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女主播 第六章
    輕觸一身曳地長紗,這是她第二次穿新娘禮服,兩套不同的禮服、兩個不同新郎、兩段不同人生,再苦,她還是得咬牙撐過去。

    今天,她看到母親的淚水。

    女兒平安嫁出門,她終是放下心了。從此不貞的記憶不會在女兒身上重演,妤盼明白祖母當年的心情,女兒是母親肩上多沉重的負擔呀。

    婚宴上,他冷冷的眼光沒離開過她,他也會傷心嗎?不會吧!她只是一段曾經、一段風流。對他,她和吳馨雅並沒太大不同……

    輕喟,為什麼斷心絕情了,她還是忘不掉他的眼神?他口口聲聲的愛是真還是假?是真愛,他為什麼不願為她向婚姻妥協將就,是假意,他為什麼要憔悴蒼白。

    不懂啊!她真不懂他……可是,事走至此,就算她懂他、他真愛她又如何?他沒說錯,她已經開始後悔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要挺直腰背,一步步走,走得比誰都直、都穩、都傲……

    頭側向窗外,薄霧染上眼簾,她淒楚的臉上掛著哀絕。

    她在想「他」?爛女人,她有什麼資格想他!他是偶像、是神祇祗、是高不可攀的愛人。她憑什麼想?

    想起她在婚宴裡,追隨「他」的眼光,彭敏為恨不得當場拿刀叉一把將她的眼珠子挖下來,不要臉、下賤、無恥,這種女人留在世上,污蔑視聽。

    恨的心情在胸中翻騰,彭敏為緊控任雙掌,不在計程車裡一把將她捏斃。

    想起父母親眼裡的安慰,想起他們握住妤盼雙手時的愉悅,他就知道,他們從沒認同過他的性向,他們心裡總覺得有個同性戀兒子敗壞門風。

    他們沒懂過他、沒愛過他,只想在他身上得到榮耀,從小他投其所願,乖乖當個好兒子,但他的努力從沒獲得鼓勵,他們欠他、謝妤盼負他、上官阜背叛他……全世界都虧欠他!

    養個同性戀兒子丟臉是嗎?好吧!他給他們一個假媳婦,就稱心了?兩個只看表面工夫的笨蛋。不過,媳婦?很棒的兩個字,從此,她成了他的財產,要殺要剮、要怒要罵全由他!

    謝妤昭,你等著吧!我將會讓你學會淫蕩的下場是什麼?

    車子停下,彭敏為推開車門,然後自顧自往公寓走。

    他在生氣?生氣她一晚上把心掛在上官阜身上?不!敏為能瞭解她的,畢竟他們走過相同的失戀苦。他只是太累了!

    拉起白紗下擺,對著幫她打開車門的司機先生道謝,並從他手中接過行李,快步跟上彭敏扁的腳步。

    「敏為,等我一下……」剛喚出口,她觸到他一雙寒目,怎麼了?他……

    「等你和司機打情罵俏嗎?」淡淡回過,他的聲音僅充滿譏誚。

    「我沒有和誰打情罵俏,你在不高興什麼?」她反口問。他怎麼變成另外一個人?妤盼心中警鈴大作。

    「還不想上樓,你在等什麼?等上官阜駕白馬來解救你?」打開門,他怒目相向。

    好盼忍住滿腹怒氣,跟在後面。

    他的憤怒從何來?嫉妒?不可能,他清楚她的戀情,清楚她為什麼願意結婚,她的理由和他的一樣。

    走入房子,妤盼將沉重的行李擺在客廳地板,她喚住他的背影。  

    「敏為,我想跟你談談。」雖然結婚,她不是他的禁盛。

    「別說了,今天我們都太累,先進房再說。」他緩下口吻,暫時撫去她的疑慮。

    他果真是累了,輕扯唇,是自己太多心。

    鬆口氣,再提起行李,她跟在他身後,緩步走入客房。

    「這裡是你的房間,我住隔壁。」他欠身,讓她走入房中。  

    敏為依著約定不勉強她?想至此,她心懷感激,回身,想道謝,但一個用力撞擊,讓她的意識在片刻間變得模糊。怎麼了……

    「從現在起,你必須為你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猙獰恐怖的笑凝在彭敏為唇間,噬血的眼睛盯著地板上昏睡的女人。「新婚快樂!我親愛的新娘子!」

    *  *  *

    再次清醒,妤盼發覺自己被綁在床上,手腳四肢皆動彈不得,她扯動雙手,纏住腕間的布帶深入肌膚,引發一陣疼痛。

    「醒了?我的新娘子,睡得舒不舒服?」他飽含詭笑地睨著她。

    「敏為,你這是在做什麼?」她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  

    「我想玩點刺激的。」他一步步朝她走來,她拚命往後退縮,無奈受制的手腳讓她保護不了自己。

    「我真恨你!謝妤盼,你為什麼不死掉算了。」他口氣中的恨意,讓她不自覺瑟縮。

    「你恨我?我不懂,我做錯過什麼?」

    「你不應該勾引上官阜,我可以原諒你搶走主播位置、可以原諒你比我優秀,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對他的非分,他是我的,你聽懂沒有?他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他一再強調。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把我弄糊塗了,我並沒有搶走誰,你是在嫉妒嗎?我和上官阜曾經有過的那一段,你都知道的。你瞭解、你清楚、你說你和我同是天涯淪落人,你說我們要相知相借,所以我們才會有今天這場婚禮。我不明白你的情緒,不明白你為什麼恨……」頭很昏,她是不是又做錯什麼,把自己弄到不能收拾。

    她才剛走入婚姻,媽媽的心才放下,怎麼一個她連想都沒有想過的情境會擺在眼前。她在作噩夢嗎?那麼快些醒醒吧!她的心再禁不起摧殘。

    「你故意聽不懂我的話。」他暴吼一聲,巴掌甩過。

    痛!真真實實的痛覺!她呻吟一聲,這……不是噩夢……他的殘暴是事實、他眼裡的怒濤不是幻覺,他恨她,確確實實的恨。

    咬住牙,深呼吸,她要趕緊弄清狀況,她必須自救,這時候不會有人來,誰會相信她的新婚夜是在恐懼中度過。  

    「你再說一次,我保證仔細聽,如果真是我做錯了,我願意盡全力彌補。」

    「謝妤盼,你真是個聰明女人,難怪『他』會那麼喜歡你。不過……你知道嗎?『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我,他說他欣賞我的主持風格,他一心一意想栽培我坐上主擂台。

    我允諾過會盡全部力量,一步步爬、一步步攀,努力升到他的身邊。我們會朝夕相處,我們會發展出一段戀情,至死不渝。雖然,這要等上好久的時間,但是我不在乎,我愛他,他是我的偶像……」他陶醉在自己的夢想中。

    「你說的『他』是指上官阜?」

    天啊!這是什麼跟什麼,難道他說的失戀、說情人要結婚,對像不是他,裡面的主角居然是上官阜……匪夷所思……

    他攫住她的臉頰,力氣之大幾將她的頸骨捏碎。

    「誰准你喊他的名字,你這個淫穢的女人,一定是你用這種嬌滴滴的聲音去迷惑地,讓他忘記他愛我,讓他轉移目標爬上你的床。你真是邪惡的巫婆,我要消滅你!」

    「可是,他和你不一樣,他不是同性戀,他喜歡的是女人。」

    刷地連續巴掌,她又嘗到嘴硬下場。

    「你不要挑撥離間,他說女人是麻煩動物,他時厭女人,懂不懂,他討厭,」

    「不是這樣,他一直和女人有交往,他甚至可以稱得上風流……你忘記那個喧騰過一時的吳馨雅……」

    「閉嘴,他跟我解釋過,吳馨雅和你一樣,都是善使手段的爛女人,她想栽黑鍋讓總裁背,可是,人家根本不把她看在眼裡。」

    「可是,他要結婚了啊!你沒看到他的未婚妻嗎?她美麗嫻雅……」

    「我叫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他怒不可遏,兩手緊勒住這個吵雜的多嘴女人,他失控拚命搖晃。

    「他結婚是要掩人耳目,都是你們這群膚淺的世俗人,不懂我們的特殊,自比為是上帝、白認高我們一等,你說,你們有什麼資格討伐同性戀,我們礙著你們了?憑什麼我們的生活圈就叫玻璃圈,憑什麼我們的婚姻就不能合法?憑什麼你們可以用有色眼光看我們,憑什麼、憑什麼……」

    他不停搖晃、不停怒吼,想吼出滿腔不滿,再回神時,他發覺妤盼已然暈厥。

    鬆開手,他心一驚,沒有,他沒想殺她,他只是要懲罰她,是她的錯,她淫蕩、她無恥、她招蜂……全是她的錯。

    「謝妤盼,你給我醒來,不准你死掉,醒來、醒來!你睜開眼睛!」抓住她的肩膀,他又是一陣搖晃。

    妤盼還是沒有分毫反應。他驚住了,幾個卻步,望著床上那個全身雪白的女人,他急急喘息。

    好半天,他鼓起勇氣,往前走,伸出食指,他在她鼻間探到輕微的呼吸,他放下心。

    「我就知道你是裝死,女人——最善於作假的動物。」轉身,他到浴室裡提來一桶水,當頭澆下。

    幾個嗆咳之後,妤盼悠悠醒轉,再觸到他的眼神,她知道噩夢尚未結束。

    「你要我怎麼做?」輕輕問,她別無選擇。

    「把主播位置讓出來。」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你要去找新聞部經理談。」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的主播位置是出賣自己的身體換來的,那天下午,我們和總裁面談過後,你就上了他的床取得這個位置。」

    「你跟蹤我?」天,她是落入怎樣的可怖陷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幾日,他找到當時和他們進行最後一次面試的七個人,本想訪問他們對謝妤盼的負面看法,沒想到在問到莊-甄時,問出了這條大八卦。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以此把柄,要求總裁和她交往,不讓他將她撤下主播台,否則一個小小的女主播怎能威脅得了總裁?

    知道這件事情後,彭敏為更加確定了他的計劃,他不僅要將她趕下主播台,還要她身敗名裂,從此再也不能在社會上立足。

    他取出一管針藥,輕輕在她眼前搖晃。「要不要試試,感覺很棒的。」

    「那是什麼?」搖搖頭,她眼底刻劃著恐懼。

    「一種會讓你飄飄欲仙的好東西。」說著,他拉起她的手。

    針紮下,疼痛從未稍神經傳遞到大腦,汗水迅速從額間進出,在這寒冷的十二月天,她汗流浹背。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放開……」

    「你也懂得痛呀!你都不知道,當你告訴我總裁是你的X情人時,我的心有多痛,比起你這種皮肉痛要痛上千千萬萬倍呢。」他的嘶吼聲震撼了她的心。

    冷顫在週身氾濫,她說不出話,瞇著眼,她數著秒數,不知道痛苦的盡頭在哪裡?

    「晚安囉!我美麗的小妻子,新婚夜快樂。」

    門開、門關。她的淚在瞬間爆發。她後悔了、後悔極了……她的驕傲……為了她的驕傲,她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阜……請你救救我……請你……

    當晚,上官阜在酒精中安撫他莫名的心驚和不安。

    *  *   * 

    清晨,彭敏為帶進來一瓶牛奶,笑盈盈的對一夜無眠的妤盼說:「我的小妻子,同事們都說我運氣好,娶個又能幹又美麗的女人當老婆,這輩子我都不用發愁。」

    別過臉,不看不聽,她不要再多說一句話。手臂上的疼痛漸漸麻木,她不想再為自己製造新傷口。

    「哇塞,你有黑眼圈了,告訴你哦!再美麗的女人有了黑眼圈都會變醜的。是不是換一張床睡不著?你要乖乖睡覺嘛,不睡覺是折磨自己,苦不了別人的。」

    「我要回家……」她好疲倦,試了一晚,她找不到方法將自己從地獄中救出。

    「先別說這個,喝杯牛奶吧!你體貼溫柔的好老公幫你帶早餐來囉。」

    她瞪著他手中的吸管,嘴巴緊緊閉起,不張口。

    「你不喝牛奶,不是又要勞駕我幫你打點滴,皮下注射我是還可以啦!要是打靜脈血管,我可能要多試幾次。」說著,他作勢將牛奶拿走。

    「不要,我喝。」她大聲叫回他的身影,一口氣將瓶中牛奶吸盡。

    「我就說,太倔強的女人沒人喜歡的嘛!還是像現在這樣子,乖乖聽話才會惹人憐惜,我想再調教個幾天,你就會人見人愛了。」

    「我要回去……」她虛弱無力。

    他沒理她,自顧自說:「打一針吧!這次你肯定會睡得又香又甜。」

    偏過頭,抿緊唇。痛一下子就過了、只要一下子,不怕,這一點點痛為難不了她……不要讓恐懼控制她,不要害怕他,不求他……她不求他……她忽略痛覺,不斷為自己作心理建設。

    「不好玩,你不哭不叫,又是那個無聊的自尊在支撐你,自尊,這東西能幫得了你什麼?不過,放心啦!這好東西再打個幾天,什麼狗屁自尊都會消失不見,到時,我要你舔我的腳趾頭,你也會乖乖照辦。」

    「你能綁我一輩子嗎?等我走出這裡,我會揭發你,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魔鬼。」她倏地回頭,狠瞪他。

    「你不會,你太驕傲了,恐怕到時你連求我離婚的勇氣都沒有。」

    「你這個變態。」

    他臉上的笑突地消失,他惡狠狠地衝到她面前,扯住她的頭髮。

    「你居然敢罵我變態?變態的是你,一個甘願出賣靈魂的下賤女人;變態的是這個社會,容不下一群特殊而優秀的我們,變態——變態是你、是你們!」幾個連連巴掌摔過,妤盼被打得頭昏眼花。

    喘口氣,他離開她濡濕的床褥,臉上帶著滿足愉悅的笑容遙望她。「下次記得管好你的嘴巴,別自討苦吃。」

    他繞著她的床,用圍捕獵物的神情看她。

    「你說說,兩個星期的婚假我們要做什麼好?總要玩點有趣的,嘖嘖嗩……玩有趣的、有趣的什麼好呢?」

    「有了!」他走向前,拉起她的禮服裙擺。

    「你要……做什……」藥效在她身體上發揮作用,她拼湊不出完整字句。

    「我要玩井字遊戲,你玩過嗎?很簡單,就是先畫一個井字……」他一面說著,一面拿出美工刀。

    會痛……很痛很痛……她尖叫哀鳴,看他滿血腥的紅眼充斥滿足……她,誰來救……

    「你先下還是我先下?好吧!女士優先,你的X要畫在哪裡?」  

    屋外,雷聲震耳、風雨交加,屋內,魔鬼肆虐。她就要死了嗎?就要……死了嗎……

    *  *  *

    一個星期過去,她還好嗎?對她,彭敏為有沒有溫柔以待,他會不會計較她的過去?上官阜的「好風度」在她嫁出去的第一個晚上崩盤。

    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在最後一刻喝止他們的婚禮,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向她的驕傲妥協。歐洲市場他可以用別的方法取得,不見得非要娶凱薩琳,就算真得不到,他還可以往別的地方發展。

    就為了一個賭約、為了胸中無解的驕傲,他失去了她,贏了父親又如何,他終究失去她了呀……

    一直以為愛情來來去去,斷了這段,新的戀情會隨時發生,一直以為,不過是個女人,分了就分了,他總有辦法找到替代品。

    然而,看到她披嫁裳那刻,強烈的沉痛襲上心間,莫名的恐懼霸住腦海,他不懂那種感覺,不識那種恐懼,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迫得他不能呼吸。

    這幾天他拚命尋找「愛情」,他和無數女人狂歡,他用酒精麻痺自己,但心仍得不到滿足。

    漸漸地,意識清明,他同意克仰的話,那些不是愛情,是「性慾趨迫」,是他為下半身需求發展出的愛情口號,然而,真正的愛情來臨,他卻相對不識、擦身錯過。  

    他不知道妤盼有沒有後悔,他已經後悔了!

    他想追回那段,但她已是人妻,他親手葬送自己的權利、自己的愛情。  

    那時,他的預言沒錯,兩個不肯犧牲驕傲的人,到最後只能犧牲愛情。

    愛情犧牲掉了,還能重新找回來嗎?不能吧!從此他只能在電視機前面,遠遠地看著她,悲悼錯失。  

    歎氣,他很少對事情無力,這回,嘗過、沒嘗過的滋味,他全碰透了。

    門敲。他沒應聲,但門被推開。

    「對不起,我進來了。」伴隨柔軟聲調出現的,是一個曼妙身影。

    是凱薩琳?她來做什麼?眼前,他沒心力應付她。

    「我想我們必須談一談,自從訂婚之後,兩個星期以來,我們沒見過半次面。」她陳述事實。

    「你是抱怨?」將來她恐怕要抱怨更多。

    「不是,我想跟你說清楚,我來台灣好久,原本想借這段時間和你多認識、熟悉並適應台灣的生活,可是我們一直沒有太多交集,我想我已經盡力了,真的。可是我還是怕你,我……」

    張口半晌,她找不到適合的話。

    輕輕扯動唇角,沒太多情緒起伏,上官阜起身為她倒來一杯茶水。「慢慢說,不要急。」

    「對不起,我不喜歡喝中國茶,我可以要一杯咖啡嗎?」皺起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無法勉強自己。

    「好。」他撥下內線,請秘書小姐送進一杯咖啡。

    「我第一次看到雜誌上的你,就讓你吸引住,尤其是看過書本裡介紹你的豐功偉業,我簡百無法克制對你的崇拜,對我而言你是個英俊迷人、神秘魅惑的東方王子,我一心想嫁給你。」  

    「我懂!」媒體的魔力無遠弗界。

    「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我想我們並不合適,我不太能適應你一絲不苟的態度,不習慣你冰冷無溫度的相處模式,我想也許是我被嬌寵慣了,我習慣人家待我親切、習慣人家處處關心體貼,我想、我想……」  

    「你想終止這場婚姻契約,回法國?」他接下她的話。

    就說吧!在他眼裡,婚姻只是一張冷冰冰的契約,這種人,她怎麼能和他相處一輩子。

    「是的,我要終止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

    他在她話語中尋到倪端。「台灣還有東西值得你留戀?」

    「是的,我相信這裡有我的幸福。」也許她驕縱,也許她一廂情願,這就是她獨生女的特質,要愛她就得接納。

    「你口中的幸福是指樊克仰?」挑起眉,克仰的「同情」發酵變質?  

    「不能嗎?在我們的婚姻關係結束之後。」她噘起嘴,白裡透紅的雙頰微微漲起,可愛的想讓人一口吞下。

    在以前,看到這樣一個可人女子,他會認為愛情降臨,該立即起身而行。現在,他真正認識愛情,知道那不叫愛情。

    「請記得一件事,我們的婚姻關係還沒結束。」他笑著逗弄她。

    他一步步靠近,他的霸氣籠罩她的上空,烏雲罩頂的窒息感讓她喘息不過。

    凱薩琳後退一步,他是個多可怕的男人,之前,她怎會迷戀到想嫁給他?挺起胸、皺出眉頭,她要自己勇敢。「把你的條件開出來。」

    「我要你,羅尼家的小女兒。」

    「可是我不要你啊!你可以開出其他的條件,我會盡力滿足你的要求。」她節節後退,急得發出雙掌想將他架出安全距離外。

    「好,我退一步。」停下身,他往後一站。「我要和羅尼家合作,進入歐洲經貿市場。」

    「OK,我馬上通知我爹地。」一個市場換她一輩子平安,划算。

    「一個星期內,我要和你父親的代理人見面。」

    「好,你們一見面,我們的婚約就解除,你不能後悔。」

    「怕我反悔?」他還怕她反悔咧!按下室內電話,上官阜要人找來克仰。「我放樊克仰三天假,讓他陪你到處走一走。」

    「真的,沒騙我。」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你會把歐洲市場平白送給我嗎?」

    「不會!但只要你說到做到,我爹地一定會幫你。」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這麼容易,放下忐忑心情。凱薩琳說:「上官阜,我覺得你這個人當朋友比當丈夫好。」

    「多謝讚美。這裡留給你,克仰馬上上來。」歎口氣,解決了他多年來想拿下的歐洲市場,他非但沒有成就的喜悅,反而有淡淡的惆悵落寞。

    愛情,真的離他好遠、再不回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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