保持一下形象吧!你這個樣子怎麼嫁得出去。」元易笙出口規勸。
這是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該說的話嗎?這小子太不知好歹了,元易安倏地伸手揉亂他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別那麼老成。
「哎呀!老姊,你幹什麼?」元易笙拍掉元易安的手,一邊鼓起腮幫於瞪著她,一邊理著他的頭髮。
「怎麼?碰一下不行啊,我可是你姊姊耶!」她得意的睨著自己巧手之下的「傑作」。
「人家好不容易才梳好的頭,被你一弄都成了雞窩了啦!」他抗議著。
元易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得意的笑道:「這樣才叫姊弟啊。」
「算了。」他不想再辯下去,反正老姊都被他叫起來了,他也沒什麼損失,「早點我煮好了,梳洗後記得吃啊,我去上課了。」
元易安眸光一柔,突然抱住元易笙,緊得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老姊,你幹麼啦!我快不能呼吸了。」他使勁的推著她,並大叫著。
「辛苦你了,老弟。」元易安慈愛的望著他,替他撫平一頭頑發。
「什……什麼話。」元易笙紅了臉,「老姊你這麼辛苦賺錢,我分擔一點家事是應該的。」說完,他推開元易安,街下去樓下,「我去上課了!」
「路上小心。」她叮囑著,隱約聽到他的答應聲。
元易安攏攏短髮,眸-出現欣慰的笑意,七年了,她跟他……已經變成姊弟七年了嗎?她還記得他那矮矮的可愛模樣,沒想到現在這麼大了。
她露出個笑容,但這個笑容,在房內電話響起時隱去,這只電話平常是不會有人打的,除了……「生意」上門時。
她輕吁口氣,接起電話,壓低聲音道:「我是哀。」
電話那兒傳來一連串的話語,她點點頭,冷冷的道:「十分鐘。」
掛斷電話,她迅速跳下床,不到兩分鐘已梳洗完畢,她從枕頭底下取出一把精緻的銀色手槍,街下樓,在經過餐桌看見桌上羅列的土司煎蛋和火腿時停駐了幾秒,最後她將桌上的食物拿走,坐上黑色跑車,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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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會議室中只有元易安和一名坐在主席位上的男人。
她擰眉望著這份丟到她眼前的文件,沒有像往常一樣動手翻動,反而是開口問著坐在主席位上的頭兒,「你確定?」
「你的最後一個Case我已經替你挑好了人選。」頭兒含著煙斗笑道,「不會後悔,也不會出爾反爾。」
元易安輕揚唇角,紅唇因而彎起一個弧度,「不,我相信頭兒的為人,只是……」
頭兒舉起手要她別再說下去。
「自從喜退出後,你們也跟著要退出,我已經沒什麼好再訝異的。」頭兒像個慈父般溫和道,「何況,你們這些前浪不退出,後浪怎麼爬也爬不過你們,不是嗎?」
「頭兒,對不起。」她聽出了頭兒話語-的惆悵。
他們四個喜怒哀樂,除了喜——康川博新是由家人送來的之外,其餘的全是孤兒,從小就讓頭兒撿回來訓練成為殺手,她個人一直很尊敬他,雖然她厭惡殺人。
頭兒從不勉強任何一個門下的殺手離開,或者留下,只要做到他預期的案子數目,便可自由選擇離開或留下。
他們四人之中,目前喜達到這個數目而退出,怒和樂也正在執行自己最後一次任務,就只剩下她了。
「別說了,你們都是我手下的賺錢工具,我們來往只有金錢,別那麼有感情。」頭兒深深看眼元易安,心知這次她完結案子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兒。
以後要見她談何容易,喜怒哀樂四個孩子-,他最擔心的就是元易安,喜有自己的家人,怒和樂有彼此,可是她就只有她自己,四個人中最孤單、最軟弱的也是她,令他略感欣慰的是易笙這孩子的出現,多少彌補了她內心的空虛,他其實很高興她終於可以脫離這個圈子。
「你看看這次的Case。」頭兒示意元易安看看對象。
她這才翻開文件夾,-頭滿滿一疊都是資料,她望著第一頁上頭的照片和名字,「柳清徹?!」元易安抬首望著頭兒,露出一個苦笑,「頭兒,你果然在為難我。」
「買主高價要柳清徹的人頭,指定由你們三個其中一個動手,怒跟樂都各自有Case在身,只有你可以對付他了。」
元易安不再說話,為了她和易笙往後的日子,就算是刺殺美國總統的Case她也得接。
她隨意翻了翻資料,便闔上,並起身。
「他每年六月中旬到八月下旬這段期間會待在台灣,等那時候動手會比較容易。」
「知道了。」元易安將文件挾於腋下,朝頭兒行個彎身禮,「頭兒,後會無期。」
頭兒頷首,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抽抽煙斗,「順利完成。」
他不希望接到的是元易安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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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京都 柳清本家
植滿梧桐的庭院,靜得連風起的聲音都可聽得見,這兒是「靜桐院」,柳清家第N代的少主柳清徹專屬的庭院。
柳清徹盤腿坐在廊裹,凝神靜思。
一陣踩在榻榻米上的瑣碎腳步聲讓他警覺的睜開眼,未久,他不受影響的闔上眼。
「少爺。」一名身著和服的少婦跪在他身邊。
「什麼事?」他沒有張眼,聲音輕飄得像風。
「老爺在廳堂有請。」
柳清徹終於張開眼,他無奈的舉起雙手,「他是不是又請了什麼算命能人來,幫我算這次去台灣的旅程是吉是凶?」
「回少爺,是的。」少婦拾首望了眼他,為他此時所扮的鬼臉而極力遏止住笑意。
「唉!」他歎口氣,揮揮手要少婦先去通報他一會兒就到。
少婦離去後,他才慢條斯理的起身,理理身上的褶縐,剛剛的坐是白打了。
他是去台灣,台灣!他曾經在台灣住過三年,後來搬回來,每一年都會去那兒住上兩個半月,而且這已經是第四年了。
偏偏他老爸柳清宏一礙於長老們的權威,非要當他是去衣索比亞般的謹慎小心隆重,每次在他去台灣的前夕,都會請個算命的來為他卜算此行前去的運程如何,而那些人說的話他都會背了。
「少主此次前去台灣—路順風、風平浪靜、旅邀順暢、平平安安。」柳清徹一邊走,一邊學著前三年請來的算命仙說話,「我還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咧!」他極不以為然的哼嗤出聲。
雖然他知道也明白他們是關心他才請人來算命,但是去台灣的人是他還是那些人?那些人說的跟真的一樣,結果連續三年,他每次去台灣每次迷路,真不知道是上天注定,還是他的運讓那些人給算掉了,希望今年再去台灣的時候別又怎麼樣了。
柳清徹走到廳堂外,一整面容,斂起剛剛的嘻皮笑臉,換上另一張不苟言笑的瞼。
「父親。」他先向居於上位的柳清宏一行個禮,才退坐到一旁。
柳清宏一給兒子投以抱歉的一眼,才道:「大師,這是我兒子柳清徹;阿徹,這是大師。」
「大師。」柳清徹強顏歡笑的朝那個西裝打扮的大師行個禮。
「少主。」大師同時也行個禮。
「開始吧!」
「是。」大師朝柳清宏一點下頭才面向柳清徹,「少主,請給我你的手。」
柳清徹挑眉,「大師,此言差矣,我的手好好的黏在我的手腕上,怎麼給你?難不成……要剁下來?」
大師一笑置之,「少主愛說笑,我怎麼會做如此的要求呢?我的意思是,請讓我看看你的手掌。」
「哦。」柳清徹誇張的點頭,「早這麼說不就沒事了。」
他笑著伸出手,大師輕拉過來,卻將他的手給拉斷。
「啊!」他發出大叫,「我的手……我的手……你……」
大師這回真是被嚇到了,連忙將手中的手丟掉,有些不知所措的盯著哀叫不已的柳清徹。
「阿徹。」柳清宏一輕喚。
柳清徹不情不願的止住大叫,而且讓大師「拉斷」的手也「恢復」正常,他舉著完好如初的手在大師眼前晃了晃,「大師,小小的玩笑,別見怪。」
大師尷尬的笑笑,「當然。」誰敢跟柳清家的人見怪,又不是不要活了。
「大師真是好度量。」柳清徹皮笑肉不笑的稱讚。
「少主言重了。」大師尷尬的笑笑,「請給我看看你的手掌。」
柳清徹這回乖乖的伸掌。
大師左看看、右看看,取出一個不知名的東西開始認真的算了起來,柳清徹則看得哈欠連連,不耐煩卻又不能離開。
久久,大師才抬首,眼-憂喜交加。
「大師?」柳清宏一輕喚。
「柳清先生,在下不知該不該說。」大師語間有著很濃的深思。
柳清徹打了另一個哈欠,還彈死了一隻蒼蠅。
「大師,但說無妨。」柳清宏一向來不太信這些事情,但見他凝重的臉色,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是這樣的,在下為少主算的結果是他今年不利遠行,卻又利於遠行。」
「此話怎講?」
「卦象顯示少主此次遠行會有血光之災,但是卦象同時也顯示了少主的紅鑾星有異動,他命中的另一半在遠方。」
「啊?」柳清宏這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血光之災憑柳清徹的身手避不過是他學藝不精,但是紅鑾星動這可就好玩了。
「紅鑾星?」柳清徹嗤之以鼻,「別開玩笑了。」
「少主,在下並非開玩笑,你此次遠行一定要避開花花草草等炫麗事物,否則,性命難保,可是……」大師隱去話尾,皺眉看著卦象,「請恕在下學藝不精,無法參透這最後一卦上頭說的話。」
「什麼話?」柳清宏一從上位跑到下面來湊熱鬧。
「是福亦是禍,福禍同源生,離別斷情念,喪送一生情。」大師緩緩念著這模稜兩可的籤文。
柳清徹開始數自己的手指頭,完全無視於父親和大師熱烈的討論他前去台灣的吉凶。
「這是什麼意思?」柳清宏一摸摸下巴,又是福又是禍,還會斷什麼情念,搞什麼?
「在下能力未逮,望柳清先生見諒。」
「罷也。」柳清宏一瞄瞄完全置身事外的兒子。「多謝大師抽空前來,若是大師透悟籤文上所說的,煩請立刻通知我們。」
「一定、一定。」
「來人,送客。」柳清宏一召來僕人。
待大師同僕人一道離開後,他才轉向柳清徹,「阿徹……」他才起個頭,柳清徹就舉手喊停。
「老爸,你不能叫我因為一個算命的話,就取消和幽兒他們一年一度相會的日子。」
「你這孩子。」柳清宏一自己也是半信半疑,只是適才那籤文讓他心底毛毛的,「總之,小心為上,你可是我們柳清家這—代惟一的傳人。」
「這一代惟一的傳人。」柳清徹算準時機說出口,「拜託,總不能因為我是惟一的傳人就叫我不能吃喝拉撒,只要僅記我是惟一的傳人就行了吧!」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麼丟下所有的家族重擔,自己一個人逍遙去,可惜,他不能這麼做。
「阿徹,我只是要你小心。」柳清宏一難得板起臉,他也知道兒子的心態,想當初要不是弟弟死亡,當家的也不會淪到他來做。
「是。」柳清徹朝他一行個體,自行起身回到靜桐院。
柳清宏一則是望著他的背影興歎,兒子也大了,看他這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該為他做一點改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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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台北
「該死!」柳清徹低咒,一邊將車子駛出一年前仍是雙向道,今年來已經改成單行道的路。
車子緩慢的在台北街頭繞行,他非常佩服台灣人變路的能力,他才一年沒來,路便被改得亂七八糟,簡直是重新造了個台北市。
「下次該叫季翔直接來接我才對。」他盯著十字路口的路牌,「西路?上次來好像是從這個不認得的西路右轉……」他喃念著,並將車子右轉,一看,天!是捷運站。
「完了!這次可能要破上回遲到的紀錄。」他哀叫一聲,又重複後退的工作。
幾分鐘後,他在另一條路上閒逛,在一家名為「綠萼」的花店前停下。
「只好故技重施了。」柳清徹下車,走進花店。
綠萼是兩年前才開張的新花坊,以價錢公道實惠加上頗具巧思的包裝為號召賺了不少錢,主人元易安芳齡二十七歲,是街坊常常談論的對象,跟附近「懶得開店」的主人並列為街頭巷尾「人氣排行榜」的榜首。
元易安隨手翻著拿回來的資料,一邊想著該如何下手,柳清徹曾經是國際刑警,而且是傑出的國際刑警,光這一點就夠棘手,怎麼在拳腳或者是其他方面勝過他都是問題。
代表客人上門的牛鈴聲響起,她動作迅速的收好資料,抬首望著那名身高少說也有一八六公分的高大男子進來。
俐落的黑髮、俊美的臉孔,隱含笑意的黑眸和優雅的舉止,挺拔的身材裹在剪裁合身的西裝下,看似無害的陽光男子,可他好像不似表面那樣的軟弱。
元易安冷若冰霜的美顏沒有一絲表情,但眸光隱含著打量,咦?這個人好像有點面熟。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四處瀏覽,最後將視線定在她身上。
柳清徹欣賞的環視這間雖小,但佈置得很明亮的花坊,找著負責人,最後才在一個紫籐架下發現那名面無表情,身著黑衣、黑褲的女子。
美女!這是他頭一個閃過腦子的念頭,白皙的肌膚透著紅,五官分明,留著薇諾娜瑞德在異形四的短髮造型,整個人好像散發著冰霜的冰離,一點人類的溫度也沒有,就像是一尊美麗卻無生命的娃娃一樣。
他看著她的裝扮,開始覺得熱,很好奇她這樣穿不會因為吸熱過多而中暑或者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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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問要些什麼?」元易安被他看得有些煩躁。
「呃……你這紫籐怎麼賣?」柳清徹走近她,說起國語來有一點外國口音。
元易安不著痕跡的後退幾步,下意識的覺得這個人威脅性很大,「紫籐是裝飾品。」她冷冷的說。
「哦。」柳清徹點點頭,再看向別的花,一邊想著幽兒、柔澄、彩綾她們喜歡什麼花,遲到了嘛!當然要拿些東西轉移她們的注意力,雖然問路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他瞄見一角那叢藍色的勿忘我,「勿忘我怎麼賣?」
元易安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枝二十元。」
「我全買,順便幫我分成三束,謝謝。」柳清徹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可她不買他的帳,迅速將多達兩百枝的勿忘我拿起修剪包裝好。
「四千元。」她公式化冷冷的道。
柳清徹一邊拿錢一邊閒問,為他問路的目的鋪路,「天氣這麼熱,你穿黑色長袖、長褲會不會很難過?」
元易安原本就冰冷的美顏更冷,「關你什麼事??」
他踢到鐵板,只是笑了笑,將錢拿給元易安,可是他不小心去踢到地上放花的桶子,整個人來不及煞車,亂揮的手不小心去摸到她的胸部。
她反射性的捉住他的手,眸-泛起冷冰的怒火。
柳清徹還沒機會道歉,迎面就來一個飛腳,他俐落的躲過,往後倒退一大步,「喂,小姐,我不是……啊!」他大叫一聲,再後退一大步,沒有空隙還手,只能一直防守著元易安的攻擊。
他一直退到門口,沒注意到階梯,整個人往後跌坐在紅磚道上,還沒爬起來,他頓時覺得全身一陣清涼,「你……」
他的頭髮全濕,瞼上也是,還滴著水珠,柳清徹甩甩頭,暗自咒罵,天殺的該死!
他怒氣衝天的起身瞪著朝他潑水,手上還拿著水桶,生怕他不知道潑水的人是她的元易安,「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麼這麼不講理!」
元易安根本不理他,轉身回店。
柳清徹的大叫也讓附近的店家紛紛探頭出來看,他抹掉臉亡的水珠,太過分了!竟然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這種女人太不可愛了。
他視線冷冷的掃過看熱鬧的店家們,他們一見他的眼神,全自動銷聲匿跡。
柳清徹心有不甘的瞪著花坊,憤恨的轉頭,卻在轉頭之際看見前方不遠處懶得開店的招牌。
「原來在這兒,終於讓我找到了。」他混身濕漉漉的上車,並將那個女人的惡行記在心中,此仇不報非君子!
元易安一直到回到店內,起伏的心緒才稍微平息,她捂著剛剛讓柳清徹摸到的地方,眨眨眼,不讓眸-的脆弱顯露出來,她一邊深呼吸,一邊穩定情緒。
盯著桌上的勿忘我,她陷入深思……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子,她臉色大變,拿起資料夾翻開第一頁,柳清徹的近照就在上頭。
天!她竟然還沒動手就先跟柳清徹碰頭了,而且還錯失了一次機會。
「該死!」元易安低咒,她怎麼這麼迷糊,初見他只覺得面熟,卻沒將他和柳清徹連在一起。
她怎麼心神不寧到這種地步?元易安掄拳重撞桌面,整張桌子震動了下。
天殺的!這麼一個好機會……
她望向柳清徹消失的方向,灼熱的風拂過,似乎在為她此次行動的際運下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