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完雜誌採訪後的上官璽偉,原本以為築君看了這篇訪問之後會回來找他,但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仍然見不到他最盼望的身影出現。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重新燃起他的希望——
「梅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你一定知道……」
上官璽偉兩眼發亮地看著好友,迫不及待地想問築君的下落。
「嘿,這麼久不見了,想不到你居然當上了國王!」
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梅生擠眉弄眼地促狹道,逗趣的模樣完全不像三十幾歲人該有的舉動。
上官璽偉揮揮手,一副不想談的模樣。他急躁地握著梅生的手,「別說這些,我想問你——」
「我肚子餓了,陪我去吃頓飯吧。你也知道飛機上的東西根本不是給人吃的……」
再次,衛梅生打斷了他的話,並且技巧性地挽起他的手,將他直往外面拉。
歎口氣,上官璽偉決定等一下再問。這一次,他絕不會讓這重要人物跑掉的!
☆ ☆ ☆
看著狼吞虎嚥,一連吃了三籠小籠包還不停手的梅生,上官璽偉不禁失笑。「老天,你是餓了多久沒吃飯了?」
趁著沾醬汁的空檔,梅生回給他一個大白眼。
「嘿,如果你連續吃六七頓的飛機餐,我看你會不會也像我這樣!」
大口塞進一個小籠包,他才繼續講話。
「而且住在紐約什麼都好,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吃不到我最愛的小籠包。」
滿足地嚥下一口,手中的筷子立刻再夾起一個,就像個美食家,他開始對眼前的小包子評頭論足一番。
「啊,真是皮薄餡多,咬一口,嘖嘖,鮮嫩的湯汁馬上流了出來。嗯,好吃!」配合口中的台詞,他臉上的表情也相當有看頭,詼諧逗趣加生動活潑,惹得鄰座的兩位小姐咯咯嬌笑。
見狀,上官璽偉也不禁搖頭輕笑。
突然,剛從門外走進來的一對男女吸引住他的目光。
空氣溫度突然遽降,讓埋頭苦吃的梅生也發覺他的不對勁。
「喂,你在看什麼?」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嗯,沒什麼呀!倒是有個大美女可以欣賞欣賞。
「等我一下,我去會個朋友!」從齒縫中迸出這幾個字,上官璽偉臉上透出寒冽透骨的肅殺之氣。
盯著他的背影,梅生不解地側著頭。
朋友?他那副要殺人的模樣,看起來才不像是遇到朋友,倒像是遇到殺父兇手或奪妻之人!既然上官伯父還健在,那就屬後者比較有可能羅!
嗯,好戲配上好吃的小籠包,看來他這回台北行真是值回票價啊!
視線遠近他的獵物,上官璽偉看不見端著熱騰騰竹籠的侍者,也顧不得身旁訝異的目光,因為他的眼裡只有眼前這個負心漢,額頭上的青筋更因看見一幕親密的畫面而大肆跳動。
可惡,他居然還敢餵那女人吃東西!
伸手壓住他欲夾起小籠包的筷子,一抹冷肅的笑從上官璽偉結霜的嘴角逸出。
「想不到你還有這分閒情逸致,居然拋棄築君,陪著新歡來吃小籠包!」
「上官先生?」殷天棋抬頭發現是他時,猛然倒抽了口氣。
不過殷天棋還來不及開口,他身邊的女伴就已經站起身,冷著一張臉,一雙美目狠狠地瞪著他。
「殷天棋,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作我是你的新歡?他口中的築君又是誰?」
「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殷天棋大聲喊冤。
老天爺,他這輩子從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相反的他還是個遵守「日行一善」的董子軍,就別對他太過殘忍了!
他的說辭立刻點燃上官璽偉的怒焰。
「你敢否認築君的存在?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一把抓起殷天棋的領口,上官璽偉嚴峻暴戾的眼神像把利刃射在他身上,彷彿要將他碎屍萬段。
「啊——」殷天棋趕緊用手護著自己的頭,閉上眼,放聲大叫。
過了半晌,他發覺上官璽偉的拳頭一直沒有落下,偷偷地睜開眼睛,才發現他早已放下拳頭,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而原本坐在那位子的美女早已不見蹤影。
「曉彤、曉彤……」他急得想追出去。
只是他還沒移動,就被上官璽偉給抓了回來。
「除非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則我不准你走!」上官璽偉霸道地警告他。
這下子好脾氣的殷天棋也發火了。
「上官璽偉,你鬧夠了沒有?!我未來的老婆都被你氣跑了,你拿什麼賠我?」
「你要結婚了?」聽到他這麼說,上官璽偉憤怒地將手指關節弄得當喀作響。「那築君呢?你把她當成什麼了?」
「嘿,我可警告你,不要亂說話。築君和我只是朋友,而且自從夏威夷分別之後,我們就沒再聯絡了。」他說的可是事實。
看進他無畏的眼睛,上官璽偉相信了他說的話。但這就讓他更不解了,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
「那她到底為了誰——」他可沒忘記她親口承認有這麼一個男人!
「她還會為了誰?自始至終,她愛的人就只有你,哪還有什麼男人!」殷天棋小聲噥著。
聞言,上官璽偉緊抓著他的手,盯緊他,「你怎麼這麼清楚?」
「別想歪,只是在夏威夷的那幾天,她思思唸唸的都是你,雖然罵的人也是你,但是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希望那時候你能陪在她身邊。」
不敢欺騙他,殷天棋一五一十地將在夏威夷所觀察到的,全告訴上官璽偉。
「在酒吧裡,你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上官璽偉半信半疑地瞅著地。
「拜託,我那是善意的謊言,你不知道嗎?」
接收到他不能苟同的眼神,殷天棋只好乾笑幾聲。
「誰叫你一開始不先表明身份,害我把你當成那些心懷不軌的色鬼,所以我才這麼說的,懂嗎?」
「那你隔天為什麼會來找築君?又什麼要追到機場?」
「我是去向你們解釋的,誰知道你一見到我就像發瘋的獅於亂咬人,真不知道築君怎麼受得了?」他越說越小聲,因為他還想活著走出去。
上官璽偉激動地對他大吼:「你當時為什麼不說清楚!」
「我是想說啊,可是你叫我走的。而且在機場那次,你根本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一開始就以野蠻人的行徑對我,我不反擊回去才怪哩!」
說到這裡,他的嘴角還覺得有些疼呢!他的那一拳力這可不輕,好在沒有毀了他的俊容,否則看他怎麼賠得起!
「那你看到我們離婚的報道,怎麼不快點出面來告訴我!」
這下子,上官璽偉更有想殺了他的衝動。
要是他早一點說清楚的話,他就不會和築君冷戰,不會簽下那該死的離婚協議書,也不會讓那可惡的狗仔隊有機可乘,更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築君!
「你說什麼?什麼報道?我這一年都在國外做研究報告,直到上個月才回來,所以我才說我和築君已經很久沒有聯絡了嘛。」
將他的沉默不語誤當成對自己與統君的不信任,殷天棋再度發標了。
「喂,上官璽偉,你可別太過分!我殷天棋才不是那種破壞人家家庭的人,更何況築君又不愛我,我幹嗎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已經聽不見殷天棋說了什麼,只見上官璽偉臉色越來越白。
老天,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讓她從自己生命中消失!
突然,背後重重一拍打斷他的沉思,他轉頭過去,是梅生。
「現在你終於知道築君沒有背叛你了吧?」梅生要笑不笑地看著他。
面對他審視的眼神,上官璽偉愧疚地低下頭,「我——」
「要是沒有看到你那篇報道,我肯定把你揍得滿地找牙。但是,看在你誠心悔過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築君在哪裡吧!」
現在梅生不禁覺得自己很像可愛純潔的天使,嗯,雖然他這個天使的體型有點龐大。
聞言,上官璽偉感動地緊握他的手,久久無法言語。
☆ ☆ ☆
洛杉嘰
坐在壁爐前的搖椅上,築君幽幽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太過懦弱,但大哥不是她,不能瞭解她內心的痛苦與矛盾……
咚咚!
一陣敲門聲擾亂這片寂靜,而她仍沉浸在思緒中,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開門,忘了開口問門外是誰。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一開門,上官璽偉立刻一把抱住她,又驚又喜地在她耳邊低喃。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讓築君陷入恍惚。
她是在做夢吧?否則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築君,是我,我是璽偉啊——」上官璽偉柔聲地喊著她。
仍舊不肯相信他會出現在自己眼前,築君一邊搖著頭,一邊後退,口中喃喃念道,「不,不是,你不是他!」
「你抬頭看著我,也可以伸手摸摸我,我是真真實實的上官璽偉,我就站在你面前啊!」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上,要她感受他的心跳、他的熱度。
這下子,築君終於瞭解到自己不是在做夢,她狠狠地推開他,不爭氣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我們都已經離婚了!」她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發覺自己落淚。
不過上官璽偉早已發現了,他輕扳過她的身子。
「不,我們沒有離婚,就算真的離婚了,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溫柔地替她吻去不停滑下的淚滴。
「沒有,我不愛你,不愛你……」築君低聲哭喊著,但她的身體卻背叛理智,緊緊地依偎在他懷裡,就像未曾離開過。
「傻築君,你忘了你是最不會說謊的。」上官璽偉輕點她的小鼻子,愛憐地凝看著她含淚的雙眼。
沒有絲毫猶豫,上官璽偉托起她的下巴,攫住她的小嘴,舌尖輕鬆竄入她口中,纏上她的丁香,汲取她香郁的津液——
一開始,築君像被點了穴,一動也不動,但隨著他熾灼的熱吻加深,漸漸的,她抬起雙手,攀上他的頸項,熱切地回應起他的吻。
「哇哇——」
震大響的嬰兒哭聲震醒了在慾海中的兩人,上官璽偉呆愣著不動,而築君則趁這機會趕緊離開他,旋身奔回樓上房間。
☆ ☆ ☆
循著哭聲,上官璽偉輕易地找到兩人的位置。
輕推開門,他看到世上最美麗的一幅畫——
築君懷裡抱著孩子,輕哄著他入睡。
看到旁邊凌亂的物品,他立刻猜出是什麼原因讓這小子哭得如此驚天動地了!原來是他「嗯嗯」了。
坐在他們母子前方的籐椅上,瞪著壞事的小傢伙,上官璽偉很想揪起他,狠狠地打他幾下小屁股!不過……看他吮著大拇指,一雙大眼活靈活現地看著自己,他居然喜歡起這個小東西!
嗯,越看他越覺得他像一個人,是誰呢?
突然靈光一現,他激動地跳起來質問:「你怎麼可以不告訴我他的存在!」
「我……」築君咬著下唇,痛苦的眼淚再度掉下來。
看到她傷心的眼淚,上官璽偉又是低聲詛咒。
該死的,都已經發誓不再讓她流淚,現在居然又惹她哭泣。
可是看她緊抱著孩子,一副不想讓他見孩子的情形看來,她根本就是想拆散他們父子嘛!真是太過分了!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承認他就是我兒子!」他大吼。
築君也不甘示弱,淚眼瞪回去,對著他大叫:「不,他不是。」
要是他的孩子,她會這麼痛苦嗎?如果真是他的兒子,一年前她也不會和他離婚,獨自一人跑到這異地來。
上官璽偉搶過她懷裡的小東西,緊摟著他發出怒吼:「我不可能認錯我兒子的,你休想否認!」
築君也氣得一把將孩子搶回來,賭氣似的大聲吼回去:
「我說不是就不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痛苦地說出那個毀了她一生的名字。「是殷天棋。」
上官璽偉愣了一下,傻傻地問:「殷天棋?關他什麼事?」
抱著孩子,築君眼淚掉得更凶了。
她知道,這一天終於到了,她是多麼不願讓他知道這醜陋的真相啊!
「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那一大是我喝醉了,才迷迷糊糊地和他……」她傷心地陳述那一晚的經過。
「等一下,你說的那一天是在夏威夷度假那時吧?」上官璽偉還是搞不太懂。
奇怪,那晚不就是他和她那個的嗎?怎麼又冒出個殷天棋來?
「嗯,隔天你就撞見我和殷天棋拉拉扯扯的畫面,你發了好大的脾氣,接著你們又在機場發生爭執,然後我們就回台灣了。」以為他忘了那一天,築君強抑著悲傷,詳細地訴說之後的點點滴滴。
「你確定是那一天晚上?」上官璽偉怪聲問她。
愧疚萬分的築君將頭埋在兒子胸口,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怪異的聲音,還傻傻地回答:「是的,啊——」
她大叫一聲,下一秒鐘,她發現自己又被他撈回懷裡,緊緊摟著。
「老天,我真是個大傻瓜,而你是個小傻瓜。」他不可自抑地大笑,笑得連身體都抖動起來。
築君睜大眼睛瞪著他,「你在亂說什麼?」
哼,都什麼時候了,他大少爺居然有心情笑得那麼大聲,也不看看她哭得那麼傷心!
上官璽偉忍住笑聲,但他的眼角、嘴角還是有一抹無法隱藏的笑意。忽然,他重重地在她唇上一吻,然後抱過她胸前的兒子,得意地高舉著他。
「我說,這小子真的是我的兒子!」
彷彿在回應他的這番話,一歲大的嬰兒竟開心地咯咯直笑。
築君氣嘟嘟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你很番吶,明明都已經跟你說過幾百遍不是了,你還……」
她無法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用食指按住她的唇。
「噓,聽我說,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上官璽偉,你的丈夫。」承滿濃濃愛意的金眸,閃爍著光輝凝視著她。
「可是你……」她的聲音再度被堵住,但疑惑的小腦袋仍不停地轉著。
怎麼會?她還記得他那一天提著行李回來,以及生氣丟下她時所說的話。
「聽我把話說完。」他對她的唇又是一個輕啄。
「那天一早起來,我本來想叫醒你的,但看你睡得那麼熟,又想到我的行李還擱在機場裡,我就先去機場領取行李。結果沒想到一個陰錯陽差,竟產生這麼大的誤會!」
「你是說真的?」築君根本不敢相信。
老天,如果這是真的,那自己不就是自找苦吃?哎喲,她怎麼那麼笨啊?!
上官璽偉笑臉看她,「千真萬確。」
「可是他怎麼一點都不像你?」築君還是很懷疑地瞪著他們兩個。
呃,這樣一看好像還有那麼一點相像,雖然她以前抱著兒子也有這樣的想法出現,但她總認為那是她太過思念他才產生的錯覺。
難道又是她弄錯了?
上官璽偉相當不以為然地提出辯駁:「誰說的,我倒覺得他就是我的縮小版。我敢向你保證,我媽看到了一定會愛不釋手的。」
他開心地逗著懷中的兒子,兩父子玩得十分高興,完全忘了築君的存在。
「但是他的眼睛又不像你是金色!」築君不滿地指出他們最大的不同點。也就是因為沒有這項特徵,她才一直認定他不是他的兒子。
「所以我才說你是小傻瓜嘛!」上官璽偉失笑地輕捏一下她的粉頰,然後說:「我記得五歲以前,我的眼珠子也不是金色的。不過你不要擔心,他長大以後會慢慢變過來的。」
「那我大哥怎麼沒有告訴我?!」她氣惱地大叫。
可惡的大哥!明知道她對他小時候的一切完全沒有印象,居然看她這麼痛苦也不告訴她,真是太過分了!
「別怪他,其實我對我五歲以前的事一點記憶也沒有,那是後來聽我媽說的。」
上官璽偉將吵著要下來的兒子輕放到地毯上,看著他慢慢爬行。
「噢……」她愧疚地在心裡向梅生道歉。
眼看所有誤會都解釋清楚,這出鬧劇也該圓滿落幕了。
上官璽偉輕吻著她的粉頰,一雙大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在她耳邊輕聲低喃:「那你總該放心地帶著我們的兒子,回到我身邊了吧?」
「不行。」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築君輕輕吐出這個答案。
聽完她的回答,上官璽偉像個大木頭動也不動,過了好久,他暴怒地對著她可愛的耳朵大吼:「不行?為什麼?」
捂著快炸掉的耳朵,築君一副義正辭嚴、理聽當然地告訴他:「就像你說的,五年之後才著得出他的眼睛顏色,所以我打算……」
「你該不會是打算五年後才肯回到我身邊吧?」
上官璽偉怒瞪著她,「明示」她如果敢點頭的話,他一定會扭斷她美麗的小脖子!
不過築君才不怕他哩!
「嗯,如果到時候確定他真是你的兒子再說。」她煽風點火地在後面多加這一句。
「你……」
上官璽偉氣得俊臉發黑,連黃金般的眼眸也暗了下來。
突然,他不生氣了,因為他想到一個簡單又迅速的辨識方法。
「親愛的老婆,不用等那麼久。你看——」
他抓起兒子的小腳,讓她清楚地看著他腳底那火焰形狀的紅色胎記,然後得意地說:「這是只有我們克里特王室才會擁有的胎記,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他擺出一副「如果你敢不信的話,我就綁你回去」的臉色,要她自己考慮清楚。
「我——」
這下子,築君那顆固執的小腦袋是終於相信了,但是要她點頭答應回去,她還是有點遲疑,不為別的,只因她那小小的女性矜持。
「別你啊、我啊的了,快點投入你老公的懷抱,否則我就不等你羅!」看出她的作態,上官璽偉故意用話激她。
「你敢!」築君急得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像只無尾熊般緊緊攀住他。
管他的女性矜持,她只知道要緊緊地抓住這個男人,這個愛了她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