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突然下起了雨,沒帶雨具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地站在教室的走廊邊躲雨。
天空烏壓壓的,看樣子雨是不會馬上停的……
向東寧看看手表,約好碰頭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朱采菱還沒出現,想必是被雨耽擱了,才這麼想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頂著一只破傘半跳半跑的越過草地往這邊過來。
「東寧。」朱采菱笑咪咪地跳到他面前,兩條長瓣子在胸前晃呀晃地。
「你在哪撿到這把破傘?」向東寧笑指著那把斷了兩根傘骨的雨傘。
「你怎麼知道是撿的?」
「真的是撿的?」他笑著搖頭。
交往了一陣子之後,他已經練就處變不驚的本事,沒什麼事嚇得了他了,因為她常做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
比如說,硬要他幫忙把路邊的垃圾撿回去,當他抬著破成兩半的酒譚子在路上走的時候,他覺得糗斃了,可是當她把綠色的長春籐種到破壇子上,加上幾顆撿來的石頭,沒想到還別具風味。要不然就是突然跑到補習班外面等他下課,拉著他去看夜景,害他隔一天差點起不來。
雖然時常出乎意料,不過卻新鮮、有趣,他可以感覺到世界因為她而變得不同。
她一臉興奮地拉著他。「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發現蓮花池的蓮花開得正美,你一定要去看看。」
「等一下,我們不是早就計畫好今天要去看展覽嗎?你忘了?」他提醒她今天安排好的行程。
「沒忘,只是花開得正好,不看多可惜。」
「就用這把破傘?」他好沒氣地搶過她手中的破傘。
「反正我的腳全濕了,沒差。」
「你濕,我可沒濕。」
「不害你,害誰呀?」她硬是把他拖進雨中。
「跟你這種人做計畫還真是白費力氣。」他趕緊撐起雨傘,笑罵她一聲。
她頑皮地做了個鬼臉,隨即迎向他展開的手臂,投進他的懷抱。「什麼事都做計畫,一點驚喜也沒有,你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不好意思,我從小就是這樣,什麼時候該上什麼課、該做什麼事,早早就安排好了。」
她受不了地翻了一個大白眼,他沒好氣地撞她一下,兩人邊說笑邊往校園後面的蓮花池走去。
煙雨蒙蒙中的校園份外的寧靜幽美,細細的雨絲綿綿不斷地拋進池中,小小的漣漪輕輕地跳躍水面,娉婷的蓮花,高挺的蓮葉,隨著微風細雨微微顫抖,在池畔搖曳的青柳更增添幾分詩情畫意。
「真的好美……」她感動地贊歎。
「美是美,不過……」轉頭看看四周,就他們共撐著一把破傘站在雨中,他老實地說:「不過,我覺得好象傻瓜。」
「厚,向東寧,你一點都不浪漫耶,」雖然早就摸清他帥氣的外表下沒有太多浪漫細胞,可是像這樣不解風情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念他幾句。
「都陪你做這種傻事了,還不夠意思嗎?」當然要對女孩子好,可是這不代表要把浪漫、愛呀掛在嘴上,男人嘛,重要的是做多少,而不是說多少。
「夠意思的話就再陪我一會兒。」她把頭靠在他肩上。
「好,就看到你高興為止吧。」他摟緊她的身軀,肩頭的溫柔總能給他一種無可言喻的喜悅和滿足。
算了,只要她高興就好了。
雨愈下愈大,傻瓜變成落湯雞了。
「去我家。」
兩人狼狽地逃上向東寧的車,飛快地駛往朱采菱租的公寓。
一進家門,朱采菱找出浴巾和浴袍給差不多濕透的向東寧,他看了一眼,連拿都不想拿。
「我才不要穿粉紅色的Hello Kitty浴袍。」
「不把濕衣服換下來,你會感冒,我這裡又沒有衣服讓你換,你就將就點吧。」她壞壞一笑。「再說,你唇紅齒白,穿粉紅色一定很好看。」
「拜托,我可是個大男人,我才不要穿那種惡心的東西。」
「都什麼時代了,男生連裙子都可以穿了,Hello Kityy算什麼。」看他怕成那樣,她反而更想逗他。
「別管我,你快去換衣服。」
「你穿啦,」她頑皮地拉住他的T恤,硬要他換。
「衣服快拉破了,你放手——」他拉住衣服下擺,不讓她得逞。
「才不要!」
她玩得正起勁,怎捨得放手,而他抵死不從,一件T恤被拉得好長,當場展開一場拔河賽,誰也不肯松手。
突然嘶一聲傳來——
「啊!真的破了……」她不好意思地放手。
「真是的。」他隨手脫下又破又濕的T恤,好沒氣地白她一眼。
突然面對精壯的男人身體,她害羞地低下頭去,卻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瞄個不停。
發現她異樣的眼光,他也跟著臉紅了,別扭地問:「看什麼?」
「你看起來沒什麼肉,其實……還好嘛。」她掩嘴偷笑。
「什麼還好,應該說很不錯吧,你看,該有的肌肉我都有。」他不服氣地湊過去,要她把他的男子氣概看個仔細。
「好恐怖喔,一粒一粒的。」她指著他胳臂上的雞皮疙瘩,咯咯地笑著。
來的路上,車窗起霧,雖然衣服濕了,還是得吹冷氣才行,結果冷到起了雞皮疙瘩,到現在還沒完全消退呢。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他也抓起她的手臂。
兩人頓時定住了——
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和一個全身濕透的女人抓著彼此,兩雙眼睛骨碌碌地打量對方的身體。
不經意搭在他胸膛上的手臂傳來他的體溫,熱得讓人受不了,害得她整個人也跟著燥熱起來。
濕襯衫看起來有些透明,服貼在那嬌喘吁吁起伏不定的酥胸上,纖腰無力,柔軟的嬌軀斜靠在他身上,一股火就這麼被點燃了,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親吻她。
她忙亂地接下他的吻,今天的他好狂熱,一個熱吻接著一個,激動地就像要吃掉她似的。
他一把將她抱上床,開始脫去她身上的衣物,她又羞又驚地按住他的手,他猶豫了一下,隨即改用炙熱的雙唇進攻她雪白的酥胸。
她無力阻止胸前銷魂的侵占,感覺到他濃濃的愛意和深深的憐惜,一陣感動,她想要給他,也想要得到他,羞羞澀澀地抱住他、回應他。
很快地他們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年輕身軀赤裸相對,青春欲火瞬間燎原,他們迫不急待地探索彼此的身體。
恩愛纏綿的愛撫,狂熱激情地交纏,男人和女人結合為一。
歡愛過後,男人滿足地摟著心愛的女人。
他一點也不嫌單人床小,他喜歡這樣的親密距離。
看見隨手丟在四周的衣物,他忍俊不住。「這下連衣服都不用換了,直接等它干就好了。」
「嗯。」她慵懶無力的賴躺在他身上,聞著他的氣息、聽著他的心跳,感覺到這個男人完全屬於她。
胸前一陣濕熱,他驚訝地拉開她,看見眼淚,他慌了。「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我太粗魯了?」
看到他為了她緊張成這個樣子,她高興地笑了。
「又哭又笑,到底是怎麼了?」他幫她拭去淚水,志下心不安地追問。
她認真地看著他的臉好一會兒。「我好高興,覺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從今以後我有你,我好高興。」
「傻瓜,這有什麼好哭的。」他心疼地輕罵一聲。
交往之後他才知道她那爽朗笑容下的辛酸。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去了她的家人,從高中開始她就是一個人,寄居在親戚家幾年,一直到考上大學才搬出來自己住。她靠著父母留下來的存款省吃撿用地讀大學,錢不夠的時候就四處打工賺錢貼補。
這是家庭美滿、生活富裕的他所不能想象的,更佩服在這樣的逆境下,她還能保有一顆開朗向上的心。
他不捨地親吻她的發,柔聲說:「不要哭,以後有我,我會保護你。」
她感動地哭了,人家說能撒嬌的女人是幸福的,現在她完全懂了。她決定放下為了自我保護裝出來的堅強偽裝,做一個小女人,安心地靠在這片溫柔寬厚的臂膀上,她心中溢滿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
除了愛意,還有憐惜,他真心地想要呵護懷中的小女人,不要再讓她吃苦,不要再讓她哭泣,只要她溫柔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就夠了。
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大樓吐出下班的人潮。
余方好緊張地越過走在前面的三個小姐,一不小心撞掉別人手上的皮包和提袋,東西掉滿地,她一邊道歉、一邊幫著撿東西,忙得滿頭大汗,對方也算和氣的沒罵她,收好東西後就走了。
她擦擦汗,轉身往外奔去,跑到街角的紅綠燈,看見一個老婆婆撐著拐杖搖搖晃晃地過馬路,她好心地扶著老婆婆過馬路,過了馬路,老婆婆感謝地揮手道別,她的手搖得比老婆婆還起勁。
送走了老婆婆,她回頭往咖啡廳的方向疾走,眼睛焦急地直視前方,沒注意腳下忽高忽低的走廊台階,一個不小心往前跌趴,標准滑壘成功的漂亮姿勢。她難堪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好弄亂的衣服,急忙趕往前面的咖啡廳。
一進門就看見向她招手的羅元鴻,她興奮地跑過去,他禮貌地起身幫她拉椅子,她受寵若驚地坐下。
「等很久了嗎?」她不好意思地說。
「還好。倒是你,不要緊嗎?」
剛剛隔著落地窗,余方好的拙樣羅元鴻全看到了,不知怎麼地,他不覺得她笨,只是覺得好笑,可是又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笑。
「什麼不要緊?」她眨著無辜的雙眼。
「跌那麼大力,不痛嗎?」他關心地問。
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難堪地低下頭。「啊,你……看見了。哈哈哈,我老是笨手笨腳地,跌也跌習慣了,沒關系啦。」
「別這樣說,你才不笨。」
咖啡廳的侍者過來,余方好點了一杯咖啡,羅元鴻討了冰塊和塑膠袋,不消片刻東西全送上來了。
羅元鴻將冰塊放進塑膠袋中,再用手帕包住,輕輕覆在她紅腫的膝蓋上。「冰敷一下,才不會腫得太厲害。」
這出其不意的溫柔舉動讓余方好好感動,她低著頭、紅著臉,癡癡地看著他,胸口的一顆心怦怦地狂跳。
下班前接到羅元鴻的電話,本來以為他是要找哥哥或采菱,沒想到竟然是要找她,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的邀約。
然而,從那一刻起,她沒做對一件事,心思全想著羅元鴻瀟灑的身影,現在更是驚慌得說不出話來。
「好多了嗎?」羅元鴻抬頭問。
對上他的俊臉,她臉上熱得快冒煙,連忙用力點頭。
「那就好。」他溫柔一笑,從袋子裡拿出一本書放在桌上。「這就是上次我說要借你的電腦書,不講理論,全都是有用的實例,你慢慢看,不用急著還我。」
「謝謝。」她喜孜孜地接下他的好意。
「聽業界的朋友說,最近你們公司的生意挺好的,你們忙得過來嗎?」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哥還有空帶著小組到小島做實地考察,我想應該還好吧。」
他聞言眼睛一亮。「聽到余總這麼積極,我真是高興。對了,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下個星期,機票和住宿我都幫他們訂好了。」
羅元鴻不需要多費工夫,開個頭,余方好就全招了。
機場出境大廳中人來人往,枯等多時的三個助理建築師終於等到老板余亦奇和建築師張皓。
「怎麼這麼慢?飛機可是不等人的。」蔡瓊如忍不住抱怨一聲。
「有什麼辦法,對方不但不講理還很魯,我明明沒錯還要賠錢,你說氣不氣人。」張皓到現在還在氣。
來的路上和一輛車子發生擦撞,認真說起來是對方不對,沒打方向燈就沖到他們前面,煞車不及發生了小擦撞,可是對方硬是不講理,雙方下車大吵大鬧,還差點打了起來,要不是因為要趕飛機,他才不會委曲求全,一定跟他們理論到底。
「好了啦,我幫你出一半的錢不就好了,沒時間了,快點通關吧。」余亦奇很夠意思地說。
張皓接過大家的護照、機票准備辦理通關手續,然而余亦奇在腰包中翻了又翻,就是找不到護照機票。
「會不會忘了帶?打電話回去問方好。」朱采菱說。
「不可能,出門前我檢查過了,確實有帶。」余亦奇不信邪地再次翻找。
「怎麼會這樣?現在怎麼辦?」眼看快沒時間了,劉康成緊張起來。
張皓不確定地問:「會不會是剛剛和那些小混混吵的時候掉了?」
很有可能,剛剛差點打起來,發生了一點肢體沖突。
「王八蛋,下次不要讓我碰到!」余亦奇氣得破口大罵,等罵完了才靜下心想解決辦法。
「你們先去,照原先計畫進行工作,等護照一補發出來,我會立刻趕過去。」余亦奇覺得懊惱極了,卻不忘以工作為重,要部屬們先行上機。
於是張皓領著三個助理通關,隨即趕往登機口登機。
「好緊張喔,我還以為會趕不上飛機呢。」蔡瓊如找到自己的座位後,坐下拍拍胸口。
「還好張哥的護照還在,不然只有我們三個助理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劉康成慶幸地說。
此時一位美麗的空姐走了過來,禮貌地問:「請問哪位是朱采菱小姐?」
「我是。」正准備坐下的朱采菱茫然地看著空姐。
「恭喜你,獲得我們的免費升等,請跟我來。」空姐殷勤地請客人跟她走。
「我們呢?」劉康成和蔡瓊如聞言同時跳了起來。
空姐非常有禮地道歉。「很抱歉,只有這位小姐升等,請各位留在原來的座位,飛機就快起飛了,請系好安全帶坐好,感謝您的合作。」
「你們兩個別計較了,反正幾個小時就到了。」張皓拿出大哥的威嚴,叫那兩個吵著跟著要升等的家伙乖乖坐下。
「不要太想我喔!」機會難得,朱采菱也想趁機見識一下那種機票貴得要死的艙位是什麼模樣,笑咪咪地向同事揮手暫別。
朱采菱興奮地跟著空姐進入頭等艙。
哇!
果然不同凡響,空間比經濟艙寬多了,椅子又大又舒服,等她一坐好,空姐便親切地送上紙拖鞋和報紙,隨後送上她點的飲料。
金黃色的香檳透明清澄,細小的氣泡依附在高腳玻璃杯邊緣,感覺比紙杯好多了,而且聽說頭等艙的用餐也很講究,今天終於可以見識到了。
Lucky,賺到了!
察覺旁邊穿西裝的男士似乎躲在報紙後面偷笑,朱采菱不好意思再像個土包子東張西望,趕緊坐好。
男士折好報紙放到一邊,雙手抱在胸前,興味盎然地看著身邊的女子。
好糗!朱采菱不好意思地將臉埋進報紙中,可是那人未免也看太久了,她終於忍不住日頭看他,這一看她嚇得大叫。
「向東寧!你怎麼在這裡?!」
「一切還滿意嗎?」向東寧笑瞇了眼。
「這是怎麼回事?!」她瞪大了眼睛。
「我正巧想到小島上散散心,順便看看情況。」
「哈哈哈,好巧。」騙鬼。
「可不是嗎?」他得意地揚揚眉。
他不喜歡余亦奇看著朱采菱流口水的樣子,一聽到羅元鴻說余亦奇要帶著小組到菲律賓的小島出差後,他自然不能錯過這可遇不可求的小島浪漫假期,馬上安排了一切。
二弟向南靖知道後,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幾個偷雞摸狗的朋友,他們先制造混亂,趁亂扒走了護照,成功地攔截下余亦奇。
而所謂的「免費升等」也是計謀之一,拜托空姐去「請」她過來,讓這美好的假期從豪華的頭等艙開始。
「你要去哪裡?」他緊張地拉住突然站起來的她。
「回去我應該坐的地方,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好意。」心中的天秤起起落落,一邊是終於坦然承認的愛意,一邊是始終無法釋懷的怨懟,她感覺失去平衡,拿捏不准自己,所以有點怕面對他。
「你打算怎麼跟你同事解釋?空中小姐弄錯了?我也坐錯飛機?」
「奇怪了,你做的事為什麼要我解釋?」
「好,那我就坦白告訴他們我是追著你來的,叫他們滾遠一點,別惹我生氣。」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腮幫子鼓得跟生氣的河豚一樣脹。
「誰叫你這麼小氣,連陪我坐一趟飛機都不肯。」
空姐在此時走了過來,禮貌地請客人坐好、系好安全帶,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他順勢拉她坐下。「別妨礙人家工作,快坐好。」
她不得不坐好,板起臉,鄭重地警告他,「你也別妨礙我工作,還有,不能亂講話,更不能像上次那樣當眾動手動腳。」
「好——」不能當眾,四下無人的時候總可以了吧。
他突然整個人靠過來,她嚇得貼在椅背上。
「你……干麼?」
他揚揚手上的小枕頭,笑著說:「別緊張,我只是想幫你塞個枕頭,讓你舒服一點。」
對於自己的過度反應,她有些不好意思。「誰叫你最近老是做一些奇怪的事,你以前雖然愛管東管西,也不會這麼鴨霸。」
「你以前也不會對我這麼生疏,看到你這樣對我,我真的很難過。」他輕聲抱怨。
聽到他難過,她的心緊了一下。
「蓋好,你最怕冷了,只要冷氣一強就會感冒。」他幫她蓋上小毯子。「真不知道這麼怕冷的你,是怎麼在陰冷潮濕的英國渡過兩年的。」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剛去的時候的確常感冒,同學干脆就叫我聖誕老公公的紅鼻子麋鹿。」
「形容得真好。」他哈哈大笑。「對了,上次你說石勻嫁到英國,她是嫁給英國人,還是中國人?誰那麼好膽敢娶她?」
說到好朋友,她的話匣子就開了,開心地說起石勻的事情。
飛機遨翔在一片藍天白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