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了會,桑-帶著一身的疲憊打開了住所的大門,入眼的就是解恭璩一臉悠閒地翻著雜誌。
這似乎有些不公,為什麼煩人的事總要她來承擔?校慶的事已經讓她鬱悶許久了,她甚至懷疑這是狄麗彤不讓她考過她的伎倆了!而這次,她們彤彤的煩惱,不應只有她一人表示關心。
「會開完了?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解恭璩翻過一頁,頭也沒抬。
「彤彤呢?」桑-反手關上了大門,走到椅子邊坐下。
一進門就躲到房裡去了,老毛病又犯了吧。」狄麗彤也許是又遇上什麼煩心的事了。總之,只要一遇上煩心的事,她就會犯懶躲進自己的小天地裡。這一點解恭璩是清楚的,好朋友做了那麼多年了嘛。反觀桑-也應是心照不宜的。
「小恭,」桑-甜笑著將椅子拖到解恭璩身邊,「你認為彤彤這次遇上什麼麻煩了?」
「不知道。」解恭璩淡淡地應道,人家想找她分擔心事自然會主動坦白,不然她亂猜也是徒勞。
桑-不耐地抽掉解恭璩手中的雜誌扔在一邊:「她這次考試的附加題都沒做!」
「哦?是題目太難了吧?」解恭璩的兩眼還在偷瞧那本被桑-扔在茶几上的關於室內裝飾的雜誌。
「不會,」桑-很賣力地搖頭,「連我都做出來了呢廣「你又不笨,做出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桑-在學習上因一直以來被狄麗彤踩在腳下,身為好友,她有義務幫她重拾信心。
「我知道我並不笨,我只是想說明我能做出來的題目彤彤沒理由不會做,而且她那個教室的監考說彤彤神遊太虛,看窗外的風景。」
「看風景?」解恭璩終於提起了興趣,「學校又造了什麼新設施了嗎?」
冷艷美女是不是生來少根經?
桑-很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就是因為沒造新設施,彤彤考試時看風景才奇怪呀!剛進校時她也沒表現太大的好奇心呢!」
「那她這次犯病會不會和考試有關?」
「我問過她啦,可她說和考試無關……你說……會不會和冷胤巽有關?」桑-輕聲猜測。
「不會!」回答是絕對的肯定。
耶?她何時對問題這麼有見地了?
桑-用詢問的眼光看著解恭璩。
解恭璩有絲不解地皺了皺眉:「這是瓴瓴說的,上次你不也一副贊同的表情?」
哦!原來如此!
「可是我想來想去還是和那男人有關!」桑-堅持己見,「她從未這麼反常過,在考試時出差錯,太不正常了。」
「是呀!在你眼中彤彤的反常就一定與男人有關!可我怎麼看也看不出她有哪點像是戀愛的樣子。」解恭璩也固執地說,「她與那個什麼?翩巽的,後來見過面沒有。」
「有哇!冷胤巽的請柬就是叫她送去的。」
「這樣啊……那他答應出席了嗎?」
「聽彤彤的口氣應該是答應了。」桑-有問必答,在她認為既然解恭璩問她情況就表示她也在思考了。
「而瓴瓴說冷胤巽是不會和一個女人說話的……他也許是給校長面子吧。」解恭璩很認真地理出思路且下了結論。
「天!」桑-叫道,誇張地趴在几上,「我以為你得出結論了呢!我們是在談彤彤,又不是在說校長的顏面問題,你不要偏題好不好?」
「可是我們同時也在談冷胤巽不是嗎?這個結論我下得很認真,很慎重。」解恭璩伸手撫著桑走那頭削了層次的中長髮笑道。
桑-皺鼻揮開解恭璩的手:「沒大沒小,你當我是小狗啊?」
解恭璩依舊維持著笑容:「我倒覺得冷胤巽不像是個見過幾次面就會愛人的男人。雖然我沒有親見,但瓴瓴不會說些子虛烏有的事。即使我們彤彤的心事和冷?巽有關,那也只會是……」
「只會是什麼?」桑-看著突然嚴肅下來的解恭璩追問道。
解恭璩眼中浮上了一層不安:「彤彤單戀!」
「單戀!?」
「是的,而原本彤彤是可以遠離那男人的『勢力範圍』免遭『迫害』的,讓她陷下去的……是你!」解恭璩指控道。
「我!?」桑-直起身瞪大眼。
「嗯,你給她機會接近冷胤巽,你設下陷阱讓她跳下去!」解恭璩嚴厲地像個審判犯人的法官。
「不會吧……」桑-皺眉,卻看見解恭璩強忍笑意而鼓起的腮幫,「好哇!你耍我!」
解恭璩見行跡敗露便不再掩飾地笑了出來:「不過……老實說……彤彤如果真因此而傷心,你確實脫不了關係,我勸你想戀愛自己找個人談去,彤彤的事先按兵不動,不要弄巧成拙了。」
「你是說要我等他們『東窗事發』了再見機行事?」
桑-饒有興趣地問。
「我的意思是戀愛要自己談的,旁人最好少插手,如果你是彤彤,一定也不希望我們多管自己的事,是不是?」
桑-低頭想了想:「也許你是對的,但我不可能冷眼旁觀,彤彤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讓她受傷害。」
解恭璩拍了拍桑走的肩:「我們也不想,不多管她的事不代表不管是不是?放心啦!」
「嗯。」桑-應道,強壓心中的好奇心。
確實,即使身為好友,也需有各自的秘密的。她,確實有多管閒事之嫌的,她要做的就如小恭所說的適時給予彤彤支持與幫助而已。
*****
二十二日,早晨九點半。
狄麗彤穿上了那套她最愛的套裝——白色收腰襯衫,黑色的小領帶,黑色迷你裙外加黑色「達芙妮」小涼鞋,披散的長髮以粉色小髮夾裝飾。
她靜靜地站在鏡子前,不斷地審視自己,緊張得連吞嚥口水都倍覺困難。
她知道自己是在乎冷胤巽的,也許還不是愛,但憑他的魅力及吸引力,愛上他,真的不是件困難的事。這也是她為什麼怕與他接觸的原因。雖說在感情上她未遇過什麼挫折,但是她一直認為男人長得好看又有錢就是出外風流的資本,而冷胤巽又恰好是「非常」好看又「特別」有錢,她愛上他是注定要不安的,這樣不安的生活太累人,她不想讓自己太累,簡簡單單地過完一生就好。
但事與願違,她怎麼也擺脫不了與他的糾纏,那聯繫似是一環一環緊扣著的,甩也甩不掉、逃也逃不了。
如果她不在乎桑-取笑她辦事不利,也就不會委屈求全地答應冷胤巽的邀約了。
不知她與他的牽扯是否就到今天為止,沒有下一次了。
想到這,狄麗彤忽覺心口一窒,她詫異地瞪著鏡中受驚的小美人。
她……是怎麼了!?
她就這麼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好一會,在回過神時已近九點五十分。
反射性地自門後掛鉤上取下小包,打開了房門探視了下客廳。
沒人?
很好!
她背上小包,開了大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
走到路口,狄麗彤一眼就看出了倚在一輛白色轎車車身上出眾的冷胤巽,依舊一件淡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黑色的西裝、西褲,架著一副黑色太陽眼鏡。他和她一樣,對衣服的品味一成不變。
陽光下的他,如她曾經所想,猶如一座神祇,尤其是那頭濃密的黑髮,正反射著一種健康的光澤。
她嚥了下口水,一步步向他走去,直到走到他身邊,他才站直身:「你今天很漂亮。」
「沒有!你才漂亮……」說話聲音突然消失。
狄麗彤頓時羞紅了臉。
她在說什麼呀!漂亮?漂亮是用來形容男人的嗎?
冷胤巽拿下墨鏡,笑了笑:「你見到我很緊張?」
「不是,」狄麗彤吸了口氣,平復心中的反常,「你太高大了,給我壓迫感。」
「看來這件麻煩事,」他繞過車子,為狄麗彤打開了車門,「我以為你們女孩比較喜歡『高人一等』的男人,說什麼有安全感……上車吧。」
狄麗彤走過去,坐進車子,看著冷擁巽為她關上車門,再繞回駕駛座。
「我們這是要去哪?」她看著冷胤巽那只修長的右手熟練地換檔,左手握著方向盤開著車。
「馬上就會知道。」他故作神秘。
狄麗彤收回視線,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氣氛好僵硬,她必須找些話題來聊聊,但是一向利齒的她,此時卻找不到話題。
「你今天好像特別安靜。」冷胤巽在開車的空檔側臉看丁眼低首的狄麗彤,「是不是我佔了你和男朋友的約會時間,你在作無聲的抗議?」
「沒有,」狄麗彤連忙否認,注視著車速表,「我沒有男朋友。」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多此一舉地解釋,但她知道自己不希望他誤會她,而箇中原因卻是她不願去深究的。
「看來我的那些學弟全是些睜眼瞎,你實在很難讓人忽視。」話雖這麼說,心中的大石頭卻實實在在地落地了。
狄麗彤聞言,心猛地一震。她不解他活中的含義,抬眼看向他同樣完美剛毅的側臉,許久——「男朋友不是只要對方喜歡我就夠的,不是嗎?如果一個女孩喜歡你,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太簡單草率了吧?桑桑曾說感情是門難修的學科。」
「桑桑?」冷胤巽不解地看她。
「現任企管系系長,我的好友兼室友。」她解釋。
「哦……就是那個強迫我務必要出席的系長?」
狄麗彤噗哧一笑:「就是她。」
終於化解了僵局。
「看來那個桑桑對感情也頗有研究。」冷胤巽轉動方向盤,向左拐了個彎。
「研究是談不上啦,沒辦法,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特質,雙魚座嘛!」狄麗彤笑道,只因為她想到了桑-每次提到感情問題時的「神經」樣。
「你相信西方的星座學?」
「也不能這麼說。像 星座學中闡明了適宜交友的對象,那種就太偏激了。我們有一個『星心契』,是由我、桑桑和另十個女孩組成的,正好每人居一個星座,可我們仍相處融洽。也許有些靈驗,但世上那麼多人,每個人都是個獨一無二的個體,它實在不應說得那麼籠統,只能說是它正好給了些有劣根性的人一個放任自己的借口。就像桑桑無處不在的浪漫。」狄麗彤漸漸疏於心中的顧忌,將自己的看法說給身邊的人聽。
「有見地。那你呢?」這才是他好奇的,「你是什麼星座?」
「我?雙子,所以桑桑她們都叫我『矛盾體』。」
「哦?」
「因為我也好巧承襲了雙子座的劣根性,性格極端得很,她們都認為和我對話很累人。」
「我倒不覺得,你很有趣。」
狄麗彤看向他,正好對上了他飽含笑意的黑眸,她受驚地低下頭。
冷胤巽將她的嬌羞盡收眼底,知道這個女孩的不自在全是因為自己,他對自己造成的影響甚為滿意。
「那冷學長,你呢?」她輕輕地問,試圖化解那份尷尬。
「不知道,我不信這類東西的。」
「是嗎?」她有些失望。
是呀,這種生來無憂的男人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確實不需要尋求這方面安慰的。
「那……能不能麻煩你替我算一下呢?」他不忍見她失望的樣子。
「嗯!」她笑了,紅紅的小臉面向他,「你的生日?」
「七月二十九日。」
「……」狄緬彤低頭計算著,然後又抬頭笑道,「獅子!你是獅子座呢!獅子座是傲視群雄的絕佳領導人物,很準是不是?」
他對她帥氣一笑。
准不准並不重要,他只想看見她的笑容。
見到他的笑容,狄麗彤頓覺呼吸一窒。她移開視線改欣賞窗外的風景。
「聽說星座可以占卜愛情是不是?」他溫柔的目光將她的不自在看進眼裡。
「星座配對,你指的是這個吧?」
「那你和什麼星座配成對呢?」他看似無心地問。
狄麗彤調回視線,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異樣,這句問句應該是不帶侵略性的目的吧?
忽略心中因思及而產生的迷亂,她開口:「天秤、獅子。」
「那你信嗎?」
又是一句聽似無關痛癢的話,卻把狄麗彤的心弄得不知所措地狂跳。
「你,信嗎?」他又問。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其實與其相信這個,緣份似乎更實在些。」她顧左右而言他。
「緣份?」他看了她一眼,「告訴你,我信。」
狄麗彤聞言被震懾住了。
他信?信什麼?信星座學還是信緣份?他……有在暗示她什麼嗎?今天的她怎麼變
遲鈍了……
*****
「到了。」冷胤巽體貼地為狄麗彤拉開車門。
狄麗彤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下了車。
她發現她錯估自己的反應了,本以為怕見他只是因為不希望與這種有資本在身的男人沾上關係罷了,可現在,她才醒悟自己怕的是他,是他這個人,只因他的靠近會讓她胸悶氣短外加心律不齊。
老天!她該怎麼安撫自己那顆背叛大腦指揮、亂了章法而狂跳的心?
她轉身抬首,讀著大門上方的一塊橫牌上的黑色大字:「慈欣院」。
冷胤巽不語,只是注視著身前讓他興起擁之入懷衝動的小佳人好奇地打量鐵門後那片世界。
那是一片綠菌的草場及一些追逐於草場上的孩子。
於是,狄麗彤知道這所謂的「慈欣院」是什麼地方了。
「是孤兒院嗎?」她問,但神色是肯定的。
「嗯。」冷胤巽應道,卻沒有進一步的表示。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狄麗彤邊問邊繞過他走到鐵門邊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她喜歡小孩子,雖然自己也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但她喜歡小孩,喜歡他們無邪的樣子。
「你說呢?」冷胤巽跟在她的身後,不答反問。
「你是個有錢的善心人士,」她回頭,笑得燦爛,「在這裡面,你認養了許多孤苦無依的孤兒吧?」
話音剛落,狄麗彤便敏感地覺得冷胤巽的雙眸突然愈發深沉,有些孤絕的味道,讓人忍不住去撫慰他。
他習慣戴墨鏡是否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出他內心的波動?而此刻的他,似乎忍受著某種錐心的痛苦!是為了什麼?他這樣一個男人,有什麼不稱心的嗎?
像是受了蠱,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修長的食指試圖理平他眉心的折皺:「你沒事吧?」
他的傷感在狄麗彤柔嫩的小手撫上臉時便盡數褪去。冷胤巽有些震驚於這個小女孩帶給他的不同,他的夢靨被她的小手輕易地逐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溫暖劃過心房。
他伸手將她的小手包在他的大掌中,很喜歡那種柔若無骨的觸感,彷彿輕輕一捏就會擠出水來,倒不用擔心會將她的手捏碎。
實在是種很奇異的感覺,但想歸想,他卻沒嘗試,她會痛。
「沒事,想不想進去?」
他手上的溫度經由她的手傳遍她的四肢百骸,灼熱了她的臉、她的心。
「嗯。」
忘了抽回自己的手,狄麗彤恍惚地看著冷胤巽熟稔地伸手至鐵門側打開了鐵門,牽著她走進「慈欣院」。
*****
冷胤巽帶著狄麗彤走過草場,來到「慈欣院」的建築前。
「冷學長,」狄麗彤停下腳步,「你是要去找人嗎?」
冷胤巽跟著停下,回頭問:「你不想跟著我?」
耶?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有些……啐!她什麼時候變得和桑桑一樣神經啦!
「不是啦,」她回頭看了眼草場,「我是想,既然你要去見的人我不認識,那我是
不是可以在草場上等你?」
冷胤巽乾脆轉過身面對她:「你想和孩子玩?」
被看穿心思的狄麗彤不好意思地抿嘴點了點頭。
冷胤巽看了眼草場,「那好,記得等我,我馬上下來,如果太陽曬得不舒服,記得到大樓裡來等我。」
「嗯!」狄麗彤興奮地抽回自己「遺失」的手,快樂地向草場中間跑去。
冷胤巽癡癡地看著她纖細的身影像只小蝴蝶般地飛進孩子中,笑了笑才轉身上樓。
「商媽媽!」冷胤巽推開一扇漆成草綠色的門扉,喚著裡面一位眉目慈祥的老人。
「少軻?你怎麼有空過來?」那位被喚作「商媽媽」的老人有絲興奮地站起,急切地迎了上來,拉住冷胤巽的手,「好久沒見你了,好像又長高了!」
「商媽媽說笑了,我還長高?過年來看你時也是這麼高。」冷胤巽熟悉地將商媽媽拉到木椅邊坐下。
商媽媽依舊緊握著冷胤巽的手,未曾放開:「少軻,近來忙不忙?看你的樣子壓力似乎很大。」
「我很好。商媽媽,倒是您近來的身體好不好?」面對眼前視己如母般的老人,冷胤巽實在是冷漠不起來。
「我很好,你不用掛心,惟一讓我放不下心的是你和你父親……」
「商媽媽,」冷胤巽打斷道,「我的事你不用擔心,對於他我說不上愛,同樣也不會怎麼恨他,他不惹我,我自然會做我應盡之事。」
他倏然冷酷地陳述,商媽媽也不願難得一次的見面因此而弄僵。
這孩子的遭遇加上他的一表人材及精明一直深得她的心,他之於她,就像她的兒子。
「要不要去看看念慈?她一直很想念你,自過年你來過之後,她一直算著日子等你回來。」
念慈是同少軻,也就是冷胤巽一同長大的,一直深愛著冷胤巽,雖然他一直沒有什麼表示,但商媽媽很希望這兩個同樣命苦的孩子能走到一起,相互扶持。
「不用了,商媽媽,我帶來一個人,希望你能見一見。」冷胤巽起身。
本想與商媽媽深談,卻因擔心外面那個小丫頭玩得忘我曬傷而作罷。
商媽媽捕捉到冷胤巽臉上稍縱即逝的擔憂,有絲詫異。這小子一向內斂,竟有人能讓他掛心?
這個人,她確實要見一見。
*****
兩人一走下樓便看見狄麗彤紅著小臉,跪坐在草場上同一個小孩子堆著積木。
「你就是要我見她?」商媽媽笑問。
「嗯。」冷胤巽目不轉睛地看著狄麗彤微笑的小臉,她正耐心地教那個連講話都講不全的小孩堆城堡。
「她是你的什麼人?」商媽媽明知故問。
這可是少軻第一次帶女孩子來給她看。她很高興,少軻終於肯敞開心扉接受一個沒有接觸過的女孩了,他可是連面對念慈都不願多言的……念慈,看來那孩子和少軻無緣,那她也不宜強求,雖然她看好他們,但相處那麼多年,他對她都沒感覺就說明她並不適合他,而眼前的女孩一臉無邪純真的樣子絕對無害,她可以放心地樂見其成。
「我想我找到和我共度一生的女人了。」冷胤巽直言不諱,眼神依舊膠在狄麗彤身上。
「女人?可她看起來好小的樣子。」商媽媽依舊笑著,由心底為少軻感到高興。
「她才二十歲,商媽媽是不是覺得我配她太老了點?」冷胤巽收回眷戀的目光,側臉問道。
他不擔心世俗的眼光.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他只是希望得到商媽媽的祝福。
「不會,才差七歲,不會太老,我只是在想,一個未全成熟的小女孩必然有些任性……你會遷就一個人嗎?」
「商媽媽,初見她我就感到她不同,雖有些孩子氣但絕對不會是任性。我不相信命運,但『撞』上她,我便有種遇上命定中的女人的那種感覺。我愛她!」他很嚴肅地說,但眼光是柔和的,只因他又注視著狄麗彤。
另一邊的狄麗彤似乎也發現有人在看自己,遂抬頭遇上了冷胤巽的視線,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她呢?」商媽媽問。
「我不清楚,但我會讓她愛上我的,」冷胤巽難得地笑道,「她算是倒楣的,被我看上,她是逃不掉的了。」
「這些話,你對她說過了嗎?」
「還沒有,怕嚇壞她。」
「嗯……無論如何,商媽媽只希望你幸福。在她教會你愛的同時,我希望她也能給你帶來幸福。去吧,你的小女朋友剛才不是叫你過去嗎?」商媽媽在冷胤巽身後輕推一下,示意他過去。
冷胤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起步向狄麗彤走去。
*****
一片陰影壓在狄麗彤身上,狄麗彤反射性地抬頭望向來人,而那個小孩猶似個無事人般地玩著積木。
看清來人後,狄麗彤小心地站起,她可不想讓自己喜歡的迷你裙曝自己的光:「談完啦?那邊的婆婆是誰?」
婆婆?
冷胤巽皺子皺眉。
她稱商媽媽為婆婆像是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可不希望這個小女人待會兒突然稱他為叔叔。
「這是孤兒院的院長。」
「哦!你找她是為了捐錢嗎?真弄不懂,這些小孩那麼可愛,父母為什麼灰?他們,將來我要是有了錢,一定領養幾個,我會把我的愛分給他們,他們太可憐了。」
狄麗彤低頭看那個小孩堆的東西。
唉!沒她果然不行,瞧他搭的是什麼東西呀,還把她剛才的心血全數推倒,重起爐灶也要掂掂自己的能力嘛。
狄麗彤欲再次蹲下卻被冷胤巽一把抓住手腕。
這個女人不專心!
這點讓他扼腕,他的魅力竟敵不過一個玩積木的小男孩?!
「怎麼了?」他今天怎麼怪怪的?
狄麗彤皺著眉茫然地看著他,當下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捐給孤兒院的錢每月我都會派人送來。」他沉聲道,似在指控她的不專心。
「哦!」狄麗彤猶不死心地看向身後。
冷胤巽立即伸出另一隻手將她的臉扳正:「你很不專心!」
這次是直接的控訴!
「沒有,」狄麗彤不安地逃避他迫人的視線,「你不要這樣看我,我只是看他弄不好想幫他而……唔……」
話未說完,她的唇就被冷胤巽堵住了。
這個小女人非但不專心,還找了個爛理由為自己開脫,而他早就想抱抱她親親她了,現在……正好!他找了個好機會,不是嗎?這個吻是帶些懲罰性的,他先是輕輕地吮著她玫瑰般的唇瓣,直到她從錯愕中驚醒想驚叫,他才順勢將舌探入她口中與她糾纏,加深這個吻。
狄麗彤在他的唇觸及自己時就不知身在何處了,幸而冷胤巽將她的手反剪於她身後的同時還物盡其用地支撐著她的腰,以至於她沒有趴在地上。總之,她只知道悶和熱!
這似乎是見到冷胤巽後「惟二」的感覺。
「大家快看呀!叔叔、姐姐親親哪!」一個孩子大聲叫道。
聞言,冷胤巽才放開她,還猶未盡興地加上一個輕啄。
他扶著她的肩,幫她理了理鬢邊的髮絲,抬頭搜尋剛才出聲的小孩,然後,他向那個小女孩走去。
他盡量表現得友善,事實上,剛吻完心愛的人,不用裝也已經夠平易了。
他在那個小女孩面前蹲下:「你剛才說什麼?」
那女孩約有五歲,很天真地重複:「叔叔、姐姐親親。」
「哪!你聽我說,叔叔只能親阿姨,而姐姐是和哥哥親親的,小妹妹,你說我是誰?」冷胤巽誘導。
小女孩看了眼狄麗彤,又看了眼冷胤巽:「是哥哥!」
「嗯,很好,乖!像剛才那樣再叫一遍。」
小女孩毫無心機地扯開喉嚨大叫:「哥哥、姐姐親親哪!」
冷胤巽滿意地拍了拍小女孩蘋果般的小臉,走回狄麗彤身邊。她猶呆愣著撫著被冷胤巽吻腫的雙唇。
冷胤巽將她的手拉下,彎下身將臉湊到她面前:「想不想知道我和商媽媽談了些什麼?」
狄麗彤長長的睫毛扇了扇,抬眼看他:「你……吻我,為什麼?」
那心狂跳的感覺猶未平復,事情未免進行得太快,快得嚇人!
冷胤巽用額抵著她的:「因為喜歡你。」
「你怎麼可以亂吻人?!單是喜歡是不能接吻的,我很喜歡桑桑她們,可我並沒有吻她們!」雖然她知道那是不同的,但光憑喜歡就吻她,太簡單了吧!狄麗彤的義正辭嚴,在冷胤巽的身高下實在沒有什麼氣勢。
冷胤巽輕笑。
這個丫頭是在邀愛嗎?
忍不住又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看見她瞪圓的美目,他才開口:「我可不隨便吻人,確實,單憑喜歡是不能吻人的。」
望進他柔情的黑眸,狄麗彤低下頭不敢逼視,心更是快從嘴裡崩出來似地狂跳。
只見冷胤巽直起身,拉起她的小手:「這裡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談。」
便拉著她向院裡惟一的建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