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綠蔭在心中不停埋怨,身為屋子的主人當然有權利決定屋子裡的擺設或是環境乾淨與否的自由吧?
為何她卻被迫要同他一起收拾屋子,她自認在這種環境下她還能活得下去,這傢伙要整理就自己來嘛,幹嘛連她這個主人也一起拉下去整理呢?連她想要倒在那以破布堆積而成,狀似沙發的布料堆上休息一下也不行,而且他還毀了那舒服至極的「布料沙發」。
想當初,她可是跑到各個部門搜集了不少布料,才做成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沙發。
嗚……她以後要怎麼辦呀?因為不想亂花錢,所以連張沙發也沒買的她,這下子恐怕會有段日子很難過了。
她的辛苦全都付諸東流,可惜了那些她費盡千辛萬苦所搜集來的布料啊!
多綠蔭心疼的看著君威明把那堆布料放進垃圾袋裡。
「君先生,你可不可以大發慈悲?這堆東西就不要丟了吧,它是我的寶……」
雖然只是破布,但一堆破布集結起來也是可以利用的,像這堆被她躺了起碼有五年以上的破布,她可是很珍惜它們的,從來沒有把它們當作破布看待。
所以,為了向這堆破布「長相廝守」,她說什麼也要將它們留下,它們可是她的寶貝耶!
「你還要放這種東西在家中發霉生塵?」君威明斜看了她一眼,那種絕不妥協的堅定眼神好似就釘在他的眼眸裡。
難道她不介意房子裡有垃圾嗎?縱使她想,他這個「借住者」可不願意與這些東西為伍,所以--反駁無效!
很少如此執著的君威明,堅持不讓這些東西繼續留在這裡,以免他看了礙眼。
「這堆破布……呃,不是,是這個用破布堆積而成的沙發,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拿走它啦!」
多綠蔭難得表現出請求口氣,她的聲音非常的嗲,讓君威明差點以為在向他請求的女人不是多綠蔭。
多綠蔭嬌柔的請求口氣,令他不自覺的心軟,想要把這堆東西留下來。
可是,還是不行!破布就是破布,哪還能有什麼用途?明明就是沒用的東西,竟然被「小材大用」拿來做沙發,真是太過「抬舉」它們了。
無論她怎麼請求,都是無效,他一定要將這堆垃圾丟掉!「不行,破布就沒有任何用途了,我還是要丟。」他狠下心不看她,以免被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給打動了。
他繼續收拾著屋內的垃圾,也將那些破布一堆接著一堆的放入垃圾袋裡。
「哼!」
多綠蔭不滿他如此堅持,她迅速的自雜亂的書桌上,找到一把剪布專用的黑色大剪刀。
多綠蔭二話不說的持著剪刀,準備進行「兇殺案」--君威明手上的垃圾袋,就是她要殺害的對象。
她火速的衝到他身旁,接著快刀一落,垃圾袋立即被開了個大洞,再也裝不住垃圾,君威明之前丟人的垃圾便從那個破洞掉了下來。
「你!」
君威明氣得瞪大眼,正想要劈頭給她一頓臭罵時,卻發現她拿著剪刀時的恐怖神情……
黑色大剪刀在燈光的照耀下,使刀鋒看起來更加銳利無比;而她晶亮的黑眸也在燈光的照映下,顯現出一股殺意……當然,他明知道她不會真的這麼做,但是,她的眼神彷彿要將他殺了。
「怎麼?這樣子你還要把它們丟了嗎?」多綠蔭動了下手指,被她執握在手的剪刀也隨著她的動作而一開一合。
她雖然沒有破口大罵,但此時她不需言語,就能讓人知道她的殺人意念凌駕了怒氣。
君威明明白如果沒有給一個令她滿意的回答,待會兒被剪的可能是他……
首次見著面露殺氣的她,令君威明大開眼界。
可他仍舊不想把破布留在這裡,但又不能惹怒火攻心的她更生氣,只好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解決。
終子,他想到一個皆大歡喜的方法。
「那這樣子好了,破布可以留下,等我收完這堆東西後,就把它們縫在一起,裡頭充填剩下來的破布,這樣子總行了吧?」看,他想為她著想呀!竟會為了她而做出讓步,不過說真格的,他還真想哭呢!
「咦?真的嗎?」
她聽到他的答覆後十分高興。這樣一來,破布再也不是破布,而是一個有用的物品了。
多綠蔭笑得很燦爛,持著剪刀的手也不自覺的放下。
太好了!她還能擁有這些破布!
「不過前提是,趕快收拾好這裡的雜亂,我才好為你縫這些東西。」
見到她的笑臉,君威明也十分開心,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笑,而且還是對著他。以往他們的相處模武,除了吵架之外還是吵架,都相處得很不愉快,這次她終子出現了笑容,實在是普天同慶呀!
「好!」多綠蔭興高采烈的準備動手整理。
「高興固然是高興啦,可是你的剪刀……」不拿開嗎?見她高興到連剪刀都隨地亂丟,直接落向他的雙腳,若非他的反應夠快,他的腳早就被這銳利的剪刀給刺出一道傷口。
君威明冷汗直冒的瞪著那把大剪刀,對子她在一時忘情之下而不顧一切的行徑,仍然餘悸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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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整理了一個鐘頭,終子將一室的髒亂全部都整理好。
君威明將最後一袋垃圾打包之後,滿意的看著自己和多綠蔭的成果。
原本髒亂的屋子變得窗明几淨,之前看起來狹小壅塞的空間突然變大,見多綠蔭租來的房子如此寬廣,他有些訝異;雖然是沒有隔間的獨立空間,可是這樣的視覺感受卻令人覺得很舒服。
「君威明,你不是說要縫破布嗎?」多綠蔭笑吟吟的將一堆破布拿至他眼前。
君威明這才憶起他先前答應過她的事,子是和她索討針線。
「針線?嗯,我想想……」
因為所有的東西都被動過了,所以她現在連針線放在什麼地方都需要動腦想想,想來想去,她實在想不出來,只好鼓起勇氣問他,「你把針線放在哪裡?」
「在靠近廁所,左邊櫃子的第二層抽屜裡。」他詳細的講出放置針線的地方,因為當初放那些東西的人就是他,別說針線了,他連哪個物品被他放置在哪裡,或者被多綠蔭放置在哪裡都知道。
君威明高強的記憶力足以媲美多綠蔭,若是多綠蔭肯用心去記這些東西放在哪裡,那現在她就不會一個頭兩個大了。
不過多綠蔭記工作上的事情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所以她還不是一無可取。
君威明暗暗感歎,她若能對她的生活習慣更注意的話,她就更完美了。或許這也是命,注定她只能為工作盡心盡力,而對子其它的事物,她一概都是粗枝大葉。
「喔。」多綠蔭點了下頭,急忙的跑去那個櫃子前,當她一打開櫃子,看見她要的東西真的在那裡時,她興奮得大叫,難得誇讚起別人的記憶力。「哇!真的在這裡耶!好厲害喔!」哪像她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都記不住,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多綠蔭將針線包拿給他。
「謝了。」
君威明接過針線包後,從穿針引線到縫紉的動作,他利落的一個動作接著一個動作,直到針線穿過一塊又一塊破布時,他才開始與多綠蔭閒聊。
「你家原來這麼大呀,真看不出來。」語畢,君威明剛將兩塊破布縫在一起,接著又拿出一塊破布,將針線穿過那塊破布。
見他動作如此熟稔,多綠蔭十分訝異。
「個男人的縫紉功夫竟會這麼好?簡直可以和她那群子弟兵互比高下了。
雖說有些訝異,但是她可沒忘記要回答他的問題。
「這間房子的上一任主人說,房子本來就很大,只是我的東西多,一放就堆滿了整間屋子,當然就看不出來很大了。」
其實多綠蔭口中的東西,就是那堆她依賴為生的雜物,所以才會使人看不出這間屋子本來是很大的。
「我看都是雜物……還有垃圾吧。」他毫不客氣的道出事實,那堆東西根本沒有用,早就該丟了,放它們在這裡很礙眼。
「呃……最起碼那些也算是我的東西呀!」她乾笑幾聲,想要轉移話題。如果再講下去,她等一下恐怕會被他連潑冷水潑到發抖,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對了!你的縫紉功夫怎麼那麼好?和我那群子弟兵有得比,真是厲害!」
瞧他毫不含糊的縫著那些破布,即使縫錯了,他也會不著痕跡地修補好,真是難能可貴。
「我從小就和我師父一起生活,會這點技能也不能算太稀奇。」
他和師父的衣服部是去買布料自己縫的,所以他會這般高超的技術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君威明又把幾塊破布串連起來,他的動作不因講話而有所變緩,用一心二用來形容現在的他十分貼切。
「師父……是教授你占算技能的人嗎?你果然住在深山裡!」多綠蔭的臉色乍變。
「我說過不是了,我仍舊住在都市裡,因為身體的關係不能出外,我自小身體就十分孱弱,所以只能長期待在室內。」他說著說著,又連縫了好幾塊破布。
由子專心縫紉,君威明無意間自袖子的開岔處,露出了他白淨的皮膚。
多綠蔭一見,相信他的話是真的,他果真是不常出外的病人,因他的皮膚特別白皙。
「那……你得了什麼樣的病?」她疑惑的看著正在縫紉的君威明,好奇了起來。
「是心臟病,這是先天性的。我父母認為這是老天給他們的懲罰,由子他們十分迷信,在求助無門又捨不得自己兒子痛苦的情況下,只好請我師父來幫忙治病。雖然師父用的是傳統的中藥藥方,不過我研究過了,師父用的藥物都是能有效克制我發病的;在我發病時,也只能靠師父的中藥助我一把。」
其實,他很清楚師父給他的藥是用什麼製成的,早在他懂事之後,就不辭辛勞的去研究師父所使用的藥物,因為他不想讓自己過子迷信,一味地認定只有宿命妻才能助他脫離苦海。
但現下來看,師父一定是有所用意才叫他來找尋宿命妻,他肯定是在觀察星象時發現了什麼。
他雖然對宿命妻是否真能帶他脫離苦海感到很懷疑,可是死馬當活馬醫,放手一搏又何妨?身為算命師的他選擇了相信,因此才會來找尋她。
本來他還以為宿命妻是個溫柔婉約的美人,但就目前的狀況看來,老天爺果然不想原諒父母曾經仿過的惡行,才會賜給他這樣的宿命妻,讓他苦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前不久的發病,更使他嚴重懷疑宿命妻出現在他生命中有什麼用意,可是換個角度來想,他目前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是不?且看她到底能發揮什麼威力,讓他脫離病體,也替他解開心中的疑惑。
「你沒想過要去治療嗎?雖然心臟病的手術危險性很高,但試一試總比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好吧?當時你父母或許不是求助無門,也不是因為迷信才把你送到你師父那邊,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想看到你動手術受苦。」
普天之下,寵愛子女的父母部是一個樣,不願見到自己的心頭肉受到傷害。當時,他們一定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去動危險的手術,才會求助子他師父吧?不過說來也真巧,他師父竟是用藥的高手,用中藥抑止了他的病情。
多綠蔭暗暗佩服君威明的師父能力過人,能讓他活到現在算是奇跡了。
「是嗎?」君威明又起針縫入另外一塊破布,神色一黯。「就些作是我放手一搏吧!在我還沒去治療之前,就相信了師父的話,先來找你,看看你是否真能帶我徹底擺脫病體,可是……」
迷信終究只是迷信,他在見了她之後身體也沒啥好轉,上次還發了病,果然還是要動手術嗎?只是這麼一來,不就拆穿了師父的好意嗎?
他實在不願辜負師父的一番苦心,生伯會毀了心中對師父的崇敬,更不想質疑師父對他所說過的話。
「你不想質疑你師父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對吧?怕他都是騙你的。」彷彿心有靈犀一點通,多綠蔭看出他的難處。
瞧他一副害怕受傷害的模樣,怎麼想就只有這個可能。畢竟從他的言談之間,就可以聽得出他對他師父的尊崇,想必他內心一定很掙扎吧。
「沒錯!所以我寧願死馬當活馬醫,也不要讓自己去懷疑師父所說的每一句話。」沒有惱火,君威明的反應很平靜。
他低垂著頭,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思緒陷入一片無限的掙扎密網裡。
到底……他這麼做是不是正確的?
為了不想讓自己毀了師父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而不去動手術,他這麼做真的是最好的嗎?
他煩惱這件事已經很久了,現在他已照著師父的話來找宿命妻,但就連宿命妻也這麼說,他真的很害怕師父所對他說的全都是謊話;若真如此,他會怨恨他,甚至怨恨他的父母,恨他們為什麼當時不讓他動手術,偏要他留在師父身邊,倚靠他的藥方活到現在……
「嗯……這是我的想法啦,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這種說法。」
起先為這個宿命論而生氣的多綠蔭,現在用很客觀的態度說出自己的看法。
「或許,你師父只是善意的欺騙,他可能知道待你找尋到宿命妻之後,宿命妻不會讓你脫離病體,而是能改變你的想法,勸你去動手術;往這個方向去想,你師父不是說得很準嗎?宿命妻真的是能改變你的人。」她是這麼想的啦!不知道他的看法如何……對了!差點忘了自己就是他的宿命妻,莫非……那個改變他的人就是自己?等等,她只是幫他一把,幫他客觀地分析而已。
在剛說完沒多久,多綠蔭就很惱怒自己的失言。她居然拚命的勸他依著他師父的指示走,甚至為了不讓他懷疑他師父的用意,還硬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瞎掰,而疏忽了自己就是那個關鍵人物。
她這麼改變他的想法,對自己有什麼好處?為何她要這麼說?難道……她在意他?不可能!
君威明經她這麼一說,恍然大悟。
也對,或許宿命妻並不會帶給他脫離病體的力量,而是可以靠她改變自己的想法,讓他安心地去動手術;這很有可能是師父叫他找尋宿命妻的用意,就是要他更堅定動手術的意念!
君威明雙瞳瞪大,心中滿是對他師父的感謝,以及對多綠蔭的欽佩,其中還包括了些許感情的成分。
依目前的狀況看來,多綠蔭應該是很厭惡他的,可是她卻說出了這些改變他想法的話,她可能也滿在意自己的吧?不過,這樣子就好了,他不想奢望太多。
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已經被施恩的他怎可膽大妄為的再多要求些什麼?這樣豈不是太過分?君威明繼續手上的動作,心中打定了主意。
果然是命定的宿命妻,居然有辦法改變他根深蒂固的想法,改變一向死腦筋的他。
他微微一笑,「謝謝你,不過你也不能忘記,改變我的人可是你。」
他道出她最不想聽到的話。
他發覺到她不只是個容貌與才華兼備的女人,同時還有一副好心腸。雖然她有很多缺點蓋過優點,可是一旦發覺了她的優點,他就更不捨得放掉她。
「我……」她好恨啊!她轉過頭去面向牆壁,非常懊悔自己一時的失言。
該死、該死!多綠蔭槌打著水泥牆,更加討厭自己為何會是他的宿命妻。可是當她這麼想時,她卻又不厭惡宿命妻的論調。
哎呀!心好亂啊!多綠蔭你要記住,他只是個對多家意圖不軌的傢伙!
「對了!你的這些破布是要縫成沙發,還是抱忱呢?」無淪她的決定為何,他都有自信將這些破布化腐朽為神奇,變成有用的物品。
「這些破布有辦法『縫』成沙發嗎?」能把這些東西留下來,她就已謝天謝地了,壓根兒沒想到這些破布能被縫成「沙發」。
「也沒有那麼容易,不過如果你真的決定耍弄成一張沙發的話,那我還要先請人做好沙發的骨架才行。」請人仿是沒啥問題啦,但困難的是,在充填的過程中,需要大量的充填物,他擔心已經縫成沙發佈的破布所剩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填滿整個沙發。
「那就先做抱枕吧。」她不奢望他真能弄一張沙發給她,只要他不把這堆東西丟掉就好了。
「好,這倒容易。」他點點頭,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在夜深人靜的巷道中,在某棟尚未熄燈的屋子裡,多綠蔭與君威明的關係漸漸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