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天!靳秋蕊預備第二次和時亞拓面對而。為了不讓自己再次被丟進鐵桶裡,她帶著麥基一起,打算在上次遇見他的咖啡廳外面逮他。
「好小姐,為什麼不到裡面去等呢?看見他再馬上衝出來不就好了嗎?!」正午的烈陽一點也不可愛,麥基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烤雞」了。
「不行,我非當街堵到他不可!」靳秋蕊說的咬牙切齒,一副仇家尋仇的模樣。
當一群工人漸漸往這兒移動時,靳秋蕊的每根神經開始進人了戒備狀態。就像她今早一樣,突然很神經質的試穿了好幾套衣服,不斷的照鏡子以確定自己的每個角度都是最棒的狀態,緊張得就像是初踏人社會的青澀丫頭一樣,整頓自己只為了給面試官一個良好的印象。
可她才應該是面試官不是嗎?死亞拓,女子報仇,不等三年。只要他一點頭答應之後,她非得反過來好好的「磨練」他,方能平復心頭之怨。
「阿你不素那個水姑娘嗎?」說了一口台灣國語的工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靳秋蕊笑了笑,問著:「你們頭兒呢?沒和你們一起出來吃飯?!」
檳榔一族的工人友善地回答著說:「頭兒在休息,不過偶會幫他包便當回去。」
靳秋蕊靈機一動的說:「我幫你好了。」轉頭要麥基去咖啡廳外帶一份簡餐。
「謝謝喔!」工人也樂於有義工分擔,和同事走了。
一會兒之後,麥基持了餐點出來,不解地問:「他不是說那人在休息嗎?帶餐幹什麼?!」
現在是休息時間更好,那就代表沒有人可以開動那台吊車來嚇唬她,而帶食物進去的目的除了進貢之外,還做為打擾他休息的一個小小賠禮。
「跟我去了就知道。」靳秋蕊沒有多作解釋,她並不打算說出坐鐵桶的事跡。
沒想過休息中的工地竟是這樣安靜!靳秋蕊更要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地方,昨日這兒的高分貝吵得幾乎震破她的耳膜,而現在居然又安靜地像座廢墟!
找到了工地裡臨時搭建讓人休息的組合屋,靳秋蕊和麥基小聲的推開紗門。一張張並排整齊的床鋪上的確躺了一個人,因為他背對著門,靳秋蕊只好關著腳尖靠近。才彎下身打算去瞧個仔細時,一個尖銳的女聲高八度的揚起,喊著:「你想幹什麼?」
女人蹬著三寸半的高跟鞋,左搖右晃的撥開靳秋蕊和麥基,站在床邊用力地瞪視著他們,不客氣地問:「你們是什麼人?竟然闖到工地來偷襲我的亞拓?!」
時亞拓翻身坐了起來,對眼前的狀況一頭霧水。
靳秋蕊不由得暗暗為時亞拓哀悼。沒想到他看似充滿智慧的眼睛竟然會被「蛤仔肉蓋住」,竟然挑選這樣的女人當女朋友?!同樣身為女人,靳秋蕊並不想太批評她,但是瞧她化妝化的像準備唱野台戲的演員一樣,實在有些誇張。
「很可怕的妝!」麥基小聲地在靳秋蕊耳邊說。
「我有同感,也許她家是麵粉工廠,有免費的麵粉可以往臉上撲。」靳秋蕊也小聲的回答。
「不過,如果這男人是因為她而無視於你的魅力,那可就是大大的侮辱了。」麥基突然想到了這點。
對呀!土可殺不可辱,就算他已經有了這樣一個「驚心動魄」的心上人,他大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她, 再說她只是要他兼差一份工作,又不是要他當情人, 兩碼子事幹嗎混為一談!
靳秋蕊也不甘示弱地說:「你又是誰?你不也進來 了嗎?!」
女人抬起下巴,高傲地說:「這工地的營造商負責人是我爸爸,我想來就來,誰也管不著。」
一個小小的營造商,她靳秋蕊才不看在眼裡,他們靳家就不知道養了多少間營造商呢!
「我也沒打算管你,不過我不是來找你的,請你別打擾。」靳秋蕊排開她,直接殺到已經坐在床緣邊隔岸觀火的時亞拓身邊。
「給你。」靳秋蕊將還溫熱的飯盒往他手裡塞。
「是什麼?」時亞拓好奇地問。
「你的午餐。」
「我好像沒有叫外賣。」拿人手短,吃人嘴就軟,如果這個飯盒的代價是要他答應走秀演出,那麼他寧可吃泡麵就好。
「就是呀,我特地來找亞拓一起吃飯的,你雞婆什麼?」麵粉女人那張紅艷艷的大唇一開口都是火藥味。
沒辦法,這是人類的天性,人類習慣保護自己心愛的東西,如果嗅出有人想要掠奪的氣味,攻擊,便成了惟一重要的事。
面對挑釁,靳秋蕊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時亞拓不是她的男人,她也不能忍受一隻發情的孔雀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展開尾屏。
「看樣子亞拓也沒有答應你的邀約,否則他應該是穿好了衣服等你,怎麼會脫了衣服在睡覺呢?」靳秋蕊也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好個敏感的分析!時亞拓不得不對身邊的靳秋蕊升起一絲絲的刮目相看。誰說胸大的女人就一定無腦?至少這句話不適用在她身上。
麵粉女人氣不過的嘟起了嘴,活像掛了兩條香腸在臉上。要不是因為怕太過刺激女人,讓她受不了的跑去跳樓自殺,靳秋蕊真想告訴她,沒事不要掛著香腸滿街跑,那樣很不衛生。
「無功不受祿,這個飯盒背後的代價是什麼?」時亞拓直視著靳秋蕊問。
「答應我走秀。」靳秋蕊也不廢話的回答他。
他就知道!果然是為這件事情而來,這女人真是不容易死心。打開飯盒,一抹微笑浮上了時亞拓的唇畔。
一旁的靳秋蕊看見他的表情,以為自己的方法奏效了,瞧他微笑的模樣想必是飯盒裡的菜色很合他的胃口。真沒想到只花了區區不到兩百元就把他打發了,早知道是這樣,上次她就應該直接請他上館子吃一頓,也就不用坐吊桶那個鬼玩意了。
只是沒想到,靳秋蕊完完全全的會錯了意,她誤會了時亞拓笑容中的含意。
時亞拓慢吞吞的將飯盒重新蓋好,掛著笑容說:「恐怕要辜負你的美意了,我不吃牛肉。」說完將飯盒 重新放回靳秋蕊的手上。
什麼?!靳秋蕊打開飯盒,不正是上好的紅燒牛肉嗎?這可是那間咖啡廳最讓人稱讚的特餐啊!她惡狠狠的瞪了麥基一眼。什麼不好選,偏偏選了這個?
麥基無辜的眼光回視她,隨即盡著助理的責任說:「沒關係,我馬上再去買別的口味。」
「不用了。」時亞拓緩緩站起來,態度自若的伸了個舒服的懶腰,結實的胸膛曲線在靳秋蕊面前放大,讓靳秋蕊沒來由的躁熱起來。
「我待會兒就要開工了,不會有太多時間去品嚐那樣精緻的菜餚,你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時亞拓拒絕著說。
麵粉女人得意的哼了一口氣,以為時亞拓的拒絕是為了幫她討回怨氣。
「阿麗,你也回去吧,我也沒空和你去吃飯。」打從這女人進來這麼久,時亞拓是第一次開口和她說話。
阿麗是老闆的女兒,追他可追的勤快,弄得工地裡每個人都知道。大夥兒取笑他運氣好,被老闆的獨生女看上,只有他自己惟恐避之不及,能避則避。
阿麗不依的跺了一下腳,臉上的麵粉也跟著落下個幾毫克,兩條豐厚的香腸嘴已經變色的快要成臘腸了。
時亞拓不理會阿麗的情緒,開始動手將衣服往身上穿,他的肌肉已經讓人免費觀看很久了。而且,和靳秋蕊一同前來的那位男士似乎有些怪怪的,明明和自己是同性的大男人,看他的眼神卻比女人還要暖昧。
「我想知道……」靳秋蕊突然開口。「如果這飯盒裡的食物是你愛吃的,你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要求?什麼要求?!」阿麗像只敏感的獵犬,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令她緊張,不過仍舊沒有人願意回答她的話,甚至懶得和她解釋。
時亞拓回視她清澈的目光,那是一雙很難讓男人拒絕的眼睛,但他依舊老實地說:「不會。」
「我就知道,死亞拓。」靳秋蕊忍不住輕罵了出來。
死什麼?他記得自己的名字好像不是發第三音,很顯然的,這漂亮女人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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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亞拓慢條斯理的穿回衣服,一邊說:「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不能昧著良心騙吃騙喝。」
還算有點人性!但是她靳秋蕊的眼光向來精準沒有偏差,他是塊待磨的璞玉,只要經過她這位大師一改造,發亮的程度絕對會刺得人張不開眼。
「我從來不會看走眼,只要一點時間,你絕對可以在伸展台上紅得發紫。」靳秋蕊只差沒有拍胸脯保證了。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我最欠缺的就是時間。」雖然沒有解釋的必要,但時亞拓必須讓她明白,他會拒絕並不是因為對她個人有什麼成見,事實上,她是個不太容易讓人忘記的女人。
「什麼意思?」靳秋蕊可不會隨便接受搪塞的借口。
一旁聽著對話的阿麗搶先回答說:「笨!亞拓是工地主任,在工程沒有完工以前,除了下班,他幾乎不可能離開工地一步。」
其實也沒有這麼誇張,但時亞拓想,就讓靳秋蕊這麼認為吧!如果這個理由可以讓她知難而退的話。
是這樣呀,不過,如果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放棄,那可就太小看她靳秋蕊的本領了。她靈活的眼睛顯示了腦中有著計較……因為現在的工作而被綁死了時間是嗎?那她想辦法讓他失業就是了。到時看他還有什麼借口?!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靳秋蕊給了他一個動人的微笑,然後持著那個飯盒和麥基消失在工寮裡。
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時亞拓的感覺是錯綜複雜的。他並不想參加那個什麼鬼勞什子的走秀,但他的確還想再見到她,那個美麗又機靈的靳秋蕊。
靳宅,佔地百坪,外觀宏偉豪華,內部裝潢佈置得像歐洲宮廷一般的奪目燦爛。這一切全是出自於靳家第一代掌門人,也就是靳秋蕊的父親靳鐵崢之手。
靳鐵崢在商業界的崛起史充滿了傳奇色彩,多半關於他是如何從一個平凡的工人胼手胝足、力爭上游的過程,因為在房地產的投資眼光奇準無比,漸漸地贏得了許多老闆的器重,在營造業慢慢板出一片天。
他的上進擄獲了當時營造業龍頭老大的千金小姐的芳心,也就是靳秋蕊的媽,章嵐馨。工人與千金小姐的結合傳為佳話,靳鐵崢也很爭氣的將事業版圖更加擴充到台灣以外的地區。而為了表示對妻子的愛意,他在妻子第一次懷孕的時候便悄悄的蓋了這座令人驚羨的豪宅,並且命名為「嵐馨山莊」。
山莊裡除了幫忙照顧家裡的傭人之外,還有靳漢揚剛過門不久的妻子,徐心卉。她是公司設計部的室內設計師,水噹噹的大美人被靳漢揚近水樓台外加假公濟私的攻下了芳心,迎娶進門了。
一大早,靳秋蕊就跑去敲了靳漢揚的房間。這是要讓時亞拓失業的第一步計劃,她總得先知道一些關於蓋房子的學問,才能找出方法。
「老弟!」靳秋蕊也不等裡面的回應,直接推開了門,而房裡兩個衣著整齊、互擁站立的身影卻很快的分開了。
「嗄?」靳秋蕊賠著笑臉,對正瞪著自己的弟弟說:「我不知道你們正在親熱,不過我很快就會離開,然後你們可以再繼續……」
「蕊姐。」徐心卉羞紅了臉。
「有屁快放。」靳漢揚對於這不速之客則是大大欠缺耐心。她破壞氣氛的次數連十根手指頭都不夠用,他只想快快解決她的問題讓她走。
靳秋蕊吐吐舌頭,開口問:「我想問你關於蓋房子 的事,工地主任是幹什麼的?」
「問這幹嗎?」靳漢揚好奇地問。舉凡是這種硬邦邦的知識,靳秋蕊向來是敬鬼神而遠之。
「你別管,告訴我就好了。」
「顧名思義,工地主任掌管工地裡的大小事務,也有人稱為監工,掌控著工程的進度與品質。」靳漢揚簡單地解釋著。
「是很重要的職務吧?」靳秋蕊又問。
靳漢揚點頭。蓋房子是浩大的工程,輕忽不得,攸關所有住戶的身家安全。
「那麼是誰可以決定工地主任的生殺大權?」靳秋蕊再度開口。
「什麼意思?」靳漢揚真是一頭霧水,問著:「是不是哪個工地主任得罪了你?將他的名字直接報上來,我幫你處理不就得了。」
「不是這樣,我是問……」靳秋蕊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關於這方面的事,別說是知識了,她連常識都沒有。
「你是不是想問工地主任的僱主?」徐心卉機靈地接了話。
「對,對,還是你聰明。」
「那就不太一定了,一般的建設公司會將基地圖發包給營造商進行工程,那麼工地主任就會是營造商的員工。可是如果是像靳氏這種大企業,從設計到完工一手包辦的,工地主任當然就會是建設公司的人。」徐心卉在公司設計部內穩坐第一把交椅,這樣的小常識還難不倒她。
徐心卉說得那樣簡單,靳秋蕊卻在腦袋裡轉了一圈才消化完畢她的意思。換句話說,她還是要跑一趟工地,看看時亞拓是歸誰管轄的嘍!好,她已經有了初步的概念,是時候該閃人了。
「我走了,剛才被我打斷的一切請繼續,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靳漢揚當然不會留她,最好是有多遠就滾多遠.別再來妨礙他和親愛的老婆。他雙手由內向外揮著,示意不送。
他的急切樣引來了靳秋蕊的頑心,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挽著徐心卉的胳臂,對著靳漢揚說:「我還有一點問題,可不可以借用你老婆一下?」
靳漢揚上前一把奪回了自己的老婆,說:「不借不借,你去找那個倒霉的工地主任,別來煩我們。」
「為什麼是倒霉的工地主任?」靳秋蕊有些不悅地問,好像時亞拓的命運真會被靳漢揚說衰了。
「你會來打聽的事哪還會有好事?」靳漢揚肯定地說:「我看那個人要不是得罪你了就是被你看上了。但不管是哪一種,我都會替那男人哀悼。」
「靳漢揚!」靳秋蕊連名帶姓的喊他,通常這意謂 著兩人即將有一番唇槍舌戰。
「蕊姐。」徐心卉突然喚她,眼神中有一抹猜測的懷疑,說:「你該不會是伊伊哦哦了吧!」
「什麼是伊伊哦哦?」靳秋蕊不解地問。
靳漢揚很沒風度的大笑起來。「就是發情了,心卉不好意思說,所以用文字化的聲音代替。」
「連你都消遣我?」靳秋蕊抗議著,心卻一陣莫名的亂跳。
「我怎敢?」徐心卉連忙澄清。「我只是覺得當漢揚在說那句玩笑話的時候,你的眼神充滿了反駁的抗議,而不是有人附和時的快意,所以那人應該不是得罪你,而是……」她停住了推論,嘴角卻露出了暖昧的笑。
「停!」靳秋蕊連忙制止她,說:「你還是把你充沛的想像力用在繪圖上就好了。你們夫妻倆聯合起來,我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過你們,我還是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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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不用等靳漢揚趕她,她立刻迅速的消失在兩人眼前,風一樣的走了。
「我覺得她應該改名叫珍珍。」靳漢揚沒頭沒腦的冒出這樣一句。
「什麼珍珍?」魷魚絲的品牌嗎?
「科學小飛俠的三號珍珍呀,來無影去無蹤。」
「幼稚!」徐心卉啐了他一句。要是讓靳秋蕊知道,兩人又有得鬥了。
靳漢揚重新攬回愛妻,在她耳邊低訴著:「為了證明我不幼稚,來做些成熟的事如何?」他輕啃著她潔白的頸項,意思表現的很明顯。
「你瘋了。」徐心卉笑著躲他。「你上班都快遲到了,別忘了你有一堆訪客等著要見你呢!」
「讓他們去等。」靳漢揚繼續攻上了她的耳垂,分明想擾亂她的心志。對於親愛的老婆,他永遠品嚐不夠。
徐心卉捧著靳漢揚的臉頰,好不容易才固定他的頭讓他別再亂動。先送上一個香吻,然後好溫柔、好溫柔的說:「白天,你是屬於公司的,有一堆人等著你的指示,你背負著許多人的眾望。但到了夜晚,你是我一個人的,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靳漢揚喪氣地垂下了肩膀,說:「你一定要這麼明事理嗎?」
幹嗎公私要分那麼清楚嘛,他們可是夫妻耶!
「有個懂事的老婆是你的福氣耶,難不成你心目中的理想老婆是個蠻橫無理的女人,那你當初幹嗎娶我?」徐心卉扁起了嘴,眼眶裡開始蓄水。
靳漢揚投降了,女人還真是有誤解的本事,他明明說的是鴛鴦,她就是能想成烏鴉。
「我不是那個意思。」靳漢揚摟了摟妻子,疼愛地說:「我什麼都依你,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馭夫術裡的一招眼淚攻勢,這招對付靳漢揚絕對有效,她得分了。徐心卉在心底扮著鬼臉。
出了家門以後,靳秋蕊就直奔工地而去,在工地外圍探頭探腦的瞧。
「偷窺可是不好的習慣呢!」她的肩膀被人輕拍一下,讓她差點兒驚跳起來。
真是無巧不成書,他又遇見她了,雖然她的行為還不至於鬼祟,但就是有些不夠光明正大。這工地有啥好值得她東張西望的呢?難不成又是為了說服他而來?!
靳秋蕊望著眼前的時亞拓,感覺有些怪異,禁不住地問:「你怎麼會穿這樣?」
「有什麼不對?」時亞拓低下頭看看自己,牛仔褲加上一件天藍色的襯衫,很普通呀!
「沒……」乾乾淨淨又沒有罪,是自己大驚小怪而已。
時亞拓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說:「你以為每次見到我都應該是灰頭土臉的?」
「對!」靳秋蕊很快的接口,想到自己承認太快似乎有傷他自尊,又連忙尷尬地搖頭說:「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亞拓笑了,為著她的個性。這女人其實有著真性情,而且還挺「善良」的,會拐著彎刺激人。
「對不起,我先人為主的觀念太差了。」靳秋蕊道歉。
時亞拓只是笑著說:「我今天休假,窩在家裡又不放心,才想繞過來看看。」
過多的責任心只會累死自己!靳秋蕊在心底偷偷想著……等等,他說他休假,那就意謂著他今天會有很多時間!靳秋蕊又有點子了。
「你休假?」她又問一次,為的是讓他自斷後路。
時亞拓點頭,他剛才說過了不是嗎?
「所以你今天來這兒不是以工地主任的身份,對不對?」她再問,為的是讓他自挖陷阱。
嗯,邏輯上好像合理。時亞拓又點了頭。
「換句話說就不必寸步不離的待在這裡.那你把時間給我。」靳秋蕊理直氣壯地討著。
時亞拓總算明白靳秋蕊問話的用意了,雖然是後知後覺,但總比不知不覺好多了。他開始推托拉的說:「我沒有時間……」
「你剛才說你今天休假的。」靳秋蕊立刻截下他的話。
是呀,他剛剛的確說過。
「我……」時亞拓搔著耳朵,又說:「可是我必須盯著工程……」
「你今天又不是工地主任。」她悠哉的堵住了他的嘴。
時亞拓啞口無言的看著她,這才明白眼前站著的女人竟是個漂亮的女諸葛,她先設好路線引誘你一步步走進死胡同裡,而她卻在惟一的出口處等著。
「你究竟要幹嗎?」時亞拓不得不問。
「你知道的呀!」靳秋蕊笑的如花燦爛,一副計謀得逞的快樂。
「你就是不肯死心?」時亞拓問的有點氣虛。
靳秋蕊仍是擺出迷人的笑容,不由分說的拉起他的手,說:「要讓我死心可能要有點本事才行。走吧,我保證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時亞拓只得任由她拖著走,有種願賭服輸的心態。了不起只是去看看,她總不至於將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硬逼著他走可笑的台步吧!
一回到自己公司,靳秋蕊像得到了戰利品似的喊著:「麥基!」
麥基聽見她像救火隊一樣著急的叫喚,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急急忙忙從辦公室裡衝出來,看見靳秋蕊背後的那個大男人之後,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從腳底衝到了腦門,那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心中仰慕已久的偶像一樣,無措中夾雜著興奮。
「你真的把他帶來了?」麥基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鐵證如山的事實!靳秋蕊驕傲的點點頭,隨即說:「把所有人集合起來上台走一遍,我要讓他看看走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時亞拓看著身邊的小女人穩若泰山地指揮著眾人,對她的迷惑又添了幾分。明明就是個適合在男人臂彎中的女子,為何面對工作時又那般精明強悍?對她愈好奇就愈控制不住的被她吸引,他像個傀儡娃娃一般的隨著她來到一個小型的舞台前。
燈光,是想像中的刺眼,只能容許兩個人擦身而過的走道上,正走著個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全都像變態殺手一樣的冷酷。要ㄍㄧㄥ成這樣也未免太累了吧!時亞拓當下更加明白自己不是活在水銀燈下的料,要他像這樣走在台上,恐怕只會鬧出同手同腳的笑話。
一會兒之後,走秀的表演結束了,靳秋蕊正試圖開口說服他時,一個帶著笑意的女聲從門邊揚起——
「秋蕊,你又接了大case了。」
是孟情,那個經由她慧眼發掘而栽培出來的女人,已經搖身一變成了當今玉女紅星。
「孟情耶!」台上那些男人開始發出了竊竊私語。本來嘛,漂亮的女人已經不多見了,再加上明星光環的身份,要讓人忽視都很難。
孟情笑著朝靳秋蕊走去,但一雙眼睛在看到她身旁的時亞拓時卻突然綻放出光芒,就像是獵犬盯上了獵物一樣。
同是女人,靳秋蕊當然知道孟情眼裡放射出來的眼波意謂著什麼,她不能阻止孟情的目光焦點鎖在誰身上,但孟情眼中那分侵略性還是讓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秋蕊,新男友嗎?」孟情故意這麼問,陷害的成分居多。
一來可以讓這男人知道靳秋蕊的愛情史絕不是因他而起頭,也不見得會因他而終結;二來若是靳秋蕊否認,那麼萬一要是這男人喜歡上她,她也就不算橫刀奪愛了。
「你不是專程來問我這個的吧!」靳秋蕊並不正面回答,拉著時亞拓準備往辦公室走去。
如果孟情是那麼容易忍受被人忽視,或許她竄紅速度就不會那麼快了。
她巧妙地擋住了時亞拓,用著自信且迷人的笑容說:「我是孟情,你好。」
時亞拓也只是淡淡的點著頭,並沒有其餘的反應。眼前的女人雖美,但他卻沒有什麼特殊感覺。他的每根神經還是放在掌中那小小又柔軟的肉墊上,靳秋蕊帶給他的影響力遠遠超過眼前的濃妝美女。
「你有什麼事先和麥基談,我正忙著,不招呼你了。」別人眼中的大明星在她眼中也只是平常不過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是將孟情引進門的師傅。
他竟然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孟情的心裡頗不是滋味。男人見到她幾乎都像是綠頭蒼蠅一樣的趕也趕不走,更別說那一雙垂涎的目光了。可是靳秋蕊身邊的男人看見她竟然只像是看見某個路人甲一樣,她堂堂大明星孟情怎堪如此被漠視?
一種較量的心態逐漸霸住了孟情的思緒,她想和靳秋蕊一較高下,看看這男人最後會臣服在誰的「石榴裙」下。看著男人被靳秋蕊拖進辦公室的挺拔背影,她在心中暗暗對自己立誓。
「怎麼樣?」一進們,靳秋蕊就緊盯著時亞拓問。
「很好看。」時亞拓說著實話。
他的回答像是給了她一個莫大的鼓勵,她興致高昂的接著問:「有沒有興趣一起演出?」
時亞拓直視進她的眼裡,簡短扼要的說:「沒有。」
靳秋蕊的微笑霎時間凍結在唇畔。她以為她成功 了,沒想到她還是踢到了鐵板。
「為什麼?」她不死心的追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劉備也是三顧茅廬才請到了諸葛孔明的。
「我上次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很忙,沒有時間。」
「你可以做兼職的,例如假日?」這樣的例子在她 公司並不多,但時亞拓可以成為特例。
時亞拓仍是搖了頭,說:「你別白費心機了,你也 說過時間緊湊,趕緊去找演出的人才是重點,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這男人真是固執!不過,固執的男人對她總是有吸引力,而且,她喜於向不可能的任務挑戰。
「你說的很對,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會更加努力的說服你,直到你答應我為止。」靳秋蕊定定的看著他,兩個人四隻眼睛就那樣無聲的鎖在一起,直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蕊蕊。」是方智平。
這傢伙選在這時候出現讓靳秋蕊想將桌上的電話機扔過去砸在他頭上,告訴他有種聯絡的工具叫做電話,他根本不必親自跑來。
「你又有訪客了,我還是別打擾你的時間。謝謝你今天讓我開了眼界,再見。」時亞拓風度翩翩的對靳秋蕊欠了欠身,又對只探了一顆頭進來的男人點點頭,預備從容的離去。
「時亞拓。」靳秋蕊在他身後喚住了他的腳步,沉默的張著嘴形對他說:「我不會放棄的。」
時亞拓笑著朝她揮了揮手。實在有點佩服她的毅力,這女人八成沒有什麼得不到的吧!
方智平堆著滿臉笑容走了進來,好奇地問:「你剛才和那男的在說什麼?」
「和你有關嗎?」靳秋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方智平硬生生的踢到了鐵板,也只能自己抱著腳丫子喊疼。對於靳秋蕊,他從來就沒佔過上風。
「你有事嗎?」靳秋蕊問著。她這兒又不是公園,可以無限制的任人嬉戲來去。
方智平訕笑了一下,摸了摸鼻頭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氣消了沒?上次和你說電話感覺你好生氣,究竟是誰得罪你了?」
靳秋蕊直視著眼前的男子。她已經想不起來是在哪裡遇見他的了,事實上她眾多的愛慕者中,她能記得的也沒兒個,因為她有自己謹守的原則,就是不喜歡的絕不會吝惜放手。她只是喜歡享受被男人欣賞的感覺,並不代表自己有三頭六臂可以應付許多感情,而方智平之聽以還沒被三振出局,並不是因為靳秋蕊不曾明白告訴他,而是他的臉皮厚如城牆,耐心有如滔滔江水,不是光靠兒句"NO"就能識相而退的。
靳秋蕊直言著說:「方智平,門外有一個宇宙超級無敵大美女,你是不是眼睛脫窗沒看見?」
「你說的是孟情嗎?」
很好!至少他們不是在雞同鴨講!靳秋蕊點了頭。
「那又怎麼樣?」方智平還是笑著問。
靳秋蕊一邊拉開門,一邊對著他說:「你為什麼不 去追求那樣一個美女?或者我可以幫你引薦一下……」
打開了門,靳秋蕊原本喋喋不休的嘴隨著看見孟 情和時亞拓一同步人電梯而閉上,然後垮下。在密閉 的電梯空間,美艷的盂情必會趁機大放秋波,時亞拓 終究只不過是個男人,能抵擋得了送上門的誘惑嗎?
她心中的火山在瞬間達到沸點,隨即期外大喊著:「麥基。」
麥基很快出現在她眼前,不明所以的看著主子。
「幫我送客,然後叫所有人離我兩百公尺遠,統統不要理我。」殺千刀的死亞拓居然又拒絕她!而該死的孟情,居然敢明自張膽的在她而前對她的男人頻送秋波。
她的男人?天呀!靳秋蕊禁不住在心底倒抽著氣。她怎麼會這麼想呢?她只是想讓時亞拓來幫她表演的不是嗎?!難道她……?哎呀,她猛地甩頭,希望把這突如其來的駭人念頭甩到十萬八千里去!
麥基知道靳秋蕊的脾氣又來了,輕拉著方智平說:「她今天心情不好,你還是下次再來吧!」
方智平的智商指數顯然和他的名字挺速配,他不但聽不懂麥基的暗示,反而關心地問:「又是誰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幫你討回公道。」
靳秋蕊杏眼圓睜地看他,然後交給他一面鏡子,說:「這就是他的長相,你看清楚一點。」
鏡子裡的方智平在怔了一秒之後隨即訕訕的傻笑,表情尷尬得很
「蕊蕊……」方智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招惹她了?
靳秋蕊在自己還沒發作到將他分屍以前,乾脆將他推出門外,一邊對麥基改口說:「三百公尺,增加到三百公尺,或者乾脆統統提早下班也沒關係。」說完便用力的摔上門,而那扇門的距離和方智平的鼻樑只有短短的幾寸。
麥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安慰著說:「反覆無常是女人的權利,習慣了就好。」
是這樣嗎?方智平傻傻地看著那張阻隔了靳秋蕊和自己的門。薄薄的一扇木門,擋住的恐怕遠遠超過自己所想像的吧!
電梯裡,孟情正努力的製造印象讓身邊的男人對她有所感覺。她巧笑倩兮地說:「我已經向你自我介紹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大名,該怎麼稱呼你?」
「時亞拓。」時亞拓簡單的回答,維持基本的禮貌。
「你和秋蕊是朋友?」孟情再問。多刺探一點軍情才能找出勝利的關鍵。
「算是吧。」時亞拓彷彿連自己也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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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答讓孟情覺得他和靳秋蕊並不相熟,換句 話說,她的機會和靳秋蕊其實差不多。那麼要想分出 高下,就憑自己的本事與魅力吧!
「秋蕊想請你幫她走秀?」孟情又找了話題,見到 他點頭後,又問:「那你答應了嗎?」
「沒有。我不喜歡,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乾脆 連原因都說了,省得她再問。
「你別謙虛了,秋蕊看人的眼光從來不會錯的,否則我一定還埋沒在人海裡。」孟情叨叨絮絮的說出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馬路上被靳秋蕊發掘,又是如何力爭上游才有今天的成就等等。
時亞拓根本無心聽她敘述她的「豐功偉業」,因為那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眼睛盯著電梯裡跳動的數字,當電梯門在一樓終於緩緩的打開時,他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孟情看他已經跨出電梯,連忙追著他問:「你會答應她嗎?」
「應該……不會吧。」他其實回答的也不挺有把握,靳秋蕊的耐心顯然比他想像中持久。
孟情的腦海裡卻有了另一個想法。走秀是嗎?這也難不倒她!雖然這對聲勢如日中天的她而言似乎有點纖尊降貴,但為了和靳秋蕊一較高下,她倒覺得這個秀值得她試試。
主意打定後,她輕快的在大門口和時亞拓道再見。她相信,她一定還會再遇見他,因為她對靳秋蕊有信心,相信靳秋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所看中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