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已進入六月了,碧藍的晴空下,一架自北京飛往美國舊金山的飛機緩緩降落在舊金山國際機場。
一會兒後,一身黑色西裝的羅政倫推著行李走進了入境大廳,而沈柔早已帶了兩個幫中小弟親自來接機。
看著老朋友俊挺依舊,她那顆曾經為他心動的心還是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向前去,兩名小弟也立即上前為他提拿行李。
「好久不見了。」他微笑的看著這個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她微微一笑,「是好久不見,但我們通電話的次數應該不少才是。」
聞言,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最近抱怨的電話是多了些。」
「沒關係,反正我這個大姊頭近來也是閒閒沒事幹,能當你吐苦水的對象也不錯。」
「沈柔,我的那些苦水可都是你造成的,你這個大姊大,說話實在有欠公平。」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她呵呵的笑了起來,「算我對不起你,走吧,一頓大餐已經在等你了。」
他跟她上了一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黑色轎車,車子很快的進入市區,到中國城的一家高級餐館。
不一會兒,金碧輝煌的包廂內,魚翅、鮑魚、龍蝦等高價位的佳餚—一上了桌。
有家歸不得的羅政倫其實是心繫著公司的營運,也著實想家,因此對這些佳餚僅只是淺嘗即止,胃口缺缺。
當初是他答應要幫忙的,但近日來,藍靖揚頻頻打電話催他回去,處理藍羿揚跟古盈吟那一觸即發的戰火,因為兩人在公司明爭暗鬥、唇槍舌戰不斷,害得每個人上班都得小心翼翼的,惟一的解決之道,就是他這個正牌總裁快快歸位。
但他跟沈柔商量後,她卻覺得打鐵要趁熱,在兩人火花四溢時,他這個情夫回去,那火不馬上熄了才怪。
但大陸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他不回台灣也說不過去,她這個大姊頭乾脆建議他到美國做客幾天。
「安心的吃吧,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回去處理公事及盈吟跟羿揚的事,你也不必再涉入了。」沈柔見他胃口欠佳,乾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真的嗎?」
她笑了笑,回頭瞥了其中的一個小弟一眼。
那名小弟連忙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放到他面前,他蹙眉,困惑的打開它,將裡面的雜誌拿了出來。
雜誌封面是一身賽車服的古盈吟跟藍羿揚在八里賽車場上競賽的相片,他眨了眨眼,「這是——」
「這是我在台灣的手下寄來給我的,雜誌裡面還有幾張兩人的照片,我看了好幾回,再由他們吵得水火不容的情形判斷,他們都被彼此愈來愈強的吸引力給搞得火氣暴躁,因此,兩人的機會應該很大了。」
他翻了翻內頁,閱讀內容後,困惑的抬起頭來看著俐落的沈柔,「聽起來你還有派人在監控他們?」
她笑了笑,也不否認,「講監控就難聽了,該說是關心才對,不過,你放心,我找的人很懂得拿捏分寸的。」
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那兩個字是說得重了點,「既然知道自己的歸期不再遙遙無期,我的胃口也開了。」
看著他舉筷用餐,沈柔的眸中飛上一抹溫柔,這個男人就是委屈自己也要遵守對她的承諾,看來她這次找他幫忙,還真是讓他吃了不少的苦頭。
「多吃點吧。」她幫他挾了一大塊龍蝦放入他的碗中。
他點點頭,沒有錯過她眸中的溫柔,但愛情就是這樣,不是只有彼此相不相配的問題,還有感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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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動熙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又再度傳出藍羿揚怒火沸騰的咆哮聲。
「該死的!什麼時候我連用人的自由都沒有了?!」
「砰」地一聲,前來興師問罪的藍羿揚氣憤的重捶了桌面一記。
相對於他的怒不可遏,仍坐著簽署公文的古盈吟看來就顯得平靜多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一身灰色西裝、藍點白領帶、看來俊美動人的藍羿揚後,點了點頭,雙手環胸的將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你的『特別助理』天天坐在你的大腿上,難道我們公司窮得沒有一張椅子給她坐?」
「這是你辭退她的理由?」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也算吧,因為這裡是公司,不是酒吧,但最主要的是她對公司的貢獻是零,當然也就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了。」
「你憑什麼辭退她?」
「憑我是代理總裁。」
還是拿這頂大帽子壓他!藍羿揚冷颼颼的睨著她。
「還有一點,但這一點就是我以一個女人的身份所做的建言了,老實說,你的眼光真是愈來愈差了。」
他黑眸半瞇,等著她將話說完。
「平心而論,謝莉莉還算上得了檯面,但蘿莎——」她搖搖頭,顯然不予置評的樣子。
他當然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但惟有這種女人在事後談分手時,才不會糾纏不休。
而且在寂靜的夜晚,當他凝望著另一個窗口時,她還能幫他暖床,幫他熄滅心中對另一個女人的慾火……
在藍羿揚衝進去辦公室替蘿莎理論時,蘿莎便躲在門外偷聽古盈吟跟藍羿揚的對話,而此時聽到她提到自己,還暗喻自己上不了檯面。
她臭著一張臉推門進去,氣呼呼的對著古盈吟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是情婦,我也是情婦,你為什麼容不下我?」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蘿莎這一句質疑的話可真是一針見血。
她是真的容不下她整天像只八爪章魚般的黏在藍羿揚身上,讓她看了,不僅礙眼也很想吐……
藍羿揚注意到她的神色轉變,甚至還有一絲的不安,這可勾起他的興趣了。
他刻意將蘿莎擁入懷中,挑釁的問:「是啊,你為什麼容不下她?」
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氣,將那股心虛感壓下後才開口,「我的理由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胡說!你哪裡說清楚了?你莫名其妙的要會計部將薪水結算給我就要我走人,這算什麼?!」蘿莎在藍羿揚的懷裡,說話也大聲了,「你只是比我高竿了點,釣上羅總裁,但現在你的男人不在身邊,你看我們這麼恩愛,所以你嫉妒,你看了礙眼,才故意拿我開刀!」
古盈吟實在很不願意承認這個女人吼出來的話居然跟她的心思如此近。
但是,除此之外,也是因為她跟藍羿揚吵煩了、吵累了,所以她才會作出這個決定。
她直視著藍羿揚道:「這麼說吧,如果你對我辭退你的女人感到很不開心,那就麻煩你這幾天委屈點,在我將這個位置交還給政倫前,別讓這個女人再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這幾天?」
她點點頭,「是,我會打電話告訴政倫,我的能力不足,請他速回台灣處理公司業務,而我只希望這個被你當成抱枕的女人能乖乖的待在你的屋子裡,一旦我離開了,她來不來公司上班,就是你跟政倫的事了。」
「那你呢?」他隱約從她的話裡聽到一絲再見的意味。
「政倫扔下我到大陸那麼久,我捺不住寂寞,找了個『新』人。」她隨口說了一句。
「你說得還真是輕鬆,你是挖了多少錢走人的?」
聽他出言污辱,她的臉色丕變,倏地起身,將桌上那一堆小山似的檔案公文全數塞給他,再以一種鄙夷的眸光睨視著他,「好,你最好趕快查一查,看我污了多少錢!」
她回身拿起皮包,面無表情的越過他,到了門口時,停下腳步,「那個位置我不坐了,再見!」
他抿緊了唇,將那一堆文件全數扔回桌上去。
「臭女人,走了最好!」蘿莎可爽了,她走到總裁的皮椅上坐下,笑咪咪的看著藍羿揚道:「羿揚,讓我當總裁幾天,過過癮好不好?這感覺超讚的!」
同樣是女人,剛剛離開的女人坐在那椅子上看來氣勢十足,而眼前這個卻顯得如此幼稚、沒氣質。
他俊臉一沉,「你走吧。」
她愣了愣,困惑的看著他,「羿揚?」
「走,我叫你走,你聽到沒有?!」
她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對不起嘛,你不要我坐,我不坐就是了。」
「再不走,我將你轟出去!」
「走就走嘛!」真是的,人家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但男人變臉可一點也不輸女人呢!
蘿莎嘀嘀咕咕的離開,藍羿揚的心情則抑鬱了一整天,而回到家,隔壁房間的燈卻一直沒有亮起。
一整夜,那個女人都沒有回來,難道她真的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
望著黑漆漆的屋子,藍羿揚不得不承認自己竟然被她深深的吸引著,而且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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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古盈吟都沒有回到住處去,她以紅伶PUB為家,就是怕撞見藍羿揚。
她已聯絡上羅政倫,得知他人在美國且跟乾姊沈柔碰了面,她很訝異,但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希望他盡快回來,但——
「等一等,你乾姊有話跟你說。」電話隨即被轉到沈柔的手上,「你的傷口好了?」
「嗯。」這聲回答連她自己聽來都不具說服力,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口究竟是好了,還是比以前更深了?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愛他的心似乎依舊……
沈柔當然也聽出來了,但她可不希望她再當一次愛情逃兵,「那就再多留幾天吧,我會跟政倫一起回台灣,我好久沒到台灣走走了,你就當地陪,陪我玩幾天如何?」
「這……」她感到為難,她其實一天也不想再留下了,而且,她隱隱猜到,沈姊根本是要她多待幾天,想親自插手她跟藍羿揚的事。
「盈吟,你還在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沈柔的叫喚。
「呃——當然可以,我就多留幾天。」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那好,回台灣的班機跟抵達時間,我們決定了再打電話通知你。」
「嗯。」
古盈吟掛斷了電話,心頭沉甸甸的,但聽到休息室外傳來的熱門音樂聲及掌聲後,她起身,走到化妝室補點妝,看著鏡中的自己,擠出一絲笑容,這間PUB的真正老闆要回來了,這幾天她可不能讓自己的心情影響了這兒的生意。
她振作起精神,再次將口紅補上,看來精神更好一點後,才走進音樂震耳、煙霧瀰漫的室內。
「盈吟,今晚不跳肚皮舞了嗎?」客人一看到她,馬上開口問。
她微微一笑,「不了,今晚的節目已經排得滿滿的了。」
「不成、不成,我們大家可都是衝著你的舞來的,不跳,可對不起我們。」
一名熟客出言起哄,眾多客人也跟著鼓掌附和。
她拗不過他們,只得答應人,回到休息室換上了肚皮舞孃的衣服,露出那凹凸有致的美麗曲線,在舞台上使勁的扭動身體,開玩笑的拋起媚眼,跳到後來,甚至下了舞台跟男女客人來一段現場教學。
穿著性感的古盈吟兩手放在一個男客人的腰上,要他跟著她扭動腰臀。
而這也是藍羿揚在進到PUB時,映入眼簾的一幕,由於兩人笑得開心,看在他的眼裡自然更顯得刺目了。
多日不見,看來這個女人過得很好!
他冷著一張俊顏,跟著服務生到靠內側的一個位置坐下,點了酒,看著古盈吟愉快的像只花蝴蝶在每一桌穿梭。
跳舞時的古盈吟是最快樂的,也最能將隱藏在身體內的熱情適度的釋放,她沉醉在渾身熱舞的感動中,所以她壓根也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犀利的冷眸一直凝注在她身上。
一直到她愉悅的甩動裙擺,轉過身,赫然面對一張多日不見,卻又日思夜想的英俊臉龐時,她愣住了,也忘了樂曲尚未停止……
「原來這家PUB的生意這麼好,就是靠你這個代理老闆賣弄身材換來的。」
藍羿揚一開口就沒有好話,因為只有天知道他是那煩躁的思念給逼得前來這兒的,結果,卻見她穿著清涼的勾引著每一個男人!
古盈吟可沒想到他一出口就充滿了譏諷,再看他一臉找碴的冷峻,她抿緊了唇沒有說話,隨即轉身走了開。
但藍羿揚怎能允許她如此漠視,火冒三丈的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將她帶往自己的懷中,牢牢的將她箝制住,俯身給了她一個蠻橫十足的掠奪之吻。
他以舌尖挑開了她的唇,探入她的嘴,肆無忌憚的與她的唇舌糾纏。
一開始她還奮力掙脫,但漸漸的,她被征服了,她那畏懼與男人親熱的身體不再發冷,她該有的抗拒也在這個強吻的魔力下消失了,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回應起這個吻……
藍羿揚等的也就是這一刻,他突地放開了她,冷冷的道:「看吧,這個女人就愛男人用強的,有沒有付錢都無所謂,因為她是個天生的淫婦!」
她臉色刷地一白,難以置信的瞠視著這個冷血的男人,「你這算什麼?教訓我嗎?」
他深邃的黑眸有著冷意,嘴角更是漾著一抹冷硬。
她氣憤不平的瞪著他,「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被你羞辱,我也是個有自尊的女人!」
「但你更是一個可以用錢買下來的女人。」他的口氣充滿了不屑。
她猛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回道:「就算是,那又干你什麼事?!」
是不關他的事,但他會不舒服且非常的不愉快!
「你是羅叔包養的女人,他不在,我當然得幫他注意你這個悶騷又淫蕩的女人會不會捺不住寂寞的找別的男人上床!」
她杏眼圓睜的怒視他,火冒三丈的轉身,一眼就看到被擺放在吧檯上的冰桶,她拿起來,對準他,「你給我走開,這裡不歡迎你,你要是不走,我就請你吃這整桶冰塊。」
「你沒那個膽子!」
「那你就錯了!」她毫不猶豫的將整桶冰塊跟冰水潑向他。
眾人發出驚愕聲,而時間彷彿靜止了,樂團停下了樂聲,客人們停止了用餐、交談,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兩人的身上。
一些冰塊挾雜著冰水流入藍羿揚的襯衫衣領,不僅冰得徹骨,也將他滿肚子升騰的怒火澆熄了大半,他的理智也因此回來了。
他凝睇著怒視著自己的古盈吟,猝然轉身步出PUB。
他其實不是來羞辱她的,而且,此刻的他也不禁討厭起自己來,他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
見他離開,古盈吟激動的心情也逐漸平撫,見自己在眾人面前失了控,她也難掩尷尬,只得以僵笑化解,「擾了大家的興致,我請大家喝酒。」
在交代了酒保,將今晚的開銷記在她帳上後,她佯裝愉快的與每個人寒暄交談,只是她的眸中再也不見光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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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的消息了?好、很好……」
遠在美國的杜煒在等了兩個多月後,總算接到那幾個如烏龜速度爬般的私家偵探的消息。
他走到電腦前,接收了Mail,看著上面詳盡的調查報告其中還挾雜著幾張古盈吟跟一名俊美男人同著賽車服競賽的照片,只是照片裡的盈吟跟他認識的大不相同。
他從不曾見過她那雙藍眸冒出怒火,而照片中的這個男是如何激怒她?他會不會成為他對古盈吟人財兩得計劃中的絆腳石?
他持績操作著滑鼠,—一細讀上面的資料,在得知相片上的男人來頭不小,而古盈吟還成了被人包養的情婦後,他遲疑了,更覺得不可思議。
在男女親熱事上有心理障礙的古盈吟,如何去當羅政倫的情婦?!
難道這一年來被耍的人是他嗎?!他抿緊了薄唇,心中有了決定。
他打了電話訂了飛往台灣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