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蜿蜒的山路,徐亦豪帶著羅玟來到郊外山腰上的一戶獨棟別墅。這別墅亦中亦西的裝潢,圍牆外爬滿了薔薇的枝蔓,使灰白色的牆面顯得有些斑駁,卻不顯得老舊。四周傳來間歇的蟬鳴鳥叫,為黃昏的景色增添了股靜謐的感覺。
羅玟望著眼前的建築物,心中起了疑竇,怎麼她從來不記得豪哥有過這樣一棟
別墅?這種感覺就好像一覺醒過來後,身邊人的一切都變了。
默默地跟著豪哥走上台階,進了大廳,她仍然不懂為什麼自己要來這個地方。
當她在學校側門等邢懷遠時,突然一輛轎車停在身邊,豪哥只派人叫她「跟著來」她就身不由己上車了。
簡直莫名其妙!她低聲喃喃念著,語氣充滿不悅;另一方面,也惱於自己幹嘛那麼犯賤,豪哥一句話她就要乖乖服從。
唉,這只能說是長期養成下來的悲哀習慣吧!她深深歎了口氣。
徐亦豪領著羅玟來到一間站滿了人的會議室裡,一群看來是嘍囉階級的小角色呈恭迎之勢站成兩排。兩人就像走星光大道般風光經過,羅玟不禁滿臉黑線地左右張望——又不是媽祖起駕,有必要搞得這麼盛大嗎?
等兩人在椅子上坐定後,眾嘍囉石破天驚的問候語,更讓羅玟狠狠嚇了一跳:
「大哥好!大嫂好—.」
「大嫂?」皺著眉頭,羅玟怪叫起來。雖然這個稱呼,曾是她企盼很久卻得不到的,但是她現在卻感到有些嗤之以鼻。
「怎麼,你不滿意這個稱呼?」徐亦豪好整以暇地睨著她,一副沒事的樣子。
「當然不滿意,我什麼時候變成他們的大嫂了?」
[現在開始。]坐直身子,徐亦豪點了根煙,[我需要一個有膽識,見到血不會尖叫的人做我的女人。而你雖然年輕了點,卻相當符合這個條件。]
「我似乎沒有答應你吧?」不滿於他的自大,羅玟嚴肅起來。
「你可以現在答應。」若有所思地瞄了會議室裡諸位嘍囉一眼,徐亦豪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宣示他的權威——這裡是他的地盤,所有人都是他的手下,而羅玟也必然成為他的女人。
這種情形,倒像是在逼婚了。羅玟記得,豪哥以前就是看上她柔弱聽話,而據聞這種個性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日後即使她不再是小綿羊了,也只好裝模作樣下去。可是現在的她一副桀騖不馴的樣子,橫看豎看也沒有豪哥當初喜歡的溫馴可人,怎麼換了個背景,他還是非要她不可?
難道命中注定她就是一定要跟著他?
「你確定你要的人是我?」不是以前那個柔順的羅玟?
「你有什麼疑問嗎?」吐了口煙,徐亦豪注視著她陰晴不定的神色。
「我並不是一個聽話的人,也不溫柔,更不想忍受自己的男人有許多女人,這樣你還是要把我納入你的後宮嗎?」
無所謂地笑了笑,徐亦豪捻熄了菸蒂,正視她的臉:「我要的是一個女人,不是一條狗,至於其他的女人嘛……」徐亦豪撤了撤嘴角。「都是逢場作戲。在這道上走,哪個人沒有個三妻四妾?不過,我可以保證你的地位。」
聽到這種混帳話,羅玟不禁火冒三丈。她按捺住熊熊的怒火,硬聲問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相信你是有腦子的人,應該知道怎麼做最好。」
這根本就吃定她了,聽到他對身邊女人的想法,羅玟青著臉不發一語。她曾經跟了他十年,卻仍然摸不清楚他對她的感覺。現在她真的開始懷疑,他曾經愛過她嗎?還是她只是他的裝飾品,所有他對她偶發的愛憐,都是她對於愛情的幻想?
跳出了畫地自限的圈圈,再回頭看過往的自己,她真想大聲嘲笑自己的可悲。
不知為什麼,此際由腦中驀然而生的,居然是邢懷遠那張嚴肅正直的臉。這是一種他無法解釋的反應。她突然發現那條分叉的路,自己早就做好了選擇。邢懷遠,她新的愛情路。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她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他身邊。
「真是不巧,我今天沒帶腦子出來。」羅玟有些冷淡地回答,她以前到底為什麼迷戀上這個自大狂?「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冷冷一笑,徐亦豪又燃了根菸,一頭蹺起二郎腿,看來勢在必得的模樣:「因為那個老是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男人?」
「和他沒關係。」
是這樣嗎?徐亦豪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微微聳聳肩。「最好是和他沒有關係,我不喜歡我的女人給我戴綠帽子。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我相信你會答應的。」
啊?她呆愣了下。
「阿亮!」邢懷遠招來小弟,順勢用香菸指了指門口:「送她下山。」
放——屁!暗自吐了吐舌頭,羅玟真想對他的狂妄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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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邢懷遠按捺不住滿肚子的疑問,隔夭就殺上高中部了。
「韻涵,外面在吵什麼?」剛剛「睡」完地理課,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現在正餓得頭昏腦脹的羅玟,被一群女性的尖叫聲吵得心煩意亂。
久久沒有聽到好友的回應,羅玟又試探性地叫了兩聲。突然她發現鍾韻涵正站在窗口癡呆地望著走廊的某一角落,她直覺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
咦?那麼多人圍在那兒幹什麼?大家都不用吃飯麼?羅文沒好氣地趴在桌上,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連值日生都圍在那兒湊熱鬧,誰去抬便當啊?
[喂!有沒有人去拿飯給我吃?我——好——餓]索性大聲發發牢騷,看那值日生會不會良心發現,趕快盡盡責任。
剛發洩完的羅玟,「餓」字尾音都還沒結束,就看到所有同學,包括教室內及教室外的,全部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光盯著她,害她立時尷尬地閉上嘴,嘿嘿乾笑兩聲。「我只是肚子餓了嘛,你們……幹嘛這樣看我?」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直瞧著她,最後還是鍾韻涵好心地指指窗外,滿臉興奮地對著她說:[小文,邢懷遠來找你耶!]
什麼!羅玟倏地從椅子上彈起,差點沒跌個狗吃屎。如果是邢懷遠大駕光臨,那麼同學們的異常行為及詭異眼光就都找到合理的解釋了。
她不禁納悶起他來找她的目的,也不過昨天一次沒去他家,難道他就受不了一天沒見到她?該不會這傢伙也對她……愈想心跳得愈快,瞼上也漸漸變得躁熱,一向率性的羅玟這時候居然也不好意思起來。
她真的能夠這麼幸運嗎?在她發現愛上他的同時,也能得到他相同的回應?
「喂,你還在想什麼?人家來找你,你還不趕快出去。」鍾韻涵硬是扯著羅竹的手,把臉色微紅的她拖了出去。
人都已經站在邢懷遠面前,羅玟卻因剛才亂七八糟的曖昧猜測,微微害羞得不敢抬頭看他。「嗨……你好嗎?」
「不太好。」邢懷遠低頭瞧著羅玟的頭頂,詫異這丫頭今天似乎怪怪的。不過,先問清楚他想問的事情比較重要。「可以跟我到涼亭一下嗎?我有事想問你。」
「嗯……」
聽到這聲拉長了聲音的「嗯」,邢懷遠打了個冷噤!一定是他的幻覺,不然怎麼會聽到羅玟的聲音裡好像帶了絲撒嬌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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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重重高中生聚集而成的人牆,兩人一前一後到達涼亭。
邢懷遠久久不發一語,在亭內來回踱步,似在思索著如何開口。
難道他要告白了?羅玟偷覷著他遲疑的神色,心跳撲通撲通地加快,內心隨著腦袋的思考緊張起來。雖然他的個性不太可能親口說出來,可是依他對她異常關心的程度,以及她昨天消失一夭對他的刺激,搞不好他就豁出去,決定勇敢示愛了。
如果他真的說了,她絕對毫不猶豫地投入他的懷抱。
「小玟。」邢懷遠終於開了口,他疑惑地看著背脊突然僵直的羅玟。她幹嘛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我想問你,你……昨天去哪裡了?」
來了來了,他果然很在意。羅玟露出一個鮮見的羞澀笑容。「沒有啊,我到一個朋友家去了。」
她今天吃錯什麼藥?表情和說話都這麼怪?邢懷遠搖搖頭揮去腦中的疑惑,繼續追問:「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就……就是鍾韻涵嘛!」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是和豪哥走了,這兩個男人一見面就不對盤,他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更重要的,她不希望他誤會她跟豪哥有任何瓜葛。
「鍾韻涵?」聽到這裡,邢懷遠驀地一把火升上心頭。她居然說謊?她和那個流氓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刻意隱瞞他們過從甚密的事實?「小玟,不要騙我了!我親眼看到你和上次那個豪哥走了,你為什麼不坦白說出來?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黑社會的人嗎?為什麼還和他糾纏不清?」
「我……我只不過和他聊了幾句話,又沒有怎麼樣。」謊話被戳破一個洞,面對他的質疑,羅玟百口莫辯。總不能老實告訴他,豪哥要她做他的女人吧?
「你就真的這麼自甘墮落嗎?」邢懷遠愈想愈生氣,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體認到山口已甚至還對她產生了一些他不願承認的情感,她居然把他當傻子要。
自甘墮落?,羅玟心情彷彿由天堂掉到地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竟然這麼說她?想到自己剛才像個花癡般期待他的示愛,瞼真是丟到姥姥家了。
邢懷遠不善的口氣及措辭讓羅玟也有些動氣,或許更包含了些許惱羞成怒的成分!「你說我什麼?自甘墮落?對!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混黑社會當太妹,就是愛沒事上街砍砍人,怎麼樣?既然瞧不起我,你大可以不要管我啊!」
「我管你,是不忍心你誤入歧途!」對於她自暴自棄的語氣,邢懷遠更加惱火:
「我管你,是我不忍心看你一個人在街上遊蕩!不忍心你被黑社會騙了!」
「不忍心?所以你帶我到你家,只是看我可憐?同情我?」羅玟突然有種想狂笑的衝動。她也有被人同情的一天啊!「原來我就像條沒人要的野狗,而你可憐這條四處遊蕩狗,所以帶它回家,給它幾根骨頭……」她硬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這條狗應該跟你搖搖尾巴,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才對……」
「你在說什麼?」邢懷遠黑著臉看著愈來愈語無倫次的羅玟,想不到自己一番心意卻被她誤解成那樣。「你為什麼要這樣貶低自已?我從來就不是可憐你,無論身為一個朋友,或者身為」個學長的立場,我都不能眼睜睜看你學壞啊!」
「那麼,既然你不是可憐我,你對我到底抱持著什麼感覺?明和高中那麼多問題少女,你為什麼就只關心我一個人?」這個問題已經很明白了,他真的對她沒有一點特殊感情?
「因為我……」因為我喜歡你!意識到自己快要說出口的話是什麼,邢懷遠猛然閉上嘴。現在這個時機不對,他也不會笨到向她全盤托出,然後被她狠狠地奚落取笑。
「因為什麼?」羅玟追著他的話尾問。她心裡暗暗想著:我只要你一句話,只要一句話……
「因為我認為你不是無可救藥,而且最常出現在我身邊的問題少女,只有你一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學壞!」這倒也是真的,他和她之間總有種莫名其妙的緣分,常常出息外地讓兩人牽連在一起。
「就這樣?沒有其它的理由了?」她不相信真的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羅玟鼓起勇氣,向前踏了」步,抬頭仰視他的臉:「告訴我,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即使只有一點點?」她今天」定要搞清楚他的心態。
「我….:」邢懷遠沒料到她這麼直接,」時吶吶說不出話來。「我其實……」支吾了半天,結果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覺得自己的臉大概已經紅到耳根了。
「夠了!你不用再-我我我……-了!」聽到這種回答,愈聽愈火大。「既然不喜歡我,就不要老是做一些讓人誤解的事!」果然是她自作多情,羅玟自嘲地笑了笑。
我喜歡你!我該死地喜歡你!邢懷遠在心裡吶喊著,卻仍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想,既然你看不過去我的行為,你以後不用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反正連我父母都不管我了,就當我真的無可救藥好了。」以前豪哥也不愛她,現在邢懷遠也不愛她,真是悲哀的宿命,她終究是個沒人要的女人。
什麼開創正確的選擇,全都是放屁!她選擇他,可是人家不要她呀!
拍拍身上的裙子,羅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從裙子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他的手中。「再見……算了,也許不用再見了。」
「羅玟!」邢懷遠試圖叫住她,可是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背影愈走愈遠,整個人又開始流露出濃濃的孤寂,就像他在街上看到她遊蕩時的模樣,而他——卻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住她。
她居然隨身帶著他的照片?她果然……邢懷遠默默地看著照片,悔恨的感覺瞬時充滿心中。他教她要做正確的選擇,可是他自己呢?
從褲袋中掏出皮夾,一打開——裡頭放著的,是另一張即可拍的相片。他注視相片中人許久,緩緩地歎了口氣。
「我真是個白癡,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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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深了。
像機械人般走了一夜,羅玟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攤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地瞪著窗外又圓又大的月亮。
「啊!又開始了。」又開始每晚遊蕩街頭的生活了。失去邢家的溫暖,羅玟愈來愈覺得自己像具行屍走肉,活著沒有任何意義。
她想念偉士牌的機車後座,想念邢媽媽的嘮叨,想念邢爸爸爽朗的笑聲,想念邢家溫馨和樂的氣氛……
更重要的,她想念邢懷遠,他彆扭的個性、打球的姿勢、訓話的模樣……都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浮現她腦海。
「現在他大概不會想再理我了吧?」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他的偉士牌出現在學校側門了。幾次放學她都故出息走那個方向,可是卻」次又一次地失望。想想自己長得也不頂漂亮,性格又不溫柔,他忍受她這麼長一段時間,還真是難為他了。
不過,明白了自己把同情當成愛情,對方卻只是看她可憐勉強搭理她,這個打擊可不是一兩天可以恢復的。可惡的邢懷遠,先前對她過份關懷的舉動,害她誤解兩人之間存在著情愫,後來又讓她體會家庭的溫暖,現在她連一下子的寂寞都難以忍受了。
總之一切都是他害的!
拿起抱枕狠狠地槌了幾下,再將它砸向白淨光潔的牆壁上,這種無意識的動作,並沒有為羅玟帶來一絲絲洩憤的快感,反而讓她更加煩悶。到底為什麼,李淑惠沒有一槍打死她,卻讓她再一次品嚐青春的苦澀及寂寞?
另一頭還有一個豪哥在等她的回答呢!思緒至此,羅玟不禁賭氣地想,乾脆就答應他吧!雖然同樣的人生再來一次相當愚蠢,但是真的就像命中汪定般,她和豪哥總是剪不斷理還亂,無論在任何時空下都會湊在一起。
「鈐……鈐……」
電話聲突兀地響起,思緒煩雜的羅玟不耐地接起電話,毫不客氣地「喂」了一聲。
「喂!三更半夜,誰在那裡奪命追魂叩……」
「玟玟嗎?我是媽媽。」
[啊?什麼事?」羅玟望了望牆上的鐘,已經將近半夜1點了,媽媽打電話回來幹嘛?
「你爸爸.!今天有沒有回家?」羅母試探性地問著。
環顧四周,除了那個在地上的抱枕,家中沒有任何「人」留下來的痕跡。應該沒有回家。」
「哼,你那個爸爸啊——」羅母話鋒一轉,立刻變得刻薄又嘮叨:「」定又跑到那個野女人那兒去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經半年沒有回家了……」
「你也沒回家不是嗎?既然你們的關係鬧得這麼僵了,為什麼不離婚?」羅玟並不害怕家庭因此分裂,反正她家的情形再差也不會比現在差。
「玟玟?你……不反對爸媽分開?」以前女兒不是呼天搶地不希望父母離婚的嗎?羅母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在出了一次車禍後,個性似乎從柔弱變得獨立了。
「為什麼要反對?你們現在的狀況,分開還比較好吧?」
「老實說,我不是沒想過。」羅母的聲音黯淡下來。「不過嫁他也十幾年了,現在分開豈不被人家笑死?」
短短的交談,羅玟能感受到母親的無奈。她相信母親一定曾想要重新選擇一次自己的人生,一定也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媽,你後不後悔嫁給爸?」
「唉,後悔又能怎麼辦呢?不過,媽從沒後悔生了你,我想你爸也一定這麼想。為了你,我想我們會試著開始談和的。所以說,你以後挑男人眼睛一定要放亮點,千萬不要踏上媽的後塵。」
可是我挑人家,人家也挑我啊!羅玟難過地想。
羅母有些疑惑女兒怎麼會問這麼多,難道……「小玟,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上次我回家,隔壁黃媽媽說晚上常有一個男孩子騎車送你回家……」
「男男男……男朋友?」怎麼突然問到這個?羅玟愣了一下,不小心咬到舌頭,還差一點從沙發上倒栽下來。「哪有什麼男朋友啊,媽,你想太多了。」
「是嗎?可是媽總覺得……」
「既然是晚上看到,黃媽媽」定是見鬼了!!」她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母親不過是隨口問問,她在緊張什麼?「哎呀,別管什麼騎機車的鬼了。媽,你有空的話,回家一趟吧,好久沒吃你煮的飯了。」
驚覺自己的失職,羅母對那個「男朋友」的疑惑被羅玟巧妙地帶開了。「會的,你想吃的話,媽會特地回家為你煮的。」
再和母親寒暄幾句後,羅玟掛斷電話。這段談話深深地植入她的心中,原來她的父母並不是完全不關心她的,當然,也包括她的愛情。
「男朋友啊……」羅玟悲哀地低語:「我本來也以為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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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透過窗口望著天上又圓又大的口月亮,邢懷遠坐在自家裡,臉色凝重地拿著電話話筒。
該撥電話給她嗎?撥了又該說什麼?他喪氣地放下話筒,過沒三秒,想了一想還是把話筒又拿了起來。」個晚上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這種機械式的動作,連他都快受不了自己的猶豫不決。
已經將近半夜一點了,他清楚她」定還沒有入睡。已經很多天,他沒有和她交談過一句話,沒有和她見一次面。他知道她放學後仍然會走側門,可是腳步卻已不再為了等待他而佇留;他更知道她每晚都在街頭閒晃,然而既使心中有無限的不捨,他卻不敢開口叫她。眼光落在放在桌面上的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另一張是她。
「是我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啊!」他暗暗罵著自口己:「我到底在想什麼?到底在堅持什麼?說喜歡她有這麼難嗎?」
有這麼難嗎……很難。邢懷遠深深地歎了口氣。從小到大只有女孩子向他示愛,自己從來沒有向女孩子表白過。這一回,他終於領悟到那需要多大的勇氣,以及多厚的瞼皮。
沒有她的這段日子,心口像壓著塊沉甸甸的大石,喉頭也像梗了塊什麼,所有生活的快樂都被她帶走了,連自己最喜歡打的籃球也提不起勁。
「兒子!」邢父從房間內走出來,突然的一出聲,讓沙發上沉思的邢懷遠嚇了一跳。「這麼晚還沒睡?」
「幹嘛?」邢懷遠沒好氣地白了父親一眼。
瞄了眼桌面上的照片,邢父拍拍兒子的肩。「在想玟丫頭啊?」
「沒有啦,誰會想她。」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心思被父親看穿,邢懷遠不著痕跡地收起照片。
「想打電話給她就打吧!看你玩了一晚上的電話,扭扭捏捏的,真不像個男人。」邢父搖搖頭,邊伸著懶腰離開客廳。
是啊,想打就打吧!邢懷遠下定決心再度拿起話筒,像在和她說話般喃喃念著:「就打」次。如果接了,那我和你就還有希望;如果響了沒人接,就代表我們無緣。」
嚥了口口水,他舉指維艱地按下一長串熟悉的號碼。撥完號的那一剎那,他的心簡直提到口腔來了——
「嘟——嘟——」
電話中?這個情形不在他的預想之中,邢懷遠望著話筒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到底我們是有緣還是無緣?」
「兒子!」邢父又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邢懷遠身後。同樣地,邢懷遠又再度被嚇了一跳。
「爸!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唉,俺不懂你到底在撐什麼,管它有緣無緣,想見她就去找她嘛,反正念同一個學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真是個笨兒子!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邢父又轉身回到房間。
邢懷遠也不懂自己在撐什麼。唉,自己真是被這個彆扭的個性給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