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永幸集團所主辦的百合婚禮,應米嬋娟之邀,前來當工讀生賺外快的尤淺藍,此刻正在走廊上急速奔走。
瘋子!真的是瘋子!
那個男人!
她跑得飛快,在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穿梭,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只急欲逃離這個在兩個月前,莫名其妙叫人看了就生氣的男人。
「尤淺藍!你跑不掉的。」
那低沉的聲音突然叫出她的名字,令她一愣,猛回頭,就看到他站在距離自己不到兩公尺遠的地方。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幹麼跑?」
對呀!她幹麼跑,她只是不想跟這莫名其妙的男人有瓜葛而已。
略有不甘的水眸,帶著莫名敵意凝視他。
瓜子臉上,黑白分明,眼神俐落的雙眸明亮閃爍,眉毛沒刻意修剪過,也沒上色,卻自成兩抹優雅的挑揚神采,嬌俏的鼻子小而挺,帶著一股不慌不忙的自信,兩邊微揚,櫻桃紅唇緊抿著,嫩唇散發著自然的淺櫻桃色,看不出一絲被人工顏料污染過的痕跡。
想起她那雙唇與自己掌心相觸時的觸感,歐陽肆的嘴角淺淺地綻出一抹略顯邪氣的笑意。
「我以為你怕我。」
「我怕你?哈!我是不想理你,再見!哼!」
隨著話聲一落,修長雙腿一扭一轉,她踩著大步走開。
「等等。」
低沉優雅的悅耳嗓音,好像帶有魔力,叫尤淺藍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我要你記住我的名字——歐陽肆。」
「誰……」對於自己不由自主停下的腳步非常生氣,尤淺藍賭氣地道:「誰要記得你呀!哼!」
猛然抬腿,她用堅強的意志力,遏止自己想回頭望的衝動,直往前行。
歐陽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那雙戴著黑色隱形眼鏡,此刻完全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眸子瞇了起來,這女人……還真是有趣!
聳聳肩,他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該去看簡言傑的笑話了。
看那一個跟他一樣,在歐陽家族被視為異類,可是卻跟他是孑然不同典型,沉默寡言的嚴肅男人,竟然真的要結婚了。
他的對象不久前跑掉,只是不知道那個瘦高得像竹竿,卻能在簡言傑眼中引起異樣光芒的女人,是否會答應簡言傑那異想天開的求婚方式?
至於剛才那個跑得像逃命的女人,嗯……叫尤淺藍是吧?
* * *
清風颯颯,彎彎明月高掛天空,詭異的暗色天際,沒有星、沒有雲,只有一層淺淺的,被台北燈光污染的霧灰。
在離這層霧灰不遠的五星級住宅大樓頂端,有一片本該與天空相輝映,此刻卻霧暗的水色,這湛藍泳池畔,延伸進室內的,是一整片的白色花崗石地板,延伸進那片大得誇張的玻璃後,則是黑白相間,充滿濃重科技感的客廳擺飾,黑色的真皮沙發椅,暗銀色的電漿電視,透光玻璃構成的吧檯,還有一瓶瓶在白色石架上閃爍光輝的高級陳酒。
感覺跟窗外的天連成一片的偌大空間裡,一個窈窕的身影不耐地來回踱步,沒有化妝時的艷麗,此刻女子五官清麗,卻柳眉微皺,直瞪著眼前那個舒展在大沙發上的男人——歐陽肆。
「你幹麼還不回歐洲?」
上回在女生廁所裡帶人去逮人的歐陽亞,正杏眸圓睜地瞪著眼前那個一進她家的門,就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派悠閒自在,好像這是他家的歐陽肆。
「是你要我回來整理遠東區組織的,不是嗎?」俊美的臉孔上,多了一抹輕佻的邪氣。
「哈!天要下紅雨了。」
兩排漂亮的睫毛向上一揚,歐陽亞翻了個大白眼,「上次死逼活求叫你留下來,你死都不肯,這會兒是怎麼了?是誰讓你放棄了去大溪地跟花花女郎一起玩的機會?」
「誰?」
歐陽肆那雙邪魅的藍眸愣了下,「哪有誰?我只是突然厭倦了,想留在台灣一陣子,不行嗎?」
嘴裡這麼說,但他卻無法否認,心底就這麼地竄過了一個影子,晶亮而閃爍著怒氣的灼灼晶瞳,充滿了生命力,小巧的臉蛋上,稱不上精緻卻別具個性的五官,各自以一種搶眼而耀人的光芒互相輝映著。
之前兩次短暫的碰面,他只覺得她的反應與一般的女人不同,第一次在停車場救了她,卻像犯了滔天大罪般;第二次在洗手間問她的名字,卻被她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會讓精神病患知道我的名字。」
而第三次,當他那天在百合婚禮上,意外地看到她的,莫名,四周的人事物,彷彿都跟著賭了下來。
他一點也不想去弄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卻知道自己渴望著更瞭解她,這種渴望的感覺,在向來任何事都唾手可得的他身上,幾乎沒有發生過。
「咦?」
歐陽亞眉一挑,大眼裡閃過一絲帶著淺淺邪惡的光芒,「是誰?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在廁所裡被你當成擋箭牌的女人吧?」
「嗯?」歐陽肆左邊的濃眉略揚了下,他這妹妹未免太敏感了吧?不愧是組織內定的首領接班人,可是想歸想,俊美容貌上,那副悠閒的表情卻依然如故,「你在說哪個女人?」
「少來!我從沒見你主動問過任何女人的名字,除了那個長得小家碧玉,看來卻傲氣矜持的女孩以外,你別在我面前裝傻了,老哥,以你的身價長相跟風流史,被女人這麼拒絕,很爽!對吧?呵呵。」
歐陽亞好得意,難得看歐陽肆有這麼微窘的神情在眼底閃現。
「要你多事!」
「我是不想多事啦!」歐陽亞走到書桌旁,從抽屜裡抽出一份暗藍色的資料夾,在手上輕揚了下,「不過小心點總是好的,所以那天在廁所遇到她以後,我就要人去調查她了。」平日看來精緻甜美的臉蛋,那慣有燦爛的笑容,這會兒卻摻人了一絲邪氣。
「什麼?你調查她?調查她做什麼?」
「怕她對組織不利呀!要知道,任何能影響我這個天才老哥,讓他有蠢蛋似的表情出現的女人,可都是會對組織不利的。」
歐陽亞故作正經地回答,但眼裡嘲弄的意味卻非常明顯。
「我只是對她小感興趣而已。」
「小感興趣?是想終生陪伴還是上一次床?」
「天!聽聽你說話的樣子,你是個女人嗎?」
「嘿!總比一心想勾引女人上床,還拿一堆美麗的謊言來包裝的男人來得真實呀!」
歐陽肆搖搖頭,放棄跟這妹妹辯論,他目光盯向電視,有的時候,最聰明的辯解就是沉默。
「對了,我要去樓下洗三溫暖,這資料既然你沒興趣,那我就丟嚕!」她拿著資料夾故意走過歐陽肆面前,就準備丟進泳池旁的暖爐中時,突然手一震,那資料夾已經來到歐陽肆的手裡。
「嗯?」
「嗯什麼?」歐陽肆沒看她,盯著電視的目光卻現出隱隱不悅,「我看你這懂得威脅組織的人才最危險。」
「啊……哈!謝謝你的稱讚。」
歐陽亞笑了起來,能讓組織裡最邪惡、地位最崇高的歐陽肆這麼說,可見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唷!
組織是歐陽家這龐大運作中的一個暗影,雖然說暗影是沒有勢力的。
但是,這組織卻直屬於遠遠凌駕各集團之上的總部,也就是歐陽長老會。
組織裡面有多少人,是如何運作的,從沒有人知道,明確的首領是誰也沒有人清楚,組織沒有名稱,而且,也只有歐陽相關集團中的高級人員跟管理階層知道組織的存在,更甚者,組織裡的人都沒有名字,只有編號,透過組織,操作著一股龐大而強悍的監控力量,維持著在全球不同領域間,各大集團財務與權勢之間的運作秩序,好維持歐陽家那龐大得超乎想像的資產霸業。
* * *
不算大的客廳,卻有著過大的明亮窗戶,整室的陽光灑在簡單的粉嫩色系擺設上,幾盆綠色垂掛的小盆栽在陽光中閃閃發亮,樸質老舊的乾淨籐椅上,放著幾個手工拼布的溫馨抱枕,光可鑒人的木頭地板上,則隨意散落著幾個大抱枕,讓人或坐或臥,都感到無限舒暢,也難怪尤淺藍的家,向采是大家喜歡來喝茶閒磕牙的好地方。
「來!今天是減肥雕塑身材日,大家一起喝玫瑰花加普洱茶。伶俐,你感冒了,喝我這特製的熱茶,包準你明天頭就不會這麼痛了。」
尤淺藍端著餐盤,走進三個聊得正高興的女人之間,她束起長髮,穿著一襲淺米色的老舊洋裝,簡單細緻的剪裁,剛好與今年流行的筒約風不謀而合。
「唉!可惜今天秋海媚跟米嬋娟都沒來,秋海媚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減肥嗎?」張伶俐帶著濃重的鼻音,惋惜著平常聚會最健談的那兩個女人沒來。
「她身材很好的,哪需要減肥?」歐陽集團會計所的秘書,也是三個孩子的媽的方鈴無奈地搖頭,「倒是我,最小的都生了快一年了,這該死的肚子,怎麼還不給我消下去?」
「少吃點巧克力就行啦!對了,說到這兒,上次我們去北海道買的巧克力還有沒有剩?你很久沒捐獻茶會了耶!」
張如雅是永幸集團總公司人事部門的職員,年方二十三,卻已經有個四歲的調皮小孩,老是鬧得尤淺藍跟張伶俐這兩個幼教老師天翻地覆的。
「有啦!今天的花茶就是我出錢去買的,對不對?淺藍。」
「是呀!我可是沒錢買這種奢侈的東西呢!」尤淺藍笑著,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貧困跟節儉,溫馨漂亮的小客廳,全部都是撿來的和人家送的,再加上自己的巧思,一點一滴的去完成這充滿人性化的擺設。
「奢侈?才不會啦!唉!可惜你上次沒跟我們去北海道玩,超美的說,那裡……」
「我才不覺得可惜呢!上次賺了你們這麼多保母費,我可是很高興,呵呵!」上次幾個交情不錯的年輕媽媽們,跟張伶俐一同組團去日本,幾個不方便帶出去的小孩托她全天照顧,那一陣子,她的收入可是叫她作夢都會笑呢!
「對呀!說到這兒,你真的都不留點錢給自己用,全都寄回去給那個什麼牧師嗎?」
尤淺藍的節儉,對不認識的人來說,可能會覺得她太過小氣,可是相熟的朋友都知道,她其實是大方過頭,每一分額外省下的生活費跟收入,全都奉獻給教會,這對幾個不迷宗教信仰的朋友來說,不是很贊同。
「是呀!自己不留點本,以後嫁人怎麼辦?你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孤身一人,還這麼冒險。」張如雅年紀跟尤淺藍一樣輕,可想法卻老成的很。
「教會會照顧我的,」尤淺藍淺淺地微笑,說的甚是篤定,「我們的教會在宜蘭,正準備籌錢買地,將來蓋一所能讓老人跟孩子們共同生活的樂園,你們……」
「欸欸欸!不了!別在這提捐獻的事,我又不信教。」三個孩子的媽,最精算奶粉尿布錢的方鈴率先制止她說下去,旁邊兩個人則一起點頭附和,她們沒本錢,也沒像尤淺藍這麼置個人慾望於度外,簡直是無慾無求,外帶超級小氣環保婆。
「喔!」尤淺藍聳聳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的淺笑溫柔而優雅,曾有人說她像菩薩一樣淡泊柔美。
「對了,上次阿媚不是說有兩個男生很中意你嗎?後來有下文嗎?若有個男人養,我們也不用替你這麼擔心了。」
「啊?那個呀……我拒絕了。」
「拒絕?什麼?阿媚不是說那兩個男生條件都很好嗎?你怎麼拒絕的了呢?」
「就是跟他們說不呀!我還不想結婚。」尤淺藍淺笑著,一點都沒意會到人家問的不是這個。
「啊?」另外三個女人對望了一眼,都一起無奈地搖頭,在男女情愛方面,尤淺藍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個孩子般天真無邪。
「對了,那你那個青梅竹馬呢?方……方什麼的?」濃重的鼻音,一聽就知道是張伶俐在問。
「方酩仲?」
「嗯嗯,他不是喜歡你嗎?難道你不想給他一點機會呀?」張伶俐道,印象中,有個看來年輕老實的男人,常常打扮得筆挺光鮮,來托兒所找尤淺藍。
「喜歡我?」尤淺藍先是一愣,隨即呵呵笑起,「別開玩笑了,他跟他阿爸,只是擔心我一個人在台北過得好不好而已。」
年輕人叫做方酩仲,比年方二十三的尤淺藍只大了兩歲,其父開的是台北一間有名的調查偵探社,兩家父老過去曾有多年的情誼,自從她父母意外過世後,方酩仲就常常出現,表面上是要安慰她,可實際上卻是對尤淺藍傾心多年,可顯然地,當事人似乎毫無所覺。
看著她那笑咪咪的臉,三個女人又不自覺地在心底歎息。
陽光下,短短的溫暖沉默過後——
「你真的都沒有喜歡的男人嗎?我指的是那種非常喜歡,異性之間的喜歡唷!」忍不住,張知雅開口問。
生了小孩後,還是忍不住常對異性放電的她,實在是想不透,怎麼會有個女人如此不在意愛情?
「嗯……」
尤淺藍思索的樣子讓大家看了心一跳,忍不住每個都露出期待的目光看著她。
「也許……有吧!」
「什麼叫也許有吧?有就有,沒有就沒有,說,那個讓你會心跳加快的男人是誰?」張如雅逼問著。
「心跳加快?」尤淺藍腦海浮現一張俊美無儔,卻邪氣輕佻的容貌,不悅的感覺從心底升起,「才不是他呢!」
她本能地道,卻沒見到眼前六雙眼睛的主人都一臉疑惑。
「你在說不是誰呀?快說啦!你喜歡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嗯……就是……牧師呀!」
「牧師?」
「嗯!周大哥呀!我最喜歡他了,雖然我不敢跟他說,但我總是在想,要是有一天我可以做牧師娘就好了,呵呵!」
尤淺藍說得甚是高興,笑瞇的眼兒彎得跟新月一樣美麗,可看著她那高興的樣子,三個女人卻狐疑地對看了一眼,心裡不約而同地都想著同一件事,現在的尤淺藍,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戀愛中的女人的模樣,反而比較像小孩想得到什麼禮物一般的模樣。
「嗯……呃……他……這個周大哥,會讓你心跳加快嗎?」張如雅小心翼翼地問出大家心底的疑惑。
「心跳加快?才不會!他人這麼好,又不會惹我生氣,哎呀!我們別提這了。」一提到心跳加快,她就又想到那在百合婚禮上碰到的男人,簡直是氣死她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惹你生氣?唉……」
她顯然一點也不瞭解心跳加快的意思。
三個女人忍不住又同聲歎氣,看來近期內,她是不會蛻變成一個懂得情愛的女人了。
* * *
可才這麼想,緊接著來臨的星期四中午,隔壁的托兒所有人獻上一片花海的新聞,一下就轟轟動動地幾乎傳遍了整棟永幸集團的辦公大樓。
「這……這是什麼?」帶著小孩從牙醫那裡回來的尤淺藍,瞪著眼前那一堆花團錦簇,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我想是我們之中有人被富家公子哥看上了。」
張伶俐笑咪咪地將房間正中央,一大團玫瑰花上的白金色卡片拿了下來,「而且嘿嘿嘿!那個人好像就是你耶!淺藍,看來有人不放棄追求你唷!而且還這麼大手筆。」
「這麼大手筆?」尤淺藍挑揚的眉淺淺一皺,手接過張伶俐遞給她的卡片,她並不瞭解這些花的價值,「這些花要多少錢呀?很貴嗎?」
「開玩笑,這裡的花價錢加起來,恐怕超過我們半年的薪水吧!」
「半年?!這麼多錢?」那少說也有二十幾萬呢!尤淺藍雙眸大睜,節儉的天性忍不住讓她心底隱隱開始冒火。
「是呀!快看看,是哪個浪漫的傢伙,這麼捨得花錢寵你?」張伶俐沒察覺她逐漸上升的怒火,任何女人看到這麼一片花海都會迷昏的,所以一時間,她也忘了好友的個性,不可能會因為這種舉動而感到浪漫。
「好!」猛地拆開卡片,卡片上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看不真切是什麼宇,有點像「肆」又有點像「龍」字的簽名。
「這是誰呀?」
「誰知道這是誰?這麼浪……」
費字還沒出口,突然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淺藍……畦!你們托兒所怎麼變成這樣呀?」
「你來幹麼?」
來的人是方酩仲,她的沒好氣嚇了對方一大跳,尤淺藍瞪著眼前西裝筆挺的他,一臉不悅。
「呃……我……我來附近調查一些事情,想說順便來看看你,這些花是……」
「不知道是哪個超級浪費錢的無聊傢伙,擺來佔地方。」猛地把卡片丟擲進那一片花海,可不知怎地,她突然確定了,那個字一定是「肆」,歐陽肆。她忍不住又從一大叢玫瑰花中撿起那張卡片,這次她恨恨地把它揉成一團,嘴裡還詛咒,「浪費錢的臭傢伙,神經病!」
「啊哈!」她的反應讓逐漸從那片浪漫花海中回神的張伶俐,這會兒想起尤淺藍的個性,她眼中帶著笑意問:「我想,你知道那是誰吧!」
「當然知道!」尤淺藍憤怒地道,「只有那個叫做歐陽肆的傢伙,才會這麼無聊,把錢當成垃圾撒!」
「垃圾?」她的用詞叫張伶俐頗不以為然,「這叫浪漫!」
「浪漫又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哼!無聊,等花枯了以後,還要浪費我們的垃圾袋丟,那傢伙一定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整我,氣死人了。」
「喔!老天!」
忍不住輕歎,張伶俐搖搖頭,天底下也只有尤淺藍會把這種浪漫得要死的舉動當成在整人,她看向一旁一直沒說話,一臉愕然過後,眼神逐漸深沉下來的方酩仲。
看來,這下有好戲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