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演奏完畢,台下掌聲如雷。
表現零誤差,馬翔均信心滿滿,自己都差點被感動到,不過,景致跑哪兒去了?
他跳下台,尋找伊人身影,他要的不是虛華的讚美,他要她明白他的心。
「兄弟!」賀雍感動到熱淚盈眶,上前黏住馬翔均。「還騙我說忘了音符長什麼樣,你明明就還記得,那是你作的嗎?真好聽,這曲子讓給我吧,你要什麼,說,我全答應。」
「真的好聽嗎?」馬翔均本來還有一點點沒信心,在賀雍極力讚美下,他腳步輕飄起來。
景致聽了會有什麼感覺?她會感動嗎?昨夜想著她的容顏,作了這首曲子,今天滿腔的情意無處發洩,只好拿來表演。對這份感情他已經低調很久,彈完了不免感到害臊。
「好聽!」賀雍用力豎起大姆指。
馬翔均還是不安。「送給你,你會喜歡嗎?」
賀雍瞪大眼,淚水差點覦出來。「真的嗎?」他早就肖想很久了,立刻噁心巴拉地說:「何只喜歡,叫我為你做牛做馬都願意!
馬翔均總算笑了,因為他看見想念的人兒默默地走進吧檯,他有好多問題想問她,有好多話想跟她講。
「那……我們可以開始簽約了嗎?」賀雍小心翼翼地問完,定睛一看,啊勒,人跑哪去了?
馬翔均已經頭不回,邁步走向吧檯。
宋景致在吧檯裡俐落地調著客人點的酒。見馬翔均出現,她雙手沒停,努力裝忙。
他走到她身旁,輕咳了一聲,微紅的臉色洩漏他情緒。「剛才……那首曲子你喜歡嗎?」
「對不起,太忙了,我沒怎麼聽。」她把調好的酒放在吧檯上,拿紙巾擦乾手,一抬眼,看見他受挫的眼神。「還有事嗎?」
「有,我有很多事。」他拿走她手上的酒杯,遞給好不容易剛擠過來的賀雍。
「哪桌客人要的?」他問景致。
「幫我送去,謝謝。」他遙指棕櫚盆栽後的客人,遣走賀雍這個大電燈泡。
很好,現在剩不他們兩個,短時間不會再有人打擾,打鐵要趁熱,今晚的氣氛正好適合。「景致,」他口吻溫熱,深情呼喚她的名字。「讓我照顧你好嗎?」
宋景致刻意錯開他的眼神,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聽見的瞬間仍讓她震撼不已。她靜了幾秒,硬邦邦地開口。「謝謝,老闆已經對我很照顧了。」 。
「別再跟我裝傻了,」馬翔均咬牙,他受夠這樣的折磨了。「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景致沉默,她凝視他許久,看著那熟悉的臉龐。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日夜相處,他照顧她、包容她,她也並不是完全對他沒感覺。馬翔均說的她可以瞭解,誰不想被愛?誰不想熱戀?問題是,她沒有資格要,不管是被愛,或者是愛人。
「對不起,你要的,我給不起。」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請離我遠一點,不要逼我離開這裡。」
「景致,一個人的生活不辛苦嗎?」
幽暗的迷離燈火下,馬翔均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好軟好小,掌心卻有些粗糙,他不免開始心疼地想著,她究竟吃了多少苦。「讓我照顧你,下班累了,我送你回家,颳風下雨,我接你上班,你有事我可以幫你分擔,或許一開始很難,我會試著讓你慢慢習慣,拜託你,別再拒絕我了……」
他的手心傳來堅定的訊息,他的話聽起來又誠懇又迷人,景致好慌,她飛快甩開他的手。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她說得又快又急,不知道是在氣他還是氣自己。「別再靠近我,不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她根本不需要說這麼多的,是馬翔均逼急她。他無懼她會凍死人的冷漠,他害她手足無措,果真是個超級難纏的傢伙啊,她從不知道打發一個人有這麼難。
「我懂了,」馬翔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對我沒感覺。」
「對。」宋景致皺眉瞪他,努力把馬翔均假想成一隻會飛的蟑螂,用盡所有的方法,積極地表達她有多討厭他。
似乎得到什麼滿意的答案,馬翔均竟然微笑了。「沒感覺,代表我做的還不夠,我會努力讓你對我有感覺的。」
在他面前,除了冷漠,終於她也有別的表情了,景致知道嗎?無形中,她也在改變了。
景致嚇壞了,她退後一步,幾乎被他的笑容打敗。她那足以嚇退任何人的冷漠呢?她那打不爛燒不壞的防護罩呢?以前無往不利的,怎麼現在在他面前變得一點也沒用?
「我不會對任何人有感覺的,你死心吧!」她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
「那也要我努力過後才知道,」他語氣堅決。「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讓你看到。」
馬翔均的表情像一顆沉重的大石,猛然砸向她的心湖,掀起一陣巨浪。
她不懂,到底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樣做?
宋景致黯下眼色,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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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班,景致騎車飛快離去。機車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奔馳,她忍不住回想今晚馬翔均說的那些話,她拚命想忘,卻又不停想起,忍不住感到無力。
一樣的清晨,空氣裡卻有著不一樣的味道,時序漸漸漸人秋,孤寂感更濃了。
而她的天空總是陰沉沈的一片,何時才會有陽光的出現?
驀地,她想起馬翔均溫暖的笑靨,如果身旁有他,再冷的寒冬也不是為懼,也許他可以像一件防風的大外套,為她抵擋一切外界的傷害。
想起他,宋景致胸口一緊。清晨天色灰濛濛,他卻在她心上撒下一片金黃色的陽光。
問題是,如果讓馬翔均成為她的外套、她的依靠,那麼有一天等到外套脫下,她一個人是否還能重新承受冷冬?如果沒有能力承受失去,就不應該習慣他的好,免得有天他不再保護她了,她會變得比原本更脆弱。
說出不會放棄這種話的馬翔均,一旦瞭解她有這麼多難解的問題,是不是還能像他自己說的那麼堅定?
想到這裡,景致自嘲地冷笑。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女人感動?馬翔均不停想著這個問題。
景致沒上班,他閒閒地在店裡頭晃來晃去,禮拜二,店裡的客人還是不少,因為今天有藝人生日,包了半場慶祝。身為老闆,他其實該過去打個招呼,做個稱職的公關,畢竟大脾的明星願意到這裡找樂子,就是這家店的光榮。
但很不巧,他一向很討厭明星們的嘴臉。他們總是仗著自己知名度廣,酒要招待,包場費用要打折不說,high起來又很可怕,每個人都在比瘋。玩過癮之後,他們浩浩蕩蕩地走人,當晚的服務生卻倒了大楣,要花上兩倍時間才清理得完。但馬翔均愈不賣面子,藝人們竟然就愈趨之若騖,有些人明著是來這裡找樂子,暗裡又拚命找機會想投資SoulPower,佔一點股份。沒辦法,演藝圈起起伏伏,誰也說不准什麼時候會被踢出去,當然得想辦法開發事業第二春。
有些人則是來跟馬翔均打好關係,不管當紅的,或足不紅的,都希望馬翔均能為他們作首曲於,讓他們一炮而紅。沒人敢低估馬翔均的實力,只是兩年多來,還沒有誰真的邀到他的曲。
就算人不了當紅夜店的股份,邀不到才子的曲,藝人們還是三不五時光顧,畢竟這裡是台北市素質最高、裝潢最炫的夜店,不來就太遜了。拜這些藝人之賜,SoulPower是人潮擁擠,財源廣進。
但這些事,現在已經引不起馬翔均的注意。
他呆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想了好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打電話向於婷求救。
於婷在外頭招待那些難纏的藝人們,正一個頭兩個大,接起手機聽到馬翔均的聲音,她心花怒放,以為他昨天被宋景致拒絕後,回心轉意想到她的好。收了線,她立刻跑進辦公室。
不過這愉快的心情,在聽完馬翔均說的話後,就整個冷掉了。
「男人要怎樣對你,你才會發現他的好?」於婷聰明是大家公認的,問她絕對沒有錯,反正她應該不會發現他在說誰吧。
於婷憂鬱透了,她悶悶地瞪著馬翔均。被喜歡的男人問到這種問題,千萬可別沾沾自喜,自作多情,因為這表示自己已經出局了。
「如何?想到了嗎?」他以為於婷正在努力幫他想辦法。
於婷冷冷瞪他。「如果對方喜歡你,就算你什麼都沒做,她一樣覺得你很好,如果對方不喜歡你,做到死都沒用。」說完,她推開辦公室門,重重踩著高跟鞋離去,留下一臉頹喪的馬翔均。
嗚……他大受打擊,於婷的話太殘忍了。
馬翔均不死心,打電話給好友賀雍。「抱歉,這時候挖你起床,我有話想問你。」
賀雍本來很愛困,聽到是馬翔均,聲音忽地變得非常熱忱。
「幹麼道歉?朋友做假的嗎?有什麼問題儘管說!」開玩笑,馬翔均現在可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對他當然要比平常更好。
「我問你,男人做什麼能讓女人感動?」結了婚的男人,一定比他更懂女人吧?
「很簡單啊,辦張白金卡讓她刷到爆,送她名牌服飾和包包,開跑車帶她看夕陽吹海風,搞搞浪漫,最後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找六星級的MOT。」住一晚起碼要六千塊的那種,只要用這套流程,再怎麼難把的女人都能立刻上手。」
馬祥鈞翻了個白眼。「她不是那種女人。」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
「如果我真的這麼做,她會覺得我在侮辱她。」要不,以景致的條件,她真的缺錢,可以去當酒店公主,一樣都是做大夜班,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可是她沒有,這點就是最好的證明。
話筒那端沈思了許。「幹麼喜歡這麼有個性的女人?乾脆換一個。」
「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問錯人了,馬翔均收線。
掛上電話,他開始仔細思考該怎麼做才能更接近景致,進入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幾乎是一團謎,他對她的瞭解實在少之又少。
想了半天,還是沒什麼結論,離開辦公室,他走進店裡,資深辣妹服務生雅雅正嚼著口香糖,站在舞池邊聽音樂,身體跟著節奏左搖右晃,她是七年級生,青春洋溢,有過不少轟轟烈烈愛情史。
看到馬翔均靠近,她親熱地拍拍老闆肩膀。弋嘿!老闆,你昨天彈的那首歌真是好聽,比理查克萊德門還要靚耶!」
「謝了。」雅雅精彩的情史他時有耳聞,她的戀愛經驗說不定比他豐富。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馬翔均忍不住向她發問:「呃,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男生喜歡你,他做什麼會讓你感動?」
「幹麼?」雅雅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老闆,你為情所困啊?」
為了不讓老闆難堪,雅雅裝傻。誰不知道堂堂馬老闆昨天跟冰山景致姐告白慘遭拒絕。
馬翔均俊臉閃過一絲尷尬。「我是幫朋友問的。」
「喔,」雅雅一副很了的樣子。「我懂啦。」開始很認真地幫他想。「我不知道你朋友的情況是怎樣,但是就我來說,只要他別離開我,我就會很感動,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我喜歡的人。」
雅雅說得很慎重,他卻聽得很模糊。「你是說。不管你喜不喜換那個人,只要他從來不離開你,就會讓你很感動?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太低了?」
他一直以為女人是很複雜的生物,不管是物質面或是精神面,都可以開出一長串男人想都沒想過、印表機印五分鐘也印不完的條件。沒想到她們的想法原來如此單純,難怪很多女人要被騙。
「這樣的要求算低?我覺得很難耶!」雅雅嚷道:「每個女人內心深處最期望的,就是無論她再怎麼凶悍、潑辣、讓人無法忍受,或是有多少難堪的過去、不為人知的秘密,都有一個男人可以無條件接受她、原諒她,就算她做了再過分的事,他也永遠不會走,永遠不放棄,你知道這多讓人感動嗎?」
馬翔均把她的話聽進心裡。「謝謝你。」
「別客氣。」雅雅朝他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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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狀況好的時候,景致和媽媽感情很好,母女倆會一同坐在療養院前頭的花園裡喝茶聊天,享受陽光。
「你最近心情很好吧?」母親拉景致的手問道。
「沒有啊?」她一臉莫名其妙。
一成不變的日子,每天上下班,等發薪,等放假,等奇跡出現,這樣的人生,沒所謂心情好不好的問題……腦海裡忽地進出馬翔均的模樣,景致蹙眉。
他不可能是她心情好的理由,想到他,只會讓她心情變更差才對。
「有,你心情不錯,不要騙媽。」母親啜了一口茶,秋風微涼,陽光暖和,她凝視著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如果有不錯的男孩子,帶來給媽媽瞧瞧,我幫你評監一下。」
「帶來療養院?媽,你別鬧了。」景致哈哈笑。「不如你趕快把病控制好,別住在這個地方,跟我回家。如果你狀況好一點,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上班時可以不用太擔心你,那就太好了。」
「景致……」母親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開口。「你為我犧牲太多了。」
「為自己媽媽做一點事,怎麼能叫犧牲?」她微笑。「再怎麼說,你和爸是我唯一的親人,爸不成材,我可以撇不肯不管,但你是受害者,我絕不可能丟下你。
你不要想太多,保持心情平靜,好好過日子,我一定會照顧你。」
「嗯。」母親點點頭,開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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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件事都有這麼順遂,就不會有「事與願違」這句成語了。
這晚又是瘋狂週末,因為今晚有人開比基尼派對,店裡熱鬧程度有如國慶晚宴。景致忙得焦頭爛額,雖然馬翔均又雇了位調酒師,她卻還是無法輕鬆,兩隻手忙得都快壞了。
調了六杯客人特別吩咐的酒,正要忙下一攤,她的手機好死不死挑這最忙的時候響起。一看來電號碼,是療養院的電話,她穿過人群,奔到化妝室接起,是醫院裡的看護。
「宋小姐,你母親不見了,我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看護小姐聽起來聲音很急。
她胸口似遭大石重擊,也不知何時掛上電話,她慌亂地走出化妝室,回到吧檯,她拎著包包和機車鑰匙,穿上外套,跟一旁一頭霧水的新調酒師說:「我有急事,先離開一下。」
「離開?」年輕男調酒師不敢相信。「現在?」
拜託,在這麼忙的時候?她腦筋壞掉了嗎?剛上班,誰都不想扛這麼大的責任,攔住景致,他馬上撥了電話給老闆馬翔均。
馬翔均接了電話,馬上從店的另一端趕到吧檯前,他遠遠地就瞧見景致紅著眼眶的模樣,才正想問她發生什麼事,男調酒師已經急急開口——
「馬老闆,她說她有急事,要先走。」一切都不千他的事喔。
「對,我要先走。」景致豁出去了。「有什麼後果,我全部承擔,如果你不高興,我馬上辭職。」
這不是威脅,她真的很急,無法在這裡再多耗一秒鐘。母親失蹤,一定是病又發作,神志不清,出門危機重重,想到媽媽可能命在旦夕,宋景致嚇得魂不附體,這世上她什麼都沒有了,不能再失去親人。
馬翔均沒有深思,立刻對新調酒師交代:「這裡全部都交給你,你負責應付客人,這也是考驗你能力的時候,算我拜託你。」
「喔……」男調酒師只好認命繼續搖酒,這麼一大群人要他一個人應付,還不如讓他手直接斷掉比較乾脆,唉!
景致怔住。還以為他會生氣,畢竟他說過做服務業就是客人至上,沒想到他很阿沙力地就讓她走。
馬翔鈞陪著她,一路快步走到酒吧外頭。
「謝謝。」她真的很想哭,感覺無依無靠的自己就要崩潰。
「有什麼急事?我載你去吧。」總算遠離人群,馬翔均看起來比她更焦慮。
「不用了。」她吸吸鼻涕,回頭要找自己的摩托車,沒想到一回頭,看到的竟是自己的媽媽。
「媽?!」景致眼睛瞪好大,她很激動。「你怎麼會跑到這裡?」心中的大石放了下來,代之而起的是憤怒。
母親一臉委屈。「我想來關心你的工作狀況…」上次聽女兒說話的口氣,做媽的大概猜到她遇到喜歡的人,可是卻又嘴硬不承認。「誰叫你半夜工作,我要來看你很辛苦耶,要偷跑……」
「你可以跟醫院裡的人說,用不著偷跑!你知道我接到電話有多著急嗎?」景致忍不住吼,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被景致一咆哮,母親崩潰了,像個小孩坐在門口開始哇哇大哭。景致又氣又丟臉,又要哄哭泣的媽媽,又要把她拉到一旁長椅上坐,又要顧慮一旁的馬翔均。
她的私事全攤在他面前,他會怎麼想她這個人?她既憤怒又難堪,聽到媽媽的哭聲,她整個人幾乎要爆炸。
「來,」馬翔均拿出面紙遞給景致的媽媽,看她的樣子,他心裡大概有個底。
他低下頭,口氣和緩地說:「我是這裡的老闆,景致在這裡工作,她做得很好,你不用擔心,以後你如果想見她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過來。」他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在宋媽媽手上。
景致呆呆地看著馬翔均,她媽也呆呆地看著他。
「好嗎?」他很溫柔地又問了一遍。
宋媽媽點點頭,開心地笑了,拿著馬翔均的名片一直瞧。
「那我載你回家好嗎?」他又低頭問。
「不用啦,我載她回去就好。」景致慌了,伸手想推開他。
她最慌的不是讓馬翔均知道她媽的事,也不是因為丟臉,而是她很感動。
他沒有露出嫌棄的樣子,也不覺得接近一個放聲大哭的中年婦人是可恥的事,對她媽的態度甚至比對她更好,她感動到幾乎想給他一個擁抱,好不容易才忍住這個衝動。
「你放心,我會平安把她送回去的。」應該是醫院吧,如果剛剛他沒聽錯的話。
景致沉默地看著他肯定的眼神,突然感到心揪痛。
「謝謝。」景致抹抹眼淚,太久沒哭過的她鼻子紅紅的。「我進去忙了。」
她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沒忘記裡頭還有一堆客人等著,當然,她也 忘記能還有一個負債千萬的爸爸,如果馬翔均知道了,他還能像現在這樣溫柔嗎?
「媽,你趕快回去睡覺,再跑出來我就不理你了。」她轉頭,故意凶巴巴地說。
她媽媽這次沒被她威脅到,還很高興地揮手道別。
背對著他們的景致笑了。真沒想到,一發作起來誰都無法控制的媽媽,竟會這麼聽馬翔均的話,他的魅力還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