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
昨天去探訪那棟房子,所以沒來接小鬼放學的冷雲拓,今天跟著冷簫一起到學校。
他們兩人自知模樣不怎麼友善,所以選擇在距離校門口有段路的地方等,想等看到孩子出來,再上前去接。
豈料等了老半天,卻怎麼也等不到人,不耐煩的冷雲拓忍不住邁開步伐,直走向已要散盡的接送人潮中。
他一走近,原本還徘徊在校門口的人立刻退散得一乾二淨。
沒去理會那些人對他的看法,跟那防備畏懼的目光,冷雲拓直接走進校門,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正是小鬼跟……昨天那個女人!
嚴肅的面孔立即摻進了一絲愕然。
「啊!」幾乎在他看到她的同時,藍儀凡就叫了出來。「你……是你?!」她做夢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上這個怎麼看就怎麼像黑社會老大的男人。
本能的,她牽起邱冷廷的小手,將他拉到自己身後,擺出母雞護衛小雞的驚人氣勢,擋在他們之間,怒吼道:「這裡是學校喔!別過來,小心我報警。」
冷雲拓臉上嚴肅剛毅的線條瞬間扭曲。
「報警?我才要報警咧,你誘拐我家小鬼幹什麼?」
「什麼你家小鬼?他叫做邱冷廷,我看你才像誘拐犯呢!你……你趕快走,警衛……警衛……警衛伯伯人呢?」
藍儀凡左看右看,怎麼平常老愛在校門口吃豬血糕的警衛伯伯,這會兒竟不見蹤影呢?
「老師……」邱冷廷的小手輕顫著,怯生生的喚著她。
「沒關係。」她側轉過身抱緊他,一雙晶眸充滿戒備的看著冷雲拓,聲音輕顫的對懷裡的邱冷庭道:「老師會保護你的。」
「你……」
冷雲拓的大手握了又放,握了又放,「我家的小鬼就在你身後,你這個亂下結論的笨女人,該不會是這所蠢學校的笨老師吧?」
這樣看來,他替邱冷廷轉學,要他去日僑學校念一陣子的決定是正確的。
「嘎?什麼?!你……是邱冷廷的……」太過緊張的藍儀凡,突然不太瞭解自己聽到的話。
「他是我爺爺。」邱冷廷給了她青天霹靂的一擊。
「死小鬼!」
冷雲拓快氣瘋了。他就知道不能來台灣,光跟這些智能有問題,長得又可愛……不不不,那女人哪裡可愛了?
可惡!儘是跟這些喜歡亂下結論的人碰面,他真的要瘋掉了,「跟你說過幾百次了,不准叫我爺爺。」
「是爺爺礙…」邱冷廷扁著小嘴,緊皺著眉,依然低聲堅持道。
藍儀凡錯愕的看看邱冷廷,又轉頭看看那個大鬍子黑社會老大,再轉頭看看邱冷廷。
爺爺?!
她有點尷尬的放開邱冷廷,從保護小雞的母雞恢復成正常狀態,但她仍緊牽著他的手,因為他也緊握著她不放。
「等……等等,你們……你是說,你是他爺……」藍儀凡頓了頓。這男人看起來也許很黑社會,鬍子也很驚人,可怎麼都跟爺爺那兩個字扯不上邊啊?!「我是說……監護人?」
她換了一個自冷雲拓踏上台灣這塊大蕃薯以來,惟一聽到的好詞,雖然算不上最好,但起碼她不像邱冷廷那麼白目。
「沒錯,現在是,未來的十年應該也是,再接下去……哼哼!」
冷雲拓冷笑了下。等這小鬼一過二十歲,他發誓,一定會立刻斬斷跟他之間的任何關係,省得他以後生下來的孩子,沒事就衝著他叫阿祖!
他的冷笑讓藍儀凡蹙起眉頭,「你似乎不是很樂意收養冷廷的樣子。」
「你在胡說什麼?」
冷雲拓濃眉一皺。這女人該死的,又在亂下結論。
「不然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既然是冷廷的監護人,你們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該永遠都是,怎麼會只有十年呢?」
「家?!」
冷雲拓整個人震了下。這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字眼了。
「哼!別跟我說家,家是什麼我比誰都還清楚,倒是你,沒事牽著別人家的孩子幹嗎?做老師的,不是下課後就該跟小孩劃清界線嗎?」
「我……你是在暗指什麼?」她突然敏感的瞇著眼瞪他。
「我沒見過哪個女老師會把這麼大的孩子抱在懷裡的,你該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什麼?!你!你這混,我是說,先生,請不要含血噴人,他是我的學生,起碼今天還是,我保護他,是因為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倒是你,不是早就該來接他的嗎?為什麼遲遲沒現身?」
「我……」
「再說,冷廷才剛失去了親人,正需要家庭的溫暖,而你又做了什麼?竟然連個笑臉都沒給過他。」
「我有……」
「甚至還想替他轉學,難道你不知道這年紀的孩子,是心性最敏感的時候嗎?一點生活中的小小變動,都會在他們心底長駐下抹滅不去的陰影,這時候讓他的環境產生變動,絕對不是件好事。」
「你說夠……」
「所以我建議你,首先,你應該先對他笑笑,然後瞭解他在想什麼,不知道就誠懇一點問,孩子是很聰明的,知道誰在敷衍他,誰在……」藍儀凡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那迅速接近,走到她面前沒兩步的高大身軀,正以一種叫人無法理解的舉動,彎著腰看她。
而那臉上,那雙左側帶著小疤痕的眼,更是呈現某種詭異的彎曲狀態。
沒來由的,她打了個寒顫,「你……你……你在幹嗎?」
「我?」那雙深眸倏地閃過絲受傷,一瞬間又冷凝了下來,恢復成原來那副黑社會頭子的冷酷模樣,「我在笑。」
「笑?」她愕然的看著他。
「對,我在笑。」
黑鬍子中咧出了一口亮燦燦的白牙,看起來像是準備要生吞活剝掉某人似的,駭得她立刻退後了兩步,震驚不已的撫著胸口,「那……那是笑嗎?」
「老師……老師……」
「嗯?」左手傳來的扯動,讓她想起邱冷廷還在她身邊,並緊握著她的手。
「我說爺爺很凶的嘛!」連笑都凶。
「叫你不要叫我爺爺,死小鬼!」冷雲拓對那個稱呼怒吼抗議,嚇了他們兩人一大跳。
「你……你小聲點,孩子又沒耳聾,都說你凶了還不信。」
藍儀凡原本只是抗議的音量,也跟著情不自禁的放大,到最後根本是用吼的回去。
被她這麼一吼,冷雲拓先是一愣,隨即咬牙道:「你這女人……」
「這位老師你貴姓?」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倏然截斷了冷雲拓那充滿怒火的低嗓。
「咦?」
「你好,我是冷簫,是冷先生的司機兼秘書,冷先生的全名叫冷雲拓,是邱冷廷的監護人,因為他是冷廷母親冷婷妮的監護人,所以才會造成孩子誤會冷先生是他外公,也就是冷廷口中喊的爺爺。」
他冷情卻優雅的聲音,正如古簫發出的樂聲一般,叫人舒暢不已,再加上那張雖沒啥表情,卻每個角度都稱得上是超級帥哥的臉龐。
「嘎?嗯……」
藍儀凡瞬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這號帥哥人物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都沒注意到咧?
「抱歉!我姓藍,藍天的藍,叫藍儀凡,是冷廷的代課老師,因為我昨……」她優雅一笑,止住自己那略帶抱怨的語氣繼續道:「我是說,不管是代課或是正式的老師,對我來說,孩子是最重要的,所以方才語氣多有得罪,真是抱……」
「你要抱歉的人在這裡。」
赫然,一張有點恐怖又陰沉的大臉,擋在藍儀凡和冷簫之間。
喝!
她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開口,冷雲拓已經率先說話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藍老……藍小姐,不過,現在請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們在這裡已經浪費夠多的時間了。」
他猛然從她手裡牽過邱冷廷,氣呼呼的拉著他轉身就走。
這女人是花癡啊?一股極端不悅的情緒在冷雲拓心底湧起翻攪。
他討厭她看向冷簫的那種眼神,什麼意思嘛,他也很帥啊!一堆女人搶著上他的床,在日本,他的行情要比冷簫那根冰棒好得多呢!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對他就又吼又叫的,對冷簫就綻出那麼優雅又漂亮的笑容……呃?心臟不期然的在胸腔裡猛跳了下。
優雅又漂亮?不會吧!她臉上甚至還有一大塊可笑的瘀青耶!
「你給我站住!」
完全像恰查某的聲音自冷雲拓身後響起,令他頓下了腳步。
「我要道歉的是這位冷先生,不是你,你這白目的大鬍子……爺爺。」
「你……」冷雲拓氣得咬牙切齒。「你說什麼?」這女人讓他牙齒咬到都痛了!
「我說你還沒聽完我要說的話,關於冷廷要轉學的……」
「兩位、兩位……」悅耳的男聲又插了進來,「我看我們還是先回車子上,再找個地方慢慢地坐下來談吧!」
藍儀凡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可不是要來跟他吃這種浪漫晚餐的。
但那個冷簫還真是有一套,雖然一臉無表情,卻能隨便說句,「我帶你去買玩具,讓你爺……我是說大舅舅跟老師好好談一談。」就把小孩帶開。
而現在,他們……
不,哪來的他們,是她跟眼前這頭看起來像混黑社會,還穿著高級西裝,有模有樣的大猩猩,坐在她一向不喜歡的五星級大飯店裡,不甚自在的吃著高級,卻難以下嚥的法國餐,甚至還配著叫人感覺不舒服的浪漫燭光。
當然,在這種情形下,感覺尷尬跟不自在、不舒服的人都是她。
她本來只是想要做個家庭訪問的,卻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嗯!冷先……」
「叫我雲拓。」
「呃?」
「哼!對於一個臉上留著我的腳印,又膽敢在別人面前對我怒吼的女人來說,叫我雲拓應該沒那麼難吧?」
他雖帶著淺笑,但明明就還是一張看來兇惡的大鬍子臉,卻莫名的叫她心跳快了下,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該死的燭光害的嗎?
藍儀凡深吸一口氣,平定心神後,放下手上的刀叉,將雙手輕撐在桌面,「抱歉,我不能逾矩,你是學生家長,而我是個老……」
「只是代課老師不是嗎?」
冷雲拓倏地抓住她的手,翻了個面,不顧她錯愕的看著他,兀自端詳起她的手心。
「你……你在……」她的心狂跳不止。他的手好溫暖……不,不對,是他在幹麼?
「你的個性很天真。」
「嘎?」聞言她愣了下。
「很容易相信別人,又是極端的粗線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獨立自主,實際上卻是個事事都想依賴別人的人。你外表看起來熱情開朗,但其實心底很孤僻,既渴望有人關懷你,卻又很害怕與人接觸,不願敞開心房接受別人。」
「你……」她想抽回手,無奈他的大掌抓得好緊,「我沒要你幫我看……」
「至於感情方面……嗯……」
「我要談的是你孫子的事情,冷爺爺。」
藍儀凡猛一用力抽回手,當機立斷的打斷他的話反擊回去,叫出他最痛恨的稱謂。
太過分了!他以為他是誰?未經她的允許就碰她的手,甚至還打算跟她談她的感情問題?
「爺爺?」冷雲拓臉上那自在的笑容消失了,他臉一沉,聲調沒像對邱冷廷那樣怒吼,反而是冷靜低沉中帶著一絲銳利,「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是他的爺爺,我其實算是他的大舅。倒是你,這麼害怕被男人碰觸?」
藍儀凡臉一紅,「既然你是他的大舅,現在又算是他的家長,理當尊重我是他的老師,就算不是,你也不該這樣就亂碰我的手,難道不怕我告你性騷擾?」
「告我?嗯,好啊!最好告得我傾家蕩產。」他順著她的話說,眼底浮現了一絲疲憊的神情,「我倒是求之不得,雖然罪名是性騷擾不太好聽,我也不太想被人認為我會去騷擾個黑白郎君,但是……唉!」
他拿起叉子玩弄著盤子裡的小蛋糕,「我倒真想嘗嘗傾家蕩產的滋味。」
要能破產,能不負一切的責任,那該有多好。
「你在胡說什麼?你幹嗎這樣?」他突然變得頹喪的模樣,叫她看了一陣心生不忍,本能的關懷起他,「我又沒真的要你傾家蕩產,我只是要你對我說一句對不……等……等一下。」
她突然想起,剛才的對話裡她好像漏掉了什麼,「你剛才說什麼黑白郎君?」
「嗯?」他抬眼看著她,眼角的魚尾細紋,意外的讓他的眸子看起來深邃不已。
藍儀凡心又跳快了下,隨即認真道:「你聽得很清楚,我問你,你剛說什麼黑白郎……」她頓住話尾,看著他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左頰的模樣,頓時她恍然大悟,一張臉被心底的怒火山噴得火紅。
「你這人……這人……」她聲調往上揚了好幾度,「實在太過分啦!該道歉沒道歉,現在又說我是黑白……」郎君那兩個字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看著微笑瞧她發火的冷雲拓,她越想越氣,忍不住站起身,「告訴你,你不要以為自己是有錢人就了不起!我藍儀凡生平最不欣賞你這種自以為有錢,就愛耍帥要嘴皮子的男人。這頓飯我不吃了,明天我會再登門拜訪,希望到時候你能把我當個老師對待。」
「我沒有不把你當成那小鬼的老師啊!」見她當真要走,冷雲拓莫名的心生著急,在最後一秒拉住她的手腕,見她回頭看他,才又道:「事實上,我還希望你繼續當下去。」
「嘎?!」藍儀凡瞇起眼,看他仰首望著自己的模樣,那帶著點孩子氣的湛黑深眸,看起來竟有那麼幾分神似邱冷廷,她心裡突然浮現此評的不捨。
輕歎口氣後,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認真的望著他說:「我……對於繼續擔任他的老師這件事,恐怕已經是不可能了,因為再過兩天,我就無法在他們學校繼續任教了,可是我還是希望要冷廷轉學的這件事情,你能再多方面考量,同時也要重視孩子自己的意願。
以現階段來說,小朋友的心思是敏感的,他失去了至親的人,你又突然要他的環境產生大變動,要他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其實這對孩子來說是……」他突然揚起手打斷她的話。
「我要你繼續擔任他的老師,」冷雲拓心底突然冒出的莫名想法,就這麼的從嘴裡吐出來,讓他想擋也擋不住,「就是不想他完全脫離自己熟悉的環境。他是一定得轉學,所以我想聘請你來當他的家教老師,在這陣子輔導他,並且給他安全感,讓他慢慢適應新環境。」
「嘎?」藍儀凡對這突如其來的提議愕然不已,「我……這……」冷雲拓雖表面鎮定,但心中卻也不免暗罵自己。他是在幹嗎?不是打算盡快搞定這女人,好拿到那棟老房子的房契嗎?現在竟然還做出這樣的提議,他是打算在台灣浪費多少時間?
「當然,我知道這麼說對你而言是有些強人所難,畢竟你可能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了,所以你若是不答應,我也能諒解的。」
她靜靜的看著他。是她看錯了嗎?他怎麼好像很後悔剛才的提議,正打算反悔似的。
「其實說那小鬼不適應也還好,他可能是因為不想轉學,但我打算幫他轉入的學校,校長和我熟識,也答應我會好好的照顧他,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很快就能忘記舊的學校。照這樣看來的話,應該就不用麻煩你了。」
「不!」
「咦?」
「我倒寧願你麻煩我,若是讓孩子從小就接受特別待遇,長大以後人格一定會產生偏差,剛才我看你的秘書為了帶他離開,便要帶他去買玩具,相信這幾天下來,你們一定買了不少東西給他吧!」
冷雲拓有點狼狽的看著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藍儀凡眼一瞇、胸一挺,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現在的孩子就是這樣被慣壞的,大人欠缺與他們好好溝通想法的耐心,只知道用物質來打發或是取悅他們。冷先生,現在的問題該是出在您跟負責照顧冷廷的人身上,而不是冷廷的問題,因為你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去照顧一個孩子。」
他看著她,依舊啞口無言。
「我相信您一定很不會照顧家人,沒有常跟家人接觸,更嚴重的是缺乏對人的關懷。」
「誰說的。」他聲音雖低沉,但臉上的怒氣卻來得沉猛,氣勢驗然。
他無法忍受她這般的批判。開玩笑!他是家族裡最大的經濟供應來源,家族裡哪個人敢不理他?每個看到他的人,上至叔伯阿姨,下至甥侄晚輩,沒有一個不聽他的話。
「我說的。」她沒被他的怒氣給嚇到,相反的,她那雙明亮的黑眸還坦然的直視他那張看起來極為嚇人的剛硬容顏,「冷先生,請問你上次給家人一個擁抱是在什麼時候?」
「擁……誰會給他們擁抱了?」
媽的!一個個都是不知節制的吸血鬼,只會搾乾他辛苦賺來的血汗錢。
「那請問你上次對你的家人,或是你重視的人噓寒問暖是什麼時候?」
「噓寒問……我忙得要死,光賺錢養那群吸血鬼都來不及了,誰會想到……」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他不笨,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只是,他已經認命接受並擔起這龐大家族的責任,這還不夠嗎?她憑什麼來批判他?
「所以嘍!」
打從臉上被他踹了那一腳後,就一直覺得自己處於下風的藍儀凡,這下心中揚起小小的得意,「我說你不會照顧孩子,就是這意思。」
略感受挫的冷雲拓,抬眼望向她臉上那藏不住的得意光芒,深眸一瞇,「我看你該不會因為自己一直都是孤單一個人,閒著沒事幹,才想出這種自以為是的無聊大道理吧?」
聞言,她倏地發白的俏臉,就像被人抽了血色一般。
見狀,他心中莫名的揪痛了一下,可卻沒放過這個反擊的機會。
「真正家人的相處之道,要養家的責任壓力之大,像你這種一人吃一家飽的傢伙,是不可能懂的!所以,少來跟我說這種大道理,我現在給你個最好的建議,早早賣了那棟快要搾乾你的老房子,自己一個人拿著錢快活逍遙去吧!相信你到時候可以找到一堆有錢人,對他們推銷你這種可笑的生活理念。」
「你……」她怒瞪著他。這人是怎樣,她孤獨一人犯著他了嗎?
「我怎樣?」冷雲拓淺淺的一勾嘴角,雖然頭髮遮去了大半面容,可那帶著得意的笑弧卻顯得性感不已,「我說錯了哪一點?藍老師……」「你……」藍儀凡壓低聲音,瞇著眼將身子前傾,惡狠狠的瞪著他的大鬍子。
「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我的房子不賣就是不賣!我絕對不是會為了錢出賣自己或是任何東西的人,而且為了你這身處在眾人間,卻才是真正孤獨的傢伙好,我建議你最好自己替小孩洗澡,親身跟他接觸一下,去瞭解我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再見!」
說完話,她赫然起身,手重重的一拍桌子,就直接快步的走過他身旁,從餐廳大門而出。
冷雲拓有些錯愕的望著她方才用手重重一拍的地方,那裡已然擺上了兩張千元大鈔。
她……根據他調查的資料顯示,這個窮得半死還剛失業的女人,竟然自己付錢?
猛地抓起了錢,他想也不想的就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