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爭執的夜晚之後,爾眾再沒和育臻碰上面。
在於爾眾,他想也好,當兩個人都還沒理清想法之前,見面不過是增加不愉快,於是在公司、醫院兩頭忙的情況下,他連著七天沒回家裡過夜。
育臻的想法就不是這樣子了,七天的避不見面,讓育臻更落實她的預設,她認定爾眾已經做好選擇,而她是落敗一方。
其實在第二天,爾眾讓小李來接致淵、致博到醫院見盼盼時,她就很清楚事情的發展方向,按兵不動不過是心未死透,懷疑著還有意外可能會出現。
那天晚上,她和致淵、致博談到很晚,帶著矛盾心情,她美化了盼盼的離去.即使再不甘願,她也沒權利去離間母子親情。
第四天,她找到一個套房,付清押金,約定好搬家日期。
第五天,她細細提醒兩兄弟生活瑣事,外套擺在哪裡,襪子、內褲放的新位置;她重新叮嚀了他們不喝過量可樂的約定;她把上才藝課的時間和注意事項打成表格,貼在他們書桌前。
第六天,她回娘家一趟,把事情交代清楚。從父兄事業難關談起,到名為妻子、實為專職保母的婚姻狀況,她輕描淡寫她和爾眾間的關係,把重心放在兩個小孩子的身上。
她努力讓父母親以為她從未對爾眾用過心思,努力隱藏傷透的感情,她讓一切看起來像是功成身退,像是實質互惠。
她違心說了感激,她說感激盼盼出現,讓她的賣身契提早解除。她的謊話說得完整圓滿,說得父兄不疑有他。
她騙得了天下人,卻在午夜夢迴時發現,她騙不過自己……
第七天,她像往常一樣,起床送孩子上學,到花園剪下幾枝綻放鮮艷,然後才回房整理行李,填妥離婚證書。
這些事讓她足足忙了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她打電話給爾眾。
手機沒開,大約盼盼在休息,他怕鈐聲打擾她睡眠。
留了話,她請他回家,可是直到七點,他仍然沒有消息,沒辦法,她只好把孩子帶回娘家。
星期五,又是一個周休二日。
上一個周休,她聽到他對盼盼請求留下;這一個周休,她不讓他為難,主動決定自己的去路。
她可以預想,下一個周休,他們將閤家團圓!歡樂笑聲不斷,生命回到最初的幸福。
「媽咪,你不高興嗎?」
致淵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這幾天,雖然媽咪仍然對他們笑,但笑容勉強;她仍然做每天該做的事,卻常常心不在焉。他曉得親生母親的出現,帶給了這個家庭很大衝擊,但他只是孩子,改善不來這種情況。
「怎麼會不高興?」摸摸他的頭髮,這些日子,兩個帥到不行的兒子是她的生活重心,也是她的成就與驕傲。
「你不喜歡我們親生媽媽回來嗎?」致博靠到她身邊,一張床並躺三個人,雖顯擁擠,卻也溫馨。
「你們喜歡親生媽媽回來嗎?」
「喜歡。」
「是囉,她回來你們很快樂、爸爸開心,看到你們這麼高興,我也很快樂。」
「是不是媽媽回來,你就要離開我們家?」
「誰告訴你們的?」
「章亞庭說一個家裡面不能有兩個媽媽,這是法律規定。」致淵回答。
育臻記得亞庭,是致淵班上的女同學,年紀小小卻早熟得很。
「沒錯,法律有不得重婚這條規定,所以……你們親生媽媽回來後,我必須離開。」
「如果只能選一個媽媽,我們可不可以選擇你?我們去跟爸爸說,他很疼我們,一定會答應。」聽她說離開,致博嘟起嘴巴、眼眶潮紅。
「傻致博,我不當媽咪,還是可以當你們的老師,白天,你們在學校上課的時間我陪你們;下課回家,親生媽媽陪你們,偶爾,假日到了,我還可以帶你們來找舅舅玩。」
「我不要,我想聽你念床邊故事,想我們全家一起出去玩,不想你離開。」
「以後你們媽媽會為你們念故事,會陪你們出去玩,會做我在家裡面的工作……致淵、致博,媽咪告訴你們,每個人都會有分離焦慮,我明白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是相信媽咪,一切都會很好。爸爸愛你們、也愛你們的媽媽,一個有愛的家庭,一定會幸福美麗。」
「媽咪,你也會有分離焦慮嗎?」
「當然,我也會捨不得你們啊!也許好多天夜裡,我都要蒙住棉被,躲在裡面偷偷哭泣,心裡回想著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們一起動動腦,說不定能想到好方法,讓你和親生媽媽都留在家裡面,我們全家人不分開。」
「我想過了,想很久很久都想不到解決辦法,不過,我認為我們很幸運,就算分離,我們會知道彼此都過得很好。放心!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以後……在學校見到你,我能喊你媽咪嗎?」致博可憐兮兮問。
「可以,不過要在沒人的地方喊。」育臻笑著摟摟兩顆小腦袋。「好了,快快睡,明天舅舅要帶你們去約會,媽咪要請你們幫忙,幫舅舅拐個舅媽進門,以後就會多個人疼你們。」
她在兩個人額頭印上親吻,一聲晚安送他們進入夢鄉。
她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半,屋子裡黑漆漆,他……還沒回家……
家?對他而言,有盼盼的地方才稱之為家吧!
撥出他的手機號碼,又沒開,他們終是無緣見上最後一面,育臻在上面留言,告訴他孩子在她家。
回房,拿起行李,她把離婚證書連同戒指一起放在化妝台,從皮包裡面拿出隨身十幾年的銀鏈子,也端端正正擺上。
歸還舊物,這回,他們的緣分正式斷絕。
回首半年……你永遠無法預知,生命為你準備了什麼精彩絕倫。
沒想過再碰上他,她碰上了;沒想過愛情,愛情發生了;沒想過分離,分離就在眼前等候……
下一場戲在哪裡?她但願自已能先拿到腳本,不要在舞台上,演得措手不及……
病房裡面整整齊齊坐著三個大男人,三個人臉上都帶了傷,但以賀君臉上的最為嚴重,他們面色凝重地看著床上的女人,久久不發一語。
經過一星期的休養,盼盼的身體起色不少,她半坐在病床上,看著眼前的男人,眉頭深鎖。
「爾眾、爾書,我很抱歉,請你們不要為我……我會過意不去。」
「是他親口告訴我們,他會善待你一輩子,這就是你善待人的方式?」目光轉過,爾書狠狠蹬上賀君。
「我承認,我是個沒用的男人,我根本沒辦法照顧自己深愛的女人,讓她受盡委屈是我的錯。盼盼,你回去吧!為了你的未來,你應該回去爾眾身邊。」
「賀君,你現在是清醒的嗎?你有沒有喝酒?」盼盼問。
「我清醒著。」
走到她床邊,他的手撫上她額間散發,幾年來,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清醒,因為,他將要失去心愛的女人。
「作了這個決定,你會不會後悔?」回握住丈夫的手,心在痛。
這些年,他們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不斷爭吵、哭鬧,貧窮在一旁虎視眈眈,她居然能一路走過來?
「我沒有權利後悔。失去你我會下地獄,但我知道你將在天堂裡快樂,這樣就夠了。」
他不能不看開,他愛她,卻沒辦法為她堆砌幸福城堡,守候變成枷鎖,他再無法為她製造快樂,就讓別的男人接手愛她吧。
「如果我給你權利,你還要我在你身邊嗎?」
「你願意……你的意思是?要要要,我當然要留住你!對不起,這些年我昏昏沉沉,不知道你為生活自苦,更不曉得……我是該死的,但是你說肯留下……我們真的可以重頭來過嗎?」
那天她說要上街當妓女,他哭著爬到門外,雨將他全身淋透,他終於清醒,也終於明白他失去她的愛。可是她說……她要把權利交給他,這是真的嗎?
他的感動寫在臉上,毫無掩飾的愛情自他眼裡傳到她心底。
盼盼截下他的話,轉頭對爾眾、爾書說:「我曾經很自私地想過要回到你們身邊,從此我再不用過辛苦日子。但是……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什麼堅持離開你們?」
「為什麼?」
「因為他愛我,你們卻不愛我。」
「你的話不公平。」爾眾反駁。
「別生氣,耐心聽我說完,你們疼我、寵我,卻不愛我,我是你們生命中出現的第一個女人,又是育幼院中的弱勢,你們自然而然地把我當成重心保護,可是……你們並不愛我,我是你們的親人、是你們的妹妹,卻不是愛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武斷我們對你的感覺?」爾書說話。
「記不記得你們賺錢供我上大學的事——那時,學校裡面有很多男人追我,我把每個學長追求我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你們非但不生氣,還替我分析他們的性格和追求招數。如果愛我,你們應該會嫉妒和憤怒。」
「我們對你有很多包容。」
「包容到把妻子外送也無所謂?爾眾,雖然你口口聲聲要我幸福,可是真正的愛情不是這樣子。我不曉得你和你的新婚妻子感情如何,如果她現在也要求要和另一個男人雙宿雙飛,你也會用同樣的包容,給予祝福嗎?」
盼盼的話穿進他耳膜,想法還沒成形,心已經緊揪成團。
祝福……不!育臻的幸福由他掌握,不需要別的男人來給,這份包容他不給!
「爾書,你要是說你愛我就更誇張了,如果當年我嫁的人是你,也許不到三天,你就會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愛我,你只是沒得到過,就單純認定得不到的是最好的,這是你的性格。想想你那群女朋友,哪個不是這樣子?得到前,追的半死;得到後,棄如敝屐。你的『包容』,只會給你不想要的女人。」
「我有這麼糟糕嗎?」
「你就是這麼糟糕,愛上你的人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慘!所以我要說,你們根本不愛我,只是把我當親妹妹一樣寵。」
「可是,他的生活已經一團糟,你怎能再跟他回去?」爾書指指賀君,就算愛上他的女人會很慘,至少沒有任何一個和他分手的女人,會站到路邊當流鶯。
「我們有很美麗的五年,那些年他讓我嘗到身為女人,最大的甜蜜,除了那五年外,我們還有一對子女,雖然他醉醉醒醒,但是我明白他心中有多少罪惡感……在你們面前,我一直是任性驕縱的,這回再讓我任性一次好嗎?我想留在他身邊。如果你們真想再寵我,請你們幫幫賀君,幫他重新在商場站起來。」
話至此,賀君再忍不住,抱起妻子,熱淚盈眶。
「走吧!」拍拍爾書肩膀,他們把空間留給這對不離夫妻。
走出病房,兄弟相視一眼,看來他們有很多事情必須在今夜想清楚——愛情、親情……和一大堆他們沒弄懂的感覺。
「大哥,有空把嫂子和致淵、致傅帶出來吧!我想他們也該認識認識我這個叔叔了。」
占天企業逐漸轉型,再不用靠掠奪生存,他們有自己的主公司,和大大小小的股份公司,他這個影子可以慢慢走出陽光下。
「他們是該認識你,你是不是也有個心愛的女人要讓我們認識?」
「嗯!」點點頭,對於愛情,第一次,爾書覺得自已是生手。
「好好睡一覺,明天到公司裡來。」爾眾拍拍弟弟,今夜他們都要好好睡上一覺。
想起妻子,帶上滿足笑容,爾眾迫切想回家抱育臻入眠。
不曉得,她還生氣不?大概不會吧!有致淵、致博在,她從不會在兒子面前發脾氣。
揮手兄弟,他打開關上的手機,看到上面留言。
她說再見,「再見」是什麼意思?她說謝謝他相陪一段,「相陪一段」又是什麼意思?
而且該死的,她把孩子留在外婆家,卻要他自已去接回來,這又是什麼意思?
她開始要用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對待他、對待致淵致博了?她開始要把自已的心從他身上拉開距離了?
她的再見意味著,他們不再是一家人?
她莫名、她奇妙,她根本是亂七八糟。他在這一頭拚命把他們的感情線理出清明,她卻在那一端把線弄亂,他以為自己將走出感情迷宮,她又在那頭築起另一座迷宮。
她嫌他不夠累嗎?他是個三十幾歲的老男人了,她怎會認定自己還會有精神精力,去猜測女人的光怪思想?
就為了生氣,她要離開他、要否決起他們中間的一切?生氣有那麼嚴重嗎?他們甚至還沒坐下來好好談過。
生氣,他恨起女人詭譎情緒!要是他喜歡的是男人,大概事情會變得比較簡單。
兩道濃眉再次聚攏,焦灼在胸中燃燒,坐入汽車內,嘴兀自碎碎念個沒完。
「生氣有意義嗎?你沒事學人家生什麼氣,吃太飽了生氣來助消化,生氣生氣生氣……你的生氣是為了什麼?為了、為了……是為了妒嫉?」
瞬間念頭閃入腦海,育臻生氣是為嫉妒?
再次,爾眾曉得她愛自己。
她愛他一如他愛她,愛將確定他們未來的五十年不分!
三十秒間他將車速加到一百二,身上每一個細胞為著他的愛情歡唱當愛來臨。
這回她帶著笑容踩上她的特製迷宮,他有信心走出迷宮,贏得的禮物會是嬌妻一名!
細雨紛飛,台北的三月降下一場春雨。
斜飛的雨絲在出租車窗上,噴上點點珍珠,灰濛濛的天空帶著或多或少的壓抑;深呼吸,她告訴自己,沒關係。
是沒關係,不過半年而已,她在失卻結局的愛情上只浪費半年,半年的投資還不算損失大慘重,應該可以很快恢復過來,她對自已有信心。
提起小小的行李袋,想起遺忘在租處的手機……不曉得幾天前的留言他收到沒?
他還留在盼盼身邊繼續照顧嗎?盼盼的身體逐漸回復健康了嗎?應該是吧!
破鏡重圓,不完美的人間再增添一起浪漫,換個角度,她該為他們的愛情喝采。
買下一張八點零八分的莒光號車票,今天是她的生日,曾經,他說過要陪她會上這班列車,陪她一起去看海,現在……人事已非,她的夢想只能自已去完成。
無妨,她從來就不是個熱情奔放的人,身邊朋友來來去去,沒和誰特別好過,她很少參加社團,很少和一大隊人馬出遊,對於孤獨,她早已習慣。
有他相陪,是幸運;沒他相伴,是命運。若世間真有專司命運安排的神仙,她該感激她為自己和爾眾安排了兩段線分,雖然時間不長,但雋永得足以令她一再回味。
走過剪票口,她低頭看自已的腳尖,很柔和的淺褐色,他說過她適合這種顏色,雖不亮麗得讓人一眼驚艷,卻是舒服可人。
他還說過,她這種人當不來情婦、愛人,因為她不是濃烈的醉人醇酒,她是甘甜的清靜的山泉……
可是,儘管她是有益人體的甘泉,當醇酒在眼前,大部分的男人還是寧願選擇沉醉一場。
笑了,眼角的淚隨著彎曲唇線掉落,兩顆晶瑩滾在鞋面上,淺褐上方點綴了兩點深褐。
另一雙深褐色的小牛皮休閒鞋加入她的腳步。
育臻沒抬頭,腳下節奏依舊。
男人走到她身旁時,放緩節奏,與她齊肩並進。
她放慢速度,小牛皮鞋縮短步距;她加快腳步,小牛皮鞋步距拉大;停步,小牛皮鞋也停住,一雙整整齊齊的鞋子就擺在她的右手邊。
突然,她的表情變得呆滯,淚落得更凶更猛,一滴、兩滴、三滴……滴的淺褐鞋子變成深褐……四隻深褐鞋子在地上並排……
「很好,這樣子人家會說我們穿情人鞋。」爾眾的聲音和大手一起落在她身上。
「為什麼來?」搖搖頭,她不理解他的出現。
「我以為我們早就約定好了。」抬起她的下巴,粗粗的拇指擦過她的臉頰。
「我們的約定還算數嗎?」眨下眼睛,一串淚珠滾下。
「為什麼不算數?」手掌濕透了,她的淚還掉個不停。
「我以為……你心有所屬……」
「它是心有所屬。」點頭,他摸摸自己的胸膛,不否認自己的心早有歸屬。
「既然心有主,為什麼不帶著你的心,回到主人身邊?」
「它已經在主人身邊了。」火車到站,強烈的噪音掩去他的話。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火車停下,她在他耳邊問。
他微笑,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握,他將自己的心送到她手中。
「先上車,我們要去看海。」邁開大步,由他引領方向,未來幾十年,他要為她的生命導航。
入座,他將行李放在腳邊,手仍不肯鬆開她的。
「裡面有我的衣服嗎?」他問。
「沒有,我不曉得……」
「糟糕,人真是不能懶惰,我喜歡你幫我整理行李,喜歡得久了,變成習慣,壞習慣養成,我已經不會替自已整理行李。等一下到了宜蘭,你能先上街幫我買日常用品嗎?」
「你在顧左右言他,回答我,你的心已經有主人了,為什麼不回到主人身邊?為什麼要來撩撥我的感情?」
育臻生氣了,她不解他的態度、不懂他的出現,就如她不曉得自己忐忑的心,在期待些什麼。
「它……已經在它的主人身旁。」握住她的手,翻面攤開,她的掌心躺著一條鑲鑽的心型鏈子。
「它在你身邊很久了,我一直不知道。等到我終於曉得,才知道原來欣喜若狂的滋味就是這樣。」
「你不是……盼盼呢?你曉不曉得自已在說些什麼?」她有些糊塗。
「我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聰明傢伙,以我的聰明,不論是在學業成績、商場表現,均屬一流;直到幾天前,從盼盼口中,我才明白,自己是個連愛情都不僮的笨男人,我把親情錯認成愛情,卻把愛情當成一種習慣,一種很舒服的習慣。育臻……我愛你。」
想過幾個日夜,他總算想清楚,他對育臻的習慣叫愛情。
盼盼沒說錯,換了另一個男人要帶育臻去追求幸福,他會做的不是含淚祝福,而是使盡手段,將她再度贏回身邊。
這解釋了當初他為什麼非要強迫她允下這個荒謬婚姻,只為了,他說不上來他對她的感覺叫愛。
「你是說……你對我有愛?」看著手中鏈子,她的心在狂舞。
是感覺背叛她,還是耳朵欺騙她?為什麼她覺得自己踩上雲端,陶醉……
「是的,我是個對愛情遲鈍的男人,我很抱歉到現在才弄懂自己的感覺。」
「你確定你弄懂了?會不會過了明天,你又說……」
「想來我是個讓人不太有信心的男人,不過請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弄錯了。」
「你說對盼盼是親情,那麼官晴呢?你對她又是什麼?」追著他,她要把他的心弄得清楚明白。
「那是另一個很長的故事,想聽的話,要備妥非常多的耐心。」
「我全身上下最不缺乏的東西,就是耐心。」
「官晴……你看,是海……」
他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但是沒成功,育臻拉著他,硬要聽他口中的長故事。
故事開鑼羅,在育臻生日的那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