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啼,小鳥叫,太陽出來了,太陽當空照,對我微微笑,它笑我年紀小,又笑我,志氣高,年紀小志氣高,將來做個大英豪……
幼稚園的晨間運動音樂在她耳邊響起,唉呀,又遲到了,園長要扣人薪水。猛地張開眼,映人眼簾的帥臉提醒她的處境,是哦!她已經嫁作商人婦,當上貴夫人,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接著書大螢幕電視看到白自然睡,在睡睡醒醒之間,享受人生。
輕喘口氣,再度溫習他的體溫,很舒服的三十六度很舒服的體香,很舒服的懷抱,就這樣賴著,是不是就可以賴上一生一世?
“早安,我的親親老公。”亮亮在他耳邊悄聲說。
“你醒了?”他起身,在她頰邊送上一吻。撫過她睜開的瞳眸,他說:“知不知道,你有一雙很漂亮的大眼睛。”
“我知道,我有一雙大眼睛,因為我要用來看清楚你。”她模仿起大野狼假裝老阿嬤的聲音,對小紅帽說話。
“知不知道,你有對很美麗的耳朵。”他不介意亮亮沒回活,自顧自繼續說。
“知道,我的耳朵很靈敏,因為我要聽清楚你。”
“知不知道,你有個弧線優美的嘴唇。”
沒錯、沒錯,他完全照劇本演,一點都沒脫線。亮亮一喜,笑開來,她說:“我的嘴巴很大,因為我要把你吃掉。”
演到這裡,照腳本,她應該跳起來,追著小紅帽四處跑,然她一躍,魂出竅,身體還是留在床上。
“你笑了,喜歡我誇獎你?我虛榮的小丫頭!”控制不住欣悅的情緒,他俯下身,在那兩瓣柔軟芬芳的紅唇覆上他的味道,他輕輕吮吸,吸取她的每一分氣息。
“亮亮,你是不是快要好起來了?是的,一定是是你即將醒來的前兆。”他說的好篤定。“快快好起來,等你一好起來,我就帶你到美國迪士尼玩,然後帶你到關島度假、到帛琉看水母,好不好?如果好的話,你再笑一個,笑一個滿足我可憐的心!”
他的認真引得亮亮大聲笑開,他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可愛最可愛的老公。奇異地,這回她沒花多大力氣就牽動顏面神經,拉出一道微笑。
“你又笑了、你又笑了,你一定聽得到我說話,感謝老天!”垂下頭,他再次封住她的唇,享受如沐春風的馨甜。然後在大火將燎原前松開亮亮,跑進浴室。
他一面刷牙一面暢懷大笑,不自覺地,唇咧得大開,牙膏沿唇角滑出一條雪道。
今天她會笑、明天她就會轉動眼珠盯著他看,然後,她會認得他、她會說話、會叫他的名字、會走路、會愛上他……他的想象力無限制延伸。
他太太太太太快樂了,亮亮因他的話笑了,亮亮因他的話笑了啊!穩住心情,他記起醫生的交代——給她—個安穩平靜的療養環境,她會好得更快。是了,別表現的太興奮會嚇壞亮亮,穩住、穩住,她需要平靜好久好久,他走出浴室,一身光鮮。
“今天會是忙碌的一天,你乖乖在家待著,我上班去了。”抱起亮亮,緊緊摟上一摟,要離開,他心中有千萬個捨不得。
“誰要乖乖在家待著,我就是要跟你去上班,怎樣?”半挑釁地,她握住他沒提公事包的手,一路隨他下樓。
打開門,他對等在門邊的看護洪小姐說:“今天要辛苦你了。”
“應該的。”洪小姐禮貌一點頭。
“對丁,昨天我買了一些櫻桃,你請張嫂搾汁,喂給亮亮,還有,你請宋醫生來一趟,告訴他亮亮早上笑了兩次。”
“好,我會記住,”
走沒幾步,他又繞回來,不放心地再交代一遍。“你今天多注意——下她的表情,看看她有沒有再笑?還有……”
“我知道,亮亮小姐—有新狀況,我會馬上打電話到公司給您!”她笑笑,走入主臥房,准備一天的工作。
他的嘮叨讓亮亮很窩心,攀住他的手臂,她告訴自己要努力,多拉出幾個笑容給他看,因為,不僅僅他喜歡看她笑,她也貪看他的興奮表情啊!雖然喝不到櫻桃汁有些些可惜,不過,能整整看他值得的。微翹起紅唇,她笑著滑人他的車子前座。
路上,她的心情大好,和著CD播出來的音樂哼唱起聲。
車子停下,一個穿著高級套裝的女人打開車門,直要往亮亮身上坐落,她一驚,閃到後車座。
她是誰啊?不滿讓亮亮缺少好口氣。不滿原因有三——第·——,她太漂亮。第二,她坐得和別人老公太接近。第三,她鳩占鵲巢,硬把女主人擠到後車座。
其實,亮亮可以舉出一百點不滿她的原因,只不過,喬予亮寬懷慣了,不和她計較剩下的九十七點。
“早安,靜淇。”一夜好眠,易耘精神抖擻,迎著她,一臉盎然笑意。
“早安,我的大老板,不好意思,車子送修,麻煩老板大人充當——次司機小弟。”她化妝得宜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和那種傾城傾國的笑容很相近,她本就漂亮,加上適度打扮,她很有本錢當傾國名花。
“我的大老板”?叫得還真是親暱!難怪人家要說單身公害滿街跑,眼前不就是一個,在這種環境下,男人不想吃牆外草簡直是難上加難!亮亮朝她吐舌頭。
“不麻煩,員工有難,老板理當服其勞。”早上亮亮對他展露的笑容,讓仙心情愉快,今天再麻煩的工作都不會讓他皺一下眉峰。
“騙鬼,掃廁所的阿嬤三輪車壞了,你去不去載她?”易耘的笑看在亮亮眼裡不是滋味。討厭,他怎可以對外面的女人發出那種魅惑笑容,很容易引人誤會的不知道嗎?所謂瓜下不系帶、李下不正冠,這道理那麼簡單會不懂?
他們一路談笑,讓亮亮漲氣,氣死氣死,氣死人已是大不應該,氣死鬼更是罪大惡極。
終於,他們下車,走入公司,握住老公的手,亮亮很高興終於要跟那個女人說拜拜。可是……她居然跟進易耘的辦公室,亮亮瞠目結舌,氣得說不出半句話。
“亮亮情況;有沒有進步一些?”靜淇選了一個易耘最喜歡的話題做開場白。
“她情況非常好,知道嗎?她早上對我笑了兩次,我知道她聽得懂我說的話,知道她是為我而笑,我真期盼她快快痊愈,對著我喊一聲耘哥哥。”
“看到沒有?我兩個小小的微笑就會讓他手舞足蹈,你笑到皺紋掉滿地,他也沒啥感覺。”亮亮拼命拉抬自己的地位。
“我不想澆你冷水,可是…不忍心看你抱太大希望卻又失望,我想我還是提醒你,植物人很多動作都是不具意義的。”靜淇皺起柳眉說。
“不,亮亮是因為我的話而快樂,她聽得見我說的每一句話。”易耘否決她的說法。
“本來就是,不然你以為我發癡,沖著人就亂笑嗎?”雖然她長得很漂亮、雖然她動作很柔雅、雖然她的聲音很甜美,亮亮就是沒辦法喜歡上她。
靜淇輕搖頭,不置可否,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遞到他桌上。“這個是要送給亮亮的結婚禮物。”
“為什麼?”易耘抬眼,不解地望向她。
“我欠你一聲恭喜,我想以我們的關系,這層禮不該廢。”
“我們的關系”?哪一層關系啊!瞧她說得暖曖昧昧,亮亮一肚子不舒坦。易耘打開盒子,裡面是條鑽石項鏈,式樣簡單而別致,足見送禮者花了不少心思。“謝謝,我想亮亮會喜歡的。”
“不,我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你要真了解我,就把項鏈摔還給她。”亮亮坐進他懷裡連聲大叫。
“好啦!台面事談完,我們可以談談台面下的事情嗎?”她淺笑地靠近易耘。
“哪件台面下的事?”易耘沒有排斥她突如其來的親暱,這些年他早就習慣有她靠近,只不過,這時,亮亮的粉臉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我的建議——維持舊關系。”
“對不起,和你維持關系有違倫常。”他沒把她推出安全范圍,對女人,他向來紳士。
“以前我們彼此取樂時,你從沒想過倫常問題,”她取笑起他。
“情況不同了,我是一個已婚男人,和妻子以外的女人維持關系叫作背叛,我很尊重我的婚姻,也尊重我的小妻子!”
“你是——個正情壯年的正常男人,以你的婚姻情形你和任何個女人維持親密關系,社會輿論都會站在你這邊。”
她的臉幾乎和他的貼在一起,她刻意的親近,竟再也誘發不出他的欲望。
是婚姻制約了他,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亮亮制約住他?對自己,他的心存下懷疑,所以,他任靜淇用肢體動作勾引,看看自己能不動心到怎樣程度。
她的唇貼上他的,帶著誘惑的玫瑰香唇膏刺激著他的感官,但是他的心仍是一片清明,他在意識裡比較著她和亮亮的差別。
“惡心死了,你居然在辦公室誘惑我老公,不要臉,千年狐狸精都沒有你的臉皮厚,快放開我老公,不然我和你沒完沒了!”
她轉頭而向易耘,繼續大吼:“你也給我稍稍克制一點,不要人家把野花往你懷裡一塞,你就照單全收,哪天染了病回來,你看我給不給你上床!”
盡管亮亮喊破喉嚨,她的咆哮叫囂連一聲都沒有傳進人家的腦波。
解開胸前鈕扣,她的圓潤貼上他的前胸,她握起他的手覆在上面,細細滑滑的肌膚、微微顫栗的堅挺盈握在他手中,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可是再也逗引不起他的欲火。
“放開她、推開她、擠開她,聽到沒?臭老公!我是清純小處女,不能用限制級畫而污染我的心靈,小心我會學壞、會爬牆、會制作綠帽子。”
顯然這招對老爸老媽有用,對他們沒啥效果,因為,范靜淇解下短裙,用自己的下體直接摩擦上他的。
亮亮看不下去,她破口大罵:“可惡,死謝易耘、臭謝易耘、色鬼謝易耘,你還不推開她,你那麼花心,我不要你了啦!我要離家出走,讓你永遠永遠都找不到,讓你一天到晚去抱著小夜的骨灰壇痛哭流涕,再也不要同情你。”話說完,她倔強地抹去頰邊淚,飄出他的地盤。
在她的吻侵上他的頸項時,易耘莫名地一陣心驚襲。推開衣裳已褪的靜淇,拿起電話撥回家裡,聽到洪小姐—串報告後才放下心。
抬頭,他赧顏地對靜淇一點頭。“靜淇,我很抱歉。”
“夠了、夠了,不聽你說這些,現在換我宣布,我們的關系到此結束,我不糾纏你,你也不可以糾纏我,往後我們只是上司下屈,誰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她搶在前頭說她的話換來他的感激。“不管怎樣,我欠你一次。”
整好衣衫,她對他一笑,“別忘了,幫我把禮物轉交給你的小妻子。”
走出門外,溫婉的笑容卸去,換上陰沉。“謝易耘對你,我不會放手,永遠都別想!’鬼離家出走最可憐,沒人關心沒人理,左顧右盼找不到一雙同情眼睛。
飄到公園大樹下,亮亮在盤根錯節的綠蔭下席地而坐,想起他們的嗯心動作,她好想吐。骯髒的臭人,再不跟你好了啦!淚一顆顆掉著,心被那些片段記憶撕扯,很痛很痛,但普拿疼廠商不收冥紙,鬼買不到止痛藥可吃,只好由它去痛去苦,卻一愁莫展!騙人啦,愛情騙人、他也騙人,說什麼愛她一生一世,說什麼等待她一年又一年,說什麼守候她真心永不改變,結果咧,背著她,看他做了多少壞事。
第一次嘗到心酸,這滋味壞到極點,不愛吃、不想嘗,可是它就是自己在她嘴裡心底衍生,無性生殖般,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繁殖速度比酵母菌還快,酸水跑人心間、愁悶爬上眉峰,摧逼淚水快速分泌。
不要哭,亮亮是最勇敢的小女生哦!爸爸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爸爸……她好想好想爸爸,好想好想投入他的懷抱,告訴他有兩個大爛人欺侮她,可是她回不去啊……舉目四望,這世界只有她這個沒定位的鬼找不到落腳處,她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
靠在樹干上,細細的雨絲飄來,冷冷的水滌不去她的壞心情,哀眉愁目,她一動都不想動。
“不再害怕雨水了?沒想到當鬼,你會有點長進。”勾魂大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她身邊,似笑非笑地對她說話。
“是小夜怕雨,不是亮亮怕雨。”他們的初識、他們因雨造成的遺憾,讓帶著殘存回憶再投胎的亮亮下意識地討厭雨,害怕雨又將帶來某些彌補不起的遺憾。
“你是小夜、小夜是你。”這小妮子不會是鬼當太久,腦細胞死掉不十十其數,越變越笨吧!“不是,轉丁時空、變了容顏,沒人有權指派我去演鬼魂復活記。”不當小夜、不當亮亮、不當他心裡人,因為他心裡人太多、空間太狹擠。
“姑奶奶,別嚇我!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要和謝易耘共補上世缺憾?”
別這樣對待他,他們兩人不在一起,他就永遠回復不了英俊瀟灑的帥模樣……他已經禁欲二十年了,鬼……也是有需求的啊!“哪裡會有缺憾,他快活得很,有個貌美如花的水姑娘自願獻身,他不需要什麼小日、小夜、亮亮還是暗暗的女人。”
“你……在吃醋?”他點點頭,總算懂得她在鬧哪門子脾氣。
“我吃醋?哈!鬼會吃貢品、吃人,就是不會自找苦吃,跑去喝醋。”她死繃著一張臉,讓他看清楚,她和七月半的好兄弟是同一掛的。
“你在嫉妒范靜淇?”他找到重點。
“范靜淇是哪家的狐狸精啊!名氣很大嗎?人人都要認得嗎?”她矢口否認,口氣卻酸得嚇人。看來她不僅僅吃醋,她是整個人都醃進醋缸,三個月開封,成了陳年醋人。
“他和范靜淇是過去式,你不能要求男人為個青梅竹馬的童年早夭小女友,就終其一生守住童貞吧!何況,他還要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
“誰管他以前怎樣,至少他結了婚就該對誓言守不能因為老婆:不行就向外發展上何況,她又沒阻止他“弄”她。
“他有向外發展嗎?沒有吧!”
“有,他就是有,我剛剛在他辦公室親眼目睹,賴不掉的!”她撇過臉,氣悶說。
“剛剛?多久以前的剛剛?”
“早上上班時間。”她被氣得忘記自己已經坐在樹下一整天,那件歷歷在目的事不是發生在“剛剛”。
“好吧!我幫你查查。”他手一指,半空中浮出一個十九寸螢幕,裡面的情節正快速倒帶。
鬼界的科技……未免太先進,看來聊齋真要好好重編上一編。“就是這裡。”亮亮一喊,他忙把畫面定住,再往前。
這女人……夠騷、夠浪……滋味肯定是好的,可惜他還在“禁欲期”,再忍上一忍……呃!苦啊,你們這兩個有情人,為什麼不要趕快送作堆?
“你看,他們到最後根本沒做,就不知道你在哀哀叫什麼?”後續發展演完,他一手收回螢幕。
看完結局,她松口氣。
“是沒做成,不是沒做,這一回她沒勾引到我老公,下一次,再下下一次,誰知道她會不會成功,反正我躺在那裡又無力抵抗外侮,我老公早晚要背叛我的啦!”她的心軟化,嘴巴卻還是硬邦邦。
“也對!你和謝易耘又沒有交集,那女的又那麼浪,你是屈居弱勢,不如……不如你晚上到他夢裡和他談談情、說說愛,先把他的心扣住,讓他知道你就是小夜,告訴他你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給他一點信心,別讓他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為是。”
“到他夢裡……我怎麼進去啊?”她又沒特殊工具,可以穿梭三度、四度……五百度空間。
“來,我教你,晚上你走到他身邊,閉起眼睛,在嘴裡念一聲‘哈巴裡預’,先跨右腳再踩左腳,就能進去他夢中。”
“你確定?你是不是抄襲哈利波特第三集?抄襲是違反著作權法,你會被抓進牢裡,關到頭毛生虱母。”亮亮不確定地瞟向他。
“安啦!我是至大無上的鬼,又不是那些‘麻瓜’。”這兩字——出,就知道他看過那套書。
“哦!抄襲,你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好啊!我抄襲,來砍我、來殺我、來宰我啊!等你哦……”亮亮笑了,揮開未干的淚痕。“是嘛!笑一笑才會水水美美,誰說那個麻瓜女人。有我們女鬼亮亮漂亮,走!我陪你回去捍衛老公。”拉起她的手,柔柔軟軟的,二十年來的第一次,他拉女人手時沒被嫌惡甩開,光是她不以外表取人這點,他就有道理好好幫她。
“可是……可是……”她猶豫了,卻住步,她把他的手拉住。
“可是什麼?”他歎口氣,唉……女人難搞,女鬼更難搞。
“我是離家出走耶!沒人來找我,我就自動回去,太沒面子。”
“仍;是鬼耶,你離家出走誰知道,現在回去神不知鬼不覺,哪來面子掛不掛得住。而且,你要謝易耘來接你,少說要多等個幾十年,等他往生了以後才有可能,你有耐心長時間等待嗎?”他牛恐嚇。
鬼嚇人不恐怖,人嚇人嚇死人,那鬼嚇鬼呢?他不懷好意的看著亮亮。
“好啦、好啦,勾魂哥哥我們走吧!”嘟起嘴,她妥協了,裙一揚,新版聶小倩飛過天際。
說好要陪人的,結果他丟下一句“我有魂要去勾當場消失,亮亮癟癟嘴,滿心不爽。
站到他熟睡的身邊,亮亮微微一笑。他占有地抱住她的身體睡覺,那樣子就像是一對感情最要好的夫妻。
這些日子,她習慣在他懷中入睡、在他懷中醒來,習慣把這種慣性當成幸福,幸福嗎?很美滿??!閉起眼睛,喊一聲哈巴裡傾,先跨右腳再踩左腳。按順序一步步做好,睜開眼,她看到他的背影。
他站在噴水池邊,滿枝啞的印度櫻花被風刮落,落下一地艷紫。
亮亮走到他身邊怕嚇著了他,放輕嗓音說:“初次見面,耘哥哥,你好。”易耘倏地轉頭望向她,在一晌怔愣後,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入懷裡。“是你嗎、是你嗎?你是我的小夜、我的亮亮嗎?”
“是我!看清楚。”她把他推離一步,讓他們看清彼此。“我是你的小夜,也是你的亮亮。”“我就知道我沒弄錯,你是她、她是你,你們是一體的。”他再度攬住她,他要時時感受她確實存在而非虛“這個說法不太正確,應該說她是我的前世,我是她的今生,她的消殯是無奈的宿命和缺憾,而我的再生是為了彌補起我們之間共有的情感和圓滿。”
“我的愛情,從來沒有因為宿命或缺憾消失過。”
“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了呀?”
“謝謝你願意回來,謝謝你為我回來,謝謝你讓我不再孤寂。”他有滿腔滿懷的感謝要說。他謝天、謝地,更謝謝他懷中這個他愛了二十幾年的女人。
“如果你願意,很多女人可以讓你不孤寂。”亮亮幽幽說出,靜淇在她心間投注一抹陰影。
“可是她們不是你,她們解得了我的生理之需,卻解不了我的孤獨心。”
值得了、甘願了,早上的不愉快被他的甜言蜜語沖消掉,她又是以他為天的小夜。“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他拉起她,走到樹下木椅,將亮亮抱在身側,把她的頭壓進心窩處,仿佛這個動作就能填滿他的虛空心。
“那時,你怎知道我是小夜?是不是一個長得很像外星人、全身流著濃稠液體的綠人告訴你的?”
“我沒見過你口中的那位綠先生,在撞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小夜,雖然你們並不像,可是我知道你是小夜。”
“就在那時候,你決定娶我?”這個婚姻來得太倉促,消化不了的除了他們的親友,還有那位措手不及的范小姐。
“不!那時候,我決定不管你記不記得自己是小夜,我都要使盡方法追求你,讓你心甘情願嫁給我。是醫生宣你成為植物人時,我才決定不尊重你的意願,直接用婚姻把你帶到我身邊,讓你即使清醒,也沒機會擺脫我。”
“你冒了個好大好大的險,萬一我不是小夜呢?萬一我成了植物人永遠都醒不過來呢?你不可以拿自己的一輩子來投機。”
“第一,我知道你是小夜,確定你是小夜。第二,不管你是不是會醒來,我的一輩子早就掌握在你手中了。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願不願意為我醒來?”
“我會清醒,—定!只是多給我一些時間,好嗎?”環住他的腰,她輕歎,是滿足、是愜意。“告訴我,你怎麼可以愛我這麼多?”
“我也一直問自己這問題,以前,我找不到答案……”抬起手,他撫開她發梢的繽紛落英。
“現在找到了嗎?”仰高小臉,她眼中有著企盼。
“小夜可以變成亮亮,所以,人有前世今生。”
“這個推論很合理,我接受,然後呢?”她緊逼著他的眼神。
“我可以在芸芸眾生中,一眼就認出了你,我想在我們身上某個部位,一定纏了一條牽系住彼此的愛情線,讓我們不論身處何方,都能看到彼此、愛上彼此。”
“你是說月下老人?”是啊!下回勾魂哥哥來,她可以問問,神界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個老公公,如果有,她必須好好謝謝他老人家,謝謝他把這樣一個好男人牽給她。
“既有前世今生、既有緣定緣分,我相信我們的愛情不是一朝一夕堆砌出來,它是多世累積,一代一代,累積出我們分割不斷的愛情線。”
“你說得好極了,沒錯、沒錯,我們就是你說的這樣,愛過——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再沒人可以分割開我們,就算那個叫范靜淇的狐狸精也一樣。”
“你知道靜淇?”
“我知道的可多了,知道你差一點點對不起我,知道你和她的關系匪淺,知道她誓死得到你!”她有強烈的地域占有欲,對入侵者她不惜用強大火力炮轟。
“別對靜淇存有那麼深的敵意,我們會發展到今天,我需要負絕大部分責任,不過她是個明理懂事的好女人,知道我對你的愛後,她主動放棄我們未來發展的所有可能。”
哼!別過臉,她討厭從他口中,聽他贊美別的女人。
看到她生氣,他忙解釋:“我們沒有關系了,我保證!”
“最好是這樣,你是我的,誰都不准指染,她的丫霸成型。
“我是你的?”他重復她的話。勾住她小小的纖腰,他喜歡聽到這一句,他是她的,就如她是他的,他們將控鎖住彼此的心,扶持對方走過這一世。
“你不喜歡嗎;”
“不!我喜歡,喜歡我是你的,喜歡你設下陷阱,不准其他雌性生物越雷池一步,喜歡你這樣子捍衛我的心……”
真的?她不用假溫柔、裝嗲聲嗲氣,他喜歡原汁原味的喬予亮。
看著她無憂的笑,小小的酒窩暖了他冰封多年的心,這個笑他一輩子都看不膩。俯下臉,他的吻烙在她紅潑的唇上……
風揚起,紫色花瓣在他們身邊飛舞,暖暖的陽光、暖暖的風、暖暖的吻,愛情瞬間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