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她的心情從沒有改變過,對他的愛戀是然然支撐她的一股力量,想念他是讓她努力是通這些早的原動力。那,他呢?
「你們不要過來!舫哥哥會來接我的!」小晁暖噙著眼淚,硬是沒讓它掉下眼在路人的眼中,這一幕不過是幾個男孩和一個可愛的女孩鬧著玩,哪會想到小女孩可是委屈得很。
「我才不信咧!」其中一個男孩故意扯了扯她長長的髮辮,小手不自覺地在那柔細的髮絲上流連了幾秒,然後又像是想掩飾般用力地扯了一下。
小晁暖痛得叫了一聲,強忍的眼淚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你們再欺負我,我就要跟舫哥哥說!」在她的心目中,從小護衛著自己的水雲舫是最可靠的保護者,所以自然而然就拿他來警告眼前這些小毛頭。
小晁暖才剛進小學,就已經成為眾多小男生注意的目標,不只是因為她那有如娃娃般可愛的面孔,還為了看她嬌嗔發紅的雙頰和聽她即使生氣也是輕輕柔柔的叫罵,男孩們更是愛逗著她玩。
小晁暖並不討厭上學,因為學校裡的老師對她都是好得不能再好,很多女同學也都喜歡和她玩在一起,共同抵禦「外敵」,對那些只會乘機欺負她的男生唾棄不已。
她不明白男孩子是以「欺負」來表示心裡的喜歡,小晁暖早習慣了水雲舫愛護她的方式。
「去說啊!去說啊!我才不信他敢怎麼樣!」一群小男生興奮過頭地又伸手扯了下她的長辮子,好似想把小晁暖弄哭,「是嗎?」突然一個較為高亢、有別於男孩的童稚,屬於接近變聲期的聲音出現在一旁,語氣中飽合著戲謔與威脅,水雲舫在不遠處雙臂環胸地看著膽敢欺負他的寶貝的這群小毛頭,要不是念在他們還是小孩子,這會兒他就打得讓他們全都趴在地上。
「舫哥哥!」小晁暖開心地奔向水雲舫,她就知道他會及時出現,他一直都會在她需要它的時刻及時趕到。
「沒事吧?」水雲舫微笑地看著她。
小晁暖眼角的淚水一看到他就神奇地收了回去,因為她知道舫哥哥最不喜歡看到她掉淚了。小晁暖點點頭,才用眼角瞟著那些小男生,「舫哥哥,他們欺負我!」
「是嗎?那舫哥哥就幫你討回公道吧。」
水雲舫作勢要走向他們,一群小毛頭一看來人根本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馬上一哄而散。
「舫哥哥,你好厲害哦!」小晁暖崇拜地看著他。
水雲舫這才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心想,拿他來對付這些小鬼實在太殘忍了一點,不過他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暖暖受欺負。
「暖暖,你要勇敢一點,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要反擊回去,不能老是等著我來救你。」他是為了她著想,他不太可能每一次都來得及的。
「為什麼?舫哥哥曾在我旁邊保護我的,不是嗎?」
看著小晁暖既天真又理所當然的信任眼神,他還能說什麼呢?「對,我會保護你的。」他想,任誰也無法背叛她那麼美麗的眼睛。
****
水雲舫像一隻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不停地來回踱步。
他無法忘懷晁暖那雙幾乎要穿透他重重防衛的眼眸,那讓他完全忘了意欲羞辱她的原意,反而沉溺在她的眼眸中無法自拔,他是著了什麼魔才會要她不准閉上眼?天知道那雙眸子就是魅惑他的原凶,看著她的雙眼,他還能記得得確實地實現復仇這件事嗎?
他永遠不會忘記母親在帶他離開那個十八歲以前的家後衰弱得有多快,自從父親車禍身亡後,母親的身體就一直相當不好,尤其在離開熟悉的環境之後,為了維持母子倆的生計,她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工作,只為讓他有機會受到最好的教育。
然而,長期養尊處優的母親又怎堪命運如此地捉弄,儘管水雲舫亦努力掙取生活費,但在捉襟見肘的情況較為好轉時,母親卻因過度操勞而使原本就不好的身體迅速衰弱,終於在藥石枉效的情形下撒手人寰。
水雲舫一直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連一點爭回自己權利的念頭都沒有,就輕易地放棄所有,過著清苦的但子卻沒有任何怨言,其至在病重時亦不曾對晁原那忘恩負義之人有過任何不滿,最後的表情甚至是安詳的。
他真的不懂。但他的恨卻無法因母親的寬宏大量而減輕,甚至更將母親的病怪罪在晁原身上,因為如果不是晁原,母親又怎麼會死得這麼早日!
所以,這樣的恨一直深藏在水雲舫的心底,奪取(原生珠寶)是他復仇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絕對不會讓父親的心血就這麼落在一個惡人手上。而晁暖的出現則是他復仇之路的開端,他要封閉所有的感情,不會再讓她的楚楚可憐影響了他的計畫。
可是,他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她的眼神,那樣地毫不遲疑、無怨無悔,他真能做得到嗎?他不禁又想起方才接近晁暖時,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那已經不是深藏在他記憶中的奶香了,但卻更是挑惹著他的每根神經,令他留戀著有她的每一秒。
「雲舫?我進來嘍。」
水雲舫還來不及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宇文朗已大跨步地走了進來。
「請進。」水雲舫瞪著他,為時已晚地道。
宇文朗笑嘻嘻的表情,顯示最近的婚姻生活非常得意,當然,依照他對妻子的溺愛,兩個人要能吵得起來倒也不容易。
「漂亮小姐走了嗎?」宇文朗一進來就到處探頭探腦的,生怕水雲舫把人給藏起來似的。
「你是來做什麼的?」就算水雲舫有多矛盾的心情,看到宇文朗這副德行也只剩下無奈,他心想這個人真是他的老闆嗎?
左顧右盼的宇文朗終於確定辦公室裡沒有偷藏另一個人,這才說道:「我聽說有個沒見過的美女來拜訪你,所以當然要來見識一下了,畢竟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從不知道你也會對女人和顏悅色,反而是只要接近你三公尺以內的女人沒有不被凍成冰塊的,現在有人自己送上門來,身為朋友的我總要關心一下啊!」
水雲舫與宇文朗是大學時代的同窗,宇文朗是耀眼的風雲人物,而水雲舫則是有名的酷男,兩個人就像水與火一樣,卻不曾相忌相剋。而是互助共生。
這段友誼是宇文朗主動建立的,在班上他們是最受矚目的人物,因為看不慣水雲舫的不合群,所以他老是拉著水雲舫參加繫上的活動,讓水雲舫不至於自閉過度;而水雲舫則在宇文朗的個性中添加一點沉穩,讓他知道什麼叫大將之風。
由於這段大學時代的「孽緣」,宇文朗繼承家業的時候,也「順便」拉著水雲朗一起下水,因為比起那些父侄輩的老頭子,他需要的是一個親信,反正水雲舫的能力也不亞於他,總不能白白浪費一個人才啊!
「隨便你。」多年的朋友讓水雲舫知道最好不要抵抗他的關心,否則一定會被他煩死。
得到口頭上的許可,宇文朗更是得寸進尺地道:「雲舫,那個女人和最近(原生珠寶)的案子有關是吧?」
宇文朗的問題讓水雲舫的心頭一緊,他知道宇文朗一向相當敏感。雖然很多事都放手讓他去做,卻不見得會被蒙在鼓裡,表面上看起來有點漫不經心,其實宇文朗的精明是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只有像自己這樣長期跟在宇文朗身邊的人才能勉強窺知一二。
「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反正我也習慣了。」宇文朗雖然不敢說自己封水雲舫非常瞭解,但認識了這麼多年,至少自己知道水雲舫如果不想說話的時候,就算拿鎯頭敲他,他也是像蚌殼一樣閉緊了嘴,撬都撬不開,而且,這種時候多半是關係到他的過去時。
宇文朗對大學時代之前的水雲舫所知並不多,惟一知道的是他家境並不好,因此水雲舫除了上課之外就是打工,而他的母親則是在大二下學期時病逝,那是水雲舫的憤世嫉俗表現得最明顯的時候。
其後幾年,水雲舫表面上雖漸漸平靜下來,但宇文朗很清楚他不過是變成一座休火山,只要碰上正確的引子就會爆發,將這許多年來所累積的能量全部發洩出來。他有種預感,這個時候就快到了。
水雲舫的神情依舊像座千年不化的冰湖,冷冷的、沒什麼表情,不過宇文朗從他眉毛的角度看得出來,他對剛剛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只是不確定他的情緒是屬於哪一種,無論如何,認識他這麼久,所看到能影響他的女人這還是第一個。
「宇文,你到底有什麼事?」水雲舫被宇文朗詭異的眼神瞧得有些發毛,因為他可以說是這麼多年來最讓水雲舫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的朋友,他的過分主動讓水雲舫完全沒有退縮的餘地,但也使冰雲舫的生活型態不至於完全封閉,如果說水雲舫這些年沒有讓仇恨佔滿所有的心緒,宇文朗可以說是居功厥偉。
宇文朗聳聳肩,「沒什麼,我只是來看看你。」對上水雲舫擺明了不信的眼神,他輕歎一聲,「好好好,我說就是了。雲舫,我發現你對(原生珠寶)的態度實在太嚴厲了點。就算他們的營運出了一點問題,但你也不必用這種趕盡殺絕的手段啊!我知道你對(原生珠寶)誓在必得,但也不必做得這麼明顯吧?」
水雲舫的面無表情此時變得更陰沉了些,「你不是一向不干涉我的作法嗎?」
「我還是一樣啊。」對公事上的許多決策,宇文朗常將權力下放,只負責簽字,其於的許多細節則完全讓水雲舫作決定,這是對他的信任,也是省得讓自己累死的方法。
「但我不得不注意到,你這次的作法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原生珠寶}並不是沒有站起來的機會,而你居然刻意打壓,簡直是不給對方留後路了,雖然咱們滄實也不是沒有併吞過其他企業,但從沒有做得這麼絕呀!」宇文朗清楚的表現出他的疑慮。
水雲舫不打算做解釋,只是淡淡地道:「你要插手這件事嗎?」他想宇文是老闆,如果宇文決定這麼做,他也不會說些什麼,只不過他絕不會就此放手的。
宇文朗靜靜地看著水雲舫,好一會兒才道:「不,我不會插手的,你覺得該怎麼做就去做吧,我還是只有一句話,我信任你,相信你對滄實的貢獻,也相信你的人格,我相信你不會把無辜的人當作犧牲品,會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不過我希望你能節制一點,有時候看事情不能只從其中一面,可能還會有許多你不知道的另一面,也許等你把所有的面向都看清楚之後,就會發現事情其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個樣子,我也不希忘你把無辜的人扯進來。」
水雲舫依舊保持沉默,他不想何一個局外人討論這見盤據在他心中已久的夢魘,也許宇文不會支持自己的作法,但一生順利的宇文又怎能明白他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受呢?由於水雲舫這次的行事方式與以往不同,使得宇文朗因而稍微調查了一些事情,他並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真相,只知道水雲舫與(原生珠寶)過去的另一位主事者是父子關係,也猜到其中可能有些恩怨,他對於他不明白的事無從置喙,只是不希望水雲舫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雲舫。」
宇文朗的叫喚讓水雲舫將雙眼的焦聚重新移回他身上。
「我們是朋友吧?」宇文朗簡單而清楚地表達出對他的支持,他要求讓水雲舫知道他們總是站在同一邊的。
水雲舫點點頭,輕聲道:「謝謝。」他想也許他比自己想像的更需要宇文的認同。
****
「秀群,我回來……」晁暖還來不及說完最後一個字,就被店門口那追不超過十公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沒連滾帶爬地栽進一桶桶的鮮花之中。
「回來啦,」齊秀群對她這樣的特技表演早就養成了視而不見的習慣,她不動如山地繼續整理手邊的工作,虛應一聲當作招呼。
以前每次看到晁暖在絕對不該跌倒的地方摔個狗吃屎,總會讓她懊悔得要命,自責自己為什麼沒能及時扶好晁暖,不過一旦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之後,就會發現這其實不是自己的錯,而是晁暖天生就和地球有緣,所受到的地心引力特別強,所以才會三不五時就和地球表面親近一下,而且總是在旁人毫無防備時「發作」,反正每次都來不及,所以乾脆當作沒看到。
「呼,好險!」晁暖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想,跌倒事小,弄倒這些裝花的桶子事大,不但現場會搞得一團亂,連秀群肯不肯幫她整理還是一個問題,這樣的災難對這小小的「水戀花塢」來說已是屢見不鮮,就連她最好的朋友都放棄繼續改造她,處理善後這種事也做得不想再做了。
「自己笨就不要怪地板,地球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環境,它不會故意害人跌倒的。」齊秀群聲音不大,但每個字的諷刺意味都非常清晰。
「我什麼都沒說啊。」晁暖無辜地道,怨天尤人從來不是她的作風,而且對一向任勞任怨的地板來說也不公平。
齊秀群沒再說什麼,只是道:「剛剛有五個花束的訂單,快趕一趕,我等一下就要去送貨了。」
「喔。」晁嬡應了一聲,到櫃檯去看客戶的訂單,「紅玫瑰二十朵、紅玫瑰十五朵、紅玫瑰九十九朵……秀群,怎麼都是紅玫瑰啊?」
看到這些訂單,晁暖的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雖然她開的是花店,而且紅玫瑰是客人最常訂的花,但她卻是最討厭紅色的玫瑰,並非因為俗氣或是什麼的,而是實在太沒有變化了,根本讓她上段的技術沒有用武之地嘛!
「有生意就好,你還有什麼好嫌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接生意的時候最好將對方的喜好弄清楚,最基本也該問問收花人的星座,或是有沒有特別想傳達的話,每一種花都有它特別的意義,這樣才能表現得出送花人的心意啊。」晁暖苦口婆心地道。
「幹麼那麼麻煩,反正都是些俗人,用玫瑰打發掉就算了。」齊秀群不以為意地說道。
齊秀群將一批剛進的玫瑰分開放置,讓每一朵花都能獲得足夠的空氣,她也是個愛花人,只是投興趣兼善天下,從不會像晁暖總是給客人一堆建議,反正對方也不過是動動手指撥個電話。稱得上有多少了不得的心意嗎?那些花語其實也只是花商牽強附會下的產物,她覺得花朵們只需在風中搖曳生姿,採下來插在瓶子裡則是人類的虛榮心帶來的無妄之災。
晁暖搖搖頭,她覺得秀群嚴格說起來就是懶,她早就知道秀華一向懶得和顧客扯些有的沒的,妄想秀呈會突然轉性是她不對,秀群肯和她一起開店已經讓她感激涕零了,不該多做要求的。
一面依照訂單做出一束束美麗的花束,晁暖想起了和齊秀群相遇的情形。
她一向就不是讀書的料,除了小時候常因病缺課外,她的心思也很少放在注重理論而輕實務的課業上,拈花弄草才是她的興趣,她覺得植物是最誠實的,只要用愛心灌溉,就會以美麗的花朵回報,比起複雜的人心來說是簡單多了。
勉強考上專科後,她更是一頭栽進花花草草的世界裡,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有人知道那只是因為她心不在焉所造成的。
儘管她的美貌令人無法忘懷,但那對人視而不見的壞習慣卻讓旁人不敢接近——沒晁暖冰山美人的面具並沒有戴多久,就在她對著秀群跌個五體投地的同時,也把她的形象給跌破了。而秀群直到那時才知道,原來她其實笨拙得可以,就算有人在一邊看著,還是料不到她什麼時候會摔個鼻青臉腫,偏偏秀群又特別好心,只好跟在旁邊,就算來不及阻止她跌倒,至少有個人幫她擦藥綁繃帶。
結果,兩個人的「孽緣」就這麼開始了。
照秀群的說法,她是等著幫總是行動脫線的自己收屍,不過她知道秀草只是嘴巴壞而已,憑秀群的精明不見得無法在大公司裡謀得一席之地,並不一定要和自己窩在這家小小的花店裡,但因為是朋友,所以什麼都不必多說了。
就這樣她們一個負責花店的營運,諸如財務、進貨等相關事宜,一個負責銷售,也就是依對象提供買花的建議,讓「水戀花塢」成為方圓十里內常有人慕名而至的「名花」店——因為人比花嬌,兩個美麗的花店老闆娘就是名花。
「晁暖,你去談那件事的結果怎麼樣了?」
正專心綁花束的晁暖聽見齊秀群的問話一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才故作平靜地繼續綁上緞帶並隨口問道:「什麼結果?」
「別裝傻。」齊秀群看了她一眼,「你的蝴蝶結綁歪了。」
晁暖聞言連忙拆掉重綁,因為她知道如果連秀群都看得出瑕疵,那這束花送出去肯定會敗壞「水戀花塢」的名譽。「他答應了。」晁暖簡單地道。
「真有這麼簡單?」她可不是可以隨便敷衍過去的。
「不然你想要多複雜?」晁暖不想將他們的約定說出來,那太私人了。就算是對秀群也說不出口。
對於水雲舫與晁原的恩怨,齊秀群曾陸陸續續從晁暖的口中套出不少端倪,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晁暖心中有個人,否則不可能因為一句「沒感覺」而拒絕如過江之鯽的所有追求者,雖然多數是受她的長相所吸引,但總會有幾個是在水準之上,普通人不可能全數放棄,除非早已心有所屬。
當晁暖提起水雲舫時眼中的神情就讓她確定了所有的揣測,要不是有情,有哪個人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全數奉上,還附送利息,只巴不得對方收下就是無比的恩典,要不是有愛,哪可能多年來都毫無貳心地念著同一個人,好像連教她變心都會自覺罪大惡極。
齊秀群看她只是默默地搜集所有關於水雲舫的資料,只是在暗處偷偷地關心他,卻從不挺身而出的舉動,早就看不過去了,沒想到現在出了這種事她還眼巴巴地上門求人放過她老爸,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晁暖曾說自己不會明白她的心情,的確,自己是不明白,但自己也絕不會放著不管,在見到水雲舫前自己會暫時保持沉默,等確定他的態度後再決定要怎麼做。
「他什麼時候要去見你爸?」
晁暖因為齊秀摹改變話題而暗暗鬆了一但氣,手上不停地開始做下一個花束,地想,秀群若是再追問下去,她還真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他說等他有空時會和我聯絡的。」
「你留這裡的電話給他了嗎?」
晁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怎麼了?」齊秀摹不解地問道。
晁暖避著她的注視,「我忘了。」
「忘了?」齊秀群一點都不掩飾地歎了口氣,「太扯了吧?」
晁暖偷偷吐了吐舌頭,「舫會找到我的,他一向如此。」
「最好是這樣,不然我看你該怎麼辦才好。」她可不像晁暖這麼樂觀,現在只有指望水雲舫真有晁暖想像的英明了。
****
水雲舫走進(水戀花塢),抬頭看了看店門口的招牌,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在心中暗忖,這裡就是暖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從專校畢業後,她就在她父親的資助下開了這家花店,這些年來的生意還算不錯,頗有一些盈餘,不過關於這一點她的合夥人絕對功不可沒。
其實水雲舫一直知道她在這裡,他知道所有有關她的事情,自從他有能力負擔時,就定期讓徵信社送來關於晁暖的報告,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潛意識對她的關心,或是如同他給自己的理由,只是為了掌握仇家的狀況。惟一可以確定的是,晁暖從來未曾自他的心中除名過。
跨步走進花店,水雲舫就像走進了一個不同的世界,四周被各式各樣的花朵所圍繞,連空氣都平靜得讓人輕鬆下來。
「歡迎光臨。」齊秀群順口招呼著。
她招呼客人的方式是屬於無為而冶式的,第一句話是表示她知道有人進來了,請君子自重,下一句就是等著結帳,如果要包裝花束,對不起。請找另一位老闆,她從來不做那種費事的功夫,依她的看法,送盆栽還比較實際一點,所幸熟客都明白這一點,也不會自討沒趣。
等了半天也不見客人有反應,齊秀群終於把頭從帳本堆中台了起來,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像這種衣裝筆挺、連頭髮都梳得一絲不-的男人,應該是坐在辦公室裡打電話吩咐花店送花給所謂的紅顏知己,而且一送還好幾個的類型,出現在她們這樣的小花店還貞有點不倫不類。
「先生想要什麼花?」齊秀群再次招呼道,對於這種「異類」,她當然要給點特別待遇了。
「我要晁暖。」水雲舫沉穩的聲音一字字清楚地道。
齊秀摹微微一驚,「你是……」
「水雲舫。」他再度沉穩答道。
他的態度好像認識他是理所當然的事,且自然得讓人無法感到反感,而齊秀群也真的知道他是誰。
水雲舫,他還真的找來了!齊秀群滿心驚訝地喊道:「晁暖!」
「來了、來了。」晁暖從裡面的儲藏室走出來。通常在店裡客人不多的時候,她們都是輪流看店的,最近晚上因為常要到醫院看顧父親,所以有點睡眠不足,加上等水雲舫等得有點心神不寧,顯得有些精神不濟,最後齊秀群實在看不下去,乾脆叫她到裡頭休息一下、養養精神,免得敗壞門面。「招魂啊!叫得那麼急做什麼?有人要做花束嗎?」
「你自己看吧。」齊秀群悶悶地道。直到現在她才覺得剛才水雲舫的說法有點怪異,他「要」晁暖?
晁暖台眼一看也傻眼了,「舫?」
「我來接你了。」水雲舫雲淡風輕地道,就像是來接女朋友下班一樣理所當「啊?喔!」晁暖差點反應不過來,揉了揉還沒完全清醒的惺忪睡眼,突然發覺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等我一下!」她雙手攏著散亂的長髮,急急地往裡頭走。
齊秀群忍不住一陣輕笑,她從沒看過晁暖這麼注意自己的外表,看來這位水先生的存在對晁暖來說還真是很重要的,雖然她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是很清楚,但她怎麼看都覺得他們不像是有十多年不見的模樣。
就算覺得旁邊的女人笑得很奇怪,水雲舫也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心思完全放在暫時離開的晁暖身上,一句話也不說地緊盯著她方才進去的門,一分一秒地等著她回來的時間。
「我好了。」晁暖換上一套乾淨的裙裝,又匆匆奔了回來。然後,就像她常常出現的毛病,絆到了放在旁邊的小桶子,一時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掉進還沒有整理好的花堆裡。
「哎呀!」慘叫是晁暖惟一能做的事,她一面懊惱這老毛病怎麼又發作了,一面唉歎自己老是在他的身旁出糗,心想他一定對她恨不耐煩了。
晁暖緊閉雙眼,卻發現自己並未栽進一團混亂,而是落人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她遲疑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水雲舫正牢牢地環抱著自己,「呃,謝謝你。」她同手同腳地後退幾步,離開了水雲舫的懷抱,雖然她仍留戀著那令她懷念的溫暖。
「走吧。」水雲舫沒有多餘的廢話,轉身就走,但暗中卻是雙拳緊握,並在心中自問:他為什麼就是忍不住要去保護她呢?
「晁暖,能接得住你的人這個世界上恐怕找不到幾個了,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好好抓緊他。」齊秀摹趁著晁暖經過身邊時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齊秀群洞察世情的雙眼利用剛才短短的幾秒鐘就看出了兩人間的牽繫,如果說水雲舫對晁暖的恨已蒙蔽了一切,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有人能讓晁暖免於陷入災難之中,如果不是全心鄱在晁暖身上絕不可能做得到,她想把晁暖交給水雲舫應該是可以放心的。
晁暖看了齊秀群一眼,堅定地說:「我從來沒有想要放開他。」然後就像獻祭的少女一般,決然地走向屬於她的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