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針引線 第三章
    在謝家這棟位於市區卻鬧中取靜的獨棟日式房子裡,阮燕柔看著正回家就直奔房間,將那身恐怖套裝換下、頭髮也放了下來,拿掉黑眶眼鏡,恢復正常模樣的步下樓來的女兒道:「怎麼了?表情僵僵的?」

    她直覺的摸摸臉,「嗯晤,沒事,爸今天要回來了吧?」

    「是啊,等一會兒就回來,你餓了嗎?要不要先吃?」

    「不餓,我等爸回來再吃。」她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

    約莫半個鐘頭後,正跟登山社的朋友征服南橫高山的謝冀剛回來了,一家三口圍在餐桌吃飯,而連好幾天都沒看到女兒的謝冀剛也發現女兒有些不對勁,久久才吃那麼一口飯。

    「怎麼了?是不想看到我這個爸爸嗎?所以我回來了,你的胃口就變差了?」

    謝冀剛是個方面大耳,外表斯文,但個性幽默樂觀的中年人,也因為常爬山,他的身子相當硬朗。

    阮燕桑給了丈夫一個白眼,「別逗她了。」她溫柔的看著女兒,關切的問:「怎麼了?今天沒胃口嗎?還是媽煮的東西不好吃?你怎麼沒吃多少?」

    「爸、媽,都不是,你們別亂想了。」她自己其實也不明白,就是心情煩躁。

    「那麼——」兩老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笑道:「不會是你天天打扮成老處女的模樣終於將翁照洋嚇跑了,反而有失落感了?」

    她皺眉,瞪著笑容滿面的兩人,再不悅的看著老媽,「媽,我扮老處女嚇翁照洋的事你也跟爸說了?」

    「我女兒的事我怎能不關心呢?就算在外爬山,也得知道你的事嘛,只是——」他搖搖頭,看著此時一頭烏黑如瀑布般的頭髮技在肩後,露出那張粉嫩嫩瓜子臉的美麗女兒,「我實在想像不出來,你媽在電話中告訴我,你扮成一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模樣是啥樣子?」

    「不用急,明兒一早,你就瞧見了。」阮燕柔笑笑的拍拍丈夫的手,「但就怕你會看傻了。」

    「不用扮了,應該不用再扮了!」謝子茵喃喃低語,等意識到自己的語調中帶著一抹落寞後,她的呼吸當下一窒。

    「什麼叫不用扮了?」

    「你該不會真的將翁照洋嚇跑了吧?!」

    阮燕柔跟謝冀剛一人一句的問著莫名的陷人呆滯狀態的女兒。

    她——不會吧?謝子茵絕麗的容顏瞬間起了凝重,她感到心煩氣躁、感到落寞,全是因為那個男人生氣的離開了辦公室,甚至走出她的生命了?!

    她吃錯藥了,是不?

    「子茵,你怎麼了?你怎麼一臉蒼白?」阮燕柔憂心的看著她。

    她尷尬的擠出一絲微笑,「沒有——沒什麼事!」

    不會的,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而是她順利趕走他後,鬆了口氣後的失落感……

    「子茵——」謝冀剛皺眉的看著女兒。

    「叮咚!」門鈴聲適時的響起,謝子茵真的很感激此時按門鈴的人,「我去開門。」

    她轉身逃離了父母兩雙質疑困惑的眸光,跑向玄關,下了三階原木樓梯,套上脫鞋,走到門口,一把將木質的拉開拉開,「呃——」

    真的是見到剋星了,怎麼說人人到!謝子茵傻愣愣的看著站在門口的翁照洋。

    翁照洋一臉驚喜的看著眼前這個長髮飄逸的俏佳人,難怪虎姑婆說他會不虛此行,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美人就是他喜歡的那一型美女,看來乾乾淨淨,膚若凝脂、五官比例恰到好處,還有這身簡單的深藍色休閒家居褲裝,衣服雖簡單,但很貼身,讓人一眼就看出她婀娜多姿的動人曲線,只是——

    他微微蹙眉,怎麼這名清秀佳人看到他卻一臉錯愕的樣子。

    「子茵,是誰啊?」阮燕柔邊說邊走了出來。

    「子茵?」翁照洋的濃眉一糾,訝異的看著眼前這個大美人,「你是子茵?謝子茵?」

    「呃——不是,我是她妹妹。」情急之下,她也胡亂編話了,不然呢,她這會兒可是一點偽裝都沒有。

    「子茵,你在說什麼妹妹?你哪有妹妹?」阮燕柔剛剛就看到翁照洋了,知道他認不出女兒,就刻意給女兒吐槽。

    「媽,」謝子苗回頭瞪了母親一眼,沒想到她爸也跟著離開餐桌來到玄關處,「子茵,他是……」

    「爸!」她光看兩人狡黠的表情,就知道爸媽根本是故意讓翁照洋知道自己是誰的!

    翁照洋一臉中了樂透頭彩的喜悅狀,「你是經理!」

    她撫著發疼的額頭,居然有一種災難即將降臨的感覺。

    「呃,你是……」阮燕素裝出一副不認識翁照洋的模樣,雖然翁價慈已給她看過他的照片了。

    「謝伯母你好,我是翁照洋,是柏洲貿易公司的新進人員。」翁照洋很大方的介紹自己,再很有禮貌的跟那看來就是謝子茵的父親的長輩點頭,「謝伯父,你好。」

    「好好好,吃飯沒?沒吃一起進來吃。」謝冀剛馬上邀約。

    「好啊。」他的肚子的確還餓著,而且這屋裡頭飄出來的飯菜香還真的很誘人。

    但他大方的要入內,那美麗的女經理卻伸長了手攔阻了他的路,凶巴巴的問他,「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事實上,我是先被這獨棟又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物所吸引,然後又看到像是經理的車子,這才好奇的按鈴,沒想到真是經理的家!」

    翁照洋頭腦靈活,編詞功力一流。

    油嘴滑舌!她瞪著他,那股莫名而來的失落感及煩躁早就不見了,對他的厭惡感倒是回來了!

    「子茵,有什麼話邊說邊吃,已經是吃晚餐的時間了。」謝冀剛也曾看過翁照洋的照片,但本人看來比照片的感覺更好,他有尊貴氣質卻不狂妄,氣宇軒昂的,的確是個人中之龍。

    翁伶慈牽這個女婿給他,真的很好!

    謝子茵看爸爸一臉笑呵呵的又如此好客,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讓翁照樣進到玄關,走進客廳,與他們一家三口共餐。

    翁照洋是個很容易讓人喜歡上的男人,他謙恭有禮,又善於找話題,一頓飯吃下來,讓謝子茵的父母是笑得闔不攏嘴。

    不過,兩人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會不時的移到只顧著低頭吃飯卻不說話的女兒身上。

    翁照洋實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往她身上轉,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幹麼將自己弄得像個老姑婆,讓男人見了退避三舍?

    還是——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她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在老虎姑婆的指點下「變裝」的?

    有可能!那個虎姑婆很瞭解他的口味。

    如此看來,為了縮短觀察時間,下班時間應該也不能放過,女人最可怕的是在家的時間,外出通常還會打扮一下……降……

    「經理,呃——公司可以提供住宿嗎?不然,我這一兩個星期來都住『旅舍』,費用不低,我付的很吃力。」他的表情很凝重。

    騙子!她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個公然撒謊還演戲的男人,真不知道,她若是告訴他,他們一家三口都知道他的身份,他會是什麼表情?

    「不行嗎?可是——」他刻意以憂鬱的眸光瞥了一旁那對慈祥的老夫婦一眼,再看著她道:「若沒提供宿舍,我今兒就得露宿街頭了。」

    好會演嘛!她咬咬牙,「你沒錢沒卡?!」若不是不想跟他扯破臉,她馬上就道出他的身份。

    「我若有錢有卡,也不會在吃飯時間空著肚子在外面閒逛了。」

    由於翁照洋是這間客廳內惟一不知道自己身份已是「人盡皆知」的人,所以他仍很努力的演戲,但這看在謝冀剛夫婦的眼裡,卻忍不住的別開臉搗住嘴偷笑。

    「經理——」翁照洋還想請求。

    「沒有地方住,你就去露宿街頭啊!」謝子茵才不理他,他要裝可憐就裝吧!

    「不行!」謝冀剛咳了兩聲,止住笑意後,正經八百的看著女兒說:「怎麼說他都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家裡又有客房……」

    「爸,你明明知道他……」她聽出來父親有意讓他留下來,馬上抗議。

    「他是你的員工。」謝冀剛馬上打斷女兒的話,「也就是我們家的員工,我這個半退休的老闆及身為這房子的一家之主決定,讓照洋搬進來住。」

    「謝謝!」翁照洋感激的頻道謝。

    她瞪著他,再以不可思議的看著父親,「爸,你明知道……」

    「子茵,你爸作了決定了,你別再說了。」阮燕柔也「及時」的打斷女兒的話,拉起氣憤不平的女兒往樓上去,再向丈夫點點頭。

    謝冀剛看著母女倆上樓進了房間後,回頭對著翁照洋道:「她媽去安撫一下,沒問題的,你就安心的將行李帶過來吧。」

    「伯父這麼信任我!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他對他的信任其實也很錯愕。

    他點頭笑笑,「我以前是個老師,教過的學生數都數不清,自認識人的功夫還有,你就安心的住下吧。」

    「謝謝。」他對這個斯文的長者印象更好了。

    而正在房間裡的謝子茵也在母親的勸慰下,無奈的答應了。

    套句她母親的話,她在家中還可以繼續偽裝,讓翁照洋更受不了,然後,他就會迫不及待的離開她的生活,到時她連趕都不必趕了!

    但母親也說了另一個可能性,就是兩人愈看愈順眼,然後進出火花——

    不可能的,這一點她是絕不容許它發生的!

    她跟母親下樓,看到翁照洋跟爸爸談笑風生,她冷冷的道:「住下來可以,但要吃住免錢?沒這麼便宜的事!」

    「子茵!」謝冀剛夫婦馬上皺眉。

    「你在公司的薪水要折半。」

    「什麼?!」謝冀剛錯愕的看著一向仁慈的女兒。

    「就這麼決定了,你們知道我一向刻薄!」她氣呼呼的看著還想幫他說話的父母,其實幫他說什麼呢?他可是錢多多呢!

    「沒關係的,吃住原本就該負擔一些的,我願意。」翁照洋從沒想過薪水問題,錢他太多了,她要扣,就去扣吧。

    反正可以住進來才是重點,除了可以在婚前提前看看「寵物」在家的模樣,而且謝媽媽的手藝不輸飯店大廚,他吃飯店的大魚大肉也已經吃膩了,再加上謝爸爸的幽默善談,能在這兒住幾天,應該很不錯的。

    當晚,翁照洋回到了飯店,捨棄了名牌服飾、行李箱,要飯店經理到夜市幫他買些幾百元的便宜服飾、及天粗糙的行李箱後,即搭乘飯店禮車到離謝家日式獨棟住宅後的巷口下了車,拿了行李,繞了一個街角後,進到謝家,展開了另一個階段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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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整夜輾轉反側,幾乎沒睡的謝子茵很早就起床將自己梳理安當了,但她卻呆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近一個小時,才深吸了一口氣,下樓去。

    習慣四五點就起床在前後院慢跑的謝冀剛這會兒已坐在餐桌前吃稀飯了,看著女兒那老處女的怪樣子,他瞠目結舌,一口稀飯含在嘴裡都忘了要吞下去。

    「早,爸。」

    謝子茵將一頭秀髮梳成一個髮髻,身上還是阿媽級的寬鬆咖啡色套裝,小小的瓜子臉上戴了一個厚厚的黑色眼鏡,她在父親的對面坐下,刻意忽視父親那目瞪口呆的神情,拿起筷子就要吃粥,卻發現桌上多了兩個便當盒,「那個是……」

    謝冀剛這才吞下口中的那口稀飯,難以置信的看著女兒,「子茵,你有必要將自己打扮得這麼——慘嗎?」

    「爸,那是我的事,反正——」她看看四周,再看看樓上,壓低了嗓音,「我知道他就討厭這種女人,而他愈早滾開,我愈能正常生活。」

    「可他看來不錯。」

    「那爸嫁給他好了。」

    他搖搖頭,對這個女兒真的沒轍,雖然他很清楚女兒為何這麼討厭男人!

    不久,翁照洋也下樓了,看來睡得很不錯,神采奕奕,穿著藍襯衫、灰白色長褲,讓他看來更加俊美動人。

    只是翁照洋也看到謝子茵又「恢復原狀」了,看來她的「習慣」就是穿這樣,沒來由的,他很失望。

    「早,謝爸爸,早,經理,早,謝媽媽。」他一一點頭道早安,甫從廚房提了兩個保溫杯的阮燕柔也笑笑的跟這個未來的半子道聲,「早,睡得好嗎?」

    「很好,謝謝。」

    她微微一笑,將保溫杯放到桌上,再指著旁邊的便當,「這兩個便當,還有這兩個保溫杯裡都有熱湯,你們帶去公司,午餐就有著落了,若是湯不夠熱,公司有廚房可以溫熱一下——」

    謝子茵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抗議,「媽,你以前都沒幫我準備這些,他一住進來,你就幫他做便當——」

    「兩個人份的便當比較好做嘛,一個的量太少了,再說,你一向不是會計較的人。」

    「錯!我一向計較、吝嗇。」她就要說自己的壞話。

    「哪是,你最善良、最大方了,要是有報導什麼可憐人或哪裡需要幫助,你都會匯錢過去或是去當義工……」

    「爸!」謝子茵急忙打斷父親的話,她突然發現讓翁照樣住進來,也不太對呢!她爸媽極可能會將她努力扮演的角色給毀了,看來她得先搜括放在爸媽那裡的照片,鎖起來比較保險。

    「快吃一吃,我們要上班了。」她狠狠的瞪了還在一旁微笑的翁照洋。

    「你要等我?」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看來她爸媽對他的印象很好,好到好像要將他網羅成家中的一分子,才不停的在為她說好話,但眼見為憑,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啦,對啦,你吃快一點!」她沒好氣的再瞪他一眼,再拚命的將粥吞進肚去,因為她不等他也不成啊,誰曉得爸、媽又會跟他說什麼?

    「子茵,你怎麼狼吞虎嚥的?吃相好一點。」阮燕柔皺著眉提醒她。

    「我吃相本來就難看!」她再大口的吃了一口,將小嘴塞得鼓鼓的。

    「子茵!」謝冀剛沉起一張臉,謝子茵只得恢復淑女吃相,好不容易等到那個怕消化不良,吃得慢吞吞的男人用完早餐後,兩人這才帶了愛心便當跟湯,上了謝子茵的白色轎車離去。

    謝冀剛夫婦倆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影,兩人臉上都笑盈盈的。

    「我那學姐抓照洋的心思還真準呢!」

    「是啊,他真的搬進來住了。」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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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繃著一張臉的謝子茵在距離公司還有三條街道的位置就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冷冷的對著翁照洋道:「下車!」

    他皺眉,「可是還沒到公司?」

    她撇撇嘴角,「那是你的事,還有,我提醒你現在是八點三十分,十分鐘後你人沒到公司,我就扣你一天的薪水。」

    「十分鐘,用跑的也到不了。」

    「那是你的事,下車!」

    他不解的看著她,但還是開門下車,「你不會太惡劣了嗎?我記得公司是九點上班。」

    「今天事情多,得提早到,你自己跑快點吧!」

    扔下這句話,她就將油門踩到底,呼嘯而去。

    「十分鐘?!」他嗤之以鼻,搖搖頭,笑了笑,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兩名高中好友,通知他們到凡爾賽酒店的總統套房見面後,他招了輛出租車前往酒店。約莫半個鐘頭後,兩名高中友人鄭筆文跟廖宇騰在酒店經理的帶領下來到這一晚的住宿費就要二十萬元的豪華套房。

    鄭筆文跟廖字騰兩人都是三十五歲,也是翁照洋的高中死黨,當年研究所畢業後兩人更在翁照洋的安排下,成為台灣BANCO集團的總經理與副總經理。

    而一身灰色西裝的鄭筆文人如其名,整個人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大頭大耳的廖宇騰則是兩個孩子的爸了,高中時的高壯身材不復見,卻挺了一個像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啤酒肚。

    久未見面的三人坐下來喝咖啡聊天,彼此關切的先問近況後,鄭筆文跟廖字騰在得知翁照洋這次將在台灣待近三個月後,馬上笑著調侃他,「這麼長?惡魔島離這兒可不遠呢!你忘記了?」

    「不然呢?」兩名高中友人曾到訪過台北芳園,對虎姑婆的事也知道很多,所以翁照洋沒有隱瞞虎姑婆逼他娶妻的事,而兩名好朋友聽了則立即露出同情的神色。

    鄭筆文拍拍這個好友也是上司的肩膀,「不是想讓你更煩,只是要讓你知道祺芳也在高雄,你被虎姑婆鉗制了,最好就別遇上她了。」

    「祺芳也在高雄?」這個消息對他而言真的不太好。

    兩名好友點點頭,趙祺芳這個高中學妹倒追了翁照洋好幾年,一直到他出國,她才不得不死心。

    鄭筆文看著翁照洋道:「她三年前從台北搬來高雄,有跟我們聯絡,而且住處離這兒也不遠。」

    聞言,翁照洋可是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他這一兩星期來沒有撞見她,不然當年的那個「八爪魚」

    肯定又對他糾纏不清了。

    「不過,她在一年前有交男朋友,但幾個月前男友出車禍身亡,再來就不曾找過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形如何。」

    「總之,別將我在這兒的事透露給她,我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關聯了。」他真的被她纏怕了。

    「那是當然。」

    三人繼續在套房裡聊些青春往事,一直到下午才結束聚會,翁照洋回到謝家才六點,可沒想到一向要人加班的謝子茵居然已經回家了。

    「你去了哪裡?你又為什麼沒去上班!」她一看到他劈頭就吼。

    她是氣炸了,天知道她看他遲遲沒有進公司,居然胡思亂想起來!

    會不會他在急忙跑來公司的路上被車撞了?她坐立不安的又開車到公司附近四處逛,已著急了一整天了,他卻氣定神閒的回來了。

    「因為經理要我十分鐘內抵達公司根本不可能,而來不及就要被扣一天的薪水,那我還去公司做什麼?!」

    他裝出一臉無辜,她更是火冒三丈,天知道她有多擔心、多自責,如果他真的出了事——

    「子茵,你不是載他去上班?什麼十分鐘……」坐在餐桌的謝冀剛夫婦實在聽得霧煞煞。

    「謝爸爸、謝媽媽,我來說吧,經理她載我到……」

    「翁照洋,你敢再多嘴解釋,你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她氣呼呼的打斷他的話。

    他馬上乖乖閉嘴,只是他很困惑他不就一天沒去嘛,她氣成那樣幹什麼?

    但更令他驚訝的是明天、後天、大後天,這之後上班的每一個日子,她都將他載到公司去上班,雖然一路上都一言不吭,到了公司還是那個又凶、又吝嗇、又愛占員工休息時間、雞蛋裡挑骨頭,當他當成7-Eleven使用,日也做、瞑也做的討人厭上司。

    明天是周休二日,他跟她應該都可以好好的喘息兩天了。

    但下班後,他卻被她留了下來。

    「明後兩天你過來加班。」謝子茵也要喘息,但他住在她家,她就沒機會。

    「加班?!經理要我加班,是要我來看顧這棟房子會不會被人搬走?!」他嘲諷的看著這個天天找他碴還不夠的女經理,這幾天他已用得發慌了,她要他來加什麼班?

    謝子茵當然也知道無事好做,但佔用員工放假時間不是最容易引起反感的嗎?

    「我叫你上班,你就來上班!」她真的要好好休息個兩天,不然,天天跟他鬥法,她實在累斃了!

    翁照洋冷冷的睇視著這個女上司,「經理想得出事情讓我做,我就來加班。」

    語畢,他先行回去了,謝子茵則頭疼的趴在桌上,她想不出來,可是他為什麼還不走!

    她還不夠讓人討厭嗎?

    而由於頭疼,她更想不出來事情讓他做,只得讓他放假了。

    可憐的她,連假日都得將自己扮成一個老處女,繃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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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予,時間差不多了,你可以準備準備回家去了。」

    台北芳園裡,翁伶慈坐在金碧輝煌的容廳裡,她的膝蓋上有一本攤開的電話簿,運籌帷幄的她已通知了好幾名相關演員準備上場,而謝又予是最後一位了。

    她將話筒掛上,闔上電話簿,拿著它走到二樓的房間內,打開衣櫃,一個大型保險櫃赫然出現,她微笑的蹲下身子,握住號碼鎖,轉七反轉二十一再正轉三十七再回轉十八……一正一反的旋轉密碼後,打開金庫,她將手中的電話簿放進去,頓了一下,再將那四本花了一年時間佈局的劇本拿出來翻閱一遍。

    這四個高唱不婚的四兄弟,在她細膩的心思下還不乖乖的束手就擒,討個老婆回家,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哼,可見他們對她這個虎姑婆的瞭解還不夠!

    但不管如何,她相信他們最終還是會很感激她的!她勾起嘴角一笑,等他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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