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週末,會所咖啡廳的客人不多,獨步高樓特意坐於靠近門口的位置,以便夏汐一進來,他就能看到。算一算,已經有三個月不見了。而他,也找了她足足三個月。她的不回應,讓他不得不借助私家偵探這一渠道。
S市不大,不消兩天,他的手中便握有了關於她的全部資料,包括她前些日子發表於某一時尚雜誌上的《溫哥華旅遊全攻略》。
這篇日記式的遊記,寫的都是他所熟悉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他帶她遊覽的行程——她原本就和他一樣,一直記得溫哥華的點點滴滴;她明明也和他一樣,放不下那時的情潮暗湧。
真好。
獨步高樓有點喜喜然地,眼睛未曾稍離每一個走進來的客人。就快看到她了!他曾自言自語地模擬了無數次再見她時可能會有的情形,然而無論練習多少次,夏汐的出現還是使他緊張不已——
她一進門就直接走向他,一襲青衣,像個深居簡出的道人。她的頭髮與三個月前沒有多少改變,只是有點亂和微卷。臉依舊是清瘦的,她沒有戴眼鏡,雙眼微微地瞇起,沒有什麼精神。
夏汐站在那裡,神色安然地望著獨步高樓,心弦其實起伏不停。就是這個男人了,讓她沉鬱每個日夜。服務生走過來問她需要點用的咖啡。
「我以為你不會來。」獨步高樓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帶近懷裡,擁坐在位置上。再見她的狂喜衝擊得他有點手足無措。
夏汐蹙起雙眉,受過傷的手關節有點吃痛,加上某些禁忌,她稍稍地掙扎了一下,道: 「你,放手。」
「不。」把她摟得更緊,獨步高樓一語雙關, 「這次我是不會放手了。」
她的眼淚開始不聽話了, 「是嗎?」心底有小小的喜悅,猶如花火,可是一閃就沒有了。唉,她為什麼要因他的話而或喜或悲?
「是的。」他更加緊地握住她的手。
夏汐痛得低叫一聲: 「痛——」
「對不起!」獨步高樓急忙鬆手, 「我忘了你的手曾經摔傷過,對不起!」
當私家偵探把一貼她的資料送至他面前,並告訴他她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事時,他簡直呆住了。那時,他正瘋也似的尋找她。
咖啡上來了,夏汐端起杯子啜飲一口,很苦。和心一樣。
「你的手,現在怎麼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擦著藥酒。」她淡淡地道。疼痛的手有藥酒療傷,一樣痛著的心可有治療的藥方?
「哦。不要緊吧?」獨步高樓鬆了口氣。
「你說呢?」手與心的傷痕都來自於他,她卻沒有勇氣更不能夠對他承認什麼。
「夏汐……五-一你去哪旅遊了嗎?」
「沒有。」摔得遍體鱗傷能去哪裡?
而獨步高樓也在問出話之後才發覺自己問得多餘。
「呃,你當時是怎麼摔下樓梯的?」這會又有點像是沒話找話。
「我閉著眼睛下樓,精神不好,腳一軟就摔下去了。」夏汐如實地說。
獨步高樓凝視她的雙眸, 「是在想我吧?」
他怎麼知道?!簡直讓她心驚肉跳!可是她不會承認的。自從遇上他,夏汐發覺自己越來越不坦白。 「我向來對傾斜的梯面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她有點做作地笑起來, 「我可以穿著高跟鞋跑步,卻不太敢下樓梯,就這樣。」
「像山上的蝴蝶一樣飄下去嗎?」獨步高樓問。想 起溫哥華,她曾告訴他的小黃蝶死亡事件。
「你還記得?」夏汐的心一陣抽痛,記得蝴蝶就是 記住了她對不對?
「我記得你說過的蝴蝶。或許你已經忘記了。」
「是忘記了。」即使記得,又有何用?他已經有太太了!這一個認知讓她變得漠然,對他的漠然。夏汐一下喝光了杯子裡的熱咖啡,燙得眉目皺在一塊, 「要是 沒什麼事,我想先走了。」心一旦冰結,什麼都變得清醒。
「別走!」獨步高樓按住她的肩膀,心有千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夏汐,請你不要躲著我。我找了你那麼久。」
她的淚終於流下來,怎麼掩藏也掩藏不住, 「不要這樣。我並不堅強。」一滴珠淚隨著她的低頭跌落在空的杯子裡,無聲無息。
「我一直在找你,你應該知道的對不對?四月、溫哥華、海上日落、醉酒的夜——這些你都記得的,對不對?」
「不……」夏汐搖頭否認,有時候,忘記總比牢記好, 「往事」是個傷心的符號。
獨步高樓把她臉頰上的淚拭擦掉,他的心也不好受,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或者說錯了什麼。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你讓我的心——我的心——」
「我影響了你嗎?」
「是的。」
「抱歉。」夏汐道。他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不該相遇,更不該再遇。不該相遇的兩個人不斷地遇見,只會不斷地傷害彼此。
除了彼此傷害與猜疑,還能怎樣?
「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獨步高樓把她擁入懷裡,低低地道, 「我真的很喜歡你,夏汐。」
「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你為什麼不再喜歡我?」
「因為——」夏汐哽咽著道, 「之前的我對你,只是迷情,與愛情無關。」
「那麼,你在《溫哥華旅遊全攻略》上的那句話『喜歡上你,是一種沉淪』怎麼解釋?夏汐,你對我和對自己都不夠誠實。」獨步高樓追問。
原來,是自己的文字把心掏空。她惟有默認, 「你請的私人偵探真是出色。」
「對不起。我無意窺探你的生活。我渴望見到你。尋人啟事刊出後,我一直在期待你的回應,但是你沒有任何音訊。悵然若失時我多麼希望你會打我的電話。」等了三個月,以至後來終於等不下去了,他才找上私家偵探。再見不到她,他想他大概會崩潰了。她是讓他失去自控的罌粟阿芙蓉。
「我不敢打。」淚水成串成串地掛落,心不止地抽搐,夏汐低喃: 「我不能打,你明白嗎?你是已婚男人,我不能介入你的家庭。無論以哪一種方式,我都不能。你明白的,是不是?我不想你出軌,更不允許自己成為心靈的罪者。」
果然!
醉酒的那一夜,他所說的,她統統都沒能體悟。獨步高樓急急地道: 「夏汐,我和桑妮並沒有結過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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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夢驚雷!
夏汐登時呆掉了,也傻愣住了。沒有什麼事會比這一件更令她震驚的?
她愣愣然地,好久才能把眼睛聚焦在獨步高樓的身上,她把他從頭看到腳,從左看到右,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在拿我開玩笑是嗎?」
「不。是真的。」獨步高樓辯解道,她的神情讓他有點無以自主,「我跟你說過的,如果你還記得的話。在聽完音樂會的那晚,在酒廊裡,我告訴過你,我和桑妮雖然以夫妻相稱,其實連未婚夫妻都算不上。桑妮她——她在和我訂婚之前就消失了……」隔了幾年的往事,再次提起仍舊讓他自責和傷痛。
「我不懂。」夏汐的樣子依然呆呆的。
「你知道卓氏集團嗎?」
「在今年的世界電子百強中排列第12名的卓氏?」夏汐機械地問。許之寧出國之前似乎就是在卓氏的S市分部任職。
獨步高樓點頭,繼續道:「桑妮就是卓氏老總載的大女兒。她父親限定了我和她交往的條件,就是必須入贅卓家,以卓氏之子的身份接任卓氏總載之職。在那之前,我長期漂在海上,沒想過會遇到桑妮,更沒想過會有這種事,雖然卓氏總載的位子很吸引人。
「桑妮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只是有點調皮。我們訂婚的當晚,她卻收拾了行李說要去溫哥華遊玩。其實我知道她是替我避開訂婚晚宴。就這樣,我們沒有理會桑妮父親給我們安排的晚宴,興沖沖地去了溫哥華。
「我們的做法是過火了點兒。桑妮向來好玩,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充滿了刺激。因為我們得躲開她父親的地毯式的尋找。訂婚宴上竟沒有男女主角,卓老頭氣壞了。在全世界各個大中小酒店都下達了懸賞條令,說凡提供他女兒和女婿行蹤的人,都有不菲的獎賞。起初只是一件玩鬧的小事卻在一夜之間變得世人皆知。可卓老頭越是這樣做,桑妮越是覺得好玩。那時候,我也樂於陪著她玩。我們沒有人住任何一家酒店,白天喬裝打扮到處逛,晚上就在海灘邊搭帳蓬過夜。就這樣過了三天。到第四天……」獨步高樓長歎一聲, 「我們原本訂了中午的機票飛去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的,可是就在那天早上……那天早上桑妮一個人跑去海邊游泳……就再也沒有回來……」
夏汐無語,滿面淚流。原來,他的故事是這樣的悲傷。
「我起床後等了她很久,起始以為她樂不思歸。桑妮很喜歡大海,看到海水就要玩。然後我去找她,還沒到碼頭,就聽人說出海的漁民撈起一具女人的屍體,描述的樣貌跟桑妮很像,我跑去看時,果真是她……」獨步高樓已經泣不成言,「桑妮死去的那段時間,我常常跑去海邊,常常幻覺她會在海面上出現。」
「後來呢?」
「後來,桑妮的父親叫我娶他的小女兒卓艾妮以及入贅卓家來彌補他的喪女之痛。很奇怪的彌補方式是不是?一年前,我放棄了以前的工作,接管卓氏。」
「那麼現在,你和卓艾妮……」夏汐想起還在溫哥華旅遊的那天,他與卓艾妮的親近模樣,心下一陣吃味與質疑。
「艾妮只是把我當大哥看待,她早有喜歡的人了,而我也沒有那層意思。可是卓老頭非得要我們結婚。他是個很古怪的人,凡是決定的事,很難有改變的餘地。直到上周,艾妮跟他說,要是硬把她和我湊成一對的話,她就玩逃婚,卓老頭才放棄了他的堅持。」
「哦——」夏汐完全沒有了思維,他的故事不是她所能讀懂的。
「夏汐,你恨我嗎?」
「恨?」愛的反面不是恨,恨的反面卻是愛。她能夠恨嗎?若要恨,那是恨什麼呢?她不明白他的問話。
「恨我一直沒對你說清楚,而讓彼此受折磨。」獨步高樓抬起她的臉,問道:「你恨嗎?」
「我不知道。」此時的情形在她的意想之外,她不知道要如何理清紊亂的心緒。一直以來,她都認定他是有家室的人,於是恪守著自己,不敢越出雷池。可突然間,卻聽得他說他其實一直是自由身,原來她曾受過的煎熬都是自找的,她的心倏地像被抽空了般,有些茫然和失措。
怪不得在酒店的那夜,他說桑妮連靈魂都是善良的。原來如此!恨他什麼呢?怪只怪自己太迷糊太遲鈍。
而現在,她與他,是應該繼續呢,還是到此結束?
服務生過來提醒他們店裡要打烊了。獨步高樓結賬後,摟著神情木然的夏汐,問: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重新開始好不好呢?夏汐雙眼空茫,細聲地回答: 「我不知道。你先讓我回家想想。我現在心很亂。」
也不好施壓於她,獨步高樓道:「好。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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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廳到夏汐的住處,平時來回不過十來分鐘,可他們卻走了近半個小時。乘搭電梯時,獨步高樓一直沒鬆開摟緊她腰間的手。一直到了她家門口也仍是不放手。
「該道晚安了。」夏汐道,取出鑰匙打開房門,「你現在回去是住在酒店裡嗎?」
「是的。晚安。」獨步高樓戀戀不捨地輕握她的手,抓握在掌心的那隻小手涼涼的,讓他禁不住緊握了一下,又一下。「明天,我還能看到你吧?」
「可以。晚安。」她緩緩地在他面前關上門,將他輕而低沉的聲音也關在門外。深夜零點許,如果她邀請他留一晚,他會怎麼想?是固守城池,還是和她這一刻一樣,期許發生某些事?
酒吧的那一夜的情形再次浮上心頭,原來她仍舊那麼地渴望他。她多像個飢渴的女人啊!而明天,再見他時,又會是如何的一番情局?
她無力思量,和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這是遇見獨步高樓之後惟一的一次得以安眠的夜。趙蘭清曾收集過許多有關幫助睡眠的藥引和偏方給她,實而行之都無劑於事,再見他後,她竟無夢至天明。
原來,他才是治癒她失眠症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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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的盲點光亮起來,誤會得以澄清,愛情便是一件純然簡單的小事了。
經過一夜的好眠,次日醒來,夏汐的心已然明媚,彷彿鹹魚的翻生,眼睛晶亮,容光煥發。一大早,她便去市場進行大採購,搬回了一大堆蔬菜、水果、肉類和奶(豆)製品,然後開始做早餐。
這是趙蘭清嫁人後,她第一次下廚。她給貓咪煮了十條小魚、熱了一杯牛奶;給自己弄了一小碟青菜和一個煎蛋,以及一杯豆漿。
獨步高樓來按門鈴的時候,她正吃得歡心,而那只可愛的小貓咪也正和魚缸裡的小熱帶魚你儂我儂、歡喜地談著戀愛。
她光著腳丫子去開門,迎上一張男性的臉,以及一大束百合花。
獨步高樓滿面的疑惑,捧著花束都忘了放至她手中,「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是很開心。我在吃早餐呢。你要不要來一份?」夏汐笑晏晏地,折下一朵百合別在髮際,「這些花是送給我的嗎?」
「對!你接受嗎?」他盯住她盈笑的樣子,出了神。
「我會把它們吃掉。」
「吃了美容。」她的開心同樣也給他帶來好心情。她嘴角邊燦爛的笑花,誘得他真想親她一口。
「呵呵。說的是。快點進來吧。」夏汐接過百合花返回客廳,「前些日子看報知道現在時興吃花,我和一個朋友也跑去飯店潮流了那麼一回。」
「是嗎?我不知道。」獨步高樓跟著她入屋。
「離開飯店時老闆問我們吃花的感受,我告訴他我喜歡吃花的屍體。他的反應很怪,我現在想起來就要笑。」
「花的屍體?」獨步高樓重複她的言詞。現在的情形與昨晚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被夏汐的笑容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又忍不住心生歡喜。他以為今早來會碰個閉門羹,不想竟是她盈盈然的笑臉。
他在沙發上坐定,稍稍環顧了一下屋子裡的佈置。明朗的綠是主色調,滲和著或黃或白、有藍有紅的擺設和傢俱,顯現出一派清新與平和。就像她給他的感覺一樣。
夏汐拿著盛滿水的花瓶,一邊把百合放置瓶中一邊對他說道:「你不是喜歡詩詞嗎?我房間的書櫃裡有本《悵望千秋》和《宋詞之旅》,這兩本書都不錯,你可以進去拿來看。」
連她的閨房都可以進入?獨步高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滿面惑然,問道:「夏汐,我能知道你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改變那麼大嗎?我是指——你對我的態度。」
「我對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嗎?」夏汐放下花束,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當然明白他如此詢問的原因,是的,她比之於昨晚,是轉變得快了點兒,就連她自己也有些不太習慣呢。可是以前的種種迷茫與疑惑如今都一一明朗了,現在,他是男未娶,她是女未嫁,而他們彼此喜歡和愛慕,還要鬧什麼小彆扭或小情緒呢?他昨晚說的,她統統都信。她向來是信任他的,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相信著。
「你讓我覺得有點像是在夢中。夏汐,昨晚我憂慮得幾乎不得眠,怕你今天不肯見我,更怕一覺醒來後,你又消失了。」獨步高樓將她擁在懷裡,緊緊地抱著,雖然心裡仍有些不確定,但到底已趨於安然。
「怎麼會呢,我昨晚只是心太亂,現在——呵呵,是心太軟。我不會怪你的啦。」喜歡一個地方,好像有某種的定勢——就像溫哥華,她喜歡那裡的綿綿雨季。而喜歡上一個人也是如此吧?
她對他的喜歡是一種自始至今不曾更改的定勢,但願以後也不會改。關於他的故事,她知道他述說得並不是完整的,但,不急,她有時間也有耐心留待日後來細細地聽。
「謝謝你的心軟。」獨步高樓用下巴抵著她的額角。
夏汐轉而歎息道: 「我只是在想,你該如何跟桑妮的父親交待呢?」
「這個遲早要跟他說清楚的。你別擔心。」雙唇輕而快地滑過她的嘴邊,獨步高樓問道: 「你做了什麼早餐?我好像有點餓了,昨天老擔心你不肯見我,一直都沒心思吃飯。」
「傻瓜!」夏汐輕打他一下, 「青菜、煎蛋和豆漿,還有牛奶。嘻嘻,你得稍稍遷就我一下下哦,我吃得很清淡。」
「嗯,我的味覺不喜歡濃度,就是想吃點火腿腸。要是沒有,吃你也行。」獨步高樓有點皮皮地。
「你就想啦!哼,不准打歪主意。」夏汐笑言,「沒有火腿腸。我不太願意吃動物肉。」
「我也不愛吃飛禽走畜。」
「是嗎?」
「總之你的喜歡就是我的愛好。」
「油嘴!」
「那你最喜歡吃什麼?」
「土豆。」
「呀,我喜歡這玩意。雞蛋我也喜歡,它和牛奶是我的早餐。」
「不能吃太多的雞蛋,容易感染細菌。」
「啊?」
「牛奶也要選擇喝,當心瘋牛病。」
「糟糕了。那我吃什麼?」
「呵呵。青菜和豆腐如何?」
「那是我的中餐呢!」
「你晚飯吃什麼?」
「生菜和水果,以及……」
「還要加一樣,麵包。」
「以及一杯香濃又可愛的咖啡。」
「你平時就吃這些東西呀?」
「對呀,我不太會做飯。以前不是到飯館吃,就是由跟我合住的那個女孩子煮給我吃。」
「不會做飯的女孩子沒有男人娶。」
「沒有想過要出閣呢。」
「你始終是要嫁人的。」
「才不嫁人。」
「你不嫁,那我怎麼辦?」
「什麼你怎麼辦,你就做飯給我吃嘛!」
「好。只為你一個人服務。你什麼時候願意帶我到你家,拜訪伯父伯母?」
「幹嗎?提親呀?」
「對。呵呵……」
「不用啦。我爸媽說只要是我喜歡、又對我好的男人,不必經過他們,我自個嫁掉就是啦!」
「真好。我就是那個你喜歡的、又對你好的男人。」
「臭美。那你什麼時候願意帶我到你家,拜訪伯父伯母?」
「不用啦。我爸媽說只要是我愛的女人,不必經過他們,我儘管娶回家就是啦!最好順便生個小孩再回去——」
「哇,你偷喝我的豆漿。」
「呵呵。我們還分彼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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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嬉鬧鬧地,早上一頓餐點吃到了中午。
午飯之後,獨步高樓要夏汐陪他到處走走,說是當她以前答應過做他的導遊卻又食言的「抵償」。
夏汐自然是應承了。況且,逛閒街好像就是男女之間談情說愛的常有節目呢。而她和他正在談戀愛不是嗎?
以前的種種忌諱消除,如今他們可以愛得理所當然。
於是她陪他去了自己平日常去的公園、電影院、博物館、健身中心等等地方,告訴他有時她會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公園的湖邊敲字,新的影片上映就跑到電影院觀看,博物館有展出時總要去湊點熱鬧,週末習慣抽取半天時間到健身中心鍛煉身體……她甚至連那個常常光顧的購物商場也帶他去,乘著七層電梯次遞而上,坦言她對他曾經有過的愛與不愛的掙扎。
人潮湧湧中,夏汐把手放在獨步高樓的掌心間,非常自然地和他手牽著手,沒有了任何顧忌和疑慮。
她想,談戀愛就應該這樣堂堂正正、坦然蕩然吧?簡單而純粹,如此的相戀模式,恰恰是她所喜歡和嚮往的,不需要隱埋心事、偽裝心情,不必猶如偷情般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外加的,還有點細細的小歡喜。
啊——這就是她的癡癡女兒心了……二十四歲,應該盡情享受一場戀愛的,是不是?女孩如花,她就是千萬畝水塘中,那朵小心綻放的白蓮,開給千千萬萬人之中的那個他來採摘。
多麼美好。
兩個人,才開始著這場戀愛,但早就愛得極深。
「你笑什麼?」走出超級超市時,獨步高樓忍不住問。她一個人傻笑了好一會兒了,雖然笑靨倩美動人,但笑得他莫名奇妙的。
「幸福呀。」夏汐喜滋滋地答,臉頰貼著他的臂膀。她好喜歡他身上的氣息,乾淨清爽,沒有煙味和汗漬味。
「幸福?」
「嗯,現在這樣子讓我覺得真是幸福。」
「我也是。」獨步高樓笑笑,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樑, 「你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唉噫?為什麼我們的感覺一個樣?」夏汐瞪大眼眸,遂又甜笑起來——
其實,可以相知相愛相守原本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但願生活一直都會如此快樂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