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洛陽荻換上女裝,皇甫崧雲當然又得負責梳發丫鬟的工作,而他藏在懷中的釵終於於能派上用場。
「讓靜翔找個人來幫我就好了嘛!」洛陽荻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她頂多只會綁個麻花辮,其他複雜的髮式對她而言難度太高,她可以經手一筆金額驚人的生意,卻總是搞不定自己的長髮,唉,大概自己天生是大小姐的命。
「不。」 皇甫崧雲的手戀戀不捨地穿梭在她的發間,「你是我一個人的,你的發,除了我誰都不能碰。」
「好吧,你高興就好。」她聳聳肩。既然他如此堅持,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他這麼愛服侍她,她當然不會拒絕了。
皇甫崧雲拿出一隻金釵,插在她的髮髻,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好了,你看看,喜歡嗎?」
「這是哪來的?」洛陽荻打量著發上的裝飾,金色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不停擺動,精緻的雕工讓她頭上彷彿有隻鳥兒正在不斷飛舞。
皇甫崧雲微笑道:「我一看到它,就知道這一定適合你,我是為了今天準備的。」
洛陽荻露出一抹樂然的笑容,起身在他的唇上染上一點胭脂的色彩,「崧雲,謝謝你。」
皇甫趙雲攬著她的腰走出房門,一面說道:「對我,你還需要說謝嗎?」
她輕笑地偎在他的懷中。
再次出現在蘇傲麟夫婦面前的洛陽荻讓他們訝異地睜大了眼,沒想到先前的俊公子竟成了一個大美人,當然,他們已粗略地知曉了她的背景,雖然有些驚世駭俗,但覺得人家正主兒都無所謂了,他們這無關緊要的旁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其實真正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個美人兒的一切裝扮都是出於皇甫崧雲的手下,令他們心目中「一代神醫」 的形象完全破滅。
「皇甫,沒想到你連丫鬟的差使都做得這麼好,看來日後也必是『愛妻族』的一員了。」 司馬靜翔好笑地道。
「怎麼?你羨慕嗎?」皇甫崧雲不在意地道,仍不時幫身旁的佳人整整衣衫、順順髮絲地做些小動作。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我的夫婿可不遜於你。」 司馬靜翔著著蘇傲麟,「相公,你說是不是啊?」
「我敢說不是嗎?」蘇傲麟笑著攬住妻子,再看向皇甫崧雲,「你們馬上要走?不少留幾天嗎?」
「不了。」皇甫崧雲笑看著洛陽荻,眸中的深情令人動容,「我們急著回去成親,日子定了就通知你們。」
「好吧,那我們就不耽誤你們的『好事』了。」蘇傲麟好笑地道,「我沒想到也能看到你這麼迫不及待的一天。」
「那是因為那時我未曾找到荻兒啊廠』皇甫崧雲一臉的理所當然,牽著她往外走,發現兩匹駿馬已經準備好了。
洛陽荻瞪著同樣高大的赤騮,然後將不悅的眼神移往自己技披掛掛的裙裝,扯了兩下,不知要怎麼做才不會在上馬時不踩到裙擺,也不會因為這些累贅而從馬背上栽下來。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愛穿女裝,怎麼看都麻煩,對不習慣蓮步輕移的她而言實在是一種折磨,要不是崧雲堅持要她更換,她也不至於站在這裡煩惱個半天。
「荻兒,怎麼了?」 皇甫崧雲站在她身後,雙手習慣性地攬上她的腰。
洛陽荻白了他一眼,「都是你啦!穿成這樣我都不會上馬了。」
他露齒一笑,「這還不簡單!」說著,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握著她的腰一把將她舉上馬背。
她輕呼一聲,已穩穩地高踞在馬背。
皇甫崧雲也翻身上了黑驃,向蘇傲麟及司馬靜翔招呼道:「後會有期,記得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喔!」隨即一聲呼喝,他駕著黑驃朝他們的目的地前進。
洛陽荻嫣然一笑,也跟著驅馬飛奔而去。
由於赤騮與黑驃的神速,原本需要將近一個月的路程,皇甫崧雲與洛陽荻只花不到半個月就回到城裡。
當他們再次回到皇甫大宅時,已見府中各處正在張燈結綵,因盧氏已接到兒子的家書,正如火如荼地準備即將到來的婚禮。
「皇甫,你可回來了。……」顧仁苑一得到消息,便與泰平兼匆匆趕來「迎接」,「成親的事,你是認真的嗎?」
「皇甫,你……」 同時趕到的泰平兼先注意到皇甫進雲身邊的美嬌娘,那張熟悉的面孔是他怎麼也無法忘懷的,「他……她……」
「我當然是認真的。」皇甫崧雲先回答顧仁苑的問題,再微笑地為他們介紹道:「她是洛陽荻,你們也見過的,現在這才是她的真面目,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她……你……你們……」這個「意外」讓兩個大男人這會兒只能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清楚。
「好了。」這樣的反應雖在皇甫崧雲的意料之中,但瞧他們驚惶失措的模樣還是令他覺得好笑,「仁苑、平兼,你們先到書房去,等我將荻兒先安頓好,見過娘親之後再去找你們聊聊。」
「可是……」顧仁苑還有話要說,但皇甫崧雲揮揮手阻住了他。
「等會兒再說吧。」接著,他便擁著一直保持著微笑的洛陽荻向後園走去。
皇甫崧雲將洛陽荻領至「出雲合」,將她安置在自己房間的隔鄰,而不避嫌,因為她馬上就會成為他的妻子,而他也會讓所有人立刻瞭解這一點。
「荻兒,你先在這兒休息一下,等我見過娘之後,就馬上回來。」他留戀地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等會兒會有丫鬟來服侍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她,我不會去太久。」
洛陽荻微微一笑,也回吻了他一下,「不用趕著回來,我跑不掉的。」
皇甫崧雲捧著她的臉,輕歎一聲,「我已經開始想念你了。」
她笑著推開他,「去做你的事吧!別這麼粘人,待會兒我也該去向未來的婆婆請安,記得來接我。」如果等會兒他還有那個心情的話。
「我知道。」皇甫崧雲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
服侍的丫鬟也立刻前來問候,「奴婢甘兒,是少爺吩咐來伺候小姐的,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洛陽荻朝她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讓甘兒很明顯地輕鬆了一點,知道一個會對下人露出笑容的豪門小姐絕對是平易近人的,感謝老天賜予的好運。
少爺從沒有帶過任何女人回府,眼前這個舉止高貴的小姐顯然對少爺相當重要,若是沒把人伺候好,她的下場肯定很難看。
「我要寫封信,你請人幫我送去,好嗎?」洛陽荻沒想向一個小丫頭展露威嚴,她已經夠緊張了,恩威並施這點她還懂的。
「甘兒遵命。」甘兒急於討好她,「甘兒這就去幫小姐備好文房四寶,請小姐稍候。」
洛陽荻點點頭。先送封信回去吧,也該是和寒家聯絡的時候了。
「什麼?」皇甫崧雲發出幾乎可以形容成「淒厲」的驚呼,他簡直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實事,「仁苑,你剛剛說了什麼?」
他的態度讓顧仁苑與泰平兼面面相覷,心知狀況有異。他們就是因為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奇怪,才在皇甫去晉見皇甫夫人前先將他「攔截」下來。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我說,你娘在接到你的家書後,就立即開始著手準備你的婚事,而且聘禮在第一時間就送到寒家去了。」顧仁苑清清喉嚨,不掩其疑惑的神色,「你不是早就拒絕了寒家小姐嗎?會不會是夫人誤會了你的意思?」
「還有,那洛陽荻又是怎麼回事?」素平兼插口問道,這是最教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
皇甫崧雲沒有心思回答他們的問題。這裡最感到困擾的人應該是他才對,他在給娘的信中已明寫著要娶的女子是荻兒,要娘趕緊為他們挑個好日子,好讓他們一回來便能立即成親。
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要娶的並不是寒家小姐啊!娘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地到寒家下聘呢?
「我要娶的女人只有一個,除了荻兒之外,沒有其他人能成為我的妻子。」這是皇甫崧雲唯一的說明。
「只怕由不得你了。」泰平兼摸摸鼻子,話聲有些含糊,但說的卻是無法推翻的事實。
現下可不比當初,皇甫家的聘禮早在數日前便浩浩蕩蕩地繞過全城,在全城百姓圍觀目睹的見證下正大光明地進了寒府,如今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就是當初被皇甫批評得一文不值的寒家小姐,在契而不捨的努力下,終於得到他的肯定,繼而相知相戀,完成一場「絕地大反攻」,將先前笑話般的傳言,轉變為一段曠古之戀。
凡是對內情一知半解的旁觀者,無不對這些「無事忙」 的流言散佈考感到萬分欽佩,在所有的狀況完全不明朗的情形之下,兩個不見蹤影的當事人就在這些人的嘴裡由負而正,無端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簡直比專為人們牽姻緣線的月下老人還要高明半籌。
在這種態勢之下,皇甫家與寒府的親事根本等於是已成定局,若在人為因素下有所變動,那等於是兩大家族的正式決裂,這事可非同小可,絕不是皇甫崧雲三言兩語就能輕鬆解決的。
皇甫崧雲當然知道這事的嚴重性,不是能拿來隨便開玩笑的。如今他已親口應允了娶親一事,娘對他這兒子的要求也僅止於此,應該不會再擅作主張,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猛地挺身站起,皇甫崧雲面無表情地道:「我去找娘問個清楚。」說完,也不管另外兩人的反應,逕自匆忙離去。
泰平兼與顧仁苑相對苦笑,他們已經可以眼見即將到來的麻煩了。
「娘!」皇甫崧雲衝進大廳,卻發現盧氏已端坐主位。看來娘已經等了他好一會兒了。
「兒子啊,你可終於想通了。」盧氏讚許地點了點頭,微笑道,「為娘的盼了這麼久,總算是把這一天給盼到了。」
「娘,這是怎麼回事?」皇甫崧雲怒氣衝天地問道,一點都不客氣,他可是來興師問罪的。
「咦?不是說你把人給帶回來了?怎麼沒跟過來?」盧氏翹首張望,儘是住兒子身後瞧,反倒沒把正主兒放在眼裡。
「娘!」皇甫崧雲沒心情和她開玩笑,「你為什麼去向寒家提親?」
「為什麼?」盧氏看著他的模樣好似他問了什麼蠢話,「是你自個兒寫了家書要我準備婚事的啊!我算算日子差不多,剛好有個合宜的好日,就先幫你提了親,好等你回來娶妻啊!」
「但我要的不是寒家的小姐啊!」皇甫崧雲氣急敗壞地道。
知道了!蠢兒子。盧氏忍著笑意。就知道雲兒還沒把事情弄清楚,才會一副這麼緊張的模樣,未來的媳婦「玩人」 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當她接到皇甫崧雲表明要娶妻的家書時,簡直是欣喜若狂,因即如她所料,他躲不過精明能幹的洛陽荻之手掌心,而隨著家書附上的信件,也詳細說明了她這個婆婆該做的事,為了耍弄自個兒的兒子,盧氏可是言聽計從、遵行不悖,立時與這未來的媳婦組成「同盟」。
當時與洛陽荻匆匆一面,便是一見如故,能有這麼個「體貼」的兒媳婦,知道她這未來的婆婆以前常受雲兒的氣,早思覓一報復之計,才來尋她一同謀計,讓她開心極了!可以肯定的是,雲兒以後沒多少好日子過了。
一向冷靜自持的雲兒,還是頭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這種失去理智的表情,看得自己是鳳心大悅,對那位僅有一面之緣的媳婦兒更是又喜愛、又欽佩,以往不論她多「努力」,總是無法讓雲兒有點平常人的反應,沒想到洛陽荻連話都不用說就做到了這種程度,真是高明。
「你若想娶妻,這是唯一的方式。」盧氏忍著心底的笑意,擺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總該輪到她給他一點教訓了。
「娘!」皇甫崧雲已經火大了。他的婚姻大事怎能讓他們如此擺弄,怨聲道:「我不會娶寒家小姐的!」
「這只怕是由不得你了。」盧氏平靜地道,「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咱們兩家要聯姻,好不容易將先前因你的失言造成對疏影那些不公平的評論給洗清了,若是你這會兒來個出爾反爾,那可是多大的傷害,你承擔得起嗎?」
「我沒有出爾反爾。」皇甫崧雲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對自個兒的母親大吼大叫,雖然他已經快忍不住了。
「娘,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要將寒小姐的姻緣扯到我身上來,我在信裡已經寫得非常清楚,我已經找到了此生唯一的伴侶,除了荻兒以外,我絕不會娶其他女人為妻的。你不也收到她寫給你的信了嗎?為什麼又要自作主張地去向寒府提親呢?難道荻兒不合你的意嗎?」
「怎麼會呢?」盧氏平和地道,「能抓住你的女子必非等閒之輩,我當然不會不滿意。」
「那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皇甫崧雲這下真的被母親的態度給搞糊塗了。既然娘不反對,那又為何會扯上寒家呢?
「這……」盧氏遲疑了一會兒。是時候了嗎?洛陽荻的信中寫明了若自己抵不住雲兒的追問,就把事情推給她,雖然不知這媳婦兒有什麼絕招,但她肯定應付得了雲兒的難纏。
皇甫崧雲已經快失去耐性了,直接說道:「娘,這會兒對人家出爾反爾的人可不是我,從一開始我就說明了寒小姐絕對不是我要娶的女人,是你莫名其妙地把事情弄成現在這樣的,此後若是對寒小姐有任何傷害,也不該是由我負責,看你到哪兒去給人家找個夫婿來!」
「雲兒啊!你對娘就這麼無情嗎?」 盧氏還沒捉弄夠,但兒子的態度這麼堅決,讓她也不由得感歎起來。真是有了妻子忘了娘,在雲兒心中,她已經退居次位,不過只要有孫子可抱,就算是三位、五位也無所謂。
皇甫崧雲已經無話可說,轉身道:「無論如何,我的妻子只有一位,這一生我只願與她相守,希望娘能明白我的心情。至於寒家,就看娘打算如何安排吧,但要我娶寒疏影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雲兒,等等。」
盧氏的呼喚只換得皇甫崧雲略略停步。
該說的話還是得照劇本說完,盧氏連忙開口道:「向寒府提親是你那未來媳婦兒的意思,我只是照辦而已,若有什麼疑問,你還是直接去問她吧。」
皇甫崧雲沒有應聲,直接舉步離開了大廳。
「荻兒、荻兒。」 皇甫趙雲回到安置洛陽荻的房間,拉起尚在優閒地品茗、嘗著甘兒送來的點心的她,就要往外走,「我們該走了。」
「崧雲,你做什麼啊?」她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被人拖著走的角色,尤其是在肯定他心情很不好的時候,這會兒他一定被這些突發狀況搞糊塗了,「咱們不是剛剛才到的,怎麼又要離開了?」
皇甫崧雲實在很想什麼都別說,直接帶著她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但他知道這有點技術上的困難,不得不承認方才母親說的話讓他有了些動搖。但他其實並不是那麼在意的,只要她願與他同行,有些事就算弄不明白也就算了。
「我娘替我向寒家小姐提了親。」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定定地盯著洛陽荻看,想瞧出她有什麼反應,但他失望了。
「喔。」洛陽荻只是應了一聲,什麼話都沒有,又回到原來的位子繼續喝茶。
「就這樣?」 皇甫崧雲不由對她的反應有些疑惑。
「不然還要怎麼樣?」她淡淡地反問道。
不管怎麼樣,皇甫格雲還是無法相信她只這麼「喔」 了一聲。
「荻兒,我娘說是你在信中要她去向寒家提親的,是嗎?」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開口問了。
出乎意料的,洛陽荻沒有支吾、沒有搪塞,很直接、很乾脆地點點頭道:「沒錯。」接著她又塞了塊糕餅到嘴裡。
這下,皇甫思雲不爆發都不行。
他握著洛陽荻的雙肩,低吼道:「為什麼?」他真想把她抓起來搖一搖,看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她這才正視了他一眼,仍是一派平靜地道:「不為什麼,這是你欠她的。」
「你憑什麼這麼做?」皇甫激雲痛心地問。他是這麼愛她啊!為什麼她要這樣把他的心踩在腳下?這是第一次。他終於發現她的笑容中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狡詐。
「因為,從一開始,我接近你的目的純粹是為了恢復寒疏影的名譽,雖然後來事情發展出乎我的預計,但,至少我必須完成最初這個目標,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毀棄寒疏影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你,向寒疏影求親,並且娶她為妻,方可平息外界對她那些不公平的批評。」
皇甫崧雲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這該說是報應嗎?為了他的無心之過,上天就罰他愛上一個完全不可捉摸的女人,而令,竟然還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
洛陽荻避開他充滿哀傷的眼神,輕聲道:「你可以生我的氣,其實我也不想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的,只是……」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地,原來可以簡單俐落抽身的她,現在也同樣是深陷泥淖之中。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愛上他讓她的生命變得更豐富,幾乎忘了沒有他的過去是怎麼度過的。只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完,「寒疏影」這三個字雖然不是很重要,卻是她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的代號,而且再怎麼說,頂多只是讓他難受一下而已。
她的「復仇」進行至今,已經變更了許多次,至少這一回真的要徹底執行。
皇甫崧雲瞪視著她。該死的,他竟然沒辦法對她生氣,只想將她緊緊地擁進懷中,好好地疼她、愛她,連惱她都覺得心疼。
「荻兒,難道你不想嫁我為妻嗎?」 這個問題他非得問個清楚不可,可卻有些害怕聽到她的回答,誰想得到一向縱橫江湖的「神醫」 也有能讓他這麼害怕的事呢?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讓他這麼難以捉摸的。
「想啊!」 洛陽荻很高興他沒有質疑她對他的感情,再一次強調地說,「我愛你,當然會想嫁給你了。」
皇甫崧雲對她的愛沒有疑慮,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要把他們的婚事扯上寒家小姐,執起她的手,他溫聲地道:「那就別管那麼多了,荻兒,跟我走吧,我們大可不用理會這些凡塵俗務,只要能攜手共度晨昏,遊遍五湖四海,這就夠了。」
「不行。」她沒有掙脫他的手,「對於寒疏影,你能說自已真的完全無愧於心嗎?一次的傷害還有彌補的機會,若是再來一次,那就是罪無可赦了,你確定自己要這麼做嗎?」
皇甫崧雲望著她晶亮的雙眸,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不,他並無意造成另一次的傷害,畢竟寒家小姐是無辜的,不需遭此無妄之災,但是……
「但我愛的女人是你啊!我滿心的憐惜、滿腔的愛慾都是為你而生,教我怎麼去娶一個素昧平生的寒疏影呢?」
皇甫崧雲一拳捶在桌上,在一陣沉悶的聲響之後,木桌竟悄然無息地化作一堆木屑散在原處,顯示出他的情緒有多激動。
洛陽荻一手輕輕撫在他的右臂,平穩著他的情緒,口裡卻道:「崧雲,若是你真的不願娶寒疏影為妻,那我也不能嫁給你了。」
「你……」他猛地抬頭,怒視著她。
她不由得慶幸自己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崧雲都絕對不會傷害她,否則光是被他這麼一瞪,常人只怕嚇得腳都軟了,話也用不著再說下去了。
「記得你說過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的嗎?」洛陽荻搶在他開口前再道。
皇甫崧雲悶哼一聲,算是回答。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的條件——照原來的安排,去娶寒疏影為妻。」
「你……」 皇甫崧雲連心都抖起來了,這是什麼「條件」啊?「你真的要我這麼做?」
洛陽荻堅定地點點頭。
望著她平靜的面容,他突然冷靜了下來,淡淡地道:「好吧,我知道了。」
他的反應卻讓她微微一驚,「你答應了?」
皇甫崧雲不再看她一眼,冷然地道:「這不就是你要的嗎?」
她優雅地站起身,「那我也該走了。」不用解釋,崧雲遲早會知道她這麼安排的用意,雖然看到他冷凝的面孔還是會該她有些心疼。
「不送。」皇甫崧雲只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再無其他回應。
但在洛陽荻擦肩而過的同時,他還是忍不住轉頭看著她堅強得像是能夠扛下一切的身影,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微笑。
在他定下心神之後,終於恢復清明的理智。自己怎麼會沒想到呢?真是事關己則亂,荻兒已經一再強調,「洛陽荻」還有另一個身份,而她是為了「寒疏影」而來,若是他不娶「寒疏影」為妻,她也不可能嫁給他。而且,他確知以荻兒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的。
這答案已經很清楚了,她只是沒有明說而已。所以,他讓她離開,因為他相信她、相信她的愛,相信她不會拿他們的未來與幸福開玩笑。
就這樣吧,他會等著她重回他的懷抱。
洛陽荻直忙成了一團亂。
不單是「寒疏影」的婚事,還要打點她不在的這些日子以來寒氏所有的生意,加上成親後必要的一段蜜月期間也須預作打算,而義父寒烽竟只笑嘻嘻地等著即將到來的拜堂。
還加上她離開前的承諾——春夏秋冬兩衛兩侍的婚禮,真教她有些後悔自己的多事,還好可以延些日子,否則和她一同忙進忙出的四人恐怕也沒有成親的力氣了。
依古禮成親還真不是件好玩的事,要做的事堆得比天還高,讓她不禁懷念起未來簡潔快速的公證結婚了。
當一切塵埃落定,該忙的事都忙完之後,洛陽荻已是戴著鳳冠霞帔,端坐在新房中了。
皇甫崧雲意外地沒有任何規避的動作,認分地完成拜堂的動作,亦未藉故招待賓客而遲遲不進新房,此時他已一言不發地站在洛陽荻的面前。
不知怎地,這沉默的氣氛讓洛陽荻有些坐立不安,因他進房後便將媒婆和婢女都趕了出去,卻遲遲沒有其他行動,好像在和她比耐性似的。
她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得手心都開始冒汗。崧雲在等什麼?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終於,皇甫崧雲有了動作,一手掀起了她的蓋頭巾,露出她嬌美無瑕的臉蛋,而對著她的是新上任丈夫那一臉喜氣的笑容。
「你……」對著他的笑,洛陽荻意外地說不出話。
「做什麼要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呢?」皇甫崧雲微笑說道,「娶你為妻是我最樂意的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他都知道了?洛陽荻不禁鬆了口氣,撒嬌地道:「人家只是想讓你難受一下嘛!誰教你連『寒疏影』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放出那種話,教人家聽了好生氣,本來我還有一個更惡毒的計劃,但自己卻不小心愛上了你,只好放棄了。」
讓兩人喝了交杯酒,皇甫崧雲開始動手將她身上繁複的「裝備」-一卸除,一面說:「你的確是成功了。當我滿心歡喜地想娶你為妻時,你卻用那個『條件』把寒疏影推給我,真的讓我百思不解,心裡沉重得幾乎想乾脆帶著你遠走高飛,什麼都不管了。」
他以鼻尖挑弄著她敏感的頸項,繼續道:「但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就跟你賭了,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拿我們的愛和幸福開玩笑,如果你要我娶寒疏影,我就照辦,而我果然賭贏了。」
皇甫崧雲露齒一笑,又低頭嚙咬著她袒露的肩頭,「因為洛陽荻就是寒疏影,寒疏影就是讓我牽腸掛肚的荻兒,而你,現在終於是我的了。」
「討厭。」 她有些懊惱地道,「好像又沒捉弄到你。」
「可別再來了,這麼一次就夠我受了。」 他已經扒開兩人的衣衫,讓兩具赤裸的胭體毫無間隙地緊貼在一起,「看來我得盡量讓你沒心思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皇甫崧雲立即奉行「知行合一」的準則,讓洛陽荻的腦中除了他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事。
一切重歸平靜後,皇甫崧雲仍將洛陽荻摟在胸前,輕聲問道:「荻兒,你會後侮留在這裡嗎?」
「怎麼會呢?」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的胸膛繞圈圈,「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屬,只不過有些東西真的讓我很懷念,像是彈簧床和衛生棉,床的問題現在是解決了,但另外一種大概會讓我念上一輩子。」
她把寒府的皮囊水床搬到了他們的新房,而崧雲的胸膛更是最舒適的床墊,在他的懷中絕對不怕睡不好。
「衛生棉?那是什麼東西?」皇甫崧雲在知道她的來處之後,就開始常會聽到她說些奇怪的事物,但多半都聽得胡裡胡徐,一知半解的。
洛陽荻笑著解釋道:「那是女兒家月事來時的一種用品,比起這兒用的可是方便百倍,想起來就覺得我們那時候的女人真是幸福極了。」
皇甫崧雲見不得她念著「以前」 的好,而且她不安分的手已經桃起他的慾火,將她抓過來吻了一口,「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你的困擾。」
「什麼辦法?」洛陽荻疑惑地問,不信他能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喔。」
她感覺到他的堅挺,「你又來了。」每回他都要來好幾次才肯放過她,雖然她也很喜歡啦!不過常會睡眠不足就是了。
皇甫崧雲頂著她,笑容中有著一抹邪氣,「只要讓你有孕,不就沒有那個問題了嗎?」
她可不贊同,「那是治標不能治本,而且……喔…… 」 而且懷胎和生育可是更大的痛苦。但面對崧雲的「身體力行」,她根本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而且,生個他的孩子,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就這樣吧。
一完一