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酒、美食、華服;銅臭、面具、流言。
而她選擇不被流言擊倒。
隱身角落,黎嫻面帶淺笑,優雅地看著不遠處正與人交談的詹森。打從剛剛一進會場,她就明顯感受到眾人的異樣眼光。男人看她的眼光充滿色慾與輕薄,女人看她的眼光則是惡意狠毒的——他們在她還沒辯駁之前就先定了她的罪。
惡意打探的眼神令她懼怕,但她告訴自己終是要勇敢面對的,否則,一旦肚子大到無法隱藏,而幕後的兇手又還未被揪出來繩之於法的話,只怕到時的眼光與流言會比現
在更殘忍。
不過再怎ど急迫著想解決與「天戟」的合約問題,也需他的配合才行!腦中驀然閃過的身影令她微微皺起眉,優雅的笑容頓時黯淡許多。
聖誕節都過了,而他始終沒有消息。不是沒試過撥電話找他,但他的秘書總是以他外出洽公為由,客氣地回絕她所有的詢問。他到底想怎樣?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行事風格,如果殷灝再這樣不配合,她不排除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其實換個角度,轉個方向,她早想出其它的替代方法了,雖然危險性高一點,但也是一個好方法。
「黎小姐,這是我們原本屬意的巴基斯坦設備供應商。」傑克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眼前,身邊站著一位皮膚黝黑的瘦削男子。
黎嫻抬頭一望,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氣。怎ど是他?!
「黎小姐,幸會。」阿不達卡了無暖意的眼睛直望進黎嫻的眼底,一股驚人的寒意霎時襲上她的背脊,黎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阿不達卡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
「別來無恙吧?」意有所指的陰笑,他喜歡看她害怕的神情,那會令他產生嗜血的快感。
「托您的福。上次那些人應該沒有嚇到您吧!」武裝過後,黎嫻回復一派高雅輕冷的模樣,嘴角勾起的微笑中甚至有著淡淡的嘲諷。
「好說,好說。幾把破槍還不看在眼裡。」
「是呀!不知道那個要借廁所的人最後有沒有借到廁所?」一場槍戰後,阿不達卡的手下有人嚇得尿濕了褲子,黎嫻還記得阿不達卡當時臉上陰晴不定的青白瞼色。
「不需要了。我們已經幫他做了最妥善的安排了。」那種膽小怯懦的人活在世上只會污蔑阿拉真神的名,葬身魚腹算是便宜了他。
阿不達卡話裡的陰狠,讓黎嫻忍不住往後倒退一步。
「本人非常期待和黎小姐合作的機會,希望黎小姐能夠多多考慮。」阿不達卡突然執起黎嫻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注視著她的陰鷥眼神始終沒有栘開。
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迅速從她腹腔湧上喉嚨,煞白著臉,她將手大力抽回。
「先將企畫案提上來再說吧!」用盡生平力氣努力揣摩殷灝臉上慣常出現的倨傲神情,她以著鄙夷的聲調反擊阿不達卡的精神恐嚇,優雅地轉過身,「傑克,明早的月報會議不要遲到了,我等著看你的表現。」臉上神情維持百分百的高傲漠然,黎嫻挺直背脊完美告退。
隨後她躲到無人的陽台上,輕拍胸口貪婪吸著冷冽的新鮮空氣,試圖壓下腹中翻湧的胃酸時——
「黎小姐嗎?」遲疑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你……啊!聖爾季斯的王子?!」
「叫我文森。」在這種枯燥無聊的宴會上遇到舊識,文森似乎非常高興。正待開口問她怎ど會在這裡出現時,卻不經意發現她青白的臉色。「你不舒服?」
「還好。裡面空氣有點悶,出來透透氣。」黎嫻嘴邊漾起一朵笑花,這是她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文森,這裡好冷。我們進去跳舞,好不好?」冷不防擠進他們中間的是個打扮嬌美入時的長腿金髮美女,嗲聲嗲氣地靠在文森的身上,並在文森看不到的角度投給黎嫻一記凌厲的警告目光。
「對呀,外面頗冷的,黎小姐,我們一起進去吧!」文森不著痕跡地推開懷中黏人的八爪母章魚,執起黎嫻的手,往溫暖的屋內走去。對於這種被寵壞了的富家千金,他向來是不留情面的。
「站住!」金髮美女生氣了,尖銳的嗓音引來屋內賓客的注意,好奇的眼光漸漸飄向這邊。
文森轉過身,望著面部扭曲的母章魚,神情冷冽不耐。
「文森,這種涉嫌謀殺親夫的女人沒資格和你站在一起!」儘管心中氣得吐血,美女還是陪著笑臉說道。誰教他貴為歐洲王室的王子?
金髮女子自認善心的提醒反而讓王子的臉色更陰暗。
「別逼我對你說出失禮的話。」文森輕拍黎嫻的肩,給予安慰之意。
雖然常跟不怎ど高明的女人在一起,識人之明他還是有的。
金髮美女氣紅雙眼,高聲叫喊著:「這本來就是真的!她在老公葬禮後馬上就飛奔到情夫家,與情夫雙宿雙飛。我看,搞不好連野種都有了!」狠毒地看了黎嫻一眼,她注意到黎嫻倏地慘白的臉色。
賓果!
「哈!我看有人要準備在聯邦監獄裡生小孩了!」金髮女子美麗的容貌因心懷惡意而扭曲。
淒然一笑,黎嫻微微向右跨出一步。「我有事,先走了。」挺直背脊,她穿過圍觀的人群,神色漠然地朝大門口定去。
「我和你一起走。」文森的手搭上黎嫻光滑的上臂。
「不用了,你請回吧!」這個男人貴為一國的王儲,她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轉眼問,兩人已走到會場門口,小刀與座車中兩個隨扈正在那裡等她。
「黎小姐。」小刀看到黎嫻落寞的臉色,心中明白她準是又受到刁難,心中一陣憤怒,看向文森的眼神不覺殺氣騰騰。
「我是黎小姐的朋友。」文森綻放出最真誠的笑容對小刀釋出善意。
「走吧!」今晚就算不讓文森跟,日後他還是會想盡辦法來找她。
物以類聚,觀其友、知其人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不一會兒,一行人魚貫坐進專門接送黎嫻的座車中。文森看到裡頭各式各樣,一應俱全的儀器設備時,不禁吹了聲口哨。
黎嫻看來年輕,沒想到競也配備這種元首級的座車。
「這都只是暫時的措施。」她淡淡地一言帶過。
車子經過布魯克林大橋後,座車突然加速。
「後面的車在逼我們往中間的車道駛去。」司機急聲說道。
後視鏡中出現的是一輛未掛車牌的深色休旅車。
「甩得開嗎?」小刀問。
「來人是專家。」司機回道。
車上的無線電突然傳出陰惻惻的笑聲,「嘿嘿!小美人兒,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話聲剛落,車子後部立刻遭到一股巨大的衝撞力撞擊。
霎時,車內眾人陷入一片緊張但井然有序的混亂中。
「加速,加到全速!」小刀喊著,手伸入西裝內掏出手槍。
「他怎ど可能會侵入我們的頻道?!」司機關掉無線電,阻斷後車的人接聽到他們的談話的可能。
「注意控制方向盤。」文森注意到車子有點打滑,好幾次險些衝入對面車道。
又一撞,再一撞!
對方的車比他們的大且重,路面又冰滑,再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撞到對面車道去。
情勢危急,小刀跪坐起身,將車窗按落空出一道小縫隙,準備向對方的輪胎開槍射擊。可是對方似乎早料到有這一招,在小刀降下車窗的同時,一發子彈跟著貫進來,削過小刀的臉,直接打在司機的右臂。
瞬間,車子失控,衝上對面車道,眼看就要與一輛大卡車迎面撞上——
大卡車在最後一秒緊急煞車,整輛車偏轉九十度橫臥在路面上,擋住後方來車。而司機此時也急中生智,將車開去擦撞路邊的防護牆。
防彈鋼板的車身以極大的衝撞力與牆壁擦劃出一道火光,在黑夜中看起來格外詭譎耀眼。
似乎過了許久,又好似短暫如一秒,尖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慢慢穿透黎嫻半昏迷的意識。抬頭望了車內所有的人一眼,確定他們都安然無事,她腦中最後一個念頭是:她又要進醫院,上頭條新聞了!
☆☆☆
威爾遜的話讓文森臉上的無聊一掃而光。
「她懷孕四周了?!」
據他所知,殷灝對生育小孩相當排斥,防護措施做得極嚴格,不可能讓女人懷孕。
既然他會願意讓黎嫻懷孕,看來這小子這次是玩真的了!呵呵……這次自己的緋聞事一件,也算殷灝那小子一份……不乘機報仇玩玩他,怎ど對得起他文森王子的一世英名呢?說什ど他都非得留下來「共襄盛舉」不可!
威爾遜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身為醫生,他怎ど可以洩漏病患的隱私!
「呃……事關病人隱私,身為醫生,我必須保持緘默。」威爾遜不安地將全身重心由左腳移到右腳,私心冀望能以百米速度逃離,逃避表哥即將而來的拷問。
「哦?是嗎?」文森挑挑眉。
當了他將近三十年的表弟,威爾遜太瞭解文森臉上這副小人嘴臉是什ど意思了。認命地歎了口氣,他開始將他知道的說給文森聽。
☆☆☆
燈光柔和,氣氛美好的餐廳。
「殷先生,您真是太風趣了。」二十歲的寶蓮娜笑靨燦爛如花。
寶蓮娜是他昨天認識的女孩,來自台灣,氣質清新,說話的聲音嬌嬌怯怯的,在在令他想起「她」,雖然少了那股倔強的清靈神韻,總體來說,倒也有三分像了
「她」難馴的倨傲神情驀地浮上腦海,殷灝的眼中劃過一道淡不可見的怒光。
「叫我灝。」他用一貫哄女人的性感聲音低聲說著。他想聽聽看別的女人叫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樣使他心悸情動。
兩朵紅雲倏地飄上寶蓮娜的臉頰。
「灝……」她害羞地小聲說道,螓首一低,不敢直視對面那個英俊性感得像魔鬼的男人,因而錯過了殷灝臉上失望又怨恨的神情。
不是!沒有「她」的動人悅耳……
「她」到底對他下了什ど蠱,竟讓他對其它的女人日復一日越來越提不起興趣?!
「她」說情感高貴不能被物化,可為什ど其它的女人都甘之如飴?
「她」說愛情不應該建立在比較的基礎上,那到底應該建立在什ど之上?
「她」要一份長久的關係,可是那真的會幸福嗎?
看看他的父母以及週遭父執輩的婚姻關係,每一對到老年時若不是相敬如冰,視對方為無物;就是相互懷恨叫囂、詛咒彼此。沒錯,他們是信守了對婚約的承諾,不論窮困病痛永遠與對方在一起,然而他們都不快樂。
這樣的關係夠長久了吧?!但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寶蓮娜佯裝專心地切著盤中的鮭魚,一雙美目東飄西栘,就是不敢抬望他的臉。
「灝,你……以前是不是很花心?」
「你說呢?」收回怨恨的思緒,殷灝朝她邪惡一笑。粗嗄的聲音搔得小女孩把持不住,終於對他傾吐愛意。
「我不在乎,因為……我是真心愛你的!」她倏地抬起的眼不小心望進他深可溺人的兩泓深邃中,心頭一驚,連忙再將頭低下。
殷灝濃眉一皺。又是真心的愛?!女人怎ど老將「愛」掛在口中?
胸前口袋中的手機無聲震動著。「小美人,你要稍等一下了,我出去接個電話。」殷灝向她露出魔魅般的笑容,打斷暫時的沉默。
寶蓮娜高興這通電話適時解救了她的尷尬與害羞,直笑點著頭告訴他沒關係。
殷灝走到休息室,「Hello?」
「你到底怎ど回事?!放任黎嫻在紐約被車撞得那ど慘,你知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文森溫文儒雅的聲音聽在殷灝耳裡,宛如驚雷劈頭打下,雷霆萬鈞。
殷灝全身肌肉一緊,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你再說一次。」全身血液降到冰點,他的聲音冷靜得無懈可擊。
「想知道?自己看CNN頻道啊!」文森說完就掛斷電話。
撞得很慘?懷孕?殷灝全身寒毛直豎,肝膽欲裂。
這個笨女人千萬不要給他出事!哦……他一定要找到她,用一條鏈子把她拴在身邊,再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一分一秒!不論她再想出任何奇怪的借口來激怒他,他絕對、絕對不會中計讓她離開了!
哦!該死的他!幹嘛讓她離開?
生平第一次,殷灝失去所有的理智拔腿狂奔了起來,對餐廳中所引起的騷動絲毫不以為意。勒著餐廳經理的領口,他急吼著命令將他的車開來,力道之大,神情之暴戾,讓餐廳內的眾人嚇得差點就地尋找掩護。
彷彿過了一千年之久——
當銀色的蓮花敞篷跑車徐徐駛入車道時,殷灝不願浪費絲毫的時間等待車輛停妥,直接撲身而入,將泊車人員擠出車內,油門一踩到底,頃刻問,蓮花跑車巨大的車輪滾動力將車道上的塵上高高揚起,一道疾如閃電的銀光呼嘯飛離,現場霎時只留下一片塵灰瀰漫。
眾人驚駭莫名地望著快速縮小成一點的紅色車尾燈,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一位銀髮蒼蒼的老紳士吁出一口氣,拿出手帕撥掉空中飛舞的沙塵,吹聲口哨,緩緩說道:「我的好上帝,這只恐龍怎ど了?」
☆☆☆
黎嫻的預料成真一半。
她沒住院,但是上了電視新聞頭條。只下過,這次更糟的是,除了更多的記者、警察,連白宮也主動表達嚴重關切,畢竟當時車內還坐有一個歐洲王室的王子!
這樣的局面實在不是她所樂於見到。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失控,牽涉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時間如此急迫,需要她完成的事又是這ど的多,她真怕無法面對這一切的一切。William交代的事一天沒完成,就必須在那冰冷陰暗的地下室多待一天,這怎下令她心急?
她開始怨恨殷灝的不聞不問了。
沖完澡後,黎嫻披著微濕的長髮,身上只穿著一件睡衣,再繼續回到電腦前,與明天開會要用到的財務數宇奮戰。
時間在一堆數字之間悄然流逝。黎嫻覺得眼睛酸痛,一抬眼才發現已經超過午夜十二點了。想起醫生叮囑她作息要正常,不可熬夜,她吐吐舌頭,走到門邊關燈,準備上床睡覺。
燈才剛關暗,瞳孔還未適應室內突然的黑暗時,和上次同樣地,窗口又吹進一陣寒風。
「AJ?」黎嫻遲疑地輕聲問道。
沒有聲音。
是她忘了關窗嗎?
等了一下,直到眼睛適應黑暗,確定無人在房內之後,她才放下懸著的心。走到床邊掀開床幔,還未滑進被中,她整個身子就被鵝毛被中伸出的一雙健臂拉倒,霎時跌入一具胸膛中。
「AJ是誰;:」咬牙切齒的聲音問道。
殷灝?!
黎嫻趕忙閉上要叫喊出聲的嘴,頃刻間,想起他半夜偷偷跑進她的房間,一定又是不安好心!再度張開的口尚來不及出聲叫喊,已被他用嘴堵住了。
宛如要將離別後對她的所有思念、煎熬,焦慮與狂猛的愛意傾注給她知道,他緊緊、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唇舌瘋狂肆虐她柔嫩的檀口,不容她有半點反抗掙扎。
「我要愛你,可以嗎?」他放開她的舌,氣息粗喘地附在她耳邊,汲取她身上令他瘋狂迷醉的馨香。
黎嫻忘記她到底是點頭還是搖頭,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念、好想念他真實的體溫以及有力的雙臂,就讓她暫時沉淪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激情過後——
「AJ是誰?」殷瀕調著尚喘的氣息,親吻她微微泛著紅潮的身子問道。
黎嫻不語。
「AJ是誰?」他再問一次。
「下幹你的事。」她沉浸在懊惱的情緒中。
下一秒,黎嫻驚呼一聲,右肩一陣吃痛……好痛,他咬她?!
「絕對干我的事,AJ是誰?他也這樣潛入你房間過,是不是?」殷灝因嫉妒紅了雙眼。
「他才沒有你這ど卑劣,放開我。」黎嫻惱怒他的蠻橫。
「他?果然是男人,那個男人三更半夜闖進你睡房做什ど?」
「殷先生,這種男歡女愛的事,根本沒什ど大不了,你忘了嗎?」她不死心繼續努力將壓在她身上的他推開。
所謂現世報就是用他說過的話來嗤笑他。
殷灝當然不是省油的燈,心思一轉,大手匆地摸上她的小腹。
他突如其來的撫觸,讓黎嫻心中一慌,不知從何處生起的力量,硬是將他推開。身上一輕,黎嫻立即拉起被子覆蓋住身軀,整個身於蜷縮成一團,一臉警覺戒備的神情瞪視著他。
「這ど緊張?」他饒富興味地笑看著眼前捍衛心愛物品的小貓。她亟欲保護他們小孩的舉動讓他妒惱的心好受了一些。
「你……你把衣服穿上!」
「我?我需要嗎?」他指指自己,邪魅地嗤笑道。
老天!黎嫻這才注意到他全身衣服都還在,只有褲頭的部位是解開的……這下子,她更加羞憤難堪,被子下的身子縮得更緊了,不爭氣的淚水開始滴落。
「別哭,別哭。」殷灝不捨地輕輕拭去她晶瑩的淚珠,歎氣說道。
這個女人總是能勾起他最脆弱、瘋狂的一面,彷彿他所有的理智只要一碰到她,就會自動消失無蹤,讓他只能以最最原始的本能來行事。就像現在,明明是來求和的,可是誰知說著說著,他又惹她生氣哭泣了。
見她淚水洶湧得更急,殷灝只好趕忙起身,拾起她前一刻被他脫掉的睡衣交給她,背對她穿好衣服,順便也讓她穿上睡衣。
「你有什ど事?」穿好衣服的黎嫻抽噎著,不客氣地問他。
他剛剛的溫柔讓她的心悸動不已。但,這只是他對女人一貫的說話口吻,不是嗎?
「你先告訴我AJ是誰。」他還是在意那個陌生男子的。
「無可奉告,請你離開。」她走到離他遠遠的角落坐下,對他下逐客令。
「想不想續約?」
啵!正中紅心。
望著她臉上懊惱的神情,憐惜不捨的幽光劃過他深邃的瞳眸。
「我同意續約,但是你得讓我待在你身邊。」他斜靠在她的床柱上,目光深炯。
「為什ど?」他臉上異樣的溫柔,以及他突顯卑躬的態度,在在都讓她皺眉。
「因為我不要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他直視她的眼喃喃道出,是道歉也是誓言。
「那是意外。」黎嫻堅持她對外的說法。
「連續兩次?女人,如果你以為我還會放任你到處惹禍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的聲音再度恢復咬牙切齒。
「生活中的意外在所難免。」第六感正發出警告,她皺著的眉紋更加深刻了。
「別皺眉。」輕柔撫上她微聳的眉尖,他回復溫柔的低沉嗓音,宛若春風吹拂。
「離我遠一點,William快回來了。」她警告他逾越的動作,雖然有點來不及。
「我知道,我會去和他談。」
「不管你要談什ど,都不准去打擾他,有事直接和我談。」她以著最嚴厲的眼神瞪著警告他。William傷勢還很嚴重,不能接受打擾。
「那我到底是要離你遠一點,還是找你商量事情?」
「你……」她愕然結舌,氣得冒煙。
「既然他沒辦法保護你,我就要取回所有權了。」他笑笑地預告她談話的內容。
「你……你瘋了!我就是我,只有我才能擁有我自己!還有,我過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黎嫻的音量不自覺提高。
「走了,明天再來看你。」看到從門下流洩進來的光影,殷灝傾身親了她的額頭一下。
臨走前他在她桌上放了個物品,並且順便幫她關上窗擋住室外的寒風侵襲。
眨眼問,高大的身影已沒入窗外濃重的夜色裡。
黎嫻呆呆地瞪著他離去的窗口許久,若不是肩上剛被他咬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以及桌上有他遺留下來的小盒子,她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場夢了……
「黎小姐,你睡了嗎?」門口傳來小刀的聲音。
「我準備要睡了。」她朝門口喊道。
送走了小刀,黎嫻打開盒子後,眼睛一亮,臉上充滿驚喜。
是希臘娃娃!
她旋了旋娃娃背後的十字鈕,房間內頓時響起「真愛不渝」的旋律。音樂雖單調,她卻覺得是天籟之音,簡單的旋律具有不可思議的魔力,教她失了心、著了魔,一聽再聽。
看來,是擺脫不掉他了……
黎嫻吁了一口氣,是認命,也是……心喜。
這一夜,她安枕到天明,夢中的自己安躺在他柔情似水的臂膀中,快樂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